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窗外映出深夜都市的霓虹灯， 远处马路上车辆的声音， 酒店里原本嘈杂的吵闹， 在这静谧的夜晚里就仿佛潮水一般，渐渐的远去了……    中餐厅一直就是个不被恋人认可的表白场地，可周遭却弥漫着一种奇怪却又不失浪漫的气氛。    这大概可以评选为今年最具创意表白奖了？    何宸那充满魔性而又低沉的声音一遍遍地回荡在苏遇耳边， 他感觉自己又在做白日梦了——可这分明是晚上。    日思夜想的场景竟真的发生了，即使是白日梦，苏遇也不想醒。    小柏拉拉王昊的衬衣下摆：“昊哥， 我妈妈从小就给我讲，喝酒后说的话都是真话，这是真的？”    王昊：“对啊，不是说酒后吐真言么？”    何桔：“是啊， 酒后吐真言。”    路华：“爱情这杯酒， 谁喝都得醉……”    何宸也抵不过苏遇这杯最烈的酒，认真地醉着……    ……    第二天一早，何宸到公安局发现最大的变化就是，全公安局的人都用老母亲看“大龄儿子终于嫁出去”的表情望着自己，时不时还交头接耳偷笑，路华更是夸张， 继续发挥天赋， 主动邀请老搭档王昊表演狗血情景剧——    路华双手握着王昊的手，放在胸口， 深情对望，娇嗔：天亮了我还是不是你的男人。    王昊一把揽过路华放在自己的胸口， 含情脉脉着说：“天黑了是，天亮了也还是。”    路华抬头追问：“那为何天亮时你对我如此冷漠？”    王昊暗自伤神：“因为天亮了我要做个好警察。”    “天黑了呢？”    “才是真男人！”    ……    何宸用看傻逼的眼神瞪了两人一眼，他以他十几年办案经验推断，昨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与自己密切相关的事，他环视一圈，找了个好下手的人问，“小柏，我不会昨天喝酒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陈小柏跟了王昊这么久，学到的知识内化，也渐渐懂得了些说话的艺术，难得深沉：“老大，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何宸眉头紧锁。    何桔啧啧感慨：“老大，我们知道你的苦衷，感情这种东西，越是压抑的时间长，最后爆发的越强烈，其实，顺其自然就好，小舅子和姐夫互相喜欢，私定终身这种事，一开始我们也很难接受，后来，一旦接受了这种角色设定，突然发现还挺带感的，你跟你同圈的人玩的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甩他们好几条街。”    “小舅子姐夫？”何宸一身冷汗，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小何，你漫画看多了？”    何桔反驳：“哪能啊，漫画的话你们俩这会儿孩子都会走路了，磨磨唧唧的，这都多久了，告白还没成功，也就是我们警队的几个人，碍于下属的面子能耐着性子陪你，其他人早就抛弃剧了。”    小柏帮腔：“是男人就要敢做敢当！”    路华说：“苟富贵不相忘！”    何宸：“……”    路华不依不饶：“昨晚，你回去对苏遇做了什么？一定做了什么？”    何宸惊异：“我什么都没做。”    他今早起来的时候，除了头疼嗓子发干，身体并未觉得有其他异常，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就是原本一直睡客房的他，醒的时候是在自己的主卧，穿着以往平常穿的睡衣。    他模模糊糊的记得，半夜后背有东西来回再蹭，有些痒，还热乎乎的。    他想睁眼，没成功，随后意识跟着后背逐渐均匀的呼吸一起沉沦消散……    路华挑眉：“那你快点对他做点什么。要是我的话，我就会抱紧他抓住他，缠住他，片刻都不放开他。”    何宸：“胖子，你真的很恶心。”    “这些都是你教我的，黄鼠狼怎么遇见苏遇就从良了？”    当初路华追前女友的时候，何宸没少给他出点子，一出手就知道是老手，现在还故意装嫩，这逼装的，路华不吃。    何宸继续卖自己的好人设：“我就是穿着黄鼠狼外衣的羊。”    “那也是有獠牙的羊。”路华往何宸身上蹭，“成熟点，喜欢了就勇敢去爱。”    “我喜欢谁啊？”    路华被逼急，破口连着就是几句：    “得，你就继续自我欺骗，相比苏遇的直白，你在感情里的防备和自我催眠才更不成熟。”    “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矬子。”    何宸试着插话：“胖子，我爷爷今年102——”    “你这个孬种！傻逼！矬子！”路华骂声不断。    何宸：“……”    路华气地上下直喘，要不是发小，谁愿意为你操心。    他知道从何宸那套不出东西，转身去找苏遇，顺手拉了把椅子坐下，跟拉家常一样笑着问道：    “苏遇，昨天有没有霸王硬上弓？”    苏遇眼神呆滞，似是在回忆着什么，脸上带着甜甜蜜蜜的笑，想也没想回道：“谁是霸王？”    “？”路华发懵，还不懈努力：“昨天何宸制造了那么大的雷点，轰动了小半个警界了，你们多少也该散点真糖让我们嗑一嗑了？”    “又想吃糖了么，上次买的三箱这么快就没了？你们上网选，随便挑，我付钱。”苏遇还在神游。    何桔实在看不下去了，劝慰路华：“二老大，劝你为了你的健康着想，现在不要搭理苏遇，他魂不守舍一早上了，我看是没救了。”    路华伸手在苏遇面前晃了晃：“不至于，他不是挺猛的，这还是当年那个1v4，声称要3800买下何宸初夜的男人么？”    何桔尝试着解答：“有一种人，遇强则强，遇弱则软。”    路华眉头一拧：“苏遇看见喝醉酒的何宸那方面就不行了？”    何桔一脸“你最污”的表情瞪了路华一眼，说道：“他一早上走路都飘，辛亏我们警局的墙结实，不然这会儿都撞翻好几面墙了。还有，我听小柏说，苏遇上厕所遛鸟都是笑着……”    路华惊恐，不太相信。    “等着，我给你演示一下。”    何桔拿着电话，翻开何宸的电话页面，并不打通，递给苏遇。    “苏遇，何宸的电话！”    苏遇先是一愣，又是害羞地问道：“啊？何宸的电话？”    “恩。”    苏遇接过电话，手机放在耳边，眼睛却还没有从远处何宸的背影中抽回，像个痴汉一样傻笑着：    “恩恩，好，我知道了。”苏遇说着还配合着点头。    即使是表演天赋极高的路华在一边看着都服，自导自演还是苏遇强。    苏遇说完，很自然地把电话递给何桔，还特亲切的说了声谢谢，随即又沉浸甜蜜的回忆之中。    他承认，自己确实卑鄙，趁着何宸喝醉酒的时候占他的便宜。    昨晚何宸躺在床上，苏遇颤抖着手，为何宸换了睡衣。    视线里，都是以往想看没机会看到的……    前胸……    腹肌……    腰身……    还有腰身下的……    换过睡衣后，他舍不得走了，从何宸身侧躺下，闻闻他的味道，抱住他的腰……    他先是心跳不正常……    紧接着连呼吸都不正常了……    他承认，他抱着他就有了邪念。    何宸猛然将他的手攥住，说了句：“开心么？”声音钝沉，带着几分笑意。    苏遇被他吓了一跳，之后再听到他均匀的呼吸，才确定是句梦话。    苏遇只是抱紧，再抱紧，闷闷地，心跳越来越慢……    路华摇着苏遇说道：“苏遇，你醒醒，你是要成为征服何宸的男人，你坚定的意志哪去了？何宸还没开始发动攻势你就弱不禁风了，醒醒……”    苏遇完全不为所动。    路华摇头感叹：“这俩人还真是天生一对，一个打死不说，一个嗑糖渣就能癫狂，你们不在一起，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对啊苏遇，想想你要继承的几个亿的遗产，难道就这么轻易地葬送在身家只有一包辣条的混蛋手里么？你甘心么？你爸妈愿意么？”何桔跟着加油打气。    ……    无奈，苏遇就像脱了线的风筝，跟着名叫何宸的劲风越飞越远……    一小时后。    乔仁东从外面赶回来，神色严肃：“老大，夜色酒已经排查了三轮了，还是没有任何发现，监控应该被人动过手脚，再查下去也查不出什么。”    何宸点头。    “老大，林北市的有关恒阳和冷鲜加工厂的所有可能都已经查出来了，经过厂址，法人和建厂年份，最终确定有两家。”何桔把资料递给何宸。    何宸拿过资料，眼皮一跳，其中一家的地址何宸很是眼熟，但又不敢十分肯定。    “怎么了？”路华问。    “胖子，跟我走一趟。”    “怎么又是我？”路华转身想走。    “我现在停职时期，关键时候不方便。”    路华终于认清自己的在何宸眼中的位置：“合着我就是你何宸的警察证啊？”    “走。”    两人路过苏遇座位，苏遇腾地站起，意思很明显——能跟着去么？    “你……”路华正想说什么。    何宸倒是先说了：“走，一起去看看。”    “？”这回轮到路华吃惊了。    “发什么呆，你不是最喜欢‘无论如何’理论么？”何宸看着路华。    路华一眼看穿何宸，明摆着就是拿自己当借口，却也给他面子，“行啊，我没意见。”    三人上了车。    路华电话铃响，一看是负责盯梢苏昌鹤的同事，看了眼苏遇，下车接了电话。    路华再回来时，笑着说道：“这次还真去不成了，警局有点急事。”说完匆忙往警局跑。    何宸了然，点头发动汽车。    车行驶了一段，苏遇转头望着何宸，神色中藏不住的喜悦：“那么现在，终于只有我们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