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鸡翅

    早饭不出意外, 又是鸡蛋大杂烩。    陆皓亭除了会煮个馄饨汤以外，就只剩下做鸡蛋了, 今天蒸明天炒，做个蛋花汤还拉不开花。    陆子宸喝着‘蛋花香油汤’，翻了个小白眼对陆皓亭道：“舅舅，偷偷告诉你, 小易哥哥会做咖喱饭, 特别好吃，你可以让他给你做一碗。”    “又嫌我做的不好吃了。”陆皓亭捏了一把他的小脸, 拿过勺子喂他吃, 安慰道：“明天就去幼儿园了，让你们老师给你做好吃的。”    “老师也没有哥哥做的好吃。”    “好好好，你小易哥哥最棒了，快吃。”    陆皓亭喂完饭, 帮他活动了下手臂, 就让他自己跑着玩，自己去盛了碗蛋花汤, 准备给薛易端上去。刚阖上锅盖，陆皓亭突然想起来小外甥的话，放下碗, 自己盛了点尝尝。    “还真是……不好吃。”    不能说难吃，可就是太平淡了，蛋花也不会漂起来，沉在碗底, 倒是黄瓜浮了起来，卖相十分不好看。    突然有点不好意思送了。    算了，叫他下来吃，顺便活动活动，都坐一晚上了。    楼上，书房。    薛易很快就看懂了步骤，埋头提笔迅速地把答案写了上去。    他直起后背，拎着满当当的卷子看了会儿，眼底突然就划过一抹难过的神情……本来做完一张卷子，尤其是难到爆的这种，心里头应该充满成就感，但此时此刻，那颗心就是空落落的，仿佛随着卷子的填满，某个人就要就此离去一般。    薛易趴下来，钢笔笔尖蹭着纸张，写他的名字，写满一张纸后就折起来，藏进书包侧兜里。    连着自己的心一起藏起来。    表白是不可能表白的，让薛易这闷葫芦撒个娇行，来真的就怂了。算了，高考完了再说，他现在未成年，说出来的话也无足轻重，到时候他一本正经地说出来，被人家当成青春期叛逆一笑而过了，那多尴尬。    先好好学习，反正他最想要的也不是亲亲抱抱，不过是想要个陪伴，现在先生不就陪着他呢吗，什么时候不需要先生讲题了，什么时候再表白也来得及。    兜兜转转地把自己说服了，薛易这才宽了宽心，收起卷子，再将他的草稿纸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掏出了本单词书。    隐约有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    薛易耳朵上蒙了一层布似的，听不清，低头看几眼单词，上头黑色的字母还变成了小蝌蚪，在白色的池塘里游啊游，眼皮像挂了块铁。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控制不住身体，一头栽在了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陆皓亭推开门，音调都变了：“薛易！”    还没等他把眼皮张开，陆皓亭就已经掴住了他的肩膀，用力地摇了两下，摇的他眼冒金星，“薛易你醒醒。”    “先生别晃了。”    薛易嗓音虚弱地制止了他，一晚上的脑力活动早就将能量换成了疲惫，在此刻奔涌地、一股脑地涌了进来。    有点想吐……    陆皓亭被吓了一跳，托起他的脖子，看到底下新打开的单词书，急了：“都一晚上了，你要学死自己吗？”    薛易搭着眼，觉得他这样特别可爱，贱兮兮地想逗他再说几句，于是伸出一只手，颤抖地抓笔道：“松开我，我还能学。”    陆皓亭沉默了一会儿，一只手盖上了他的额头。    薛易：“……”    他帮他把单词本阖上，一使劲直接把薛易从椅子    里架了出来，黑着脸道：“我送你去医院。”    薛易赶紧说：“别，先生我睡一觉就好了。”    陆皓亭：“下楼吃点东西再睡。”    薛易：“不了，有点想吐。”    陆皓亭：“那我送你去医院。”    薛易：“别别别，先生我去，我去下楼吃饭……”    他扶着扶手下楼，闭着眼睛喝了碗蛋花汤，梦游似的回房间倒下了。    睡着前舔舔嘴，回味了下好像还挺好喝的，沾了蜜的嘴巴，吃什么都甜。    十二月匆匆结束，元旦当天没有放假，进行了最后一次模拟考试。    不到一天的时间，模拟考试就出了成绩，薛易的数理化全都挤进了年级前十，数学单科年级第一，总分班级第一，年级第四，是姜婵班拿到的最辉煌的一次成绩。    徐青城在办公室里得到了消息，乐的合不拢嘴。    “小易这孩子就是理科好，那理科的基础是什么啊，就得是数学，你们说对。”    “对对对，咳，徐老师你就偷着乐，这孩子正好转进你们班了，学期末教学评估你又得是第一了。”    徐青城谦虚道：“轮不上我，还有他班主任不是。”    “你们班薛易英语不太好呢。”    “是吗？”    徐青城拿起成绩单，手指往他名字后面一滑，停在了英语栏，“啊，英语是没理科好，不过也还行了。”    “他英语再多考八分就年级第一了。”    老师们趁着大课间，咿咿呀呀地讨论起来，突然，徐青城讶了一句：“陈娇这丫头可以啊。”    有带过陈娇的老师立马涌了上来。    “嚯，挤在中间了。”    “毕竟该升高三了，孩子们都开始使劲了，诶，陈娇物理不是只能考十几分吗，怎么考了六十多？会不会是……”    他后面就没说话了，但是办公室还是安静了一下。    薛易班的物理老师是个地中海老先生，一直没吭声，听到他们说陈娇，才拍了拍桌子，皱眉道：“陈老师，不要没有根据乱讲啊。”    陈明呲了呲牙，不好意思道：“我只是瞎猜的，她进步也太大了。”    “那小姑娘自己学出来的，之前那套三百问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陈明连连点头，“当时来了一个姑娘一个小子，拿了两套题走。”    “那臭小子没做，姑娘做完了。”老先生指了下成绩单，“看看他们班苏城飞，是不是在小丫头下面？”    “是。”    “那就对了。”老先生笑了下，“就是薛易这个不争气的，拿个数学第一，也不说给我老头子拿个第一来。”    徐青城白了他一眼，继续开心地和别人炫耀起来。    模拟考距期末考还有半个月时间，薛易继续岿然不动地坐在教室里，只是把重心往英语上搬了搬。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学生们匆匆奔向食堂，只剩下了薛易和后桌的陈娇两个人还低着头，丝毫不为食物所动。    薛易把陆皓亭给他改好的一篇作文背熟，又做了套完形填空，肚子突然一阵空，于是站起来抻了下筋，准备去食堂吃个剩饭。    “大哥，你学完了？”    “嗯，你还在啊。”    薛易没看见陈娇，猛地听见她声音还    吓了一下，随即回答道：“歇会儿，我饿了，去吃个饭。”    “正好，我也饿了，我和你一起。”    “走。”    陈娇笑了下，从笔袋里拿出个发夹把乱糟糟的头发整理好，一抬头，薛易已经走到门口了，她喊了一声，赶忙小跑两步追上。    食堂和教学楼平行，有点远，两个人沿着小石子路走，明明是并排，但就是隔着一个距离，薛易垂着头不看她，也不太说话，好像在想自己的事。    “你想吃什么？”    “汤面。”薛易回答完，嘴里面吐出一团雾气。    “因为天太冷了吗？”陈娇伸手，揪了一下他的外套：“你穿的有点薄啊。”    “我喜欢这件。”薛易揣在兜里的手拿出来，爱惜地摸了下外套拉链。    “为什么。我记得你喜欢带小绒球的帽子，为什么突然买这么酷的衣服了？”    “别人送的。”薛易不自觉地就扬起嘴角，“他说我穿酷一点的好看。”    “倒是没瞎说，确实好看。不过我以为只有女生才要风度不要温度呢，没想到我大哥也是。”    “你大哥一直都是这么酷。”    陈娇猜他就会这么说，闷骚大哥骚话多。    “一会儿我请你吃饭。”    “为什么？”薛易偏头看她。    “你给我俩讲题这么长时间，也从来没谢过你。”    “那就请。”薛易抬了下眼皮，补充：“记得告诉苏城飞，让他别忘了请。”    陈娇噗的一声笑了，拍了一下薛易的胳膊，乐道：“我才不管他，苏大嘚瑟。”    “你看路。”    陈娇已经走到小路边上了，差点要往树上撞，薛易一把捞起她胳膊，把她拎回了路上。    “我去，这啥时候多棵树。”    薛易终于还是没忍住，笑了。    小路越来越窄，两个人距离也近了不少，几乎是肩挨着肩，谁也没看到陆皓亭站在小路的一侧，轻轻眯着眼。    那个丸子头的女生，他记得，大眼睛娃娃脸，笑起来特别可爱。    “舅舅。”陆子宸往下拽了拽他的手，“那不是小易哥哥吗，咱们叫他啊。”    陆皓亭捏了捏他的手，摇头道：“不叫了，小易哥哥和他女朋友在一起呢。”    “那姥爷的菜怎么办。”    陆子宸摸了摸餐盒，失望道：“姥爷做的鸡翅可好吃了，我想和哥哥一起吃。”    陆皓亭蹲下来，帮小崽子紧了紧帽子，温柔道：“宸宸，听舅舅的，咱们先回去，你小易哥哥最近天天窝在书房，难得笑一下，咱们不打扰他了好不好。”    “我不。”陆子宸快哭了，“我要和哥哥一起吃鸡翅。我之前吃哥哥咖喱的时候说了，一定要让他吃姥爷做的鸡翅。”    “宸宸等哥哥晚上回来吃。”    “我不！”陆子宸哇的一声哭出来，“哥哥明明就最喜欢舅舅了，为什么要有女朋友，我不要女朋友……”    陆皓亭见他要收不住了，又实在不忍心责骂他，一把抱起来耐心哄：“嘘——宝贝先别哭，舅舅陪你吃不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短小的一章，hhhh    主要明天有职业生涯规划课答辩……要早起，不想熬夜码了，明天有时间的话一定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