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吴一芒本能而乖巧地回答：“我在朋友家。”    然而她一说完就咬唇后悔， 她在哪儿和莫芮麒又有什么关系。    莫芮麒紧追不放：“哪个朋友？”    吴一芒岔开了话：“待会儿我自己过去就好。”    “告诉我， 你在哪儿？”莫芮麒语气坚定， 不容她拒绝，“我去接你。”    吴一芒撇了眼董漫音，董漫音向她投去了鼓励的眼神， 她一狠心，坚持拒绝道：“不用了， 我有事先挂了。”    她飞快地挂掉了电话， 干净而利落。    董漫音忍不住冲她竖起了大拇指：“棒棒的！以后就得这么拒绝他！”    可吴一芒的手还在抖：“怎么办， 我现在好慌。”    “慌什么？”    “万一莫芮麒以后给我穿小鞋怎么办？”    董漫音摊手：“你不被穿小鞋就一直被骚扰呗，你二选一的。”    吴一芒：“……我可以不选吗？”    董漫音：“那就辞职。”    吴一芒：“……”    吴一芒将衣服整好准备出发， 董漫音拉住了她：“你穿这么少，怎么出去？”    她手臂光秃秃的，在室内没什么感觉，但出去一定会冷。    董漫音拿了件黑色的小西装让她套在衣服外面， “这样应该好多了。”    黑白条纹的小西装和这条小黑裙意外得搭，仿佛本来就是一套一样。    吴一芒感激地捏了捏董漫音的手：“漫音，你真的太好了！我好爱你！”    董漫音佯装生气：“你现在才知道我好呀！”    吴一芒替她捏肩：“哎呀，之前都是我眼瞎， 改天我请你吃日料。”    董漫音：“人均300以上的日料哦。”    吴一芒：“一定一定。”    吴一芒将小西装搭在肩上， 一出门就感受到一阵冷风。    瑟瑟发抖的她将西服抓紧，不留一点缝隙。    她刚到楼下就瞧见了一辆跑车。    敞篷的劳斯莱斯。    驾驶座坐着的正是莫芮麒。    莫芮麒冷冷地看着她， 声音也是同样地清冷：“你挂我的电话？”    瑟瑟秋风起，吴一芒的手稍稍卸力， 晚风从缝隙间吹进她的怀里，冻得她打了个寒噤。    她为什么不能挂他的电话？    大概是因为有了董漫音的鼓舞，吴一芒说话也有了气势：“是的。”    坦荡且理直气壮。    莫芮麒微微挑眉，他并没有像指责吴一芒，或者怪她。只是她突然转变的态度让他感觉有些奇怪。    “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一起走？”他追问。    “害怕别人多想。”    “……”    莫芮麒知道她是位直球选手，但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    然而她直接的态度让他的心更为之荡漾，他本来喜欢的就是自信而果断的她。    莫芮麒虽然被拒绝，但心情依旧愉悦：“是别人多想，还是你在自己会多想？”    吴一芒：“……”    这下轮到她脸红了。    莫芮麒没有乘胜追击，他害怕这只小猫咪气急了会炸毛。    他之前已经被猫爪挠了一下。    他走出驾驶座，打开了副驾的门，“上车。”    吴一芒呆呆地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莫芮麒，脸已经烧得发烫。    莫芮麒身上的藏青色格子西装十分贴身，第一颗纽扣边微微的褶皱衬得他胸膛格外宽厚。    看得她想上去摸一把。    她穿高跟鞋很少崴脚，但她走到莫芮麒的身边上，脚还是恰合时宜地崴了一下。    莫芮麒虚浮了她一把，手刹那间贴到了她的腰上。    但又一触即离。    吴一芒在副驾上坐好，莫芮麒将顶篷关起。    吴一芒问道：“为什么要关顶篷？”    开敞篷车不就是要面对疾风吗？    莫芮麒踩下油门：“你不是冷吗？”    “我没有。”    莫芮麒撇了她一眼：“你衣服抓得这么紧。”    吴一芒无奈，她能感觉到，莫芮麒的观察能力足够的强，强得令她害怕。    她都已经不想去问莫芮麒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董漫音的家里。    她有理由回避他，但他总有办法能找到她。    莫芮麒开着一辆跑车，在拥堵的市中心里踽踽独行，堵得十分憋屈。但周围的车都尽可能地避让他，毕竟不小心擦了一道小口，都可能让一个家庭倾家荡产。    一路红绿灯太多，车开开停停，停得都让吴一芒晕车恶心。她头晕反胃，只能没话找话转移注意力：“这辆车之前怎么没有见你开过？”    她只见过他的宾利。    莫芮麒瞥了她几眼：“怕吓到你。”    吴一芒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莫芮麒：“怕你觉得我太有钱，不肯接受我。”    吴一芒：“……”    光是“莫芮麒”三个字，她就已经认识到他的财力。    吴一芒：“……那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的体贴？”    莫芮麒正经脸：“不用谢。”    吴一芒：“……”    莫芮麒的劳斯莱斯在马路上堵了快半个钟头，终于在柴小遥生日会开始前赶到了酒店。    吴一芒打算下车，莫芮麒叫住了她：“你等下。”    吴一芒以为莫芮麒是要去帮她开门，可他不知道从那里拿出一个鞋盒。    鞋盒上烫金的“Jimmy Choo”的商标闪瞎了她的眼。    莫芮麒打开鞋盒，里面是一双白色带钻的细高跟。    正是她喜欢的那款。    吴一芒当时在画报上看到这款鞋时就一见钟情，可她却并不愿意收下：“这双鞋我不能收。”    价格太贵，她受不起。    莫芮麒从驾驶仓出来，打开了副驾的门。    停车场的灯逆光地照在他身上，吴一芒抬起头，只能瞧见他高大的身影，却看不清他的脸。    他忽然蹲下，伸手去触碰她光洁的小腿。    吴一芒的腿本能地往后一缩。    莫芮麒扬起脸，目光如炬，认真地看着她：“你把脚伸出来。”    吴一芒被他如墨般深邃的眸子吸引，一时间沉浸其中，鬼使神差地将脚伸了出去。    莫芮麒轻握她的脚踝，将新鞋替她穿上。    “很适合你。”    吴一芒之前并不认为这双鞋会适合她，因为它颜色太白，白如积雪，她暖黄皮应该hold不住。    可这双鞋穿在她的脚上却意外的合适。    鞋码也是刚刚好。    吴一芒忍不住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鞋码的？”    “之前在酒店时，我帮你穿过鞋，那时候有了些印象。”莫芮麒盯着她的脚，像是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吴一芒回想起那次莫芮麒帮她穿上酒店的棉拖，难道早在那时，莫芮麒已经开始对她对了非分之想？    吴一芒盯着脚上Jimmy Choo，心如擂鼓。    她喜欢这双鞋，不仅因为它好看，还有一部分其他原因。    它太过洁白，洁白得就像婚纱。    她曾经想过买它做婚鞋。    可她没料到，莫芮麒竟然会送给她。    明明仅仅是一双普通的高跟鞋，但因为她自己赋予它的特殊含义，使得这双鞋也变得不普通。    送她鞋的人也随之变得有些特殊。    莫芮麒向她伸出手，十分绅士道：“吴小姐，我们上去。”    她几乎毫不迟疑地将手伸了过去。    柴小遥的生日会在二楼，他们一出电梯就有保安在门口拦着，莫芮麒出示了邀请函保安才放他们进去。    大厅里全是耀眼的闪光灯。    吴一芒有些怕，这是她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莫芮麒示意她挽住自己的手臂：“走。”    吴一芒颤颤巍巍地将手搭在莫芮麒的手臂上，却不敢用力。    莫芮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别怕。”    她心脏依旧在狂跳，莫芮麒又低声安慰：“你只不过是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会，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吴一芒霎时间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是啊，她就是来参加柴小遥的生日会，有什么好怕的呢？    柴小遥虽然比她有钱得多，但也是她的朋友，她来参加朋友的生日会为什么要慌？    但她仔细回味了一遍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她是来参加柴小遥的生日会，可她为什么要和莫芮麒一起？    明明她只管一个人进去向柴小遥道声“生日快乐”就好。    吴一芒委屈道：“还不是因为你。”    莫芮麒装傻：“因为我？”    吴一芒：“我要是自己一个人来就不会害怕了。”    莫芮麒持续装傻：“为什么和我一起来你会害怕？”    吴一芒：“因为——”    她欲言而止，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背地里的因素很多，吴一芒并不想让莫芮麒知道。    他要是知道会得意的。    莫芮麒没有放过她：“因为你怕别人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    吴一芒脸微红，迅速别过脸。    莫芮麒平静道：“人家不会误会的。”    “为什么？”吴一芒好奇忍不住追问。    “因为，”莫芮麒仍面无表情，“你早晚都会是我的女朋友。”    他语气平淡无奇，仿佛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吴一芒吓得眼睛瞪得滚圆。    进入会场后，吴一芒瞬间就将自己的手从莫芮麒的手臂间抽出，装作不认识他。    服务人员这时候走到她的身边问道：“这位女士，请问需要帮你将外套挂起来吗？”    虽然是初秋，天气已经转凉，但室内仍旧微热，吴一芒将披在外面的小西装脱下，递给了服务人员。    她转过脸，莫芮麒还站在她的边上。    刚脱掉衣服的她有些小冷，手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也没敢同莫芮麒对视。    不知道他对自己今晚的造型有什么评价。    “你不去应酬吗？”吴一芒低着头道。    她看小说和电视剧里，男人参加这样的场合都是要去和熟人打招呼的。    “待会儿去。”    莫芮麒嘴上这么说，脚却未曾挪动一步。    吴一芒不太好意思：“你为什么盯着我看？”    莫芮麒：“想看就看了。”    吴一芒深觉这样下去不行，她总不能任由着莫芮麒调戏，强装淡定地扬起脸，假装撩他：“今天的我是不是特别好看？”    她灿烂地笑着，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要是什么都不做就什么都无法改变。    莫芮麒神色淡然：“还行。”    吴一芒：“……”    她有些受挫，明明已经精心打扮了，在莫芮麒眼里居然只是“还行”。    虽然不是为他而打扮的，但她也希望有人夸她好看。    莫芮麒见她神情逐渐黯淡，不疾不徐道：“你穿什么衣服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    吴一芒心里突然有些期待，是不是下一句就是“一样的好看”？    “我还是喜欢不穿衣服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