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口

    下午三点半，八班的第一次班会终于结束，班里的同学悉数离去。    立默正在整理发下来的新书。    她长得高，坐在倒数第二排，旁边站着的几个女孩子正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你看门口那个高个子男生好帅呀。”    “你连他都不知道啊？他初中就是我们学校的名人，成绩可好了。”    “哇……”    立默下意识地往门口望去，果不其然，女生口中讨论的人正是陆慕溢。    走到哪儿都能吸引所有目光，说的就是陆慕溢这种人了。    他的五官弧度都比较圆润，没什么棱角特别分明的地方，清隽俊朗，给人的感觉是邻家大男孩，但偏偏那双整体下垂、眼尾上挑的无辜风流眼，又给他增添了几分诱惑人心的帅气。    帅气的邻家大男孩陆慕溢和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男孩的夏悟之正像门神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八班后门口。    夏悟之赶忙叫：“默姐，快收拾东西出来，我们陆哥还要参加比赛呢。”    陆慕溢削了他脑袋一下，“都是你给我找的好事。”    立默回过头，加快了整理书本的速度。    比赛？难道才开学就要去参加计算机比赛？    收拾好后，立默走出教室，看了陆慕溢一眼，问：“什么比赛？”    陆慕溢没出声，觑了夏悟之一眼，立默也跟着把目光移到了夏悟之身上。    夏悟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了两声，“我妈生日要到了，我没钱给她买礼物，就给陆哥报了个答题类的比赛。”    说到一半，他突然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伸出手比了个“耶”，在陆慕溢和立默的眼前晃动。    立默作出一副很痛心的模样，抬手握住夏悟之伸出来的那两根手指，语气夸张：“悟儿，你手抽筋了？让我来帮你治治。”    见状，陆慕溢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连忙把立默的手拍开，这才轻嗤一声，语气冷淡：“你别没治好他反被他传染了。”    夏悟之白了两人一眼，提高了自己的音量：“有两千元奖金呢！”    闻言，立默挑了挑眉，“这么好？”    夏悟之点点头，看了一眼陆慕溢，开始拍马屁：“陆哥出马，奖金不在话下！”    “我们陆哥小学五年级就参加过电视台的益智答题类节目，轻松成为那个节目开播以来第一个通了全关的人，还拿了五千块奖金。”    说着，他微抬了下巴，“这么牛逼的事情，我拿出来吹一百次都不觉得腻！”    夏悟之越说越激动，就像那个拿了五千块奖金的人是他一样。    那次，陆慕溢领了五千块奖金，带着立默和夏悟之去吃了肯德基和麦当劳，还给立默买了新的跆拳道服。    立默心想没准这次也能从中讨点什么好处，赶忙附和道：“那还等什么？走走走！”    陆慕溢：“……”    为什么总有一种被卖了的感觉？    比赛的时候，陆慕溢抢答手速极快，题题都会，一路过关斩将，直接进入了最后一轮。    对手是一个女高中生，长相属于文静乖巧那一类型。    立默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下巴，“我觉得奖金稳了，这女孩子一看就没什么战斗力。”    夏悟之却不这么认为，“默姐，你这样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你长得也挺清纯无害的，结果是他妈个跆拳道黑带……”    立默一记冷眼过去，“你说就说，骂什么人。”    夏悟之讨好似地笑了两声，又接着发表自己的观点：“真的，你别看那个女生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指不定多厉害呢。”    立默：“你不想拿奖金了？”    夏悟之立马改了口：“但是她再厉害也会成为我陆哥的手下败将！”    决赛的赛制是轮流答题制，当其中一位选手在十五秒内未正确回答某一题时，则换另一个选手答同样的题，若两人都未答出此题，则比赛继续，若第二个选手答出此题，则比赛结束，答出该题的选手获胜。    出题人：“三教九流中的三教是指哪三教？”    陆慕溢丝毫不慌：“儒教，佛教，道教。”    出题人：“什么东西倒立后会增加一半？”    女生：“6。”    出题人：“什么布剪不断？”    陆慕溢答得飞快：“瀑布。”    出题人：“张飞的母亲姓什么？”    那个女生皱起了眉头，紧抿着唇思考，脸上有汗珠开始冒出，。    立默和夏悟之对视了一眼，眼角眉梢都是悦色，欣喜若狂。    奖金，奖金，要到手了！    出题人开始倒数：“5——4——3——2—1，好，换选手A作答此题。”    陆慕溢朝着台下的立默勾了勾唇，随后转过头看着出题人，字正腔圆：“张飞的母亲姓吴，因为无事生非（吴氏生飞）。”    夏悟之把手放到立默的肩上，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陆哥他妈是个神人？这个笑话可真冷。”    立默也跟着摇了摇头：“他妈妈应该是个神人，毕竟能生出他来。”    夏悟之：“……”    他明明在说脏话好不好。    陆慕溢从主办方手中接过两千人民币，从台上往下望了下，一眼就看到了夏悟之搭在立默肩上的手。    他对着主办方说了声谢谢就赶忙下台，把夏悟之的手从立默的肩膀上拿开，抽了五百人民币放在他的手里，没好气地说：“赏你的。”    夏悟之连忙把钱卷起来放进裤兜里，笑着说：“谢谢哥。”    立默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陆慕溢。    陆慕溢假装看不懂她的意思，板着脸问：“怎么了？”    “想要点奖金花花。”立默也不拐弯，直截了当地说。    她抬起左手，轻轻地摩挲着大拇指和食指，对着陆慕溢挑了挑眉，“俗话说得好嘛，见者有份。”    钱到手了，夏悟之说话的底气也足了，开始嘲笑立默：“我好歹帮陆哥报了个名，默姐，你做了什么啊？”    立默一本正经地说：“我帮他加油了。”    陆慕溢偏了偏脑袋，用兴味的眼神看着立默，“我怎么没听见？”    立默微扬了下巴，理直气壮道：“我怎么能打扰到你答题呢？当然是在心里给你加油了。”    陆慕溢：“……”    那他还真是要好好谢谢她了。    正在这时，一个女声响起：“陆慕溢。”    三人不约而同地往声音来源处望去，是刚才和陆慕溢一起进入决赛的那个女生。    她梳着双马尾，穿着一条深蓝色的裙子，慢慢地走到陆慕溢的身旁，对着他笑得眉眼弯弯，“恭喜你啊，拿到了两千元奖金。”    陆慕溢眼里的光亮起，不过须臾，便暗了下去。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立默一眼。    立默察觉到了陆慕溢的异常，“你们认识？”    陆慕溢摇了摇头，很淡定、很果断地回答：“不认识。”    女生一听，张大了眼睛，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今天下午我介绍自己的时候，你没听吗？”    陆慕溢脱口而出：“没，在睡觉。”    女生：“……”    她觉得自己要被气吐血了。    立默看见陆慕溢眼底淡淡的青色，皱着眉问：“你昨晚又熬夜了？”    陆慕溢似是想了想，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立默旁若无人地教育道：“你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陆慕溢别过头，微扬了下巴，语气不爽：“你回家了别告诉我妈。”    她一个人念叨叨的就够他受了，再加他妈的话，估计熬夜还没害死他，他先被念得升天了。    眼看这两人要吵起来了，被完全无视的女生插嘴道：“陆慕溢，我叫宋菁，也是高一三班的。”    “哦。”陆慕溢看着她，语气还是淡淡的，“你好。”    宋菁还想说点什么，站在她身旁的女生拉了拉她的手，小声地说：“菁菁，李叔来接我们了。”    无奈之下，宋菁只得对着陆慕溢笑了笑，声音很是温柔：“我先走了，明天见。”    陆慕溢点点头，“明……”    话说到一半，他的腰部突然传来一阵痛感。    是立默揍了他一拳。    始作俑者得意洋洋地对着他眨了眨眼。    陆慕溢一时吃痛，扶着自己的腰部，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宋菁等人走后，夏悟之凑到陆慕溢身边，笑嘻嘻地说：“陆哥，你这开学第一天，就来了朵大桃花啊。”    立默轻嗤一声，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的：“陆狗见到人家大美女时的眼神，啧啧，就跟狗看到……”    陆慕溢直接伸出手勾住了立默的脖子，另一只手随即捂住她的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他又把头凑到立默的耳边，对着她的耳朵，拉长了声音：“立——猪——”    夏悟之早就习惯了这两人打闹的样子，叹了口气，“你们俩一个狗一个猪，我天天跟你俩混一块，太惨了。”    下一秒，陆慕溢松开了手，立默停止了挣扎，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夏悟之，异口同声地说：“你——猪狗不如。”    夏悟之：“？”    他想画两个圈圈诅咒一条狗和一只猪。    之后三人决定去游戏厅玩玩，结果却被某家小商店里的娃娃机吸引了注意力。    立默欢呼道：“哇，这里有小狗狗诶，我要把陆狗抓出来。”    夏悟之也提议抓娃娃，“我们就在这玩，去游戏厅也只是陆哥一个人的主场，跟我俩没啥关系。”    立默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    陆慕溢笑了笑，直接拿了两百元去兑换硬币，把其中一半递给了立默后，走到一台娃娃机面前，说：“立猪肯定藏在这些猪里面，我也要把她抓出来。”    立默：“……”    幼稚鬼！    夏悟之走到陆慕溢身边，央求道：“陆哥，也给我点硬币呗。”    陆慕溢觑他一眼，“你这有钱公子哥，连抓娃娃的钱都没有？”    夏悟之微低了头，小声地说：“我这不暑假玩游戏全花光了吗……”蓦地，他又看了眼旁边抓娃娃抓得起劲的立默，说：“默姐她妈每个月给她打那么多生活费，她不也是个小富婆吗？你为啥还把硬币给她？”    陆慕溢：“……”    兄弟，你问得好有道理。    但是我还是不想给你。    陆慕溢轻轻地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地说：“自己去换。”    对夏悟之的问题避而不答。    夏悟之转身刚要走，陆慕溢又叫住他，他回过头，咧开了嘴笑，“陆哥，愿意给我硬币了？”    他正要伸出手，就听陆慕溢缓缓道：“没什么事就别提她妈妈，尤其是在她面前。”    神情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    夏悟之懵懵地点了点头，沮丧地收回了手。    白高兴一场。    他确实是没钱了，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没到，他连给他妈买生日礼物的钱都是刚才从奖金中拿的。    最后他就看着立默和陆慕溢两个人都拿着很多娃娃回家，最显眼的莫过于立默手里那条大白狗和陆慕溢手里那头大粉猪。    而他，屁都没有一个。    还真他妈是，猪狗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