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说是秋季运动会, 实际上阳历已经十一月, 学生穿上一件长薄校服还是有些阴冷，受不了的已经提前在内里加了一件毛衣。    “这些领导为什么话这么多！”舒歌跺着脚发抖道，她只穿了内衫加一件校服, 一直原地站着不活动, 就越来越冷。    ……而且后面还站着一个飕飕发散冷气的秋赤西。    舒歌就奇了怪了, 自己怎么就让秋赤西看不顺眼, 宁景尘不已经是她的了吗？    “好不容易在人前出来一趟, 他们肯定要说个尽兴。”张水水悄悄从前面溜过来。    舒歌整个缩着发抖, 扭头对体育委员道：“东西都买齐了？待会运动员要喝水，还有吃的。”    体育委员点头：“搬了几箱水在我们区域，剩下多余的全搬回了教室, 明天早上再拿出来。”    张水水探头：“吃的多不多？”    体育委员笑：“管够。”    秋赤西对他们的交谈完全不感兴趣, 半阖着眼休息。昨天她带着章明卉去了一趟医院，换了一批好的药。    原本秋赤西想着要换个环境好的地方住，虽然她住哪都无所谓，但章明卉这种病需要好的环境养着。秋赤西已经尽力维持那间小小的铁皮屋空荡干净，到底还要生活两个人。    医生却不建议她这么快给章明卉换环境。    “你母亲最近情绪不太稳定，再加上换新药的副作用，最好让她维持在一个熟悉的环境中。”医生皱眉看着检查报告, “还有营养问题也要解决。”    秋赤西默默听着，有些病情她知道。章明卉之所以没熬到她大学毕业，就是因为身体得不到该有的营养，最后抵抗不了一场小感冒。    从早上八点开始集合, 开幕式一直到十点半才结束。站一圈下来人都有点懵，台上刚喊一声运动会开始，所有人都散了。    “所有参赛的运动员跟我来。”体育委员站在前面喊。    秋赤西和A班其他运动员跟着体育委员往操场一角走去，那里设了一个大长桌，几名学生会的志愿者在发比赛牌号。    “每个人把照片贴上去，比赛的时候要用到。”体育委员上前领了自己班的比赛牌，依次发给他们。    “待会广播会播报比赛的项目和名字，大家不要走远，省得听不到广播。”体育委员站在最前面嘱咐完，靠近秋赤西和另外一位男生，“你们五千米长跑考虑到体力问题，只有一次比赛，初赛即决赛。按往年的惯例应该排在第三天。”    第三天是学生比赛的最后一天，第四天是老师运动会的开始。    嘱咐完这些，体育委员带着人回到理科A班设立的桌台，已经聚集了班上部分同学。    “运动员们快来！没有你们都不能开始吃零食。”有人大喊道。    一中的学生哪会缺零食，不过是运动会图个兴奋稀奇。    体育委员上前分零食，最先得到的是参赛的运动员，所有东西他们先分。    “哎哎，别光顾着吃啊。”舒歌嘴里塞着根棒棒糖，“语文课代表呢？把那几个文笔不错的给我叫过来，待会广播必须要听到我们A班的致词。”    “知道，我已经把信纸发了下去。”语文课代表低头抓着零食。    秋赤西没怎么碰零食袋，到后面体育委员和几个男生搬来一箱橙子和香蕉苹果，甚至还有榴莲。    A班的人立刻围了上来。    “居然还有榴莲，谁买的？”有人问。    “班长赞助的。”抬榴莲的男生笑道，“这里有刀，张水水你要表演徒手劈榴莲吗？”    众人扭头一看，张水水正抱着一个榴莲流哈喇子，不由哄然大笑。    秋赤西坐在凳子上，脚边是打开的箱子，里面满满的香橙。这时候大家都去切榴莲分，边上几箱水果倒没人碰。    盯着黄灿灿的橙子一会，秋赤西弯腰拿了一颗出来。    一中学生买的水果自然不差，秋赤西只拿在手上，便闻到一股清香甜橙味。    ……和宁景尘身上的味道很像，只不过他的味道更淡。    头两天比赛没秋赤西什么事，她也不用写那些东西送给广播台，拿着一颗橙子秋赤西便随意走了出去。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运动会开幕式以后的活动。    前世秋赤西并没有报名参加过任何运动项目，开幕式一结束她便回家。这时候都是自由活动，没有老师管。    原来运动会这么热闹的么？    秋赤西沿着操场边上走，各个树底下都设立了班级桌台，有些班级干脆怼在了路中间。应该已经有比赛开始了，赛道边上围了一圈圈人，都在喊加油。    赛道上带着红帽子的志愿者在清空赛道，选手们陆陆续续站在比赛起点。    秋赤西目光落在那些比赛选手身上，眼中一丝自嘲掠过。    刚才那群吵吵闹闹要分零食水果的同学看着和普通学生没什么两样，到了真正时候便能瞬间看出差别。    正常学校的比赛选手哪会像他们，个个身上穿着标准的运动服装，脚上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的运动跑鞋，甚至每个人还配有助跑器。    不过一个秋季运动会而已。    “阿秋？”清朗好听的男音在秋赤西身后响起。    秋赤西微微转头，没有回身，她知道是谁。秋赤西想说舒歌不在这里，可以不用喊得这么亲密，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左右只是一个称呼，点出来反而显得特意。    宁景尘很快走到秋赤西前面，他换了一身常服，没穿校服出来。白色套头薄毛衫，黑色修身长裤，慵懒随意，又处处显得矜贵。    像宁景尘一样换了常服的人是绝大多数，象征着禁锢，封闭的校服一开完典礼便被他们换掉了。    “现在是一百米短跑比赛。”宁景尘顺着秋赤西的方向看去，不由开口道。    “嗯。”秋赤西右手握着橙子背到身后去了。    宁景尘却为秋赤西愿意理会他而眼神闪了闪，此时两人之间只有一拳的距离，近得秋赤西能闻到宁景尘身上淡淡的甜橙味。    只不过这时候秋赤西不知道到底是自己手上的香橙散发出来的，还是宁景尘身上传来的。    突然一声枪响，起跑线的运动员开始冲刺，周遭顿时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加油声，才刚开始就有人把嗓子喊破。    “阿秋，你猜谁会赢？”宁景尘回过头望着秋赤西，干净俊美的眉眼中满满的期待。    此时两人都站在操场外，隔着一道铁丝网看着赛道。    秋赤西深深看了一眼宁景尘道：“他赢了。”    一百米并不远，在宁景尘回头问的时候，已经有人冲过终点。    宁景尘一愣，回头看去，忍不住低声道：“我都没看见。”    秋赤西唇向上扯了扯，在宁景尘回头时又瞬间恢复原来面无表情的样子。    “对面开始了跳高比赛！”宁景尘转头拉起秋赤西的手，朝操场内部跑去。    原先在看百米短跑的观众已经开始往对面移动，宁景尘拉着秋赤西便往里面冲。    人太多，如果不早点去便找不到好的视野。    手上温热的触觉并不陌生，秋赤西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以为这是一件极其自然的事。    “阿秋，那个穿绿色运动服的男生是体育特长班的，他跳高……”宁景尘停下来，转头便对秋赤西扬起大大的笑容，很快他意识到两人还牵着手。    宁景尘脸上闪过慌乱，话未说完，便不自然地松开手，白皙的耳尖已经开始泛红。    秋赤西最先注意的不是宁景尘，而是边上八卦的目光。她敏感地扫视一眼，上前一步，重新牵过宁景尘的手。    两人在重新握住手的一瞬间，身体都僵了僵。    “橙子吃不吃？”秋赤西伸出右手，露出黄灿灿的香橙。    宁景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刚才牵手是他故意的，只是未曾料想后续会……阿秋居然主动牵他的手。    秋赤西抬起橙子，忍不住说出了心中藏着许久的话：“很像你的味道。”    卧槽！    宁景尘后面的一个短发女生忽然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眼睛却滴溜溜望着秋赤西，深怕错过什么。    不光短发女生，宁景尘不自在低头去看橙子，难得真实露出自己错愕的情绪。    “阿秋，我……”    “啊——”周遭爆发出一阵尖叫，原来已经有人开始撑杆跳高了，第一位选手便是刚才宁景尘说的那位穿绿衣服的男生。    等裁判报出男生跳的高度时，旁边又开始尖叫。    “破记录啦！！！”    还没等宁景尘反应过来，秋赤西便松开手，橙子倒没有收回去，继续塞给了他。    秋赤西一直朝他的斜后方看，宁景尘怔忪顺着她的目光回头，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    附近有新的比赛要开始，裁判领着众多选手过来，舒歌走在最前面，像母鸭子一样，带着A班的运动员和啦啦队，她还时不时好奇往跳高赛场这边看。    等宁景尘回头去看的时候，舒歌已经被其他学生给挡住，他没看见人。    呆呆地观看完整场跳高比赛，宁景尘完全没看进去，脑中不断回忆刚才秋赤西主动牵着他手，还有她说的话。    等到跳高赛场比赛结束，人群开始散了，宁景尘还垂着眼，茫茫然，眼神一接触到秋赤西，脸颊便浮上薄红。    头一回，宁景尘连半分演戏的技巧都拿不出来。    而在众人都关注各种运动比赛时，论坛突然冒出一个帖子，楼主在其中极其夸张地表达了对高二年级第一秋赤西的爱慕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