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应橙在骆家一下午，陪着华莹插插花喝喝茶。    她本身就是个比较安静的人，也比较坐得住。    眼看要到晚上了，她想告辞回去，华莹却要留她吃晚饭，不让她走。    “骆巡宗那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没人陪我吃饭。”    从答应周公继续当刘冬瓜的课代表就可以看出，应橙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她刚答应留下来吃晚饭，骆巡宗就从外面回来了。    进门看到应橙，他脚下顿了顿。    没想到她还在。    回来早了。    应橙上身是一件白衬衫，下身是一条牛仔高腰长裙，衬衫塞在牛仔裙里，显得腰很细，配上松松的马尾，清新乖巧。    目光落在那截腰上，骆巡宗脑中莫名蹦出韩持那句话。    ——橙妹的腰绝对完全长在了巡哥的g/点上。    喉头有些发痒。    操。    G他妈个头。    应橙从骆巡宗的脸上看出了他对自己的不欢迎，神情变得很冷淡。    早知道他要回来，她就不留下来了。    华莹在餐厅里听到声音，问：“是不是巡巡回来了？刚好吃饭。”    “嗯。”骆巡宗又看了应橙一眼说，“吃饭。”    吃饭的时候，看到两个孩子坐在一起，华莹免不了要提到当年的事情。    “橙橙当年上节目的时候才一点点大，眨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巡巡，你那时候不是很喜欢橙妹妹的吗？还要抱起来举高高，以后在学校也要多照顾橙橙。”即使是万众瞩目、气场十足的艺人，回想起孩子小时候，眼神也是温柔的。    骆巡宗眉毛微微一皱：“知道了，妈。”    应橙安安静静吃着饭没有说话。    她根本用不着被校霸欺负得不敢还手的人照顾。    看在他妈妈的面子上，她还得勉为其难照顾照顾他。    吃完饭后，华莹接了个电话，说：“我晚上约了朋友要出去。今晚司机家有事，这里离你叔叔的客栈有点远，橙橙，你今晚就住这里。骆巡宗，照顾好橙橙。”    根本不给应橙拒绝的机会，华莹就匆匆忙忙走了。    她走后，应橙也开始收拾东西。    她本来就打算吃好饭走的，而且骆巡宗显然不怎么欢迎她，没必要留下来大眼瞪小眼。    “你要走？”骆巡宗站在沙发边看着她，身影在灯下被拉得斜长。    “嗯。”    这淡淡的声音如同薄雪，透着一层冷意。    人看着乖巧，脾气却挺硬。    骆巡宗的目光落在她衣领外的一截后颈上，白皙柔和，脊背微微弓着一个有韧性的弧度，再往下是腰……    他收回视线说：“这么晚了，我妈叮嘱你留在这儿的。”    “我会发消息跟阿姨说。没关系的，打车很安全，上车后我会把车牌号发给叔叔。”    骆巡宗把她的包拿过来拎在手上：“我送你。”    应橙抬眼看了看他，有些意外。    十五分钟后，两人坐上了开出别墅区的车。    这一带的环境很好，绿植丰富，人也很少，路上半天看不到一辆车。载着他们的出租车从路上驶过，道路两边的树影不断在车里变幻，明暗交替。    两人坐在车后排，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各自不出声。    夜风里吹来一股橙花的味道。    没过多久，身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玩着手机的骆巡宗看过去，发现应橙睡着了。    她的脸面向车窗那边，灯光洒进来，照得她五官精致，鼻尖挺翘。    漂亮是漂亮的。    迷迷糊糊间，应橙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声音低沉。    她皱着眉“嗯”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虽然带着些不耐烦，但这一声“嗯”轻轻软软的，如同一团棉絮压在心上，闷得让人一时喘不过气，轻轻碰一下却又散了。    “到了。”骆巡宗坐在靠右侧车门这一边，先下了车，然后扶着车门等她。    应橙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从车里钻出来，说了声“谢谢”。    走到FOR YOU门口的时候，应橙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应安生。    “叔叔。”    “回来了啊，刚刚送你回来的男生是不是骆家那小子？”    “是的。”    应安生“啧”了一声：“够帅的啊，跟你叔叔我年轻的时候差不多。”    骆巡宗的身高和长相完全继承了父母的优点，确实无可挑剔，不然在网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粉丝。    “还是叔叔更帅。”应橙说。    应安生笑了起来：“橙橙嘴真甜。下次骆家小子再送你回来，让人家来店里坐坐。”    **    周末一眨眼就过去了。    新的一周开始，距离新学年的第一次月考也又近了一些。    按照S附中的传统，第一次月考过后就是运动会。    一天下午，艺术生都去上专业课了，班长周菁拿着运动会报名表格来找应橙。    “应橙，看看有什么能参加的，报一个呗？”    应橙的体育并不怎么好，但周菁希望她参加的眼神很真诚。    “还有什么项目缺人？”她问。    “除了八百米，都差。”周菁叹了口气说，“我自己已经报了八百米，两百米，4*100接力，还有跳高。最累的八百米我跟学习委员已经揽下了。”    应橙：“……”这也太拼了。    周菁继续说：“没办法，谁让我们人少，而且艺术生里，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那么多大长腿，我们拼不过实力，只能拼量了，我们史地生不能输给艺术生。还好那个体育生还在外面训练没回学校，程简那样的大长腿要当主持没办法参加。”    又是这样扯到艺体生和史地生互相比拼的神转折，来得猝不及防。    不过应橙来了一段时间，也能感受到史地生和艺术生之间的隔阂。史地生嫌弃艺术生整天玩，不学习，艺术生有自己的小圈子，跟史地生也玩不到一起。    “程简是谁？”她问。    周菁诧异地说：“你还没把班里人认全啊。程简就是坐你前面这个，长得很漂亮，跟高三一个学长搭档几乎包揽学校所有活动的主持。”    应橙点了点头。原来是经常在课上化妆的黑长直御姐。    “所以应橙，运动会你准备报什么？”    应橙最终报了跳远、铅球，还有一百米，都是不怎么累的项目。    **    在开学的兴奋中，九月一闪而过，大家迎来了国庆长假。    由于国庆一回来就要月考，除了那些心大的，大部分同学不敢完全松懈。    应橙的假期排得很满。    十一是旅游高峰期，她的叔叔应安生特别忙。FOR YOU不仅提供住宿，还给客人提供包车S市周边深度游的服务。    应安生的店里雇了人当司机兼导游，有好几辆车，但因为这个假期接单的时候出了点错，多出一单，他不得不自己上。    他要带的是一车外国人，但他的英语不怎么行，没办法沟通，就带上了应橙做翻译，顺便也带她玩玩。    这次出去一共五天四晚，带四个客人。应橙负责翻译，和客人沟通起来毫无压力。    应安生对她一口流利的英语非常满意，回来的时候开玩笑说：“橙橙，等你成年了就去考个驾照，专门帮叔叔带外国客人。这样叔叔就可以开通国外市场了。”    **    十月八号，国庆假期结束，第一次月考开始。    考场是按物化、物生、史政、史地这样排下来的，每个类别里按上学期的期末成绩排作为次序。选修史地的一共两个考场，十班的十几个史地生和九班的混合，像周菁那样成绩好的都在前面一个考场，应橙因为没有上学期的期末成绩，在后一个考场的最后一个。    至于艺术生，在隔壁单独一个考场。    月考一共考两天，第一天上午考语文，下午考英语。    第二天上午，等待数学开考的时候，坐在应橙前面的一个烫着卷毛的男生转过头来说：“同学，你叫应橙对？能不能给我个电话号码啊？或者加个QQ也行。”    他前面的两个男生也在往这个方向看，脸上带着起哄的笑。    十班单独在四楼，平时见的少，他们不知道居然来了个这么漂亮的转校生。    应橙十分不喜欢卷毛脸上有些油腻的笑，看着还不如韩持那几个校霸。    她刚想说“抱歉，不能”，窗外传来韩持的声音：“郑寒，怎么回事啊？主意往谁身上打呢？”    韩持手里还拿着刚买的早饭，这语气，加上那寸头，活脱脱的不良少年，让人瑟瑟发抖。    自从上次英语课，校霸三人组在外面齐齐朝她笑过之后，应橙总觉得他们三人浑身透着中二和傻气。    韩持继续说：“你注意一点，这是我们橙妹。我们班其他女生的主意你也别想打。”    再一次听到他叫“橙妹”，应橙已经有点麻木了。    这个叫郑寒的卷毛把头转了回去。    韩持走后，应橙听到他狠狠地咒骂了一句：“操！死寸头，迟早干死你。”    韩持在隔壁考场窗口装完一波逼后，拿着蛋饼回到自己的考场，走到骆巡宗旁边的位置坐下，说：“我刚路过隔壁，正好看到郑寒那j8玩意儿在跟橙妹要号码，被我阻止了。”    相声二人组也在。    “上学期刚骚扰了邵星依，这次会不会是盯上橙妹了？这人怕不是生理不举导致的心理变态，就喜欢盯着那些看起来好欺负的女生。”彭浪说。    冯俊逸语重心长地说：“浪啊，这是你说话最有脑子的一次。”    彭浪：“滚！你一天不嫖我就难受是不是？”    骆巡宗手上拿着书，像是在看题，眉头微微皱着，说：“先盯着他。”    “不是，巡哥，你不是要远离橙妹的吗？”彭浪问。    那天他们三人开赌局下注，他毫无悬念赌的是巡哥不会当狗的，得知韩持和冯俊逸赌的巡哥会当狗，他还笑他们傻逼。    骆巡宗抬头：“你能看着那个变态盯着自己的同班同学？”    彭浪：“那必须不能。”    他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他们三个这次赌得有点大，他不想输。    那俩傻逼输定了。    校霸三人组在骆巡宗旁边的位置一边吃早饭，一边打闹聊天。    见骆巡宗始终在盯着那一页数学书，韩持忍不住说：“巡哥，又没别人，别装好学生了，歇会儿。”    骆巡宗翻了一页，声音懒懒的：“你们懂个球。表演的最高境界就是要跟角色融为一体，自然流露，真情实感。”    校霸三人组：“……”    神他妈跟角色融为一体、自然流露、真情实感。    表演鬼才，骚得飞起。    这觉悟，以后他妈不拿个影帝都对不起自己。    “什么真情实感啊？”周公的声音忽然从他们背后响起。    几人一怔，交换了个眼神，校霸三人组立即装作跟骆巡宗一般般熟的样子。    韩持回答说：“老师，我在问骆巡宗表演上的事呢。”    “是啊是啊。”相声二人组附和。    三人吊儿郎当的，跟骆巡宗端正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公黑着脸说：“你们一个编导生两个美术生跟人家讨论什么表演？马上就要考数学了，你们自己不准备，不要打扰别人。”    “周老师说的对！”彭浪附和说。    周公：“……”    等周公拖着他的大凉鞋离开后，相声三人组松了口气。冯俊逸说：“周公套路越来越深了，都知道从后门进来了。巡哥，下午我们不用考选修，找个地方打球去啊。”    骆巡宗：“不去。”    彭浪：“你有事啊？”    “我下午去周公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挽救一下形象。”    校霸三人组：“……”    行。    这操作，秀得不行。    **    考完数学，下午，骆巡宗来到周公的办公室。    “周老师，我下午没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他声音低低的，很有礼貌，蓝白色的校服穿得端端正正，站姿挺拔，阳光向上。    周公看着十分欣慰。    有那样的家世和长相还这么谦虚稳重，为人低调，学习认真，虽然成绩一般，但对他来说也够了。多好的孩子啊。    而且这孩子本身人缘就好，交际能力又强，跟班上的同学关系都不错。    考前去教室看到他跟韩持那几个在一起，他有一瞬间居然怀疑他平时的样子是装出来的，怎么可能呢。    真是昏了头了。    周公心里怀疑的种子被彻底按死在了泥土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儿子真·表演鬼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