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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何时嫁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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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子,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直接从他手里将银票抢了回来。    &quot;快说!&quot;    陆少亭撇了撇嘴,自动后退了两步,急声道:&quot;我不能说,反正不是对不起你的事儿。你也别多问,不然你肯定后悔!&quot;    说完这话他就一溜烟跑了,那速度快的,其他人根本就追不上。    萧瑾瑜气得直跺脚,心里也更加好奇了,这齐温平究竟搞什么名堂,犹豫再三,她又私下找曾跃和卓然打听了,结果那两人也是摇头不说。    甚至连她爹娘这几日见到她,都用一种打量的眼光看她,偶尔还要对视一眼彼此笑笑,好像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状态。    萧瑾瑜这午膳就用不下去了,吃一顿饭,大半的时间都被盯着看,还都是似笑非笑的眼神,谁能受得了啊。    &quot;爹、娘,你们是不是有事儿瞒我?&quot;    &quot;没有啊,我们能有什么事儿瞒你!&quot;萧荣立刻反驳,但是脸上那暧昧的笑容越发明显,还莫名其妙地夸了一句:&quot;我闺女不仅长得好看,手段也很不错啊。&quot;    要是平时,得了几句夸奖,萧瑾瑜肯定早就翘尾巴了,但是今日处处都透着不同寻常,她自然是无法高兴的。    &quot;没事儿你们总看我干什么?&quot;    &quot;看你好看!&quot;    &quot;粘了米粒。&quot;    萧荣和白雯两人一起开口,只不过说出来的理由却是天差地别。    夫妻俩尴尬地对视了一眼,还是白雯先开口了:&quot;你快要定亲了,我和你爹舍不得你,自然想多看看。这去望京了,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那还不是看一眼少一眼。至于我和你爹瞒你的事儿,那还算少嘛。我们是夫妻,自然有许多小秘密是不能为外人道也,只有我们俩知晓。你就算是我们的闺女,也不能知道啊。&quot;    她这话音刚落下,萧荣立刻凑了过去,两个人直接放下筷子,手拉手地贴在一起,瞧着就非常幸福。    萧瑾瑜被她堵得无话可说,默不吭声地低下头,安静如鸡的吃饭。    可惜她爹娘并没有放过她,接下来这顿饭,全程给彼此夹菜,偶尔还要送到对方的嘴里。    萧荣还亲手给她剥虾,白雯则替他布菜,两人那三五不时对上的眼神,真是恨不得死粘在一起。    这顿饭直接把她吃成胃下垂了,胃都感受到了惊恐,被吓得想躲起来。    这一圈子的人,都好像知道齐温平究竟在谋划什么,就只有她不知晓。    萧瑾瑜不甘心,还想再打听,结果没等她打探出什么消息来,齐温平就穿着一身深蓝色曳撒,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等着她。    这还是大清早,萧瑾瑜在家里一向起得晚,也没人催她,哪怕白雯逼她学规矩的时候,都未曾要求她早起过。    他们家骄纵起郡主来,那真是独一份。    她刚起床,正坐在床上醒神,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如意就急匆匆地小跑进来,扬高了声音道:&quot;绿芍,你们几个动作快些,齐公子一大早就在外头等着呢!&quot;    萧瑾瑜的困瘾瞬间就消失了,赤着脚就想往外跑。    &quot;郡主,穿鞋,地上凉!&quot;    如意还是没拦住她,不过萧瑾瑜也有分寸,她才不会让温平看见她没洗漱的模样呢。    所以她只是凑在窗边,悄悄盯着他看。    男人穿的是他们初次见面时候的衣裳,衣领和袖口都用金线绣着竹子。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金灿灿的,似乎要把人的魂儿给勾了去。    他恰好侧身对着窗口,视线有些飘忽,似乎在看向远方,但即使是小半张侧脸,也能窥见他的好容貌,让人心折。    外面天气比较冷,萧瑾瑜连呼吸都放缓了,就怕呼出来的热气,会让齐温平注意到。    她仔仔细细地欣赏了片刻,才跳着脚回到了里屋。    因为只穿着里衣,手脚都变得冰凉了。    倒是她刚从窗口离开,站在树下的男人就朝窗户口瞥了一眼,只来得及瞧见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嘴角轻扬。    今日他可是准备充分了,希望萧瑾瑜能有个终生难忘的一天。    &quot;衣裳要正红色系,上面绣着花鸟虫鱼的。正好跟温平的相配,戴个小凤冠!&quot;    屋内的丫鬟被萧瑾瑜使唤的团团转,不过好在更大的场面就见过,如今倒是乱中有序,各司其职。    &quot;郡主,吃一碗桂花赤豆元宵。&quot;绿芍端着一碗元宵进来,瞧着萧瑾瑜看都不看就准备拒绝,她立刻又接了一句:&quot;是齐公子特地为您做的,让您吃完,不吃早膳那今日玩儿得可就不开心了。&quot;    有她这么一句话,萧瑾瑜立刻乖乖地坐在桌前吃元宵,还特地踮起脚又瞥了一眼窗户,就见男人还好好地站在那里,明显是出自名门,所以站姿如一棵青松般挺拔,气度也是让人赏心悦目。    萧瑾瑜顿时就放下心来,元宵里面放了桂花蜜,甜滋滋的。    再加上这是齐温平亲手做的,哪怕一大早吃元宵有点噎人,她还是将这一碗全吃了。    等到心满意足地放下碗,让绿芍给她抹上口脂,才最后照了照铜镜,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无一不妥帖,这才莲步轻移地往外走。    结果等她出了门,就发现树下已经没人了,她脸上的笑容就僵了。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摆出来的笑脸,连嘴巴的弧度大概扬起多少,要不要露齿这种细节,她都一一想好的。    但是人不见了,这笑容也白费了。    &quot;郡主,齐公子让奴婢把这张纸给您,您得去按照纸上的内容去找他。&quot;    一直跟随她左右的如意,忽然冲她行了一礼,然后从衣袖里翻出一张叠好的纸。    萧瑾瑜有些发懵,她将心底的微恼收起,打开纸一瞧,就更发愣了。    这是一幅画,上面是一对没画五官的夫妻手牵手,那对夫妻应该出自权贵之家,因为男人的头上戴着金冠,还有那女子是挺着大肚子的,显然是个孕妇。    上面还用好看的楷书写了两个字:希望。    她有些闹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扭头,就瞧见如意抿着嘴在偷笑,对上眼神之后立刻轻咳了一声,收敛了笑意低声提醒道:&quot;郡主,您只想啊,齐公子这画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这送到了您的手里,自然是与您有关的。那这画上与您休戚相关的夫妻还能是谁啊!&quot;    &quot;我爹娘?&quot;    萧瑾瑜反问了一句,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再一想最近几日萧荣与白雯的异常之处,肯定是他们二人与齐温平串通好的。    顿时她杏眼一瞪,手点了一下如意的额头:&quot;好啊,连你都被他收买了,还把我瞒在骨子里!&quot;    嘴里说着怪罪的话,脸上的笑意却如何都藏不住,立刻将画仔细捧着,快步去找人。    &quot;爹、娘,我来了!快把温平交出来!&quot;    她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欢快,就像是刚飞上天空的雏鹰一样,兴奋得不行。    &quot;他不在这儿。&quot;    &quot;啊?难道我搞错了?如意,我们府里还有谁怀孕了啊?&quot;    萧瑾瑜一听说他不在这儿,瞬间转头就抓着如意的衣袖问话,似乎想赶紧离开这儿,奔向她的情郎一样。    &quot;哎哟,王妃啊,你瞧瞧她这没良心的样子,果然你我还是养了个白眼狼?哎,那齐温平有什么好,还拖我们俩转交一幅画给她呢,我看她如今已然走火入魔了,还是算了?&quot;    萧荣立刻抬手捂着胸口,一副痛苦万分的表情。    萧瑾瑜转身,几乎瞬间摆出一张笑脸来:&quot;爹,我的亲爹哎,我这不是急着找他嘛。哪有走火入魔,我跟你说,凭你女儿的手段,只有他被我攥得死死的份儿,怎么可能是我被他控制啊!&quot;    萧荣和白雯夫妻俩并排坐在椅子上,中间还有一张桌子,这两人都是一脸面无表情,气势足足的,活像一对雌雄双煞似的。    萧瑾瑜瞬间就嗅到了为难的气息,完犊子,这对亲父母不会真的要趁机坑她一次?    &quot;娘,您怎么了嘛?把画给我好不好,等我今日与温平玩儿过回来,我就陪您练剑,或者您再给我找俩嬷嬷折磨我,我保证不抱怨,还笑脸相迎!&quot;    她瞬间就掌握了局势,想拿到画,还得从她娘入手,反正她爹都听她娘的。    &quot;这些都先记下,说话算数啊!&quot;    &quot;肯定的,不反悔!&quot;萧瑾瑜信誓旦旦。    &quot;口有点渴。&quot;萧荣咳嗽了两声,萧瑾瑜立刻倒了两杯茶。    &quot;我的腰有点疼,肯定是怀你的时候落下的病根。&quot;白雯紧跟其后。    萧瑾瑜的嘴角抽了抽,她娘一身本领,怀着她的时候,还要舞刀弄枪呢,身体比年轻小伙都不差什么。    不过她还是很有眼色地给她捏肩捶背,好听话更是不要钱地往外倒。    &quot;我的头也疼,估计就是你生她的时候,被吓得。&quot;    得,现在什么毛病都赖她头上了,萧瑾瑜一句不还嘴,照单全收,乖得不行了。    折腾了半晌,把她的手都捏酸了,白雯才纡尊降贵地递过来一幅画。    &quot;拿去,这小子为了你也算费了心,别总欺负人家!&quot;白雯不轻不重地点了她一句。    萧瑾瑜一心都扑在画上,并没有细琢磨她娘的话,一拿过画,就有些瞠目结舌。    这次的话充满了童真童趣,一个可爱的小女娃娃坐在毛毯上,正撅着屁股往前爬,身边散落了一堆东西。    有笔墨纸砚,还有珠钗环佩,更有刀枪剑戟,当然那个型号看起来是小玩具。    这小娃娃手里抓着个玉佩正在啃,还在流口水。    &quot;这是我?&quot;她歪了歪头,有些傻的问道。    &quot;是,他先来问了我们,你周岁的时候长什么样儿。我哪里还记得,就说长人样儿呗。还是你爹说眼睛大,睫毛长,嘴巴嘟嘟的,是世上最好看的小女娃。他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都替他害臊,也得亏齐温平有耐性,画了好几幅图来给我们参谋。&quot;    白雯说这番话的时候,还有几分不耐烦,亲娘刚带她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只觉得这小女娃长得如此好看,怎么性子却像个混蛋,天天哭闹,根本是个小累赘。    萧荣听不得自己发妻夸别的男人,还是那个要抢走自家闺女的兔崽子,立刻追加道:&quot;那小子画工不行,根本画不出你的□□。最后勉强挑了一幅侧脸的,勉强能入眼。你不是总问你小时候长什么样儿嘛,仔细瞧瞧,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多亏了你娘的好相貌……&quot;    后面她爹嘀嘀咕咕的把功劳往白雯身上推的话,萧瑾瑜也没认真听。    她只是傻呆呆地看着这幅画,既震撼又不知所措,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啊?    &quot;闺女,闺女。别傻了啊!你不是要去找他吗?&quot;萧荣拍了拍她,将她推醒。    萧瑾瑜立刻抱了抱萧荣,又搂住了白雯,声音有些颤抖道:&quot;爹、娘,你们生我养我真是辛苦了,我现在去找他了!&quot;    说完这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萧荣站在那里,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儿。    &quot;王妃啊,我是不是犯蠢了?方才瑾瑜那样儿,不会是要感动得哭?这小手段我也会啊,不就是哄姑娘家高兴嘛,我的手段比齐温平高多了啊。我是不是亲手把这傻姑娘,往他的怀里推得更近了一步?&quot;    他边说边抬起双手,好像真的做了这个动作,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沮丧得不行了。    白雯白了他一眼:&quot;你犯蠢的事儿还少嘛?他哪怕就是骗你闺女的,那也是有心哄,你闺女又喜欢,不如成人之美。至于以后不愿意骗了,那自然有对付不愿意的方法,现在操什么心呢!&quot;    萧荣长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里都空了一块,他的心肝宝贝肉,要被一个臭小子生生挖走了哟。    萧瑾瑜找了好多人,有奶娘、管家,还有后来进入她生命力的曾跃、卓然,还有陆少亭。    他们每个人都面带笑容,真诚地说一句:&quot;郡主,你要开心呀!&quot;    她的手里也拿满了画,有奶娘抱着两岁的她在看花,管家拦着被大鹅掐到哭的三岁的她,曾跃抱着四岁的她放鞭炮,五岁的她跟个能干鬼一样,要去给卓然推轮椅……    每一岁,都有一个人拿着画祝她开心,让她想起自己成长时,这些陪伴的人,幸福到眼眶发酸又发烫。    022英雄救美    萧瑾瑜抱着一叠画,最后来到了十六岁这年,她从陆少亭手中接过画纸,那是一幅山清水秀的背景图,有一长身玉立的男子背影,站在山崖上,似乎在看着什么。    陆少亭满脸笑嘻嘻的凑过来,捡了其他几幅画一一翻看,挑出几张来:&quot;齐大哥画技真不错,特别是你五岁到八岁那三年,他画的特别像。无论是□□还是五官,都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时卓爷看见,就说他好似看见了当年的你。明明还是小小的一个人儿,却趾高气昂的,谁也不放在眼里。&quot;    萧瑾瑜也早就发现了,其他的画大部分要么是背影,要么是侧脸,唯有这三张是正脸,而且表情活灵活现,反正她看到的时候,就能想象得出自己那个时候有多么令人讨厌,正是猫狗嫌的时候。    明明还是个小屁孩儿,却拽的不行,看谁都不顺眼一样,满脸写着&quot;我要找茬&quot;的字样。    她笑了片刻,似乎又想起什么,立刻扯着他的耳朵质问道:&quot;是不是你在他面前胡说的?这几年正是我最不懂事儿的时候,又有齐家那个阴沉鬼在我面前碍眼,所以就显得我更加讨人厌了。他肯定是听到了什么,才画出这个样子。我可警告你,我还要在他面前,保持住淑女形象的,要是被你三言两语就破坏了,那我绝对不放过你的。&quot;    陆少亭立刻抬手护住自己的耳朵,连连保证道:&quot;我什么都没说,那时候我还没来王府呢,哪儿知道你什么样儿啊,都是卓爷和曾爷说的,你得找他们俩算账。&quot;    萧瑾瑜并没有放过他,而是道:&quot;那这最后一幅画,究竟是要我去什么地方?&quot;    &quot;你没看出来啊?&quot;    &quot;废话,这勾勒的几笔,我哪儿能看出来啊。&quot;    &quot;梅花山。按理说明明应该去你们初次见面的地方,才够浪漫啊,他偏偏要去什么梅花山。山上可够冷的。&quot;陆少亭撇了撇嘴,似乎对陆少亭选的地方不大看得上眼。    萧瑾瑜拍了他一下,&quot;你不懂,乖,等姐姐回来给你钱花。&quot;    这一句话,瞬间就把陆少亭给哄好了。    ***    梅花山上梅花盛放,梅香阵阵,因为地势偏高,马车和轿子都不能用了,得要人走上去。    萧瑾瑜毕竟习武出生,腿脚极快,况且见人心切,更是健步如飞,倒是几个跟上来的丫鬟气喘吁吁,隐隐有些追不上的架势。    &quot;你们留一部分人跟着如意,其他跟我走快点。&quot;萧瑾瑜不愿意等着几个累赘,又不好将她们扔在这儿。    去往山上的路都修了台阶,走走停停就极其影响她的前进速度了。    最后兵分两路,萧瑾瑜感觉一眨眼就到了山顶。    她看到山峰的时候,就看见满眼的花海,红梅盛放,让这座山顶都增色了不少,透出无限的生命力。    萧瑾瑜快走了几步,不远处有一座凉亭,还没走进去,就已经瞧见凉亭里站着一个男子,与画中一样,背影挺拔,一看便知气度不凡。    她走得快了,此刻还微微喘着粗气,不由得平缓了呼吸,上下整理一下仪容,才慢慢地走过去。    &quot;温平,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怎么不等我?&quot;    她的喊声一出,立刻站在凉亭里的男人便转过身来,冲她轻柔一笑,顿时萧瑾瑜便觉得山上的寒气消散了些,变得温暖了许多。    &quot;瑾瑜也让我好找一番啊,我从望京折腾到燕北,折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你。&quot;    他冲她张开双臂,萧瑾瑜毫不犹豫地就投进了他的怀抱里。    男人的怀抱温暖又宽阔,搂住她的手臂也异常有力量,极其的有安全感,让人觉得安心,她不由自主地又往她怀里靠了靠。    两个人抱了挺久的,萧瑾瑜都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捂得热乎乎的,才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有些不好意思。    &quot;这些画都是你准备的?&quot;她拿出这些画,开始转移话题。    &quot;是,我错过你那么多年,很好奇你的成长究竟是什么样的,所以就把府中能问的人都问了一遍。可惜琢磨了好几遍,画上人也不及你万一。&quot;    &quot;胡说!谁说不及我万一,明明都比我本人好!&quot;萧瑾瑜立刻打断他的话,急吼吼地反驳,甚至连抹黑自己的手段都用上了。    齐温平不由得挑了挑眉头,这可真不容易,往日里最骄傲自满的凤阳郡主,竟然会为了他诋毁自己,这是不是可以证明,他在她的心里还是有几分地位的?    况且他都这么努力给她制造美好的回忆了,等他暴露身份的时候,她总不该还那么狠心的喊打喊杀?    他很快就收敛了纷杂的思绪,轻咳了一声,继续给自己刷好感度:&quot;前几日有些分身乏术,还要瞒着你,想给你一个惊喜。现在这点小把戏能让你感到开心,而不是多此一举。&quot;    &quot;开心,当然开心,谁说多此一举来着。我娘都夸你画得好呢。特别是有正脸的那几幅画,我都以为你那时候跟我朝夕相处过,把我讨厌的神态抓得十足像。说,你是不是就在心里琢磨,我小时候有多讨厌呢?&quot;    她立刻又主动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窝在他的怀里娇嗔地说道,声音显得闷闷的。    齐温平眸光一闪,嘴角挂着笑,还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像是安抚一只撒娇的小猫咪一样。    不是在心里琢磨,而是清楚明白的知道你有多讨厌,所以画到那个年龄段的时候,都不用多想,那潜藏在记忆里的画面就全都冒出来,下笔如有神。    那些趾高气昂的萧瑾瑜,全都是她当初与齐家四郎过招时的模样,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哪怕过了多年,他都能想起。    不过这些陈年旧事,并不能让他的情绪翻涌,多年修炼,他早从当初那个阴气沉沉的臭小鬼,变成了八面玲珑的鬼见愁。    恨意和厌恶流露在表面,是没有丝毫帮助的,反而会惹人不快,打草惊蛇。    还不如挂着一张笑脸,心里默默盘算好一切,一击必中。    &quot;走,我们四处转转,这里景色还是很好的。&quot;他拉着她穿梭在梅树之间,不时地停下来歇歇。    侍卫远远的跟着,也不敢上前来打扰。    任谁看到那两人并肩而行的样子,都会觉得郎才女貌。    &quot;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觉得你是桃花仙子,等到了这地儿,我又觉得你是梅花仙子了。&quot;他边说边笑,似乎在调侃她,顺手折下一朵梅花,想要插在她的发间。    不过半路上却被她给截胡了,她直接挂在他的耳旁,脸上笑嘻嘻的,歪着头看他。    &quot;真好看,我既然已经是桃花仙子了,那就让你做寒梅仙君,这样我们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quot;    齐温平刚想冲着她笑,就忽然感觉到一阵阴风拂过,他猛地挥起折扇,另一只手则抓过萧瑾瑜,将她一把带到怀中。    &quot;叮叮叮。&quot;数十根银针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落入耳中让人牙酸。    齐温平的脸色突变,搂住她的腰快速后退,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冲来,人数众多,侍卫们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全部拦住。    顿时就有一把剑刺过来,因为齐温平的动作快,所以那把剑只是落在了萧瑾瑜的身后,而不是刺进她的身体里。    萧瑾瑜反应也很灵敏,双手抱住他,直接借力后踢出去,一脚就踢中了黑衣人的手腕。    齐温平可是领教过她脚上功夫,被她用全力踢一下,那肯定是感觉整个手腕都麻痹了。    果然黑衣人手中的剑直接甩飞了出去,揉了一下手腕又拔出腰间藏的匕首再次袭来。    这帮杀手极其难缠,显然都是精心驯养的,招招都冲着要害,分明是为了灭口而来。    四周陷入了一片激烈的打斗声,一个个都在梅花树林里穿梭,刀光剑影,震得梅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像是在下一场梅花雨一般。    但是此刻却无人欣赏这种美,因为纷飞的花瓣之中,常常伴随着喷涌的鲜血和凄厉的惨叫声,让这份美透出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寒。    侍卫们人少有些招架不住,侍卫长立刻喊道:&quot;齐公子,快到郡主走!&quot;    齐温平也不啰嗦,直接拽着她的手腕,抢过一把黑衣人的剑,就开始突出重围。    好在萧瑾瑜身上有功夫,并不是累赘,只不过她没亲手杀过人,当齐温平挥剑直接削下一个人的脑袋,那圆圆的大脑袋咕噜噜地滚了一路,温热的血还溅出来时,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哪怕是平日里再嚣张的凤阳郡主,在近距离杀人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害怕和抗拒。    她被燕北王保护的太好了,哪怕是遇到暗杀,也从来都是精良侍卫护住她,无法让人伤到她的一根发丝。    侍卫拖住了大部分的人,但仍然有一拨人跟疯狗似的追着他们。    原本这些黑衣人的任务就不是侍卫,而是要杀了齐温平和萧瑾瑜。    齐温平的武功极高,至少在萧瑾瑜看来,要比那些杀手高,以他一人之力,逃出升天还是有可能的,但是他又得带着她,就会被拖慢脚步。    之前上山的时候,她还嫌弃如意她们,如今她就变成了那个累赘。    要是陆少亭在就好了,至少多一个武功高手,局面肯定会有所缓解。    她被他半抱在怀里,任由他带着自己一路疾行,一开始她还有胡思乱想的余地,可是当抱住她的男人,开始呼呼喘着粗气,搂住她身体的胳膊越收越紧,拼尽全力想要带她逃离,但是又濒临力竭的时候,萧瑾瑜的心不由得揪作一团。    萧瑾瑜蠕动了几次嘴唇,想要让他先走,可是却总开不了口。    她是这种大公无私的人吗?跟着齐温平,她才有活命的机会,如果真的让他走了,那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还要死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可是她有资格要求齐温平被自己这个累赘牵连吗?    萧瑾瑜摇摇头,将脑袋里的想法给逼走,她什么时候成了这样善解人意的人了,凤阳郡主一向自私自利又唯我独尊。    可能因为眼前人是齐温平?她怎么可能舍得他死呢?    萧瑾瑜下意识地摩挲着男人放在她腰间的手,带着几分缱绻的意味。    &quot;你找个地方把我藏起来,自己逃!&quot;她斟酌了片刻,才想出这么个主意。    两人分散开,或许生还率更大,那些黑衣人手里有不少暗器,之前她躲在齐温平怀里时,就听到暗器飞过时带起的风声。    虽然她是完好无损的,但是也不知道挡住这一切的齐温平,有没有受伤。    男人一句话没说,他全身心地在冲刺,并且一直左右观察着四周的地形。    此刻听到她的话,也只是默不作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一直往上摸,将她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让她只能听到他略快的心跳声,好像周遭没有追杀他们的人,只有他炽热的胸膛。    他们俩如今早已冲出了观赏的区域,这里是未开发的深山,幸好周遭树木比较多,是天然遮挡的屏障。    &quot;这里有个山洞,走,我们进去看看。&quot;他抱着她停在一处山洞旁,不过山洞口用石块堆起来堵住了门口。    这种挡住洞口的方法,只有人为,动物一般没有这么高的智商。    他拉着萧瑾瑜进去,山洞不太深,一眼到底,并没有什么威胁的野物,地上还有烧完的柴灰。    &quot;这显然是猎人或者伐木工找到的地盘,你在这里躲着不要出声,我去引开他们。&quot;他低下头,认真地看着她,这句话说得缓慢而郑重,说完后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像是在道别。    额头上感受到他嘴唇上的温度,恐慌的心情稍微缓了缓,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声道:&quot;你逃,别引开他们了。他们找到我也是我命不好,我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生辰愿望全都实现过了,没什么遗憾的。你看你还要靠出卖色-相来哄我嫁给你,肯定有很多愿望没实现对不对?我们由老天爷决定,看他是要那些黑衣人追你,还是留下来杀我。&quot;    她有些激动,说得语无伦次,还有些乱。    因为没提前整理过,脑子里也是乱成了一锅粥,她知道说出这些话或许以后会后悔,但是如果不说出来,她现在就得后悔。    她从齐温平故意出现在她面前开始,就只是把他当做一件精致的所有物,这是她的人,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    可是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他耗尽心思哄她一笑,撩动她的少女情怀。    哪怕她其实骨子里是个坏姑娘,此刻也不想让他为自己冒险。    齐温平忽然笑了,不同于他最擅长的温柔,而是带着几分嘲讽、刻薄和审视的笑容,让萧瑾瑜一愣,抓着他衣袖的手忽然就松开了,心里感到了几分陌生。    &quot;萧瑾瑜,你竟然也会替人着想。&quot;他的声音一瞬间有些变调,似乎有什么情绪准备喷涌而发,但又忍住了。    在面对这样怪异的齐温平,萧瑾瑜的脑子里一瞬间转为空白,紧接着有无数的想法涌出来。    他是不是骗了自己?难道这一切都是他主导的,这些黑衣人也是听他指挥的?就为了骗得自己的感情,然后杀了她,让爹娘伤心……    她已经脑补出了无数种可能性,并且脸色越发的苍白难看,嘴唇都失了血色。    看到她吓成这样,齐温平长长的叹了一口,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quot;别乱想,我说了会去引开他们。在这次追杀的事故之中,如果我们俩之中只能活一个,那肯定是你活着。只是很抱歉,本来我今日准备得很充分,想给你一个极其美好的回忆,可惜现在都被这帮人给毁掉了。瑾瑜,希望你别怪我。&quot;    他恢复了原本熟悉的模样,认认真真地跟她说话。    萧瑾瑜见他这副模样,早把之前的怀疑丢到了一边,听他说得如此认真,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齐温平张嘴还有话说,但是一看她这副要哭的模样,竟是闭上嘴,稀奇的瞧上几眼。    哎哟呵,真是林子大了之啥鸟都有,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有人给他在观世音菩萨面前美言了。    他齐衡齐四郎,竟然有朝一日也看到萧瑾瑜哭啦!    他一惊奇,还抬起手指摸了一下她的眼角,一滴泪珠落在指腹上,滚烫又晶莹。    他实在太过好奇,放进嘴里吮了一下。    &quot;你的眼泪竟然也是咸的?&quot;他还很诧异地说了一句。    这回轮到萧瑾瑜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了,反问道:&quot;不然呢?&quot;    齐温平没吭声,他以前住在燕北王府,跟萧瑾瑜过招的时候,她当着他的面儿,哪怕输了也从来没哭过,所以他偶尔会恶劣的想,萧瑾瑜的眼泪一定是十八层地狱的滋味儿。    尝一下,就等于落一次十八层地狱。    齐温平笑了笑,在这种紧张的随时都有可能掉脑袋的时候,他竟然只想笑,有一种释怀的爽快。    瞧,儿时视作洪水猛兽的萧瑾瑜,其实也是个可爱的姑娘,是不是?    &quot;乖乖待在这里,相信我。王府侍卫应该很快能找到这里来,我们望京见!&quot;    他想起了此时的处境,语速再次加快地叮嘱了几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忍不住,弯下腰凑到她耳边,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珠道:&quot;还有,卿卿,别恨我!&quot;    男人最后几个字,轻声的呢喃,像是要把人的骨头都酥化了。    可是他说出来的这句话,却让萧瑾瑜摸不着头脑,为何会恨他,担心他还来不及啊。    还有什么望京见?明明应该是王府见啊,皇上对他们亲事的圣旨还没下来呢!    她有好多的话想问,他已然像一阵风一般冲出去,并且将山洞的洞口再次堵住,还用一些碎木头遮住,让人误以为这里只是一出荒废的地方。    紧接着他转身便走,眼眸里的温柔缱绻退得一干二净,转而变得阴沉冷漠。    他特地在另一条道上留下几道血迹,转至一处离山洞较远的山头,站定。    手放在嘴上吹了个怪异调子的口哨,很快就有&quot;沙沙&quot;声传来,几道身影飞速落入树后藏好。    齐温平垂了垂眼睑,像是没看见一般,整理了一下衣裳,牵扯到背后的伤处,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果然英雄救美这计划,并不是那么好实施的。    片刻,近十个黑衣人追了上来,刀光剑影直逼他的咽喉。    他潇洒地挑起往后仰,做了个后空翻,平安落地。    那些黑衣人没能再对他发起第二波进攻,就被树后窜出来的人一一斩于刀下,成了刀下亡魂。    &quot;公子,留了个活口。&quot;其中一人低沉的开口。    他的脚边躺着一个近乎瘫痪的黑衣人,全身骨头被拉错位,就连下巴骨都被卸了,免得他们咬舌自尽,空有一颗自杀的心,却无力实施。    &quot;不需要,给他一个痛快!&quot;齐温平连个眼神都欠奉,抬脚往一旁的轿子走。    &quot;你走运了,我们公子今儿心情好,记得下辈子替他立长生牌位!&quot;英武大汉踢了踢黑衣人的身体,嗤笑了一声,手一挥就把他的头颅割了下来。    齐温平的步子走的有些缓慢,本来想留给属下们一道英气逼人的背影,无声的告诉他们,哪怕他离开一个多月,依然是英勇不凡的老大。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非常丢脸的。    他还没走到轿子边,脚步就踉跄了一下,紧接着双腿一软,眼一黑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闭眼之前,他就在想,这几个兔崽子如果不及时拉住他,而是眼睁睁看他倒在地上,他醒了之后非得揍死他们。    然后他似乎就听到&quot;噗通&quot;一声闷响,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之后便人事不省了。    几个属下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比的震惊。    谁能想到他能晕啊?高高在上的锦衣卫副指挥使,从不犯错的齐侯府贵公子,竟然就这么丢人的晕在地上,你敢信?    &quot;没事儿没事啊,我没看见,天黑了。&quot;那个英勇汉子最先反应过来,一路小跑过去将人扛到了轿子里,让他躺好之后,把轿帘落下,才长松了一口气。    &quot;看,天又亮了。这贼老天真是气死个人,我们迎接公子呢,他还来添乱,快走快走!&quot;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四个侍卫抬着轿子疾步前行,几乎是飞走了。    023彻底掉马    躲在山洞里的萧瑾瑜,整个人蜷缩着抱住双腿,头埋在膝盖里,有些无助的呜咽着。    她本来已经忍住了,根本不想哭的。    可是她只要一想起齐温平转身离开时,那后背上被鲜血浸湿的衣衫,还有深深扎进肉里的暗器,她就有些受不了。    那得多疼啊,肯定是之前抱着她逃跑的时候,被那帮穷追不舍的黑衣人给伤到了,但是当时她就在他的怀里,耳朵紧贴着他的心脏,但是却没听到他哼一声,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怎么变,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疼一样。    山洞口被堵住了,周遭都是极其黑暗的,安静到连她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因为视觉被封闭了,反而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心里就更慌了,眼泪也止不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洞外传来搬石头的声音,还有萧荣焦急的呼喊声。    &quot;爹,我在。&quot;    &quot;乖乖啊,你真是吓死爹了,等等啊,马上救你出来。&quot;萧荣听到她的声音,明显先松了一口气,后来又想起来她是为什么沦落到这地步,不由得嘀咕道:&quot;真是晦气啊,跟着他出来玩儿,都能遇到刺杀,你这以后嫁给他可怎么办哟,那不是有更多的苦在后面嘛……&quot;    白雯一巴掌拍过去:&quot;行了,救闺女要紧,别在这儿啰里啰嗦的。&quot;    萧瑾瑜被萧荣抱出来的时候,眼睛通红一片,这周围都能看出来。    那些侍卫和下人们自然都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quot;走,爹带你出去。&quot;    他们从这处荒山野岭离开,好容易到了之前景区的凉亭那里,如意她们早就在等候了,一个个眼睛都哭肿了,脸上全是惊慌失措的表情,要是郡主丢了,她们估计也不能活了。    要不是郡主上山前,把侍卫留一半给她们,如何也不至于被追杀的这么狼狈。    &quot;行了,都别哭了,好在瑾瑜没受伤,都回府。&quot;萧荣挥挥手,先带着她坐上了马车。    等众人往王府的方向赶时,萧瑾瑜明显发现守备森严,她所乘坐的马车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很多人,她被裹在厚厚的披风里,手里捧着的热茶是她娘亲自倒,她爹则在给她剥桔子。    &quot;乖乖,这个桔子可甜了,你吃一个甜甜嘴啊,放松一下心情。不要害怕,爹娘都在你身边,那些坏人就不敢欺负你了。&quot;    萧荣从方才见她一副哭丧的表情,心都要疼化了,一直想方设法的逗她开心。    萧瑾瑜没心思尝这桔子到底甜不甜,满脑子都是齐温平离开时,满是鲜血的背影。    &quot;温平呢,他逃了吗?爹,你有没有找到他?&quot;她可怜巴巴地问了一句,都没有朝桔子看一眼。    萧荣这心里顿时又酸又涩,没好气地道:&quot;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他呢。我找他个屁,要不是他偏要带你出府,也不会有刺客追杀啊。要哄你也不是这么来的,好好在府里待着呗,非要出来折腾这么多幺蛾子,结果惹来了杀身之祸,我都不知道找谁算账呢……&quot;    他嘀嘀咕咕的,那是真的非常不满了,萧瑾瑜听他说,嘴巴不由得就撅了起来,眼眶更红了,这看着又要哭了。    &quot;别听你爹胡说,你在山洞里,就是靠着他留下来的记号,我们才知道的。他引开了黑衣人之后,应该是被自己的属下救了,之前他那边派了个侍卫来传消息,说他的伤比较严重,要回望京治疗了,等你去望京再见面。&quot;白雯立刻打断萧荣的话,及时安抚她。    萧瑾瑜并不满意,&quot;他受了伤怎么还可以赶路,万一路上崩开了怎么办?娘你有没有留住那个侍卫啊?&quot;    她显然脑子里想到的事情,都是担心他的身体,这就让萧荣更加吃味了。    &quot;那小子滑头的很,他身体如何,心里有数。你这么担心他,别被他骗了。说不定他这伤就是故意为之,做的一出苦肉计,让人心疼。你要是对他牵肠挂肚,以后嫁给他,因为这事儿而处处谦让他,觉得要报答他,那他这奸计就得逞了啊。我的傻闺女,你现在怎么变得蠢了?&quot;    萧荣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诋毁他的机会,毕竟他女儿的确受苦了,而且萧荣太明白齐衡是个怎样的人了。    那就是一头从不吃亏的狼崽子,行事作风都奸滑得很,这次他引开杀手,后来却失踪了,又派了自己人来报平安,这其中明显有猫腻。    反正萧荣是不信什么巧合的,当然他也还不至于颠倒黑白,那帮黑衣人的确是来刺杀他们的。    &quot;爹,你怎么这样儿?娘,您让他不要说话了,那些黑衣人是真的要杀我们。温平保护我,被那些暗器弄成重伤,就是苦肉计。合着您这意思,他就不该救我,就该自己跑了,让我被暗器弄死,这才符合他这人的性格是吗?爹,您这是看我没受伤不高兴啊?&quot;    萧荣方才那番挤兑齐温平的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瞬间就把萧瑾瑜给点燃了。    她撇着嘴,眼泪&quot;嗒嗒&quot;就落了下来,眼眶通红一片,委屈又难过。    这可让萧荣慌了手脚,又想凑上来哄,结果就被白雯掐了一下大腿,在她的眼神瞪视下,乖乖地缩到了马车角落里,不敢再随便开口了。    幸好这时候马车停靠在王府门口了,否则萧荣还真的得愁了,怎么把之前说的鬼话给收回来。    萧瑾瑜被如意搀扶着下来的时候,就发现王府门前站着一排人,显然都在等她回来。    就连久不出门的卓然,都坐在轮椅上,被推着出来了。    大家看见她出现,都面露担心,陆少亭立刻窜过来,姐姐长姐姐短的喊着,还给她说了两句笑话。    但是萧瑾瑜却始终笑不出来,这些站在门口迎接她的人,恰好都是今日清晨,她一个个去拿画的人,可是画画的那个人,如今却生死未卜。    &quot;只有我一个回来了,我没把他带回来。&quot;她站在原地忽然不走了,低着头声音嗡嗡的说了一句,有委屈也有难过,甚至像是在跟他们道歉一般。    门口等着的人表情都变了几变,面面相觑一会儿,还是萧荣长叹了一口气。    &quot;本来他没回来,爹也不准备告诉你的。不过看你这么想他,那就让今日他想做的事情有始有终。大家在这里等你,是齐温平之前就安排好的,你们看完梅花之后,他带你从马车下来,我们一起迎接你,就代表是一家人了。现在他不在,但大家还是来了,等去了望京你找到他,有机会再带他回来。&quot;    萧荣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萧瑾瑜没再抬起头,只是默默地点头。    因为她受到了惊吓,所以回房之后,有大夫给她诊脉。    好在她在姑娘里面一向身强体壮,并无大碍。    只是从这日起,她就得了相思病,王府里不过是少了齐温平这个人而已,对于萧瑾瑜来说,却像是少了人生乐趣一般。    每日起床,她必然要赤着脚坐在床边,朝外面痴痴的看上片刻。    好似从窗口处看过去,依然还有一个长身玉立的俊美男子站在树下一般。    就连每日的饭食都用的少了,三天一过就清减了不少,哪怕陆少亭天天在她面前卖蠢,萧瑾瑜也连一个笑脸都难露。    甚至偶尔看着他努力逗她笑的样子,还会悲从心来,眼眶发红,又是泪光点点的模样。    当场就被陆少亭吓得腿一软,差点给她跪下了。    &quot;瑾瑜姐,我的好姐姐,我求求你了,你不要这么一蹶不振啊。叔婶都很担心你,不过是一个齐温平而已啊,而且他还没死,好好的活着呢。他的属下亲自来说的,锦衣卫的令牌造不了假。&quot;    &quot;那万一属下其实背叛了他,早已把他灭口了呢?万一他重伤不治,死在去望京的路上了呢?万一……&quot;她停顿了一下,实在想凑个排比句,硬是憋出了后半句:&quot;他在路上被尿给憋死了呢?那我不就再也见不到他了!&quot;    话音刚落,她又多愁善感地开始嘤嘤要哭起来。    陆少亭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这是咒齐温平死呢?    &quot;没有的事儿,齐大哥吉人天相。你这几日可不能再如此魂不守舍了,若不然就不好看了。等你去望京,见到他的时候,万一没有现在漂亮,齐大哥嫌弃你了怎么办?&quot;    萧瑾瑜嘤嘤哭的声音,顿时就停下了,直接冲他啐了一口:&quot;全大烨的女人,我最美!&quot;    姐弟俩正在这儿你来我往的说话,就见如意从外面急匆匆跑过来。    &quot;郡主,少亭少爷,宫里来圣旨了,王爷让您二位收拾一下去前院呢!&quot;    萧瑾瑜也顾不上悲春伤秋了,立刻让丫鬟们将她这一身&quot;女鬼&quot;行头换掉,穿上郡主的一应行头。    陆少亭原本今日就穿的比较讲究,况且他也没品级,所以只要不出差错就成。    姐弟俩很快就赶到了前厅,人到齐之后,燕北王和王妃带领王府众人跪地听旨。    &quot;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燕北王之女凤阳郡主品貌出众、明朗大方,太后与朕闻之甚悦。今有齐侯府四郎齐衡,年已弱冠,青年才俊,不可多得。值凤阳郡主待字闺中,又与四郎青梅竹马长大,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特赐二人喜结连理,择吉日完婚。钦此。&quot;    太监尖细而略显阴沉的嗓音,在前厅久久徘徊,又因为他的语调高高扬起,震得人耳朵都有些疼了。    萧瑾瑜却是一愣,齐家四郎?    她下意识地看向萧荣,不是说好上奏本请奏她跟齐温平的亲事呢,怎么变成那个四脚癞蛤-蟆了?    &quot;凤阳郡主,接旨!&quot;那个大太监笑眯眯的,轻声提醒了她一句。    萧荣见她没兴高采烈地接旨,反而愣在了当场,这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吗?难道是高兴傻了?    父女俩的眼神飞快地交汇了一下,局势所逼,萧瑾瑜半起身,恭敬地走向前。    但是她并没有立刻伸出手来接旨,而是低声问了一句:&quot;公公,齐家齐温平,您认识吗?&quot;    那位老太监一愣,紧接着笑意更浓,捏着嗓音道:&quot;郡主说笑了,齐温平可不就是这圣旨上的齐四郎。齐衡,字温平。您二位不愧是青梅竹马。&quot;    这时候为了表示亲近,都会以彼此的字相称。    &quot;瑾瑜,接旨。&quot;萧荣的声音有些低沉,还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    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声音命令她做事儿,毕竟宣读皇帝圣旨的时候,可是非常神圣的,根本不容她提问,这个大太监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还回答了她的问题。    &quot;凤阳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quot;她再次跪倒,恭恭敬敬地从大太监的手上接下圣旨,还冲着他客套地点点头,丝毫看不出任何不妥的神色。    萧荣在心底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家闺女问出了那句话,必定是这其中出了什么岔子,但是此刻不容他了解情况,只是起身客套地与这大太监话家常,并且将辛苦费塞得足足的。    &quot;李公公,小女无状,还请您多体谅。&quot;    &quot;王爷这是哪里话,太后常把凤阳郡主挂嘴边,一说还是她儿时进宫,这一晃都十年了。太后和皇上都甚是思念王爷与郡主。&quot;李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此次亲自来宣旨,也足见皇上对这门亲事的重视。    &quot;我也甚是思念母后与皇兄,但是不能远离封地,这次公公回京,还请将我准备的一些补品带回去。&quot;    李公公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两眼,立刻点头道:&quot;咱家来之前,皇上还说了,兄弟几个之中,只有您与他最贴心。想他所想,急他所急,这次的亲事便是如此,想必日后也能继续这般兄友弟恭。&quot;    大太监捏着这尖细阴沉的嗓音,不急不慢地说道。    萧荣的眸光一闪,跟他客套了两句,就让人将他送回了驿站。    不过他却愁的眉头紧皱起来,萧瑾瑜手拿着圣旨一声不吭,哪怕白雯询问,她也只是摇摇头,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当晚,萧荣请卓然进书房,两人谈了大半宿。    &quot;皇上要李公公传得那几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quot;    书房里只有他们二人,萧荣的脸上再没了好说话的笑容,反而带着几分阴鸷。    卓然皱着眉头,语气斟酌地道:&quot;恐怕是让您自己主动点儿。之前望京传来消息,皇上有意赐婚齐衡与郡主,只是赐婚圣旨还没下来,齐衡先来了燕北,让郡主入了眼,您主动上了奏本求这道赐婚圣旨。这算是您主动顺着他的意思,至于今后希望您继续保持,恐怕是从整个燕北出发的。&quot;    他的话音刚落,萧荣就冷笑道:&quot;怎么,他还想我主动把燕北让给他?他不费一兵一卒,就废掉我这个燕北王,我再拖着一家老小去往望京?离开燕北,我便没了军队,没了城池和子民,还要我送去望京那个贼窝,到时候他要杀我便杀,要踩我便踩。他为刀俎,我为鱼肉,还不如——&quot;    接下来的话没说完,但是谁都明白未尽之语是什么。    皇上吩咐李公公带的这两句话,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大烨朝都多少年没有出现诸侯藩王了。    当年老祖宗撤藩的时候,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儿,血流成河。    结果就因为先帝一时昏庸,非要给自己宠妃这宝贝儿子一个安身立命的地盘,而且还是挑了大烨朝非常繁华的一块大地盘,现在的皇帝每每想起这事儿,都是如鲠在喉,恨不得立刻弄死萧荣。    偏偏这是先帝遗诏,很难违抗,除非出现不可抗因素。    萧荣和当今圣上都在试探和斟酌彼此的底线,但是他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个王爷,名不正言不顺,皇上想要弄他,还是有很大的胜算,这也是萧荣进退两难的地方。    他不交出燕北,等皇上耐心告罄,就是武力夺回,又是一片人间地狱,燕北这块繁华的地方,恐怕都要因战事变得萧条。    他若是交出燕北,那他肯定得离开了,皇上是不可能留他一个心头大患还在燕北坐守的,可是回到望京了,皇上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他抹杀。    至于第三种选项造反,那是他根本不会考虑的下下策。    准备不足,他才在燕北经营不到二十年,根本不是皇上的对手。    &quot;王爷,之前的确是进退两难。可是如今王府不再是孤军奋战,您为何不问问齐四郎?&quot;    卓然刚说完,萧荣就气得猛地拍了一下桌面,冷笑道:&quot;你今日又不是没瞧见瑾瑜的模样,她肯定还是被齐衡那厮欺瞒了。当日我亲耳所听到的消息,恐怕是他故意为之。连这门亲事都是骗的,还能指望他出什么好主意?我还怕他骗得我去送死呢!&quot;    卓然没吭声,一直等萧荣的情绪平复下来,才轻声道:&quot;他耗尽心机与郡主定亲,恐怕并不想结仇。毕竟两家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知道太多的秘密,恐怕这个锦衣卫副指挥使也干不长了,他必定是想另谋出路,这成为郡马爷就是第一步。日后必定还会仰仗您,况且他这个职位,恐怕望京对他来说没有秘密,您无论是要回去,还是继续镇守,都需要知晓望京的动态,他就是最好的途径。&quot;    萧荣捏了捏发酸的额角,他知道卓然说得都对。    但是理智和感情并不是那么好区分的,若他还是孤身一人,就去与皇上和齐衡这狼崽子斗一斗又如何。    可他有了妻子,还有女儿,怎么也得顾好她们。    &quot;他真的是混账东西!我真恨不得毁了这门亲事,不要瑾瑜嫁给他这狼子野心的东西!&quot;    萧荣咬紧了牙齿,恶狠狠地道。    萧瑾瑜挑了那么久的男人,挑来挑去,挑了个下下签。    这男人心狠、手段毒辣,还满腹鬼主意,手上更是鲜血淋漓,怕只怕日后会杀妻求荣。    他一闭眼,就是瑾瑜婚后要遭受的悲惨折磨,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儿,性子娇蛮看起来好像厉害的不行,可是萧荣最清楚她几斤几两,就是个窝里横的。    若是没了权势,没了燕北王府做后盾,她能死的比谁都快。    深宅大院,哪怕是嫡夫人,如果没有娘家,想要磋磨死,那也是非常容易的,无数的手段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    &quot;王爷,此时还不到那个时候,您不必多想。只要您还在,谁都不敢动郡主。&quot;    卓然还想再劝,萧荣已然疲惫地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quot;咕噜噜&quot;轮椅擦着地面的声音慢慢响起,又逐渐走远。    卓然看了一眼灯光大亮的书房,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又要起波澜了。    他回到房间里,心情依然不能平静,索性拿起一个巴掌大的精致锁盒玩弄起来,这锁盒是他找人做的,都是得一步步操作才能打开。    他玩儿这些只是锻炼手指的灵活度,&quot;咔&quot;的一声,很快盒子便被打开了。    里面原本放着的一个铜板不见了,反而有一张折好的字条。    瞬间,卓然的身后就生出了一层冷汗,谁能进他的房间来,打开这个锁盒?    脑子一转,答案几乎在胸口呼之欲出,燕北王府收养过不少小少年,但是唯有两个聪明绝顶,还耐得住性子,跟他学了解锁盒的方法,而且几乎只教一遍便回了。    一个是陆少渊,不过他早去了边疆打仗,根本不会有机会放进来。    另一个便是刚刚跑掉的齐家四郎,卓然苦笑了一声,这臭小子是想收买他?    纸上是燕北的一个地址,显然是让他过去。    还有一幅画,那是一个金锁,只不过这个金锁与寻常看到的吉祥形状不太一样,是一个锁盒,是他十二年前亲手做的,挂在他儿子的脖子上。    可是他儿子明明被仇人给摔死了,那金锁也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齐衡为何会知道?    &quot;啪&quot;的一声脆响,锁盒直接摔到了地上,他的双手在发抖,几乎拿不住手里这幅画,眼眶通红,情绪激动得浑身痉挛。    多年前的旧恨再次涌上心头,被尘封这么多年的记忆,以这种没预料到的状况下,被狠狠地撕开,让他这个自以为早已是一口枯井的人,都落了泪。    &quot;老卓,老卓,你大白天的锁什么门呢!赶紧开啊,你快出来想想法子,瑾瑜她疯了!&quot;    门外传来曾跃急切的敲门声,卓然这才从那股执拗的恨意中清醒过来,立刻将眼泪擦干,快速把纸条和锁盒重新收拾好,这才慢吞吞地推着轮椅去开门。    结果门一打开,就看见一身郡主朝服,头戴凤冠,整个人都显得富丽堂皇的萧瑾瑜,徒手提着一把劈柴的斧头过来,那斧头的刀刃上还带着半干的血迹,不知道之前砍过什么,时不时地还落下一滴在地上,阴森森的渗人得很。    再一瞧萧瑾瑜,脸上带着极其娇艳的笑容,以她这辈子最标准的姿势迈着小碎步走过来,一颦一笑都让人想起人间富贵花。    但是配上她手里这血腥的斧头,怎么看都像是夺命的白骨精,左右无人敢靠近。    &quot;瑾瑜姐、姐,你要干什么?&quot;往日嘴皮子极其利索的陆少亭,此刻都被吓得结巴了。    完了,瑾瑜姐真的被逼疯了,她终于扒开平日里穿的画皮,要化成白骨精来砍人了吗?    &quot;没干什么呀,我就是忽然觉得吃饱了撑的,想要消遣消遣。&quot;她红唇轻启,冲他粲然一笑,就把陆少亭笑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姐,我宁愿你别笑,按着我抽一顿也比这个强。    作者有话要说:    萧瑾瑜:啪,死狗,你已经死了。    齐衡:还好我活着,我是癞蛤-蟆,哇——哇——    024香囊事件    萧瑾瑜一挥手,立刻就有一群体格健壮的小厮过来,直接冲进了齐衡之前住的屋子里。    当那群人经过陆少亭的时候,他还以为要对他干什么,吓得立刻双手抱头,一副缩头乌龟任打任骂的架势。    看他怂成这样,萧瑾瑜倒是被他逗笑了,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quot;出息,我又不动你。&quot;    陆少亭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放松了下来,但是眼睛一瞧萧瑾瑜手里还拿着那斧子呢,顿时吓得连退了好几步。    就算不动他,那也得离得远一些,否则瑾瑜姐这火气一下子上头了,可能就要冲着他挥舞两下。    那五六个小厮动作很快,竟是将屋子里的东西都搬了出来,脸盆架子、桌椅,甚至连床板都拆了拿出来,直接将一个屋子都搬空了。    萧瑾瑜脸上的笑容忽然收了,她举起斧头就是一阵乱劈。    &quot;哐哐哐&quot;几下,那脸盆架子就散了,成了一堆废木头和满地的木屑。    她还觉得不够舒坦,就这么举着斧头劈了一路,将地上摆的东西只要能劈的全都劈个遍。    一个身穿红色锦衣,头戴金冠的娇俏姑娘,两只手臂死死地握着斧头,一阵狂风骤雨般的劈砍,这场景落在众人的眼里,实在是有够惊悚的。    直到她手都被磨红了,胳膊也提不起来,地上更是一片狼藉,她才一把丢开斧头,幽幽地吐出一口浊气。    周遭陷入了一片静悄悄之中,一个个连呼吸都放缓了,实在是被郡主这一连串的行动给震住了。    曾跃也不敢大喊了,只是站在卓然身后,一直戳他示意他想法子。    卓然的心思一直还在那张字条上,对于郡主这一番发泄的劈砍,他不认为是坏事儿。    心里有怨,发泄出来就好。    就冲着郡主这气势汹汹的样子,显然她想劈得是齐衡的脑袋,而不是这一堆木头。    &quot;把这些木头都拖去柴房里烧了。&quot;她长舒了一口气,才低声吩咐道。    实际上她拿着圣旨回到自己屋子之后,思绪就混乱成一团,原本忽略的细节逐渐变得清晰。    为什么他偶尔会变成了另一幅陌生的样子,甚至跟她玩儿什么角色扮演,甚至亲自上阵演她最讨厌的人,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齐家四爷,包括他对她六到八岁那三年的长相和神态了如指掌,都是因为他就是齐衡。    他本来就是阴险狡诈的样子,平时温文尔雅的模样,才是他伪装出来的。    至于要角色扮演,也不过是要装给她爹看的。    甚至对她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画的活灵活现,也是因为她生气撒泼的时候,他就站在她的对面,阴测测地看着她。    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从他从桃树上跳到她面前,笑意吟吟地喊她桃花仙子开始,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她越想越气,不仅小时候自己被耍了,如今她依然被当个傻子一般耍。    哪怕知道那人此刻躲得远远的,并不能把他如何,但是心中这口恶气还是要出的。    思来想去,就只有他住过的屋子还留着,所以立刻去厨房要了把劈柴的斧子,还让大厨子用斧子杀了只鸡,试试刀刃快不快,才提着斧子过来。    因此那斧子上还带着新鲜的鸡血,才有了方才的一番发泄。    &quot;卓爷,我有件事儿想向你讨教。&quot;    萧瑾瑜让人打了盆水,将手洗干净,才稍微恢复了冷静。    &quot;郡主请问。&quot;卓然点点头。    萧瑾瑜如今已然十六岁了,两人有私密的话要说,也不好单独进卓然的屋子,恰好旁边那间屋子正好被搬空了,她便眼神示意了一下。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齐衡住过的房间,里面基本上被搬空了,不过笔墨纸砚等杂物倒是洒了一地,想来是方才匆忙搬桌子,直接扫落在地。    萧瑾瑜拧了拧秀气的眉头,极其不满地嘀咕道:&quot;真是晦气,这屋子真该放把火烧了,都是他的气味。&quot;    她边说边皱了皱鼻子,然后从衣袖里摸出一方锦帕捂住口鼻,嫌弃得很。    卓然被她这架势弄得哭笑不得,这人去楼空,况且东西都搬走了,开窗通风这么久,哪有什么味道,也就是郡主心中依然不满罢了。    &quot;郡主的鼻子可真够灵敏的。&quot;他半真半假地接了一句话。    萧瑾瑜竟是直接点头认下了:&quot;当然,我的嗅觉一向很好。说起来卓爷知道有什么香料,会让人第一次见面就心生爱意到以身相许的吗?&quot;    卓然微微一怔,他还以为萧瑾瑜要问齐衡在前院的表现,没想到竟是牵扯到香料上去了。    &quot;我不是调香师,对香料这方面并不太清楚。不过依我之见,就算是再奇妙的香料,也不能让人初次见面,就产生那么浓烈的情感。&quot;    要真是有这种香,估计早就闹开了,况且比传说中的苗疆蛊毒还好用。    萧瑾瑜蹙眉,她也觉得没这种香料,但是她总觉得不踏实。    因为齐衡的身份暴露,这让以前她没在意到的细枝末节,也都让她产生怀疑。    在见到那个臭男人的第一眼,她分明觉得哪怕是媲美他爹的小白脸,也不会让她心动。    毕竟她当时的想法的确如此,可是后面等他离得自己近了,又多说了好听话,她忽然感到自己心跳加速,甚至生出一种欢喜心动的情绪。    好像眼前这个男人,当真让她心折,让她一见钟情。    直到后面把他带上马车,中途她的确好几次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淡香,而且她开始浑身发热冒汗,她当时以为是与他单独相处,又心悦与他,才会如此害羞紧张。    可是现在想想当真如此吗?    她萧瑾瑜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哪怕齐衡长得再好,再怎么会说话,再怎么气质不凡,也不可能让她那般欲罢不能,而且还头回见面就认定了要嫁给他。    除了那陌生的香气之外,萧瑾瑜回想不起来,他身上有什么特别的。    &quot;那不控制情感,控制身体反应的香料有吗?会让人心跳加速,口干舌燥,面红耳赤,误以为是喜欢上了对面的人。&quot;萧瑾瑜斟酌了一番,才试探地问道。    她也不太确定,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再加上当时她也不肯定究竟是不是香料出问题了,只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如果初次见面真的有问题,那必定是香料。    她只是不甘心,而且她又有些自我怀疑,毕竟相信一个人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多想。    但是怀疑一个人的时候,那米粒大的事情,都会琢磨许久,或许只是想多了,并不是真出问题。    卓然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怪异,轻咳了一声道:&quot;这种香料有倒是有,只是我想齐衡再不是东西,也不至于初次见面就用在郡主的身上?&quot;    &quot;怎么不至于?我们也不是初次见面,是多年后的死敌重逢。除了杀父之仇之外,其他该结的仇,我们都有。卓爷,你别以为只是小孩子打闹,那层次是不一样的,见了血的小孩子打闹,就不属于淘气的范围了。&quot;    萧瑾瑜预期强烈的反驳道,实际上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孩子之间,后来会发展成那样严重的敌对关系。    但是争斗升级,孩子童真的执拗,有时候会发展到非常可怕的地步。    卓然低下头,手指摸着衣袍边,避开她的眼神道:&quot;那请郡主恕罪了。据我所知,郡主方才描述的香料,这世上的确有,而且还不算罕见,一般用作房事助兴。上到九五之尊,下到平民百姓,都可以用,只不过香料的高低贵贱不同罢了。&quot;    他快速地说了一遍,话音落下,房内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萧瑾瑜的脸色又青又白,明明是难堪得快要爆炸了,但是她的耳朵根又泛着粉,整张脸都开始发烫,羞窘得无以复加,恨不得找条地缝钻

您正在阅读《嫁给仇敌之后》的章节:☆、019 何时嫁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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