☆、完
未几, 宋氏推门而入。 见女儿这时候还在睡,她往女儿床前走去。谁知她一走近,便听到被子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小娇娇已经醒了。 裴琼正躲在被窝里红着眼圈抱怨阿恒哥哥讨厌,听到脚步声,赶紧从里面钻出来。 “阿恒哥哥!” 不是阿恒哥哥,是阿娘。 裴琼愣住,然后整个人软了下来,垂着小脑袋唤道:“阿娘。” 宋氏早知道女儿的德性,恨恨地戳了她额心一指头,见她本来就很失落了, 又不忍心再说什么,只好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明日典仪繁琐, 宋氏和黄嬷嬷先带着她往各处看了, 和她把流程和细节都完完整整地交代一遍。 晚饭是在寿安堂用的,一家人围坐在一张极大的黄梨花木桌上用饭。 裴琼坐在祖母左手边的位置, 吃饭时总是下意识地往右转,转过去又只能看见空荡的空气,一臂之外才坐着她的祖母。 在东宫的时候, 阿恒哥哥的椅子总是和她的紧紧挨在一起, 有时候她甚至都直接坐在阿恒哥哥腿上。 裴琼不习惯极了。 裴家的厨子迎合她的口味, 特意做了半桌甜口的菜,她却觉得没胃口,吃地格外慢。 不过她们家厨房做的香烹狍脊很不错,裴琼吃了一块, 惦记着阿恒哥哥最爱吃这个,夹了一块想往右边的盘子上放。 右边没有盘子。 裴琼没滋没味地用完晚饭,又被祖母和阿娘她们带去试了婚服。 这件婚服刚做好时,大小正合身。只是她近些日子胸前越发丰盈起来,就显得小了些,这一两月间绣娘已经为她改了数次。 今日刚改过最后一次,宫人便赶忙往裴府送过来,让再试一试。 裴老夫人看着身着华服的孙女,不禁眼里含泪。 她抱着孙女,“时光真快,你原先还是那么一点点大的小奶团子,如今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马上便要出嫁了。” 见祖母哭了,裴琼忙拿帕子给她拭泪,乖巧地依偎在她怀里:“祖母别难过,糖糖嫁给阿恒哥哥之后,定会常常回来看您的。” 裴老夫人被她的话逗笑了,嗔道:“胡说。哪有太子妃整日往娘家跑的。” 几人在寿安堂一起说了一会子的话,共聚天伦之乐。 晚间,裴琼洗漱完,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一个人睡觉对她来说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孤枕难眠。 裴琼睁着眼睛胡思乱想。 她手里攥着阿恒哥哥的衣衫,嗅了嗅上面残余的他的气息,觉得变淡了许多,便蹙着小眉头不高兴起来。 忽然,一只宽大的手掌扶上她的肩,轻而易举地把她从床上捞出来。 裴琼整个儿被圈在赵启恒的怀里。 是阿恒哥哥! 她的瞳仁瞬间就亮了起来,如碧光闪闪的猫眼石,嘴角扬起一个欢喜的笑。 笑到一半,裴琼想起什么,唇角转而落下。 阿恒哥哥最讨厌了,趁着自己午睡,把自己一个人丢在宝芙院,现在才来看自己。 她板起小脸,眼睛要瞥不瞥的看着赵启恒,一副生气的样子。 不过她的身体却不自觉地往赵启恒怀里靠,两只手也紧紧捏住他的衣角,生怕人再跑了似的。 赵启恒见她这样,又心疼又好笑,眼里染上几分笑意。 裴琼虽然佯作生气,眼珠子却一直在他身上瞟,见他不但不反省,还要笑,气得炸开了一身的毛。 “阿恒哥哥!” 她抬头瞪人,两人的距离便近了些。赵启恒低下头,更近地抵着她的额头问:“怎么了?” 他高挺的鼻梁几乎和她的撞在一起,凤眸深邃幽黑,里面倒映着她睁圆了眼睛,气呼呼的小模样。 俊美无俦。 饶是两人在一起这么久,裴琼还是抑制不住地沉迷于阿恒哥哥的美色,话到嘴边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看着她呆呆的小模样,赵启恒吻了上去,灼热的唇带着怜惜意味。 裴琼喜欢同阿恒哥哥亲吻,她松开牙关,放他的大舌进来,自己则去舔他薄软的下唇。 甜的。 不够很快,她露出的那点嫩红舌尖就被赵启恒卷回去,在她嘴里掠夺起来。 待两人终于分开,裴琼失神地在阿恒哥哥怀里喘气,眼角染着薄红,眸中尽是氤氲的水汽,樱唇也被吻得丰润艳丽。 她完全忘了自己原本要和阿恒哥哥生气的事。 张牙舞爪的小猫儿被撸顺了毛,就更黏人了,非缠着阿恒哥哥要他陪自己一块睡。 赵启恒没办法,只能脱了外衣陪她躺下。 大约是今日和赵启恒分开太久,小姑娘面上看着好好的,心里却不安起来,夜半惊醒了许多次,每次都哭着喊阿恒哥哥,仿佛回到赵启恒刚从应山回来那段时间。 后半夜赵启恒几乎没睡,他坐在床上,把小姑娘紧紧抱在怀里,不断地在她耳边低声哄着,安慰她自己还在。 小姑娘半梦半醒间,紧紧攥住阿恒哥哥的小指头,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睡得深了一些。 今日赵启恒要受醮戒,仪程繁琐,很早便要开始准备。 他动作很慢地将怀里的小姑娘放倒在床上。刚接触到床的一刹那,小姑娘低低啜泣了两声,赵启恒搭了搭她的背,将她再次哄睡。 赵启恒离去没多久,小姑娘便被紫云唤醒了。紫云见她眼眶发红,忙拿冷帕子给她敷眼睛。 按本朝典仪,太子妃今日要在家中受醮戒。 因此裴琼被换上一身燕居冠服,与祖母爹娘等一同到祠堂去。 醮戒的过程极其繁琐,从行礼到祭奠、读祝、饮酒、叩拜、受讫,不能出任何差错。 裴琼昨日只是大致了解过程,好在今日有执事的女官从旁引导,倒是诸事顺利。 待典仪结束,她累得脸色都有些发白。 那段时间,裴琼的身子骨到底是被折腾坏了,饶是之后赵启恒精心养了许久,她的底子还是虚。 宋氏着人把她送回房好好休息。 累了大半日,裴琼没胃口,什么都吃不下,满桌的菜都冷了也没动一口,把一群人急坏了。 她想了会儿,最后点了一碗百合蜜枣粥。 府里的厨子为了讨她喜欢,特意放了多多的冰糖,做得很甜。 裴琼平日最爱吃甜的,今日不知怎么了,竟觉得太腻,不如东宫的好喝,只喝了几口便放下了。 她疲乏地躺在床上,心里却记挂着在宫中的阿恒哥哥。 太子受醮戒的典仪比太子妃的繁复得多,自己才忙了半日便受不住,也不知道他现在累不累。 裴琼身子虚乏,累得脑子都昏沉起来,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抱着阿恒哥哥的衣衫,他的气味已经淡得几乎闻不出了。 待到落日奄奄时,赵启恒才完事。他换下朝服,匆匆赶到宝芙院。 裴琼此时浑身绵软,困得头疼,连阿恒哥哥到了都没发现。 赵启恒见她神色恹恹,半跪在她床前,摸了摸她的眼睛,问道:“怎么了?” 听到阿恒哥哥的声音,裴琼立即睁开了半阖着的眼睛,泪眼汪汪地说:“困。阿恒哥哥不在,我睡不着。” 赵启恒见她这样难受,揭开被子躺在她身边,往她脸上落下数个温柔的吻,哄道:“我陪你睡。” 没一会儿,裴琼便失去意识,香沉睡去了。 夕阳烧得热烈,红光落满山河,裴琼的床上也铺落着余晖,一对璧人闭着眼睛,静静地相拥睡去。 待到月上中天,两人才醒来,一起用了几道清淡的宵夜。 刚才睡得足,裴琼此时睡不着,躺在床上和阿恒哥哥有说不完的话。 明日就是婚礼,赵启恒怕她觉睡不够会累着,吻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话,一边亲一边搭着她的背,把人再度哄睡。 次日,天色还黑沉沉的,裴琼就被从床上拖起来了。 她人站在那里,脑子却还留在床上,直到一块温热的巾帕敷到她脸上,才有些清醒过来。 宫人在一旁捧着婚服,给裴琼换上。 正红的澄霞缎上绣八团龙凤纹,纹间饰以双喜字,团喜字和云纹,又用五彩丝绒与捻金线在上面绣了日、月、星辰等十二章纹,合着宝光奕奕的冰丝罗,光华闪耀,奢华靡丽。 换好衣裳,裴琼最后一次坐在宝芙院的妆台前,珠钿贴鬓边,黛笔描娥眉,柔脂点朱唇,粉颊淡淡扫就。 全福夫人给她梳发盘髻,戴上凤冠。 凤冠沉重,饶是冠身已经用最了精巧轻盈的技艺,上面的金龙翠凤、玉叶珠滴与各色宝石依旧分量十足,戴上凤冠之后,裴琼觉得脖子有些酸痛。 妆成,她缓缓起身,被宠出的几分稚气被华贵端丽的服饰藏住,端的是艳冠群芳,风华绝代。 这时,赞者已入正厅,对裴父道:“太子奉制行亲迎礼。” 外面便热闹起来。 待裴父和赵启恒一并到了中堂,裴母已经在那里候着了。此时,女官引着盖上盖头的裴琼也去了中堂。 典仪非常繁琐,裴琼顶着沉沉的凤冠,一开始还觉得新奇好玩,隔着盖头听阿恒哥哥和爹娘说话,后来就只是随着女官的指引行事,没精力再观察其它事。 接着,她坐着轿子到了中门。 按照规矩,她此时应该下轿,换乘太子妃的凤轿。换乘时,由赵启恒替她揭开凤轿帘子,请她坐进去。 可典仪进行到下轿这一步,裴琼累坏了,坐在轿子上不愿意下来。 众人等了一会,见轿子上没动静,赞者和女官们都有些急,不知出了何事。 赵启恒神色未变,从凤轿走到裴琼的轿前,揭开帘子探进半个身子。 女官们在轿外听到太子哄诱的低语,个个沉默地低下头。 随即,众人就见太子把他的太子妃从轿内打横抱出,一路抱到了凤轿上。 这虽不合规矩,但谁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当做无事发生,满脸喜意地继续进行着婚礼。 太子大婚的典仪很隆重,直到黄昏时,两人才到了东宫。 裴琼累了一日,这会儿突然精神起来,坐在那里晃着绣足,从盖头底下看出去,研究起自己裙摆上的金丝纹饰。 忽的,她头顶的龙凤云纹盖被赵启恒揭开,视线一下便明亮起来。 虽然两人今日一路同行,可裴琼蒙着盖头,看不清阿恒哥哥的样子,此时乍然见到他,眼眸瞬间就被点亮了,似盛银河群星。 她美得闭月羞花,一身璨璨的华服珠冠遮掩不住她的明艳秾丽,凤仪万千。 赵启恒怔住,等她软绵的手伸过来拉了拉他的袖子,才回过神。 这时,他看见她额间被凤冠压地发红。赵启恒敛眉,把那顶沉重的凤冠摘下来。 一旁的宫人端着金丝楠木盘,他把凤冠放在了上面。 接着便是合卺礼。 宫人用玉托呈上两个瓠瓜,其中盛着两瓢酒,裴琼和赵启恒各执一瓢酒,小饮一口。 宫人把瓠瓜中剩下的两瓢酒混成一份,又一分为二,重新倒入两个瓠瓜中,裴琼和赵启恒再饮一次。 合卺礼行完,女官和宫人们便都退下了。 裴琼见人都走了,一直挺直的脊背弯下来,整个人软倒在阿恒哥哥怀里。 “阿恒哥哥。” “嗯。” “阿恒哥哥。” “嗯。” “阿恒哥哥阿恒哥哥。” 她一声唤得比一声娇气,赵启恒眼里有很深的笑意,“怎么了?” 裴琼推了推他,示意他把环住自己的手松开,跳到地上对着他旋转了几圈。 “阿恒哥哥,糖糖今日好看吗?” 赵启恒长臂一伸,把她又揽进怀里,“好看,糖糖今日美得不似凡尘。” 得了夸奖,她脸上的笑瞬间就更灿烂了,抱着很会说话的阿恒哥哥,在他脸上叭叭叭地亲了好几口。 赵启恒被她亲得满脸红色口脂,与他素来端肃的形象十分不符,裴琼乐得直笑。 她笑累了,靠在他肩头,小小声地嘟囔:“阿恒哥哥,糖糖好累啊。” 赵启恒低头,亲亲她有些发红的额尖,“辛苦我们糖糖了。” “是呢。我这么辛苦地嫁给阿恒哥哥,你要对我很好很好才可以。” “会对糖糖好,很好很好。” 得了许诺,小姑娘弯着眼睛在阿恒哥哥怀里笑,两人一道用了些清淡的晚膳。 用完膳,猝不及防地,她被抱了起来。 “阿恒哥哥?” “我们去沐浴。” “哦。”知道了阿恒哥哥要做什么,她便安静下来,乖乖地让他抱着。 谁知赵启恒把她放在兰池的主池,自己要去隔间的副池。 “不许走!”裴琼赶紧拦在他面前。 见阿恒哥哥疑问地看着自己,裴琼委屈道:“怎么都成婚了,还是不能一起沐浴啊。” 她心里只惦记着不想和阿恒哥哥分开,连沐浴时也一样,丝毫不知道这话听在赵启恒耳朵里,带着何等的邀请意味。 “糖糖……”赵启恒回想起曾在这里发生的事,喉咙有些干哑。 “走啦。”裴琼不等他拒绝,拉着他的手就一起往池中走。 赵启恒拧不过她,最后终究是遂了她的心意,与她一道在兰池里沐浴。 裴琼对着他,一点也不知羞,脱得浑身只剩一件鸳鸯戏水的降红水缎肚兜,泡在池子里。 她见阿恒哥哥还穿着里衣,便从池子这头游到他身边,抱怨道:“阿恒哥哥,你坐得离糖糖这么远做什么?” “还有,你的里衣都湿了,穿着不会沉吗?” “糖糖帮你脱了。” 她说着,便要上手帮他脱。 雪白的臂膀从水面伸出,水珠无法停留在她如玉般润泽的肌肤上,很快都滚落回池子里。 随着她的动作,那对浑圆的椒乳便与水波一同晃动起来,似乎随时要挣脱肚兜的束缚。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在赵启恒无法拒绝地被脱完上衣后,他的红豆再次被小姑娘含进嘴里。 她好奇地嘬了嘬,挺甜的。 赵启恒忍无可忍,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披件袍子,拿了条百子千孙蜀绣红缎被把湿漉漉的小姑娘裹起来,抱回了寝殿。 床帐落下,一条湿透了的百子千孙缎被被扔了出来。 夜深交颈效鸳鸯,锦被翻红浪。 月华似水,柔云幻梦,迷离的夜色里,有比蜜糖还缠绵的甜。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此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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