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顾盼隔天醒来的时候，脑子非常沉。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清清爽爽没有任何酒气。小手抬起来，下意识摸了摸脸颊……    好像也洗过了？    顾盼有点蒙，昨晚虽然后来喝醉了，但也不算完全断片。    她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好像一直缠着沈慕彦来着，之后呢？她做了什么？    顾大小姐迷迷糊糊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更多的细节。她所以的将小脸埋在软补里，控制不住的叫了两声。    嘴唇一张一合间，唇瓣轻碰在被面上，有点木木麻麻的感觉。    她愣了愣，脑海中忽然闪过几帧画面——    她绑住男人的手腕胡乱撒野。    男人将她扣在怀里狠狠亲吻。    还有，她被那个男人逼的哼哼唧唧说不会换人喜欢，承认最喜欢的人还是他……    顾盼觉得这辈子所有的羞耻心可能都丢在昨天夜里了。    她双颊有些热，脑子乱轰轰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点害羞，也有点开心。    昨天她本来就是抱着最后试试沈慕彦态度的决心，虽然过程有点不尽人意，但结果总归是好的嘛。    不过有点可惜的是，昨天她被逼着说了好多声喜欢，但却忘记了沈慕彦那个男人，有没有说过喜欢她。    后来顾盼一直赖在床上东想西想，猛然间又想到了一个有点严重的问题……    她昨天醉成那样，应该没精神自己洗澡换衣服？    那她身上这套干净的睡衣，又是怎么回事？    顾大小姐已经控制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了，可就在这时，套房主卧的门板忽然被人敲响。    顾盼呼吸滞住片刻，甚至连指尖都有些僵硬。心跳像是有人在上面擂鼓一样，双颊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是沈慕彦……    待会儿他人进来她该怎么反应？    虽然她觉得那男人不像是会这么唐突的，直接做给她换衣服的这种亲密事情，但除开这件，昨晚那记吻，两人的亲昵，却是实打实一点水分也没有的。    那等下见了面，她该先说什么？还是矜持一点，等他先开口？    外面的人见顾盼迟迟未出声，又轻声敲了两下门板，接着，一道温柔女声隔着门传了过来——    “顾小姐，您醒了吗？”    顾盼一怔，赶紧拥着被子坐起身。    “醒了，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希顿这边的酒店管家，她原本就负责这间套房，但由于沈慕彦一直没有要求她24小时服务，所以这几天她并没有怎么出现过。    昨晚会接到电话，女管家还有些意外。    当初得知这间套房会住进沈氏那位掌权人时，酒店里的姑娘们没有憧憬。在为那位办理过住房登记后，女管家的同事们也开始羡慕她，还直开玩笑叫她来个近水楼台。    她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而且当天接待对方入住时，她曾略略的近距离观察过那位——    满身清冷，眼角眉梢所带矜贵和沉冷，以及周身无法忽视强势气息，比以往她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强。    她初见时对对方有过仰视上位者的心动感，但却也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所以后来他取消了她的管家服务，一直没再见过面，她也不觉得可惜。    不过他们酒店向来是一对一制度，即便客户没有需求，他们也要一直待命到对方退房才行。    她原以为自己要一直闲上个几天了，却没想昨天半夜忽然接到了电话。    对面的男人如印象中一样，声音淡冷，言简意赅，简单说了几句，交代了她带一件干净的衣服过去，再帮忙替一个小姑娘清理一下身子。    男人似乎有急事要走，她料理好小姑娘的事情后，出门便见他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穿戴整齐。    “麻烦你明早按时叫她起床吃早饭，牛奶换成果汁，她不吃青椒胡萝卜，鸡蛋要糖心……”    女管家那会儿听着男人用沉冷语调说出这么多话，心里头特别诧异，后来男人走后，还嘱咐她守在套房内，那个小姑娘喝的有些醉，他怕她半夜一个人会出状况。    女管家听完了男人的所有要求，微笑将人送走后，第一时间向同事分享起自己刚刚听见的话。    ——那位传说中禁欲高冷的沈氏掌权人刚刚嘱咐我照顾一个小姑娘，言语非常细致，话一点也不少！而且把人家小姑娘的喜好摸得非常清楚！我酸了，应该是真命天女无疑了。    对面有同事回复——？你都说是小姑娘了，为什么还说是真命天女，为啥不能是亲戚家的小孩子？不管！沈家这位绝对的钻石王老五，没结婚之前我都要抱有幻想，他实在太aaaa了！    女管家看到同事的回复无语老半天，最后回了一条语音——    “绝对不是亲戚，我第一天接待他们时，这个小姑娘也在旁边，我听到了她叫那位沈总。你还是放弃，这种天上神仙款不适合我等凡人。”    说完，她也没管对面的同事什么反应，直接将手机静了音，去到管家房休息。    今早她也早早就起了床，按照那位沈总的要求，替房里的小姑娘准备了早餐。掐着时间感觉差不多了，她便轻声敲门去叫对方起床。    不过她进去套房主卧时，小姑娘好像很意外。    顾盼确实很意外，她完全没搞清楚什么情况，明明上一秒她还在想该怎么面对沈慕彦，心里头弥漫着紧张和欢喜，下一秒忽然发现，自己脑补过胜，来的人根本不是她期待的那位。    ……这她可能平静吗？    好在那位女管家先自我介绍了一番：“顾小姐，您好，我是酒店管家lynn，沈总昨夜临时出差，走前交代我照顾您。换洗衣物我已经替您准备好了，早餐也按您的喜好准备完毕，您现在起床洗漱用餐吗？”    这种服务顾盼非常熟悉，以往住酒店也会有这样的人替她打点一切，相较而言，这位女管家比以往她遇见的所有管家，都要温柔。    但她现在没心思欣赏对方的性格，她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沈总昨夜临时出差”的几个字上面。    “他走了？”    顾盼没有明言是谁，女管家却也听得懂，微笑点头：“是的，沈总昨夜临时出差飞国外。”    顾盼默了默，“那他有让你转达什么话给我吗？”    女管家一愣，仔细回忆了一下。    “抱歉，好像没有。”    顾盼的神态微微低沉了下去，女管家不知道小姑娘在想些什么，也不敢打扰。等了好半天，见她依旧没有出声的意思，才开口问了句——    “顾小姐，您是现在起床吗？”    “嗯，我起，不过不麻烦你了，我在隔壁开了房间，有洗漱的东西和换洗衣服。”    顾盼说着话，便掀开被子下床。    女管家有些不知所措，不晓得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得这位大小姐不高兴了。    踌躇间，顾盼走到了她跟前，脚步微顿。    “我的衣服，昨天是你帮我换的？”    女管家点点头，“是的。”    顾盼没什么表情，点头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时，董善善已经不在了。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在沈氏总部大楼开始工作，昨晚自己的计划她也是知晓的，所以就算顾盼一整夜没回房，董善善也没太过担心。    回到自己房间后，顾盼先扑到床上趴了两分钟。    她将脸埋在被子里，尽量忽略着心里头的沉闷。    隔了大概十几秒，她忍不住了，手掌重重的拍了两下被子，有点崩溃的叫了两下。    好气啊！    还是好气啊！    她其实知道，会让沈慕彦大半夜离开的事情一定非常棘手，可再怎么棘手，再怎么着急，也不应该在两个人那么亲昵过后，一句话没交代就离开？    她刚刚还特意查看了手机，一条沈慕彦的短信和未接来电也没有。    他就真的这么淡定？那自己现在这个状态算什么？一头热？    顾盼越想越难受，心里头像窝了团火似的，想发泄却找不到契机。    想了想，她决定去沈氏总部找她姐妹。    毕竟再这么一个人呆下去，她可能连炸了房子的心都有。    沈慕彦出差去国外分部的事情，总部只有极少几位高层知道。    蓝心身为他的秘书之一，当然也是了解她的行程的。    等电梯的时候，策划部的主管碰巧站在她身旁。    原本策划部今天应该和总裁办坐在一起开会商讨新项目方案的，但由于沈慕彦的临时行程，所有计划全部延后搁浅。    策划部的主管是位女精英，和蓝心关系也不错，所以沈慕彦出国的事，她第一时间和蓝心讨论了一下。    “我听说了，这次好像是沈家人内部搞得鬼。咱们总裁也够倒霉的了，不止要抗着外部压力，还要时不时防备一下家里面的小人。啧，想想都替他心累。”    蓝心很少八卦上司的事情，这会儿听到好友又忍不住说这些，眉头微微皱了下，刚想出言制止，却忽然在电梯镜面的反光处，瞧见了顾盼站定在她们后面的身影。    双唇微微张了张，最后还是选择了继续沉默。    “不过这次国外分部的问题感觉挺棘手啊，也不知道咱们总裁在那边要忙多久。啊，对了，我之前听他们说，总裁这次回国主要目的是为了找合适的对象联姻？真的假的啊，你一直跟在他身边，内幕总会知道一点。我还听他们说啊，总裁中意的好像是一家跨国企业的千金？”    蓝心又淡淡的打量了一眼，电梯门镜面上顾盼的影子，半晌，轻声开口：“或许。”    顾盼没有和两个人一同进电梯，她安静的站在旁边等着下一趟。    其实刚刚那两位的对话，换作平常，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现在她也不太信，但听进耳朵里，还是觉得有些烦，心里头从早上开始就压着情绪，此时此刻似乎又多了一层。    拎着包包上了策划部所在的楼层，她原本在楼下时有给董善善打过电话，但姐妹那头一直处于通话中，她只好先贸然找上来。    策划部的位置很好找，顾盼又去过几次，所以上去的时候，基本没费什么力气。    巧的是，她过去的时候，董善善并没有在座位上，而是在茶水间泡着咖啡。    她姐妹这会儿真的像是化身打杂小妹一样，一边耳朵夹着电话，一边风风火火的冲着咖啡。    ——    “没事的妈，你之前不也一直想让我锻炼锻炼嘛，我现在就是一个实习生，苦点累点都是应该的。”    “别别……你可千万别跟我大哥说！我真的没事！我也不想回去，我在s市呆得挺开心的！而且你不是知道嘛，我这次来主要也是想陪陪盼盼，她自己过来，又是悄悄的没告诉家里人，在这边没个照应也不太好。”    “嗯嗯，好，我知道，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你放心，挺不下去我就辞职走人……好，那挂啦。”    董善善挂掉妈妈电话后，正巧冲完了最后一杯速溶咖啡。    她拿着托盘转身，看见身后的顾盼时，表情意外的很。    “我听说我大哥去国外出差了呀，你没跟着？”    顾盼脑海里还回响着刚刚董善善和她妈妈打电话的声音，末了，她没有一丝笑意的朝姐妹开口：“你来总部这边，不是阿姨要求的？是为了我来的？”    董善善有点尴尬，“也不是啦，我主要也是在家里呆的无聊，就想着过来陪陪你……”    话音才落，策划部格子间那边，就传来了一道声响。    董善善一听，赶紧拿起托盘朝里面走，在向办公室里面进的时候，迎面撞上了要出来的策划部主管。    两方都躲闪不及，董善善带着托盘里的咖啡和对面的人撞了个满怀。对方一身干净的白衬衫，直接染满咖啡渍。    这人就是刚刚在楼下和蓝心谈话的那位，也是董善善在策划部期间，要协助的顶头上司。    她原本就和蓝心一样，对走关系进部门的实习生非常排斥，平日里也经常数落董善善，但那姑娘适应能力极强，说过几次之后，就极少犯错。    她也不是每天都闲着没事做非要找茬的那种领导，实习生如果将本职工作做的好，她当然也没有多余的话。    不过今天她原本就因为会议延迟，新项目没法推进而有些烦躁，又被这姑娘直接撞个满怀洒了一身咖啡，她火气蹭的一下就窜起来了。    “你搞什么？！平时策划不会写就算了，让你做点小事都能做成这样？咖啡泡好是往人身上洒的吗？走路不会看着前面？！”    董善善也不是能忍的姑娘，如果是她的错，她认，但刚刚明明是这位主管忽然疾步直冲冲朝她过来，她端着那么多咖啡怎么可能及时给对方让路？    想到这里，反驳的话刚要出口，却忽然被顾盼在旁边拽住了胳膊。    “刚刚的事情明明是你错在先，现在却怪别人？怎么？觉得实习生就该任你拿捏随便你骂？”    顾盼说话的时候，用尽全力在克制，她脸色已经沉到了极点，心里头那股火也处在要爆发喷涌的边缘。    策划部主管对顾盼没太多印象，这会儿听了她替董善善打抱不平，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新人，冷笑着哼了一声：“怎么？替她喊冤啊？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    她怎么进来的大家都清楚！我能接纳她已经是退步到极限了，忍不了我的规矩就趁早滚蛋！”    董善善听不下去了，自己以往受了这位主管不少教训，但她基本上都左耳进右耳出，不太当真。    但这次她姐妹因为自己受牵连，要挨着这种骂声，她怎么能还当成什么都没发生？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旁边的顾盼却先有了动作。    她利落的将董善善脖子上挂着的工牌摘下，眼神冰冷的朝那个主管的脸上砸了过去。    工牌不是什么利器，但架不住顾盼甩的力气大。    片刻，那位主管的脸颊就出了不深不浅的一道红印子。    “看清楚了，现在欺负你的是我，回头有问题的话……”顾盼说话时，周身带着冷厉气势，“有问题的话，去北城顾家找我！”    那位主管愣了下，刚刚要骂出来的话这会儿全部卡在了喉咙间，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顾盼领着董善善离开了。    到了楼下时，董善善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总觉得姐妹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小心翼翼的朝那边打量了两眼，问：“盼盼，你怎么了？”    “没什么。”    “那你刚刚怎么……怎么忽然提到顾家啊？你不是还想继续呆在我大哥身边工作吗？”    顾盼恶狠狠的将自己脖子上挂的工牌也摘了下来，毫不犹豫的，一把扔进街边的垃圾箱里。    “继续个屁！”顾大小姐难得的爆了粗口，心里头烧起来的火气这会儿一点也不想再忍了。    “什么破男人！姑奶奶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