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池嘉垂眸看了一眼那个天师, 仿佛透过他的皮囊看到了附身在他身上的“兄弟”。    “你怎么就死不了呢？”他啧了一声，慢条斯理擦了擦刚才被他碰到的地方，“一次两次的, 你不嫌烦, 我都不想再见你这副德性。”    “天师”站起身, 扯起嘴角，鬼气十足地道：“要不是我, 当年你也不会看清虚伪天界的真面目, 高高在上的紫微帝居然是个欺骗感情的混蛋……何必这么绝情？”    他一边说着这个名字, 一边却在若有若无地观察他。    池嘉的脸上一点异样都没有, 仿佛他听到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无声皱眉，手指微动, 黑气凝聚的长袍瞬息将他包裹在里面。    他拂了拂袖子。    “师侄？”地面停止震动后来到他身边的杭慈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对, 有些迟疑地道, “你这是……”    “别用这无聊的称呼来叫我，蠢透了。”池嘉一拧眉头, “你一个小小的凡人, 谁是你的师侄？”    他脸上深深的倦怠不屑让杭慈一下愣在了原地。    “麻烦……”池嘉轻轻嘀咕了一声，转身。    杭慈下意识地要去拉他。    池嘉伸出一根手指：“别乱动。”    他的语气淡淡的，当中却隐含着不容置喙的威压和危险：“看在你是我这辈子师叔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但你要是再靠近，我不能保证会不会把你的心给挖出来，试试味道如何。”    轻描淡写的嗓音里带着点千百年被关在幽深地下的不甘怨愤, 好似探出头的毒蛇一样在杭慈的面前吐了吐信子，老人情不自禁颤了下。    “你，你……”他说不出话来。    池嘉却已经走出去了。    “天师”紧紧跟上：“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你之前不就是想夺走我的身体？”池嘉淡淡瞥他一眼，“没有成功，所以退而求其次地将目标放在唤醒我上，既然如此……”    他笑起来：“我当然是要满足你的期望，替你好好闹一闹这世间。”    “天师”满意地露出苍白的笑容：“我就知道……即便你中途受到了欺骗，走上了歧途，你终究还是我的同伴，你还是属于黑暗。”    “来！”他张开手，放肆地笑道，“让这个世界再次感受我们带来的恐惧！六界……终究会为我们所拥有！”    池嘉轻轻地扯了下唇角。    在“天师”看不到的角度，他垂下的眸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暗色。    看着他和“天师”的身影越走越远，劫后余生的天师们疑惑地聚集过来。    “池大师怎么……穿成这样？”    “诸位难道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池大师也是，那位道友也是。”    “刚才的震动是怎么停下来的？”    “我有不好的预感……”    众目睽睽之中，池嘉直直面对着那黑气喷薄的山峰。    他笑了笑，抬起手哼笑道：“龙脉……”    “断了它！”操纵着天师身体的三尸难掩兴奋，“把这灵脉归为我们所有，就能再次将我们的同族召唤到这世界上来！”    池嘉冷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手中乍然腾起的光瞬息飞到空中，和起伏不定的黑雾连接在一起。    轰！    地面震了一下，惊慌失措的天师们以为地震又来了，然而四下打量，很快便发觉这震动来得快去得也快。    “怎么回事！？”    杭慈紧紧盯着池嘉的背影，眼中闪烁不定，忽地一咬牙：“诸位。”    他压低了声音：“黄道友、徐道友，可愿同我上前去看看？”    同样年纪大的两位天师沉着脸站出来：“好。”    几人尽量轻得走过去。但他们显然多虑，背对着他们的两人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或者说，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十步、五步……    眼看着快要到达，声音忽然响起：“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回去带着那群蝼蚁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杭慈的心剧烈地跳起来：“你……什么意思？池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池嘉微微侧头瞥过来，寡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    身旁三尸不耐烦道：“何必跟他废话，杀了就是！”    池嘉没理会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从左到右仔细看了一遍如临大敌的三人，笑了笑：“师叔……”    他回味似的在嘴里把这两个字咀嚼了一遍，袖子一挥，杭慈不受控制地和另外两个天师飞起来，轻飘飘落回了原地。    与此同时，凝成一线的声音低低地落进他的耳中：“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带着所有人，走得越远越好。”    话音落地，他举起手中的光芒更盛！    山峰上飘摇的黑气顿时喷出百尺之高，当中隐有白色的灵气。    “龙脉之气！灵气泄露了！”不远处有天师惊呼。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池道友疯了！龙脉泄露是何等大事！他……他是想毁了国运！？”    震惊的天师们想也没想就要冲上前阻止他，落地站稳的杭慈怒吼道：“别动！”    “……什么？”    “别过去。”杭慈背对众人盯着池嘉，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心中激烈地挣扎着，“我们……我们走！”    他猛地一扭头，吼道：“走啊！离开这里！”    虽然他不知道池嘉到底要做什么，可是……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毫无犹豫：“所有人！下山！”    杭慈的辈分实力都很高，他这么说，立刻有在场的军队指挥官跑过来，两人面色严肃地交谈了几句，指挥官一挥手：“走！”    令行禁止，军人们飞快地收拾东西，把瘫倒在地上的被三尸操控的那些人扶起来放上车，紧接着劝说剩下的天师和他们一起离开。    即便还有不情愿的，但出于对杭慈的信任，大部队很快缓缓后退。    三尸回头看了一眼，看着池嘉意味莫名地笑道：“你如今倒是心软。”    那个被背叛了的、在黑暗中度过千年早已扭曲的同伴，竟然又拾回了原本天性中不该有的善良？    “你想多了。”池嘉嗤笑道，“我这么做只是不想你得逞而已。”    彻底破出的龙脉之气很快引起了连锁反应，在漫天的黑气宛如末日的情境中，池嘉摩挲着自己的指尖，漫不经心道：“虽然不知道你操纵这么多三尸控制人心想要做什么，但你要做的事，我莫名地、就是不想让你得逞呢。”    年轻“天师”脸上的笑容一敛。    池嘉瞥他：“怎么，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对你掏心掏肺，真的当成兄弟一样相处？”    “当……然不会。”三尸狠狠吐出一口气，勉强又笑起来，“毕竟当年我占据你身体是事实，你提防我也是应该的。”    他看起来彬彬有礼，和池嘉记忆里残暴疯狂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没人会被他的表象欺骗，他的嗜血贪婪早就深深刻在了骨子里，随时会像反骨的狼一样跳起来在背后咬你一口。    两个靠得极近的昔日同族掩埋下心中一有机会便会将彼此撕碎的杀意。    同一时间。    神州大地，各处的人们都感觉到了从土地中传来的沉闷震动。    “地震了？”    行人惊慌的停住脚步，建筑里的飞快地跑出来，有看新闻习惯的人打开手机，很快便收到通知——    “西部地区发生地震，有震感属正常现象，请民众不要惊慌，有序到空旷处避难。”    “重申：震级6级，大型建筑没有垮塌危险，请不用惊慌。”    很多人相信了这样的说法，稍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有6级。”    但也有更清楚这方面知识的人表示怀疑：“6级？怎么可能？西部那边6级的地震我们能感受到这么明显的震感？”    如果他们知道这震感波及到全国，恐怕会更加不可思议，但不管如何，既然官方给出了解释，他们再疑惑也只能按在心里。    而那些知道一些内幕的，则是把满怀着焦虑担忧的目光投向了西方。    但愿……    卫星图像上看过去，此刻的昆仑山渐渐被笼罩在阴影之中，无形的阴气扩散开来，几乎蔓延到整个山脉。    池嘉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目光紧盯着脚下的土地，看着细小的裂缝一点点出现，仿佛整座山脉都要由此和大地割裂开来飞上天际！    “快了，就快了……”背后三尸的眼中闪烁着诡谲的光芒，无声地念叨着。    “咔嚓。”    山脉仿佛被切割一样从中间破成两半，紧接着，一半骤然滑落，掀起无数的灰尘和泥土。    池嘉在漫天飞扬中静静看着，突然开口：“这里是你选好的接壤处？”    激动的三尸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以龙脉为祭，打开通道，让阴间和人间完全重合——看来你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害怕再次被封印。”    池嘉的话语明明很平静，三尸却仿佛被人迎面打了一巴掌，眼中血气翻涌：“你怎么……”    “很明智的选择。”池嘉转过身，“不过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绕开地府那些家伙做到这一步的？”    三尸冷眼看他，心中杀意几乎快要抑制不住。    池嘉的表现似乎“地府那个最大的头头”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三尸闭了闭眼，压下刚才生出来的不悦和暴虐欲望，扯着嘴角道：“九幽之地破开，我做了足够的伪装，他们只当是我们一族要破封而出，却没想到我早就借着隐匿到了人间，更是将你唤醒。”    池嘉垂下眼眸：“是这样啊……”    所以北阴才会急匆匆回到地府，现在恐怕还在九幽之地耗力封印。    “长脑子了。”他淡淡评价一句。    两个昔日的“兄弟”再也没有对话。    地缝越裂越开，里面隐约可见沸腾的岩浆，却感觉不到热意，而是刺骨的冰寒。    黄泉汹涌，在黄泉尽头掌握着水源的孟婆到了人界，如今这片巨大的水域失去了它的主人，正在向人界肆虐。    近了……近了！    三尸望着那蕴含着无穷阴气的水流，眼中的野心灼灼火焰一样的燃烧！    “终于……”他喃喃道，“我要成功了！”    阴间一旦和阳间合并，他将再也不会担心诸天神佛把他封印！除非他们冒着把凡间一起封印的危险——可是他们不敢！做不到！    万年！他筹谋了这么久……六界战争的失败千年孤寂的封印在这一刻仿佛都显得无关紧要，他要成功了！    偌大巍峨的昆仑山在巨大的动静之中缓缓下沉，远处能够看到山脉的普通人望着这仿佛末日一样的情景，张大了嘴巴跪倒在地上：“神啊！”    堪堪到达山脚的天师们恍惚觉得是在做梦，绝望地喃喃：“完了……”    “——你在做什么！？”    熟悉的嗓音从坍塌的山中响起，四处回荡。    池嘉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    三尸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些隐秘的笑意。    半晌，池嘉才缓缓转过身。    男人的身影静静浮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望着他，幽深的眼眸中隐约有一丝痛苦和茫然。    ——从来没有也不该出现在北阴脸上的神情。    “看来你分裂的神魂已经合一了？”池嘉先开了口。    北阴没有说话。    他还是北阴的模样，又多了属于阙紫垣的深沉不羁，比起万年前纤尘不染的超脱，好似被黑暗沾染了一般。    “跟我回去。”北阴朝他伸出手。    池嘉挑了挑眉毛，看着那张他这几个月里万分喜爱的面容：“回去？”    “回哪里？”他疑惑道，“是那个我被天道耍得团团转替你们傻逼一样建立起来的学校？还是黄泉之下我一个人呆了千年形销骨立的九幽之地？又或者……”    他顿了顿，笑起来：“是那个曾经答应我会给我的九天之上的家？”    他每说一句，北阴的身体便轻颤一下，到最后，仿佛承受不住地微微弯了挺直的脊背，眼中显出痛色。    “别啊，堂堂紫微帝，地府都在您□□酆都大帝的管辖之下，您做出这样的表情我可担待不起。”    池嘉收敛了表情：“是不是很可笑，再被你们那么对待之后我居然什么都忘了，好不容易转世成人，天道还不放过我——给地府开学校……你遇到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有没有想笑？——那么傻啊，在一无所有之后居然又喜欢上你，又……爱上你。”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去微不可查的颤抖：“隐瞒身份地来看我，像个小丑一样自顾自地担心你被你们摆布，你开心吗？”    北阴闭了闭眼：“当年我不是……”    池嘉没让他说下去，背过头，打断他的话：“当年你跟我说的话，许得诺言我统统当成没发生过，但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如果你还有一点愧疚想做一点补偿，就别阻止我做的事！”    “就是这样。”身后阴沉的声音嘶嘶地靠上来，蛊惑道，“他是背叛你的人……杀了他！让他再也没办法阻止我们！”    “从此以后，我们的前路再也不会有绊脚石！”    北阴遽然投来的目光中燃着愤怒，但他再也不怕了。    他缩在池嘉的身后，满意地看着自己这么多年来精心导演的戏剧终于到了收场的时候——    还有什么比看着昔日美丽的感情一朝破碎刀剑相向更加痛快的呢？    就像他当年一样，唯一付出过的同族，就那么为了一个道貌岸然的神仙背叛了他们的所有！    他活该！    地面已经没了初始时的模样，裂开的道道深渊任何一处都能吞噬无数的凡人！    三尸张开手臂哈哈大笑起来：“末法时代！那些狗屁神仙呢！一个都不出来阻止我们！他们不在了！看不到了！根本没法出现！”    “只剩你！”    他恶狠狠的目光饿狼一样紧盯着北阴，贪婪而邪恶：“只要把你……只要你死……我所有的夙愿就都能实现了！”    “收手。”    北阴的声音不复清越，他不再看三尸，只是望着池嘉，那里面依稀还能看到一点柔软的情绪，就好像来这里之前他们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吃着零时的画面。    奇怪……    池嘉一瞬间有些恍惚。    那种相视一笑的无言温情只不过是几天前的事，然而此时对他而言，却仿佛已经隔着遥远的岁月看不清楚了。    或尖锐或嘶哑的吼声隐隐传来——是已经破封而出的三尸。    他们在漫长的岁月中非但没有死去，反而因为飞涨的人口和浮躁成长到了可怕的地步。    “收手。”北阴又说了一次。    声音越来越近，似乎能够听到纵横在泥土下窸窸窣窣的动静。    一旦两界彻底合拢，这世上将再也没有办法能够将这些三尸封印回他们该在的地方。    北阴的手间隐隐聚起光芒。    池嘉看着他，在猎猎的风中微微地笑着：“这么多年，你果然还是要对我动手……”    轰！    第一道泥柱从地下喷出！    伴随着漫天飞扬的尘土，两个对视的身影忽然动了！    一黑一白两道光在天空中飞快地的相撞分开，仿佛两颗流星，极度的速度下，不时有点滴的鲜血从空中落下，滴在三尸的脸上。    他近乎陶穗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消化这美丽的味道：“真好啊……”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耳边传来隐约的声音：    “你滚开！”    “我不能让。”    “既然如此，就休怪我无情！”    第一只手从泥土里钻了出来，满身的邪气缭绕，三尸满意地张开手臂：“欢迎你……我的同胞。”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    乌泱泱的阴影瞬间覆盖这片土地，而空中拼斗的闪光也更加急迫……终于！    池嘉猛地止住身形。    鲜血顺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下，对面的北阴长袍依旧，头发却凌乱了些许。    “为什么不使出全力！”池嘉嘴唇颤抖。    而男人只是静静看着他，那把池嘉万年之前见过的长剑没有出现。    “不要对我手下留情！”池嘉吼道，“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这是我欠你的。”    男人低低的语调一下让他停住了声音。    池嘉缓缓地摇起头：“不……不许你这样！我不会再相信你！”    他猛地手一抖，黑色的火焰浓郁纯粹得仿佛晶体。    “没了你，我就再也不用想起那些……”他蠕动着嘴唇，眼中血色蔓延。    远处的三尸手指微动，唇角隐秘地勾起。    “我杀了你！”    话音落地，身影倏地消失在原地。    池嘉在静止的风中看着男人的脸和他瞬息靠近，他伸出手——    嗤！    一声闷响，黑色火焰直直贯穿了他的身体。    池嘉的眼眸霍然睁大。    为什么！？    他茫然地……看着男人的身体从面前缓缓落下。    神没有鲜血，只有代表他存在的灵力一点一点从他身体里逸散开来，消失在空气中。    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快于直觉地接住了他。    池嘉望着他，嘴唇苍白地颤抖：“为什么不躲？”    北阴的眼眸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沉凝：“你清醒了么……”    池嘉说不出话。    “对不起……等我道消，你就把我的身体扔下去。”北阴的声音有些轻，“如今众圣隐匿，只有这样，才能让已经融合的两界重新分离。”    他喘了口气，甚至带上了点笑意：“我这就算是还你了。”    “不……”池嘉眼神空洞，脑子里一片混乱，“不该是这样……”    “万年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你本性纯良，若非被外力引诱误导，绝不会走到这个地步……但我不光是北阴，还是紫微……”    “这段日子以来，我在你身边看着你，陪着你，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    北阴的声音愈发微弱，他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池嘉的头发。    “往后你一个人走，不要怕，这万里大地融了我的骨血，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    最后的声息停顿在他苍白的嘴角。    池嘉怔怔坐着，感觉心里似乎有什么被他挖空了，一起带走了。    “怎么会……”    “你骗我……”    “你是紫微啊，怎么会死？”    “你起来！”    “你起来！！”    “哈哈哈！”猖狂的笑声由远及近，转瞬便到了耳边。    三尸看着这悲壮的场面，抑制不住的喜悦从他心底涌上来：“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紫微死了！”    他的眼中乍然亮起贪婪的光，迫不及待推开宛如木偶般失去了精神气的池嘉就要去抢夺北阴的身体。    “最后的神！庞大的仙力！”    他张开猩红的嘴一口咬上去：“我会成为这瞬间第一个拥有仙力的魔……啊！”    笑声还没停止，他猛然惨叫起来。    从北阴身体上不知何时亮起一圈银白的光芒，将他整个人射了个对穿！    “这……这不可能！这怎么回事！”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凸出来，满满的不可置信。    北阴明明死了，这光……这光居然是！    不等再想，他从附身的天师体内被弹射出来，他死死瞪大眼睛，看着那具身体在他的视线中缓缓下坠，然后……    被一双洁白的手接住。    池嘉啧啧着，望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感慨道：“看样子是关禁闭关傻了，但凡你看过琼瑶狗血玛丽苏，也不会被我刚才那恶心巴拉的戏码给骗过去。”    “知识决定命运，懂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连贯原因，连同昨天的那章二合一啦^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