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顾易视频电话打过来的时候, 沈栗正在更衣室翻找答应给颜宇阳的鞋子。    蛋挞叼着手机跑进来, 沈栗笑着拍了拍蛋挞的脑袋, 随手从一旁的盒子里抽了张消毒纸巾擦了擦蛋挞的口水，接通视频。    当顾易俊脸出现在屏幕里时, 沈栗眉眼间都染上笑意。    沈栗心情愉悦“怎么现在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啊？”    顾易抓了把头发, 看背景应该是在一个包厢, “上午一条过, 下午的工作在另一个摄影棚，还没腾出来，打算出来找点儿吃的。”    沈栗“唔”了声, “这么厉害啊。”    顾易挑高了左边眉毛, 眼角眉梢都是得意的笑, “你这是什么语气？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吗，你不应该觉得理所当然吗？看来你对你男朋友的理解不够深刻啊。”    沈栗睁眼说瞎话：“原来以为我想象的就很厉害了，没想到你比我想的更厉害，真了不起呢, 我们大班班长顾易小朋友。”    顾易这次难得没有不高兴, 只是略带得意道：“小班班长是不是很崇拜呀？”    沈栗把敷衍两字都写在脸上：“是呀是呀。”    这人真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沈栗转身间, 身后高高的衣柜出现在画面里。沈栗的衣帽间与整个房子的装修风格都不同, 这里以白灰黑以及镜子的拼接为主，是整个房子里唯一现代风格的一个房间。    白色、镜子、现代化的灯让这里光线明亮，同时也容易分辨。    顾易来过许多次, 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看了眼时间, 十点多一些，不由有些纳闷“你这个点儿在衣帽间干嘛？”    沈栗在穿衣镜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找双鞋送人。”    从自己的衣帽间找鞋送人！！？顾易抿起唇，有些警惕的意味“送谁？”    “颜宇阳。”    顾易眯了眯眼“颜宇阳？！”    沈栗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顾易脸色不太好，“刚认识几天就从自己衣帽间找鞋送他，你竟然还问我怎么了？”    沈栗见顾易毛都要炸开的样子，后知后觉发现他竟然是在吃醋。意识到这一点儿，沈栗心情莫名大好，笑容如何都压不下去，即使知道笑出来会让顾易更加难哄，但他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或许是因为他天性凉薄，亲缘又浅，他对顾易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占有欲并不排斥，反而是欢喜的享受的。    果然，沈栗一笑，顾易的脸色更见难看，他臭着一张脸，眼睑半垂，嘴角抿直，看上去是疏离的金贵和拒人千里的傲慢，但熟悉的人却能看到他眼底的别扭，这是在等他去哄的时候特有的样子。    “还笑！”    沈栗反问：“不能送吗？”    顾易道：“不准送。”    “哦，可是我都答应他了。”    顾易坚持：“不准就是不准。”    “我都答应了，你是想让我食言吗？”    “谁让你擅自答应他的。”    “不过就是一双鞋，我没穿过，我有两双给他一双怎么了啊？”    顾易闻言气的几乎要炸了醋缸：“你有两双！情侣鞋！你竟然送给他情侣鞋！我都没有！”    顾易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心中还有一丝委屈。    沈栗自知失言，情况被推向了更糟糕的地步。    “他在节目里挺照顾我的，经常跟我搭话，也让我少了许多尴尬。”    顾易闻言脸色缓和了些，别扭道：“那为什么要送他一样的鞋。”    沈栗把事情原委跟顾易讲了一遍。    顾易沉默了一会儿，没再坚决反对，“你把照片发过来，我去给他弄。”    沈栗道：“不用，他说了这鞋不好弄，你还在拍戏，别费那些心。我穿的那双已经很脏了，我不太喜欢打算扔掉了。”    顾易是有点儿酸不拉几的小心思，但他跟沈栗闹一闹不过是想沈栗哄哄他，说点儿情话软话，怎么可能逼得沈栗扔鞋，于是曲解了话题意思：“扔了？扔什么？心虚？”    沈栗真是恨不得把那双脏鞋扔顾易脸上，“我心虚什么？”    “有些眼皮子浅的人，就喜欢颜宇阳这种要什么没什么的小、孩。”    沈栗点点头，“没事儿，我不嫌你老。”    顾易一口血哽在喉咙中上不来下不去，他什么时候说他老了！“我、老！！？你是不是早就嫌弃我了！”    沈栗:“......”    场面似乎又开始失控了......    怎么办...这情况有些棘手...    ...有了！    沈栗脑中灯泡一亮，这个时候就该来狠的。    “我爱你。”    “轰！”堪比□□炸弹一般冲击力在顾易脑海炸开。    顾易被炸的大脑空白，心跳加速，耳朵轰鸣，血色上头，他向来厚度异于常人的脸皮迅速的染上红色，从粉红到浅红到深红，甚至有隐隐发紫的趋势。他嘴张合了几次，竟然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于是咬着牙，稳了稳情绪。    沈栗说出话后脸上也浮现出一层红晕，但他却并不怎么羞赧。说是为了哄顾易才说的，其实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借口，找一个时机，宣泄堵在他心中的思念爱恋。他这个年纪，不会像小年轻一样，情啊爱啊都轻易的诉诸于口，当作最平常不过情话一口一句，甜腻自然。他这个年纪，心智成熟，情不由己，却也经过深思熟虑，想得太多，反而难以表达。    他本来以为自己说出这句话，会很难，但是‘我’字脱口时，他发现，一切都像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心中也不是羞赧与不好意思，而是幸福与甜蜜。    他爱这种感觉，以至于自己有些失控，稍稍一张嘴，一句“我爱你，”再次脱口而出。    连着两句‘我爱你’像是两颗□□炸弹，炸的顾易手足无措。    就在沈栗期待的看着顾易，想看看顾易的反应时，顾易张了张嘴，然后画面一片漆黑，回归菜单！    ......    沈栗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蛋挞嗅到了空气中危险气息，摇头晃脑的逃出了衣帽间。    手机啪嗒一下面朝桌子落地，沈栗脸上是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行，顾易，你好样的。    ......    这边儿顾易刚刚受到了灵魂上的冲击，心中欢喜至极之下，正要欢欢喜喜羞羞怯怯的表达自己的心意，谁知手机没电骤然关机。    这简直是就是——人间惨剧！    陈发采推开包厢门就见顾易眼红脸红的暴起摔手机，摔了还不过瘾，上脚就跺，哐哐几脚上去，手机毫发无伤，顾易气的目眦欲裂，抡起椅子就要往上砸“什他妈么鬼牌子！破手机！我他妈要你何用！谁他妈买的！”    陈发采被这祖宗的模样吓了一跳，上去抱着祖宗的腰就往后拖，“祖宗祖宗你消消气，这破手机我去给你消灭，你别冲动，别冲动，别引来人。”    顾易指着手机，恨不能令其粉身碎骨：“马上让它消失！马上！连个渣渣都不要剩！”    陈发采连连点头。“马上消失，沫沫都没有！”    顾易瞪着他“换手机！”    陈发采：“换换换，这就换！”    顾易：“要超长待机！”    陈发采保证：“超长巨长！”    顾易这才被安抚了些，转身来回踱步，走了没两步突然蹲在地下“嘿嘿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陈发采心哐啷一下掉到了底，心道：这是受什么刺激了？不会是...傻了...    前几年还看过报道张学逢张影帝因为入戏迟迟走不出最后得了精神疾病，到现在都没从精神病院走出来。    陈发采看顾易这幅样子，心中悲戚难耐，鼻子发酸，眼眶通红，差点儿掉下泪来，“小易啊，你说你何苦，你这身份地位何至于把自己逼成这样啊......”    顾易因为想到沈栗的难得主动的表白高兴地忍不住偷笑，忘了身后还有个人，直到陈发采出声才反应过来，他转过身“你怎么还在这里？出去。”    陈发采被顾易一脚踹出了包厢，先是愣了片刻，想到顾易喜怒无常的样子，一个二百斤又高又壮的胖子呜呜咽咽的哭着去找小陈“小陈！怎么办啊...”    ......    自从顾易挂了沈栗电话之后足足有四五天的时间顾易没给沈栗打电话，沈栗周身的低气压已经持续了四天，第五天，沈栗收到了一个半人高的纸箱，发件人写的是GY。    沈栗瞪着箱子五分钟，若不是亲手试过箱子的重量，他都怀疑顾易是不是藏在里面。    蛋挞对箱子充满了好奇，绕着箱子一圈圈的打转，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伸出爪子刨了刨，没刨开，转身用头去拱沈栗，沈栗被蛋挞拱的直笑，这才慢悠悠的去开箱子。    箱子一打开，里面全是...鞋盒。    鞋盒里装的是各式各样的鞋子，休闲鞋、球鞋、皮鞋...    沈栗数了数，三十多双鞋，满满当当，有新的有穿过的，甚至鞋子的码数也不尽相同。    有42码的还有44码的，有的是崭新的，有的是上九成新。    沈栗一开始没弄明白，后来突然想到，顾易的鞋是44码，他的鞋是42码......    而且沈栗发现，42码全是崭新的，44码的基本上是九成新的，仔细的翻看一遍，发现其中还有不少同款同色、同款不同色，看上去就像是顾易说得...情侣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