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沈乔原本没有把顾南生走之前的那一些话放在心上， 可是后来她发现顾南生对她的态度有了些变化。    比如顾南生会体贴地和她说近期工作比较简单机械， 不用她跟全程， 又比如现在他还会在手机上给她发一些养生tips，沈乔觉得他现在发过来的那些东西和她爸妈发的朋友圈一样一样的，很有夕阳红的风采。    一段时间后， 沈乔终于意识到，她的一次胃出血让顾南生变佛系了。    对于这个发现， 沈乔无疑是欣喜的， 因为她终于不用花时间去应付他的那些胡搅蛮缠以及蓄意勾引。    顾南生在剧组待了四个多月， 除了一些早已经事先约定好的通告以外，他基本上是天天在剧组里琢磨剧本以及认真拍摄。    最后一场戏杀青那天， 沈乔特地跑到拍摄地参加热闹的杀青宴。    当天的顾南生穿着一件英伦风的墨绿色毛衣，一条简单的牛仔裤，还架着一副金丝边的平光眼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学生。    沈乔和一众人打了一通招呼之后， 到了顾南生的边上。    顾南生侧过头，仔细地看了看沈乔，然后笑了笑，说：“你是不是黑了？”    沈乔闻言， 赶紧拿出手机对着镜头照了照， 镜子里的自己化着淡妆，眼线有点晕开。她伸出一根小指擦了擦晕开的眼线， 对顾南生说：“没黑啊，你再看看。”    顾南生轻轻一笑， 凑近她又认真地一看。    顾南生的脸近在咫尺，即使是那么近距离，依然还是英俊无暇，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好看得令人心动。    沈乔顿时一阵尴尬，推了推他，说：“哪有你这么看的。”    顾南生皱皱眉头：“沈乔，你眼睛里有红血丝。”    沈乔被他这么一说，条件反射地打了一个哈欠。    顾南生低低地问：“这段时间我工作上的事情基本上都没让你跟，你怎么看上去好像还是很疲劳的样子？”    沈乔无奈地说：“昨天在忙着谈合同，今天打飞的过来的，没睡好。”    顾南生一挑眉，又问：“钟熠的合同？”    沈乔打量了一下顾南生的表情，点了点头。    顾南生“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杀青宴上，导演、制片、投资方以及其他工作人员都对顾南生的评价很高，顾南生则保持着在众人面前一贯的谦逊有礼的态度。    因为这一次的拍摄过程大家相处得都很愉快，所以酒喝到尽兴时，大家都开始兴致勃勃地预想下一次的合作计划。    沈乔拿着酒杯去敬酒，一方面感谢剧组人员对顾南生的照顾和帮助，另一方面也希望可以有下一次的合作。沈乔说完一番话，一桌的人都哈哈笑起来，沈乔举了举酒杯，说：“那我先干为敬。”说完，一杯红酒瞬间入肚。    沈乔又倒了满满一杯，去下一桌继续敬酒。    正准备喝的时候，手上的酒杯被后面的人一把拿了过去。    “沈乔前段时间胃出血，所以她的酒，我替她喝。”顾南生笑着说。    他修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挡到了沈乔的面前，笑脸盈盈地对大家说了一番客气话，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    这之后，顾南生接二连三地帮沈乔挡酒。    沈乔知道顾南生酒量不好，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你干什么啊，你明天还要参加粉丝签名活动呢。”    顾南生冲她一笑，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他说：“放心，再喝几杯问题不大。”    沈乔不容分说地说：“行了行了，别再喝了，快回去坐着。”    顾南生摇了摇头：“那不行，我怎么能让你一个弱女子在前面冲锋陷阵呢。”    沈乔白了他一眼：“我弱吗？我是千杯不醉好不好，你个小学鸡就别瞎逞能了，去坐着，听话。”    顾南生忽然一把箍住了沈乔的腰，语气低低的：“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吗？”    沈乔挣扎无果，只能举白旗投降：“我知道了，我不喝了，你也别喝了，行吗？”    顾南生摸了摸沈乔的头顶，说：“好。”    虽然两人都决定不再去敬酒，但是架不住有人来敬他们酒，顾南生依然挑起帮沈乔挡酒的重担，无论沈乔怎么阻挡都不管用。    酒过三巡，杀青宴上依然嗨得要命，丝毫没有要打烊回家睡觉的意思。    沈乔和片方的几个人坐在一起聊天，聊了一会儿她发现顾南生好像不见人影儿了，巡视了一周也没找到，她担心顾南生酒喝多了会出事情，便起身去找他。    她到了男卫生间的门口，往里面望了一眼，和正在解手的某位男艺人四目相视，沈乔尴尬笑笑，快步走开。    她在男卫生间门口又等了一会儿，那位男艺人出来了，沈乔问：“请问见到顾南生了吗？”    男艺人摇了摇头，问：“没有，南生不见了吗？我看他今天好像喝了很多酒。”    沈乔没心思和他再多说，简单应付了几句，拿出手机去拨打顾南生的电话。打了几遍都是无人接听，沈乔心里有些急了。    她又在场地里找了一圈，依然没有看到顾南生。    “这家伙去哪里了呢……”    沈乔再度回到了男卫生间门口，一筹莫展地看向里面另一位正在解手的摄像师大哥，吓得那摄像师大哥浑身一个激灵。    沈乔自知自己的失态，赶忙挪开目光，往楼道口走去，这才听到楼道口好似有轻微的人语声。    沈乔探过头去看了一眼，昏暗的灯光下面，看到楼梯下面有一男一女紧紧挨着。    “顾、顾南生？”沈乔听到从自己嘴里叫出他的名字，声音带着诧异。    那一男一女同时抬起了头，紧挨着顾南生的那个女人，正是安子瑜。    安子瑜脸上还带着泪珠，看到沈乔的那一刻，满脸写着尴尬以及惊慌。    顾南生拽开了安子瑜拉在他领子上的纤纤玉手，摇摇晃晃地往楼上走。    沈乔觉得那一瞬间自己的心情很复杂，她不知道该为自己撞破了别人的私密之事而感到抱歉，还是该为自己找了顾南生这半天却不料顾南生在这里和其他女艺人调情而感到生气。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顾南生朝自己走过去，他走得不大稳，但她没有去扶他。    沈乔看着顾南生那张在酒精作用下微微发红但依然帅气不减的脸，心里思忖着他会不会和那些狗血言情演的那样，对她来一句“沈乔，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是，顾南生并不按套路出牌，他抓起沈乔的手，皱着眉头说：“你怎么才来啊？”    看顾南生那表情，好像是说“你要再不来我就晚节不保了嘤嘤嘤”。    沈乔没理会他，直接架起他的胳膊往里走去，走之前，还不忘回头，留给安子瑜一个警告的眼神。    安子瑜会意地缩了缩脖子，脸色变得惨白。她知道，得罪了沈乔的话，自己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    回到宾馆后，沈乔把摇摇晃晃的顾南生安置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她看着他酒意朦胧的样子，原本想问的关于他和安子瑜的问题被她压了下去，只是简单地说：“你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我要刘月来叫你起床。”    顾南生却拉住了沈乔的手，他问：“你……生气了吗？”    沈乔叹了口气，正视他的目光：“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合约期间谈恋爱的话，你是要支付天价违约金的。”    顾南生说：“我没谈恋爱，刚才我从卫生间出来，安子瑜忽然来找我，我喝多了，被她带到楼道里，但是，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也很明确地和她说了，我根本不喜欢她。”    沈乔其实在楼道口看到安子瑜那泪眼婆娑的样子，就知道顾南生肯定是说了拒绝她的话。所以，她觉得此刻顾南生的解释的真实性还是很高的。    顾南生见沈乔不说话，努力挺直了腰板，一本正经地说：“沈乔，我说的句句属实，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你。”    沈乔被他这忽如其来的告白弄得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她干咳了两声，道：“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那安子瑜的风评我了解。但是此事也算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提醒，下次千万不能喝这么多酒了，万一失了贞洁，我也没有办法帮你找回来。”    顾南生好似被沈乔的话刺激了一下，咬了咬牙齿，像一只摩拳擦掌的小兽，对沈乔说：“既然这样，那我不如先把贞洁留在你那里。”    沈乔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快睡觉。”    喝多了的顾南生真的是身体较软易推倒，沈乔只一推，他就倒到了床上，但是，他竟然把她一起拉倒入床。    顾南生猛然一个翻身，沈乔被牢牢地禁锢在床和他的胸之间。    他的鼻息带着酒精的味道，令人迷醉。    沈乔手脚并用地推他：“喂，你这家伙发什么酒疯！”    顾南生忽然低下头，把头靠在她的脖子上，低低地说：“让我靠会儿，我真的很想你。”    他的身体贴上来，他的气息挠在她的脖颈上，很热很烫，沈乔一时不敢动弹，甚至也有些贪恋他的体温和味道。    顾南生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只是抱了她一会儿，就松开了手。    沈乔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脸上莫名泛红。    顾南生对她笑了笑，说：“虽然黑了，但还是那么好看。”    沈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的样子，淡淡扫了他一眼，说：“快睡，我走了。”    顾南生乖乖“嗯”了一声，目光一直留在沈乔离开的背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