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口

    立默的巴掌拍打在宋菁脸上的声音, 清脆响亮, 划过长空，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立默，对眼前的这一幕感到难以置信。    长得那么清纯可人的少女，刚从图书馆出来背着大包书和试卷的少女, 不仅撕烂了她们的衣服, 还扇了头儿一巴掌。    宋菁呆滞了很长时间后才稍稍回过神来。    她似乎是气笑了, 缓缓抬起手轻轻在自己被打的半边脸上摩挲着，开口的语调竟是上扬的、张狂的：“终于可以让你退学了。”    “哦？告到老师那里去, 说我打了你一耳光吗？”立默表情散漫, 话里带着点轻佻的笑意：“无所谓，谁能证明那一巴掌是我打的呢？”    说完, 立默下意识瞥了眼自己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    宋菁指着坐在旁边理衣服的那群不良少女们，笑着说：“她们啊，她们全都是C中的。”    立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这才细细打量起那几个女生的面容来, 的确是有些印象的, 好像之前还经常和陈烟走在一起。    她笑了下,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随时奉陪，权当我枯燥高三生活里的调味剂了。”    宋菁这人做事比陈烟效率高。    晚自习第二节课课间，立默就被王杨妍叫到办公室去了。    宋菁站在办公室里哭得梨花带雨，眼眶红红的，脸上还留着浅浅的巴掌印, 话里带着浓浓的哭腔：“王老师，我也不是责怪立默同学，我就是希望……希望她能给我道个歉。”    立默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静静地看着宋菁，没有一点要说话的意思，一副兴致勃勃还想听她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王杨妍看向立默，犹豫地开口问她：“立默，这真是你打的吗？”    郭文实不动声色地把目光移到立默身上，宋菁也恶狠狠的瞥了立默一眼。    立默微微收敛起嘴角散漫的笑意，对着王杨妍诚实地点了点头，“嗯。”    王杨妍和郭文实眼神一变，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对立默这毫不掩饰的态度感到惊讶。    宋菁的脸上扬起一个得逞的笑容。    郭文实率先开口了：“这事儿必须联系你们家长，明天把你们家长叫到学校来。”    王杨妍摇了摇头，提出了反对的意见：“郭老师，现在高三的学习任务这么重，两个孩子都是成绩优异的孩子，有些麻烦能避免就避免。宋菁不是说道个歉就可以吗？”    她看向立默，语气淡淡：“立默，给她道个歉。”    “我不要。”立默立刻摇了摇头，回答得很坚定：“你们应该问问我为什么会打她这一耳光。”    王老师似有若思，缓缓点了点头，问：“那你为什么这么做？”    立默刚要开口，宋菁先她一步发了声：“老师，我突然想起我还有很多作业没写，我想先回教室了。”语气里带着几丝慌乱。    郭文实和王杨妍愣了下，没想到宋菁的态度变化得这么快，刚才还在这里哭得梨花带雨的，这会儿又仿佛丝毫不在意了。    他们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一时也想不出个究竟来。    立默看穿宋菁的心思，轻笑了下，说：“我也还有很多题没刷完呢。”    王杨妍不想这件事闹出什么风波，巴不得这俩人赶快回去，“好，学习为重，你们回去。”    郭文实作为一个大男人，也搞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只淡淡点了点头。    一走出办公室，立默就抓住宋菁的手腕，将她带到教学楼外的一个小角落里。    宋菁甩开她的手腕，恶狠狠道：“干什么！你有病啊！”    立默嗤笑一声，掏出自己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几秒后，宋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立默，你不害怕？还不赶快用手机向陆慕溢求助？”    “当初，江一续追你，我找到王杨妍的电话号码，让陈烟告诉她这件事，却没想到什么风浪都没起，陈烟还怀疑我是不是给错了电话号码。”    “我撺掇陈烟找校外的混混搞你，陆慕溢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保护你，听说还有你以前的朋友来救场。”    “……”    宋菁的面目再次变得狰狞，伸出手想要从立默手里把手机抢过来，可立默先她一步拿开了手机，举到她碰不到的地方。    “你确定你还要把这件事闹大吗？最后不过是两败俱伤，我倒是无所谓，就怕你受不了别人的谩骂。”立默说话的语气很轻松，仿佛在谈论天气一样。    宋菁的瞳孔猛地张大，眼里带着浓烈的杀气，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智。    她完全没想到立默还留有这样一手，她也很清楚一个巴掌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她还是不甘，非常不甘。    这样的不甘将她吞噬，将她埋葬。    就在这时，陆慕溢低沉的声音在耳旁突然想起：“你们在这干什么？”    还没等立默说话，宋菁就发了疯地扑到陆慕溢身上去，将自己被打的那半边脸蛋对着旁边的灯光，指着上面的印子，语气古怪而迷离：“陆慕溢，她打我耳光诶，当时声音可清脆了……你看这印子，现在都还很明显……”    闻言，陆慕溢一怔，直勾勾地看着立默，眼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    被老师们质问的时候，立默很坦然。    被宋菁嗤笑的时候，立默一点也不畏惧。    可现在，陆慕溢只是给她递过来一个看不太清情绪的眼神，她就万分不安。    像是小时候打碎了碗被大人发现一样，不知所措。    下一秒，陆慕溢推开站在他面前的宋菁，上前几步走到立默面前，将她的手拿起看了眼，关切地询问道：“手疼吗？”    “……”立默在这一刻，更加不知所措了。    发懵的同时被巨大的甜蜜笼罩着，飘飘然到仿佛要飞上天。    在陆慕溢问出那三个字时，宋菁彻底绝望了。    在这一瞬，她好像陷入了巨大的泥潭中，动弹不得，又好像从某种束缚中挣脱了出来，找回了些许理智。    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女厕所去，模样紧张又慌乱，仿佛身后有敌方的千军万马。    陆慕溢和立默都只淡淡看了跑远的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陆慕溢对上立默的目光，轻声问她：“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打她？”    立默把今下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没有丝毫的隐瞒。    “……”陆慕溢眉头微拧，有点无奈地开口道：“是我的错，让我的宝宝又遇到这样的人。”    立默轻笑了下，“其实我好像的确该跟她道个歉，毕竟我毫发未损，她挨了巴掌，她找来的那些小姐妹儿们衣服全都被我撕烂了。”    顿了下，她声音低了几分：“我好像做错了。”    “你没有错。”陆慕溢说话的声音很温和，带着点宠溺的味道。    “可是我打了别人耳光。”立默强调道：“不含水分的那种。”    陆慕溢将她散在脸侧的碎发撩到她的耳后去，缓缓道：“就我的身份而言，我只care你有没有受伤。”    闻言，立默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陆狗，你评判事情还真是不公平公正。”    “有段时间，你特别喜欢看樱桃小丸子，特别喜欢她爷爷说的那句话。我现在也要对你说。”    “即使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偏袒你，我也要最最最偏袒你。”    “你是我家姑娘，你是错的，我也站你。更何况，在我这里，你没有错。”    冬天的晚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拂过面颊，灌进领口。    即便如此，也降低不了此刻立默身上滚烫到灼人的热度。    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直直地击中立默的心，让她觉得她真是全天下最最最幸运的人。    她知道的，她从来不是一个强大的人，她非常非常脆弱。    一直都是他给了她保护层，才让她哪怕受到强烈的滋扰也没什么。    他给她的，其实并不是不分是非的溺爱，也不是时时刻刻的维护。    而是让她有了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抛弃的底气。    “陆慕溢。”    “嗯？”    “高考完就在一起。”    “……好！”    姑娘笑得温柔而俏皮。    少年答应的声音坚定而果断。    那天之后，宋菁收拾东西回家去学习，只有大考才会回学校待两天。    理由是压力过大，心理出现了一定的问题，需要回家休养。    也正是因为这样，郭文实和王杨妍也把打耳光的事件抛之脑后，埋头在高三繁忙的学生事务中。    临近高考，时间流逝之快让人用平静来应对着紧张，考试次数之多让人用麻木来应对着慌乱。    这样的日子，连叹息的时间都没有，没有惋惜，更没有遗憾。    这样的日子，无论多少次回忆起来，都熠熠生辉，在短暂的生命里散发着永久的夺目光芒。    这是年轻的力量。    这是造就英雄的时代。    终于，在多少个日日夜夜后，又迎来了一年高考。    踏踏实实地拼搏了三年，立默分外沉静，丝毫不慌。    至于那位早就保送B大的陆大少爷，考前一晚还在熬夜敲代码。    高考结束那一晚，所有的班级都搞了聚餐，庆祝着高中三年学习生涯的结束，终于迎来了一个新的、属于自己的时代。    三班和八班在同一家火锅店就餐。    中途，陆慕溢离开餐桌，找到正在埋头吃虾饺的立默，将她带到火锅店所在的大楼的天台上去。    头上的夜空寂静深邃，有几颗遥远星辰在闪烁，脚下有人在为即将得到的自由而狂欢。    迎面而来几缕带着燥意的微风，喜欢的人并肩站在身旁。    她的手在他的掌心里，传递着属于她的温度。    陆慕溢的嘴角勾起一个最完美的弧度，眼里的光清亮得惊人。    他问得简单直接，声音里有着细微的颤抖。    迫切而紧张。    “现在可以做我女朋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可不可以！！！#    #嗯应该快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