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三朵(4)
韶光易逝,时间飞速,转眼就到了顾知慕娶亲的日子。 这些天他十分忙碌,定做了嫁衣,又理好了聘礼,他甚至还想亲自送到姜家。 被顾歧拦住了,理由很俗:“成亲前男女双方不宜相见。” 这是老礼儿,顾知慕经过,只不过从前他没往心里去,这会儿却恨不得事事都能按世俗预期的那样顺顺利利,免得再有夫妻分离之伤。 一大早,顾知慕盛妆打扮,只等吉时一到,便去姜家庄迎亲。 正忙碌着,身边的小厮叶其禀道:“四爷说要见您。” 顾知慕笑道:“知远这些日子去哪儿了?我可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他呢,还当他赶不及喝我的喜酒,说着他就来了。快请。” 叶其只陪笑道:“听说四爷去了府城,好像是咱们济生堂的药材有什么问题,估计是一大早才赶回来。” 顾知远一见面就向顾知慕道喜,解释道:“本该昨天晚上就进城,可是路上稍微耽搁了会儿,回来时城门关了,只好在城外凑合了一宿,这不一大早就赶回来给四哥道喜了。” 顾知慕拍着他的肩,道:“我知道叔父盼着你早点儿娶亲呢,你可别让叔父太操心。” 顾知远无所谓的笑了笑。 兄弟二人坐了,顾知慕道:“你赶了好几天的路,还是早些歇歇,晚上的喜宴还等着你替我挡酒呢。” 顾知远道:“我有两句话想同二哥说。” 他风尘仆仆,显然刚到家还没来得及梳洗。顾知慕道:“咱们兄弟,哪就至于这么生分了?你有话只管说。” 顾知远把玩着茶碗,眼睛并不看顾知慕,问他:“二哥知道你要娶的这位二嫂是什么人?” 顾知慕好笑的道:“当然,不知道我怎么会娶?” 顾知远呵笑了一声,道:“那二哥是相信这位姜姑娘是从前的二嫂回来了?” 顾知慕愣了下:“谁?姜,哪个姜姑娘?” 顾知远抬眼望着他,眼神里带了些嘲弄,还有些怜悯:“二哥难道不知道,未来二嫂娘家姓姜么?” 顾知慕结巴了下,道:“不,不是,是,青娘吗?” 顾知远一副十分复杂的眼神望着顾知慕。 顾知慕的心跳得更快了。 他本来就很聪敏,结合前因后果一想,便有些明白了。 顾知远却已经起身,道:“叨扰二哥了,我很累,得回去洗个澡睡个觉,告辞。” 顾知慕愣愣的看着他走远,喃喃着:“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不信。” 他几步追出去,在院门口拽住顾知远:“老四——你站住,扔蹦丢下两句不明不白的话,你什么意思?” 顾知远甩开他的手,道:“你就当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不行,你要不就把话说明白。” 顾知远上下看了他一眼。 顾知慕被看得莫名其妙,他恼羞成怒的道:“你什么意思?可怜我?我用不着谁可怜。” 顾知远笑了笑,道:“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不好受?要揭盅也不该是我来揭。” 对,始作俑者是叔父,他要去找叔父问个清楚明白。 顾知慕松开顾知远,拔步就要去找顾歧。 顾知远一把将他拽回来,道:“二哥,你想好了吗?跟我爹说容易,可说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顾知慕愤懑的道:“怎么才算想好?你,你和叔父骗我,我不娶什么姜姑娘蒜姑娘,我只要我的青娘。” 顾知远凉薄的道:“人人都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 顾知慕宛如被一记重拳擂得喘不上气儿来,他呆呆的道:“可我真的,看见青娘了。” “那是你喝醉了。” 顾知慕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他冷冷的望着顾知远,问:“你什么意思?我不想我娶……” 顾知远哈哈笑起来,道:“二哥这话说得有意思,我凭什么不想让你娶?” 那谁知道呢? 顾知慕道:“你和这位姜姑娘,过从甚密?” 顾知远笑的打跌,良久才忍笑道:“我是见过姜姑娘,但‘过从甚密’就太夸张了,要说见得多,我爹见得最多,也是他先相中姜姑娘,这才有意搓合你们俩的。” 那你是不是要把这罪名安在我爹身上啊? 顾知慕还没那么蠢。 其实顾歧早年丧妻,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如果他动了续弦的念头一点儿都不稀奇。 尽管他上了些年纪,可仍旧风度翩翩,比顾知慕并不差什么,反倒比他多了成熟男人的稳重和魅力。 但顾知慕相信,如果他真的中意姜知甜,犯不着这么委婉,把姜知甜塞给自己。 顾知慕搓了搓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否认叔父是为了自己好,或者说是为了婉嫣好,但他不该骗自己。顾知慕不愿意娶任何除了罗氏之外的女人。 顾知慕有了主意,他疲惫的对顾知远道:“是我想岔了,我该谢谢四弟的提醒才是,我已经有了主意。” 顾知远冷笑,嘲弄的道:“二哥确实想岔了,我来提醒你,不是鼓励、支持你拒亲的,亲事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怎么他们爷俩一个腔调? 顾知慕十分不耐烦。 不过他不会和顾知远吵,犯不着。 他摆摆手,道:“我的事,不用四弟操心。” 顾知远一伸手就揪住了顾知慕的衣领子摇晃着他的上半身,咬牙道:“顾知慕,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酒糟泡坏了?我的意思你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顾知慕也不挣扎,任凭他晃自己头晕,睁着眼睛惨笑,道:“你不服气?那你去跟叔父说,推了他给你早定下的亲事,你去娶那什么姜姑娘啊?” 顾知远用力一推,顾知慕被推得倒退几步,半晌才站稳。只听他道:“你真是让人瞧不起,枉你还是个男人,一点儿责任心都没有,既不能当得起个丈夫,也不能当起个父亲,更是连个男人最基本的责任心都没有。” 顾知慕明白顾知远的意思,可他只有苦笑。 也许他说得对,自己的脑子和心都被酒糟泡坏了,他就想沉迷于自己对过去和对罗氏的幻想中,至于别的,他不想考虑,也不想涉及,更不想承担。 该出发了,顾歧吩咐人:“去看看知慕准备好了没有?毕竟离着十几里地,为出万一,也该提早出门才是。” 底下人应是,去知会顾知慕。 顾歧一眼看到顾知远的小厮黄芪,他皱眉,让人把那小厮叫过来,问:“知远回来了?” 黄芪陪笑:“四爷一大早回来的,说是累,回去休息了,小的没事,被管家抓来帮忙。” 顾歧莫名其妙的心里紧着跳了几下。 总觉得要不好。 管事小跑着回来,声儿都变了:“老爷,二爷不见了,吉服扔在床上,还有两个媳妇被堵嘴捆了扔在床底下。” 顾歧:“……” 终于应验了。 阖府诸人哗然:二爷这是……逃婚啦? …… 姜家,姜知甜换好了大红乡喜鹊登枝的嫁衣。 张氏到了这时候,居然还挺舍不得。 她让人一早就找了全和人,族里的二老太太,也就是族长的媳妇来给姜知甜绞脸、上妆。 乡下没城里那么浓妆艳抹,反倒更显得姜知甜娇美惊艳。 二老太太笑着道:“这族里,就属甜丫头生得最好,如今看来,也最有福气,咱们村里嫁到城里,那还是我们那位姑太太,这一晃也过去三十多年了。” 姜家几位来帮忙的婶子也都跟着附和。 毕竟谁也没想到,没爹没娘的姜知甜会嫁得这么好。 五老太太在人群后头哼了一声道:“有什么福气,一个续弦,不过是人给人填坑的罢了,前头还有个继女,这后娘是好当的?” 姜二婶不愿意听了:“五婶这话说得,好像您不是填房似的。” 五老太爷先前娶过两个媳妇,可都是因为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没的,五老太太还真是后嫁过来的,只不过五老太爷前头没留下儿女。 五老太太脸上挂不住,涨得通红,可她强忍了羞意和怒意道:“就因为我是填房,过过那种苦日子,所以才敢这么说啊。我还罢了,好在我没个继子、继女。” 她看向三老太太,道:“三嫂也是填房,你说说这后娘的日子什么滋味?” 三老太太可没五老太太运气好,她只生了个闺女,前头两个继子。 三老太爷过世后,她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两个继子却逼得她在村里住不得,差点儿就要改嫁。 后来还是族里帮着,这才和两个继子分家独过。 听了五老太太的话,三老太太脸儿一绷,直接落下泪来。 四老太太不高兴了,这是甜丫头出嫁的大喜日子,在人家家里哭像什么样子? 她一把搀扶起三老太太,道:“三嫂,我知道你牙口不好,特意给你留了碗鸡蛋羹,你尝尝嫩不嫩?” 正吵嚷着,外头鞭炮齐鸣,鼓乐喧天,小孩子们跑进院里,大声喊:“新郎倌来了,新郎倌来了。” 张氏迎出去,看见下马的顾知远,不由得脸一僵。 这?不是说的顾家二爷吗? 怎么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眷属难成》已肥求收。 现言《金丝雀》求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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