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11

    抢男人，卫美辰没兴趣。她的漂亮脸蛋，主要用来挣钱。    但漂亮会带来工作，也会招来麻烦。    有些还好，譬如那位陈医生。    卫美辰第二次接到他热情的约会电话，就果断实行了拉黑。他便识趣地销声匿迹。    可惜还有一些，以势压人，十分恶心。    春节过后，三月初时，有个外地男人看上了她。    那人特地跑来公司，说她“像一块宝石”，想“金屋藏娇”，钱可以任她花。还说什么要是她给他生个孩子，不论男女，就包她一辈子不愁。    什么狗屁东西。她头上贴货标了？    卫美辰当然拒绝。    委婉地，直接地，甚至口出恶言地。    但那人纠缠不休，甚至仗势直接影响她的工作。虽然事情最终解决，但着实折腾了一通，拖了很久。    模特工作，她也在八月份给辞了。    吴迪跟她说，不如一起网上卖衣服。    吴迪家里认识一些老裁缝，手艺很棒，就是款式不讨现在女孩喜欢。    “我们负责改设计，销售，你还可以继续做模特。”吴迪做着设想，“如果你愿意复学，我们就雇人。如果你暂时还不想上学，就多忙一些多拿一些。”    卫美辰说好。    但人还是有些恹恹。    这段时间，总是难以抑制地再度想起往事。她越来越觉得恶心，对许多男人。    偏偏她唯一希望听到声音的那位，连着大半年都再没出现过。    他真的相信，她只是无意亲到他？还是说他不在乎？    明明在他眼中，见过对她的触动。或许，那也只是因为她的美色。    一时间，她几乎连谭思齐，也有了些讨厌。    讨厌他不继续找她。    讨厌他不追问她那天的吻。    无理取闹地讨厌。    谭思齐一直在忙。    九月初，他在湖城出差。    去的第二天傍晚，他和周南一起去玩了会网球。冲完澡从俱乐部出来时，灯火初升中，他忽然听见身后王韵的声音：    “思齐哥？！”    他转过头，看见了穿连衣裙的王韵。    她旁边是西服配运动裤的韩升，韩升旁边有个年轻男助理，以及黑风衣绿围巾的卫美辰。    卫美辰不像王韵那样靠韩升很近。她淡漠走在一旁，事事不关己的模样。    要命的是，这种淡漠放在她身上，偏偏更显得有股子妖艳骄矜。    只是，多日不见，她对他的表情也冷了，仿佛并不相识。    谭思齐心中的涟漪，荡开，又皱起。    他向韩升打了招呼，然后问王韵：“你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王韵笑得很甜：“周末来玩呀，我又不像你，大忙人。”    几个人顺道一起去对面的新餐厅里吃晚饭。    到了席间谭思齐才知道，这餐厅是韩升产业，一半玩票一半爱好。他来湖城的目的之一，就是查看开业情况。    “真不好意思，这是把你们拉过来帮我试菜了。”韩升笑。    谭思齐扬扬唇角，诚心夸奖：“菜很不错，装修也很合理。”    韩升给他倒酒，谭思齐只喝了一点。    韩升明白是他不好酒，便也不劝不恼，十分礼貌周到。    倒是卫美辰在一旁默不作声喝了好几杯黄酒，脸颊都微微泛红。    谭思齐瞧着，虽别样漂亮，他心底却有些反感。他着实不喜欢爱喝酒的女人。    半个多小时后，他就更有理由不喜欢她这一点了。    事情是饭后出来时发生的。    韩升送谭思齐出了商厦，王韵和卫美辰也在。    卫美辰倒不是特意来送他，而是要去对面玩桌球。    她没喝醉，但显然有点醺，否则应当干不出在路口处，突然探进车流去抓一只氢气球这种破事儿。    从谭思齐察觉到，她可能会被一辆本田擦撞，到他扑上前去，一把搂住她滚落在地，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扑过去时，他毫不犹豫丢开了手中的包。摔下时，左腿不知在什么地方猛一磕。    谭思齐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去救别人。尽管他做人还算有点热心，但远不至于会为了非亲非故的人舍身卖力。    而今天对她，近乎本能。    他平躺在地，卫美辰纤细的身体全然被他保护在怀里。    柔软的绿围巾和温柔的发丝，都拂在他脖颈。    谭思齐喘息着定睛看去，瞧见了怀中人惊诧的美丽双眸，和她脑后暗蓝迷离的夜空。    这幅景象只维持了一瞬。    就在周南冲过来时，卫美辰猛地挣开了谭思齐的怀抱，自顾自站了起来。    “先别动腿，你刚才小腿在石墩子上砸了一下，挺狠的。”周南迅速给谭思齐检查。    谭思齐撑着双臂半坐起来，这才感到阵阵闷痛。    周南带着未能保护好他的歉疚：“有可能伤到腿骨了，马上去医院查下。”    王韵担忧地看看谭思齐，又转头向卫美辰：“你呢？没事？”    卫美辰脸上的惊愕已散。    她快速瞥了眼谭思齐，然后半垂眼帘，口吻很轻很淡：“我没事，本来就不会有事的。逞什么能呀。”    这话清晰地传到了谭思齐耳中。    他心中微寒，小腿疼痛也陡然锐利。    王韵气得脸发红：“你说的什么话！要不是他可能你就被撞死了！”    一个小时后。    卫美辰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微微低着头。    都查过了。她没事，连擦伤都没有。    谭思齐，左小腿轻度骨裂。不严重，歇养一段就会痊愈，不会有后遗症。    但终究是个伤。    真是的，她凭什么迁怒他，凭什么生他的气，有什么脸说出那样的话。    “想什么呢？”韩升走过来，用手机拍了下她的肩。    卫美辰屈指揉揉脸：“纯粹在发呆。”    “带你来散心的，现在倒好像更不开心了？他没事的。”    卫美辰对他笑笑。    韩升：“待会走了，我有个妞生日。你跟我回去？”    卫美辰摇头：“我再玩几天。”    “那你多注意，晚上待酒店别出门。”    “好。”    卫美辰看看远处谭思齐病房。有人正拿着礼物篮走进去。她还没去过。    还没准备好，要怎样去见一个肯定已经讨厌她的人。    谭思齐决定先在湖城住院两周。保险一些。也方便目前工作。    王韵当晚陪了他一个多小时，然后被同学接走。第二天，有些朋友来看了他。此外还有自己公司人，以及一些客户。    还就只卫美辰，连个面都没露过。    他想起她那话，心里就闷闷的。    下午三四点，谭思齐处理完事，合上电脑，终于得空打个盹。    睡得不错。    醒来后，发现晚饭里有一份鱼片粥，单独拿一个白色保温盒装着，味道挺好。    谭思齐问护工这粥哪儿买的。    护工笑说是个漂亮姑娘送来的啊，不是你女朋友么，来的时候轻手轻脚怕吵醒你，坐了两分钟就走了。    谭思齐问长什么样，护工也形容不出来，只说白白嫩嫩很漂亮。    谭思齐心想可能是事务所的小姑娘，便把这事撇在一边。    第三天，他午觉睡到一半，隐隐约约感到身边有些不寻常的气息。    于是不自觉地睁开了眼。    微微一惊。    卫美辰明丽的脸，近在咫尺。    吊梢眼睛含笑打量他，睫毛根根分明，呼吸都差不多拂到他脸上。    见他醒来，她只是在嘴角浅微一笑，没有动。    嘴里叼着根大约是棒棒糖的东西，白色塑料棒露在唇角，一侧的脸颊鼓出一个圆圆的起伏。    完全没预料到的画面。    过了几秒他终于开口：“你来干嘛？”    她眼睛笑眯眯地答非所问：“我觉得你蛮好看的，长得像，嗯——台湾的一个男演员，叫什么智尧，去年有个香港电影叫《杀破狼》，看过吗？他演了个很惨的警察。不过你比他好看很多。”    听起来像是说他现在也很惨。    谭思齐动动唇：“喔。”然后语气干干地说：“谁啊，我没看过。”    卫美辰直起身，掏出手机一番快速摁按，将屏幕递到他眼前：“你看，长这样。”    谭思齐瞥了一眼她网络搜索出的照片，立刻皱眉：“这也叫长得好看？”    卫美辰微愣，自己收回手又看了下，然后撇嘴笑：“是我点错了，这一张角度不太好。你看这张，还有点像的？虽然没你好看。”    她细白的手又伸过来。    这回还算好看，虽然他并不觉得像。谭思齐照旧干巴巴地说：“算有一点。”    “嗯，你的眼睛比他更亮一点。”她说着，又把脸蛋倾到他面前来，居高临下地打量他，似乎很认真地做研究。    “睫毛好像长一些，脸型也更精致一点，眉毛也比他直，还有———”    她的精彩评论还没发表完，倏忽间，发生了件颇为尴尬的事。    因为嘴巴里叼着根东西，语速又快了些，卫美辰一时间没能管得住自己因糖果而大量分泌的口水。    长长一丝透明。    垂落在了谭思齐的下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