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S市附中的早自习从早上七点开始。    应橙六点五十九分到的，时间刚刚好。    七点整一到，班主任周公穿着大凉鞋准时出现在班级门口抓了七八个迟到的，足足训了十来分钟才让他们进去。    然后，他顺了口气，点了应橙的名字：“应橙，我看你在以前的学校英语不错，英语课代表就你来当。”    “啊？哦。”    她乖巧的反应让周公很满意：“今天是英语早读，刘老师七点半来，你先带大家复习复习单词。”    应橙淡定地拿出英语书。要离开座位上去的时候，她对上了后面吃货妹子的目光。    叫她吃货妹子是因为她真的很能吃。昨天第一节 课在吃蛋饼，第二节课听清脆的声音是在吃薯片，第三节课在吃牛肉干，还问她吃不吃。    一上午四节课就没停过，别人跟她比根本不能叫吃货。    吃货妹子长得很漂亮，眼睛大大的，声音娇娇的，很好听。跟她隔一条走廊的也是个妹子，一头小卷发，气质非常淑女，脾气很好，可爱的傻白甜。    此时，“吃货傻白甜”组合给了她一个同情的目光。    开学一周，英语课代表还没定下来是有原因的。一是成绩好又愿意为班级奉献的已经当了语文、数学还有历史和地理的课代表了，二是刘冬瓜太凶，不招人喜欢。    没人想当英语课代表，周公当然不会这么对刘冬瓜说，只说让他自己选个英语课代表，大概刘冬瓜对这些学生也不满意，一直没选。    总不能一直没有英语课代表，于是周公今天钦点了什么还都不知道的应橙。    七点半刘冬瓜来了听说有英语课代表了，也没说什么，只让她早读结束后把作业收一下送办公室，然后开始讲句型了。    整个教室一半人都趴着睡觉，剩下一半也不见得在听，刘冬瓜讲到早自习结束就走了。    韩持睡了整整一个早自习，起来觉得肚子饿了。    “巡哥，巡哥。”    骆巡宗回头，眼底藏着困意，也是刚睡了一觉。“说。”    “你饿不饿啊，一起去买早饭——”韩持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骆巡宗转回去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块，又转回来放在他桌上。    “给你们买早饭吃的。”骆巡宗说。    韩持：？？    啥？    余光看到来收作业的应橙，韩持反应过来了。    卧槽，昨天的戏还没演完，今天还得继续演？    应橙走过来的时候只听到韩持说“早饭”两个字。看到现在的情景，她明白了。韩持在跟骆巡宗要钱去买早饭吃。    经过昨天，还是一点都不知道反抗，没救了。    “作业写了吗？”她语气淡淡地问。    “当然没写啊。”韩持站起来叫上另外两个男生一起去买早饭。    应橙认识那两个男生其中一个是昨天她自我介绍时特别捧场的，另一个是复读机。    显然，相声二人组也不像是会写作业的人。    “我写了。”骆巡宗把作业递给她。    她收了作业离开，两人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    买早饭的三人大大咧咧地晃荡在校园里。    “阿持，巡哥刚刚怎么回事？”复读机问。    “以后我们在教室里也要注意点跟巡哥保持距离，假装跟他一般般熟，尤其是在应橙面前。你们提醒下其他人也要注意。”    “新同学？为什么？”    “因为啊……”韩持把应橙的身份说了出来。    捧场王立即喊666。    韩持说：“骚还是巡哥骚。让我他妈一个学编导的天天陪他演戏！你们两个美术生以后也得演。”    说完，他又开始感叹：“操啊，巡哥不愧是学表播的，爸爸和爷爷还都是导演，三代单传的天赋，反应就是快，演技就是好。”    **    早操是在第一节 课下课后。为了增强学生们的体质，s附中早操时间是从来不做操的，而是跑步。    十班的女生要占一半还多，应橙一米六的个子不算太矮，在队伍中间，前面是他们班的班长，一个很秀气的女生，叫周菁，对她也很照顾。    每个班带队的都是班级的排面，他们十班的排面当然是骆巡宗。    S附中很多女生每天最期待的就是跑操，因为能看到骆巡宗。    更有前面班大胆的女生假装跑不动掉队，等十班追上来，然后跑在他旁边，跟他搭讪说话。    比起应橙原来的学校，s附中的规矩真的很多，每个班跑操还要有口号。不仅如此，教导主任还会在慷慨激昂的音乐中拿着麦克风鼓励大家。    十班的口号是：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周公想的。    不仅没有新意，而且因为字数太多，很难喊整齐，特别没有气势。    每次一到十班喊口号，就非常垮。    趁着周公没有跟上来，韩持忽然带头喊：“十班牛逼！”    一半人跟着喊：“十班牛逼！”喊完开始笑。    气势十足，一下子把其他班都盖过了。    教导主任拿着麦克风，黑着脸问：“高二十班的，你们在喊什么？”    跑操结束，应橙看还有点时间，就直接去了高二英语办公室拿作业。    她等了一会儿，刘冬瓜才回来。    “拿作业啊？我要去一班上课了，下节课再来。”    “哦。”    第二节 下课，应橙又去办公室。    课间过去一半，刘冬瓜才回来，身后还跟了两个同学。    还没等她开口，刘冬瓜就说：“你先等等，这两个同学问我问题。”似乎很忙。    应橙安安静静地站在外面的走廊上看着外面。    这一等又等到了上课。    第三节 课下课，点外卖的时间，班级里特别热闹，尤其是吃货妹子身边，韩持他们这些艺术生的外卖几乎都是在她这里一起点的。她吃什么，他们就跟着吃什么。    S附中的管理很严格，在校期间是不允许学生踏出校门的，所以中午不让出去吃饭，傍晚放学住宿生们可以混在走读生里出去吃顿好的，但是运气不好的话回来就会被查。其实连点外卖也是在打擦边球。    “应橙，我们中午吃石锅拌饭，你跟我们一起吗？”吃货妹子的声音娇娇的。    她这边刚说完，班长周菁过来说：“应橙，中午跟我们一起吃麻辣烫。”    同在一个班，史地生和艺术生泾渭分明，甚至有点点敌对。应橙抱歉地笑了笑说：“我早上吃太多了，没什么胃口，你们点，我去英语办公室。”    说完，她火速远离交锋战场。    结果刘冬瓜又让等到上课。    中午，应橙只是喝了点水，没有吃饭。等午休时间开始，想着刘冬瓜应该回办公室了，她又去了一趟。    结果刘冬瓜还是没空。    一班的学生似乎是在找他看英语作文，几个人都围在他身边。    跟在十班上课时的暴躁不同，他跟一班的学生有说有笑的。    应橙发现他在班里不受待见是有原因的，没人做他的课代表也是有原因的。    每节下课都往这里跑，她有些不耐烦了，见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忍不住出声：“老师，我来拿十班的作业。”    她的声音如同秋日早晨的薄霜，透着丝丝密密的凉，很清晰，一班的几个学生看向她。    刘冬瓜敷衍地看了她一眼，说：“知道了，等一下。”然后继续给一班的学生分析作文，头都来不及抬。    应橙这次就站在旁边等，宛如一尊大佛，很惹眼。    一班的学生来来去去，她始终岿然不动。    十几分钟后，同办公室里一个女老师进来，注意到她，小声问：“同学，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没事？”    小腹一阵一阵地抽疼。    “老师，我没事。”应橙看了眼被包围的刘冬瓜，抿了抿唇，无声地离开。    骆巡宗中午被周公叫过去帮了个忙，回去路过英语办公室门口，正好遇到了出来的应橙。    看她的脸色在阳光下白得不正常，额头上还有汗，他随口问了句：“你没事？”    谁知应橙突然抓住他的校服袖子，整个人差点趴到他身上。    “有事。”    骆巡宗看她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忽然明白了。    **    其实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应橙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是谁，顺手就抓住了，没想到是骆巡宗。    “痛经，又有点低血糖。中午没吃饭？”校医问。    应橙点了点头。大姨妈是第二节 课来的。    “我这里只有饼干，吃点。等我给你开两粒止疼药。”    校医去开药的时候，应橙的手被晃了晃。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骆巡宗的袖子，立即收回手。    S附中的校服料子就是最普通的那种，透气性不好，还容易皱。因为应橙攥得很紧，衣服被揪成了一座充满沟壑的小山，半天变不回原状，最后还是骆巡宗自己拍了拍。    吃完饼干和药，应橙终于好点了。    离开医务室后，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话。    快到教室的时候，应橙叫住骆巡宗，说：“谢谢。”    骆巡宗停下脚步转身，斜长的影子笼罩着她。    这时，她又补充说：“下次韩持要是再欺负你，可以找我。”    骆巡宗看着比自己低快要一个头、十几分钟前还快要倒下的人，没忍住笑了。不过应橙没看见。    比小时候懂事多了。    “谢谢，还去拿英语作业吗？”他问。    “不拿了，今天英语没作业。”应橙的声音比平时还要淡，波澜无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橙妹超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