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成逸园三人推门下车，闻讯赶来的基地负责人项洋正一路小跑从办公楼过来，远远就听见他说：    “成总，您怎么过来了？欢迎欢迎！”    想来他们都是熟识的，秦奋在一旁点头笑了笑算是招呼，项洋看着江一行略微疑惑：    “这位是？”    秦奋开口道：“这是我的一个小助理，跟着来学习的。”    项洋点头致意后，又转头招呼着成逸园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哪种成逸园却说：    “老项，我们先去林地看看，上次那片杉木苗怎么样了？”    项洋不过才四十出头，成逸园却叫他老项，想来关系很是亲近，项洋听他这样说，连忙道：    “那好，咱们这边走，只是这会儿才八点过，工人都才上班，许多工作还没展开。”    “没事，我们就去看看苗木长势。”    几人被项洋领着上了一辆三轮车，在车斗里分两侧而坐，经由林地间的小路开行了十来分钟才停下，项洋抢先跳下车，在一旁虚扶着车上的另外三人。    等到大家都落地才开口：“成总，您看，这是上次把废苗都清除之后，重新下地的一批”，他又指着远处另一片坡地，“那边都是，坡地那块阳光、水份都充足，杉木长势最好”。    成逸园也不多说，一边走一边看，在树苗中穿梭，过了好一会儿，转头对项洋说，“老项，你把那个驻扎在我们林地的大学生叫来，就是那个农业大学的，叫什么来着？”    “胡启新。”秦奋回答。    “对，小胡，你打电话让他来看看。”    项洋立马打电话去了。    等了一会儿胡启新就坐着三轮车过来，一个带着眼镜的略带书生气的年轻人，年纪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老远就招呼：    “成总、秦助，项总”，看到江一行时因为不认识，所以那眼睛打量着。    成逸园也不作解释，直说：“小胡，这片杉木苗在开春的时候存活率太低，后面才请你来帮忙辅导工人种植，不知你这边监测到的数据怎样了？”    想是之前有过交道，胡启新也不客套：    “这批苗在春末4月底才下地培育，可以说是错过了最佳时节，不过刚好今年4月气温没有上升太快，我们又少量多次对每株树苗进行硝态氮、氨氮等施肥，还加入有机肥来提高土壤肥力，又特别加厚每棵树土墩的厚度，保障水份充足，随时检查树苗根茎长势、树叶发芽率等指标，据我这边监测到的数据，4月份这批补种的杉树苗存活率已经到达80%。”    成逸园听他这样说，心里暗暗表示肯定，错过季节的补种苗，能达到这个数值已经很不容易了：    “嗯，冷杉是速生材，每一年的长势都要有一个保障，才能使我们的原材料有一个良性循环的态势，否则就会影响市场价格大幅度波动，影响公司整体效益，小胡，辛苦你了，来这里驻扎了好几个月了，再辛苦辛苦，过完这个夏天你再回学校，你在这里好好实地学习，会对你有帮助的。”    “感谢成总给我这次机会，我们学林木的就是要多多实地实习才能学到真正的知识，否则都是纸上谈兵。”    成逸园心里有了个想法，按下没说。    他们一行人又去看了桦木、松木、檀香、竹子等苗木情况，胡启新一路专业细致的讲解，成逸园一路听一路问，得到答案后不住点头表示满意。    秦奋早已拿出本子默默记录起来，江一行惊讶于胡启新的专业程度，他说的每个观点都是有理有据，完全没有“好像、大概”这种似是而非的词语。    虽然很多江一行也不大能听懂，但想到能让舅舅都信服，想来是很厉害的，暗暗佩服。    几人陆续转了四五片林地之后，成逸园看看时间11点半，就提议说回办公室去，让项洋召集骨干人员到会议室等候。    11.45会议准时开始，秦奋和江一行坐在右侧靠墙边的位置，只听成逸园说了很多关于日常工作，各部门又是汇报日常工作又是提出问题大家齐齐出谋划策，很高效。    会议持续了一小时，眼看着要接近尾声了，成逸园做总结性发言：    “各部门在项洋总经理的带领下，从年初的困顿中不畏艰难挺了过来，本人感谢各位及基地同仁付出的努力，我们基地成立不过3年，很多问题都已经暴露出来亟待解决，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有这个解决问题的能力。“    ”林业基地不似平常农作物劳作，耕一年就有一年的收成，十年成材百年成材的都有，近10年国家趋势大家也看见了，城市化进程逐步加快，林木需求量只会涨不会降，只要各位专心做事，认真做事，效益上去了，我在这里做下承诺……公司绝不会亏待大家的。”    成逸园停下了喝口水，接着说：    “上次初春导致冷杉存活率低的同事受到了惩罚，我今天来复查，4月份下地的苗木存活率得到大幅提升，那么这批直接同事就应该奖赏，”    说完这句他转向项洋，“后面你把直接部门和人员报给秦助理，我在这里直接说明，只要大家肯干，努力干，我们逸安是绝对有能力带领大家发家致富的。”    会议室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来，成逸园看到大家脸上都充满了干劲，表示很满意。    下午一点散会之后，项洋领着成逸园一行人去往食堂吃饭。    饭后三人告别基地往回赶路，路上成逸园怕赵佳鹏太累，两人换着开了各一段路。    成逸园问江一行的感想，江一行思索着，开口道：    “舅舅，那个胡启新很厉害，可以直接去他们大学，多招点他这样的人。”    成逸园笑了笑，    “一行啊，你要知道，人不在于多，而在于精。你也看到了，胡启新很厉害，但像他一样厉害的人却并不多，而且大学里的学子并不是个个都像胡启新这样甘愿到这山林树野里来的，理论与实践终究还得两拨人来实施。    “不能指望每个胡启新都能下地手把手教工人们施肥灌水。这不现实，也不和逻辑。我在想，老秦啊，我们还是要尽快与南都林木大学建成联合研究所，使全国的苗木培育、养护、种植、化学药剂人才都为我们所用，这将是一项有益百年的计划。”    后来三人下午回到北城市里的办公室稍做休息，成逸园下午又是两场内部会议。    一场讨论公司下半年销售目标会议，一场关于筹措西南市场的会议。江一行跟着秦奋流水式的开会。    大概是想着自己以后有可能成为接班人，听着那些从未曾听过的专业术语、长篇大论的分析、密密麻麻的数据竟也没有打瞌睡，打起12分精神听着。    但终究与他原来的知识体系相差甚远，到最后也没记住多少内容。    到了晚上七点，成逸园终于结束忙碌，晚上他跟北城市政府林业相关单位的人有个饭局，不再方便带着江一行。    “一行，你今天跟着我看了听了见了这么多，有什么想法？”    江一行抿了抿嘴唇，抬眼起来满是坚定的目光，“舅舅，我接受你的安排，我知道这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但我不怕的！”    成逸园坐在办公桌后面，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对面的少年，像极了自己，那个曾经四处碰壁但仍然很努力的年轻人。    好，很好，一定要给他铺一条荆棘之路，愿他历练成精，不负所托。    “好，我知道了，我让你秦叔先送你回去。你先做好第一步。后面的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先不要多想，牢记你的目标就行。”    后来高三的那一年，印象中只有过年那两天休息过。    除了在学校上课，其余时间都是被家教时间占满，舅舅请了各科资深的高中老师，根据他现有的成绩分析补漏，教他很多学习技巧和方法，升上高三后的每一次月考、模拟考试，江一行本来中上的成绩一路攀升。    到临近高考前最后一次，已经是全校第二了。    周围老师同学都惊讶于他“不合常规”的成绩，班主任甚至都怀疑过他是不是作弊了，悉心留意了好几次，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上课状态也确是比以往更佳，才放下心来相信是他的真实实力。    最愤愤不平的是发小毛正阳，本来他俩成绩差不多，哪知过了一个暑假，开学模拟考试上江一行竟然领先了他一百多名。    难怪暑假找江一行玩儿，他也不出来。都去学习了。    江一行答应了舅舅不会跟别人说接班人计划，所以只告诉正阳说是舅舅给他找了家教，想让他考个好点的大学。    毛正阳像是也受到了影响，从小一起的朋友本来干啥都差不多，突然比他强了，实在是不习惯。    毛正阳也暗暗发力。    以至很多年后知道真相的毛正阳骂江一行，你特么当接班人！我又当不了，我跟着努力个什么劲儿，害我一年都没时间打篮球，直接胖成球，现在都还回不去！    江一行笑着怼他，你特么要不跟着我一起，现在能进商务局？能认识向好？    时间一晃回到现在，江一行想着这些从前，想着那个懵懂的少年，唇角不自觉的弯起来。    回忆着当初这个宏大的计划，热血一如当初。    他还从未给人这么详细的说过这些，知道的那几个好朋友、同事、王晨阳这些，也都不会多问。    把这些都说给顾知听，虽说已是十几年前的往事，说起来却仿若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