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戚安心里一阵失落，想了想道：“那……我能再知道一点关于那个组织的事情吗？你说的长生不老是什么意思， 是指有人想要长生不老， 还是已经有人成功了？那个人是奚国的皇帝吗？还有，这锁魂石怎么会和什么长生不老联系在一起？”    “太多了太多了！”万金摆摆手：“长生不老这事也没你想得那么难， 比如说我，现在可不也是一种长生不老了？行了， 你们赶紧回去，我没什么能告诉你们的了。”    戚安还想说话，可才刚刚张口，就见空无一人的四周忽然多出了许多的人， 瞬间人声鼎沸。    而万金，就趁着这个时候隐入了人群之中， 很快消失不见。    戚安知道就算再把他找出来他也不会多透露一点信息了，看看时间还早，就和隋渊找了个地方吃东西，然后坐车回了学校去。    路上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万金所说的话，得出的结论是， 那个“长生不老”， 是指有人已经成功了。    他最后说的那些话， 其实已经暗示很明显了，从这句话中不难听出， 长生不老也有方式和方法， 比如说他自己，虽然是死了， 但变成鬼魂以后却也是另一种“长生”。    至于那个组织里的人……应该不太可能是变成鬼了？或许是用了别的什么方式。    照这么说的话，那在古书上曾经出现过的木牌也能解释得通了。    木牌曾经在几百年前出现过，是不是证明那个人所活的时间至少超过了这个时间？    假如是这样，那戚安他们的敌人，恐怕是个活了不知多久的老怪物，凭他们这一人一鬼，真的能斗得过？    另外，之前戚安在过去世界里听了万金那些话，还以为锁魂石有让人长生不老的功效，可是后来他又表示已经有人成功得到了长生不老的能力，那么他还找锁魂石干什么？它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能力？    而且结合以前神秘人透露的信息来看，对方手里也有锁魂石，既然已经有了，为什么还一定要得到她手里这块？    谜团一个接着一个，越滚越大。    戚安实在想不通，最后和隋渊商量了一下，决定不再干等，回去就把那个跟踪的人给揪出来。    于是周六这天，两人就从学校离开，徒步朝着预定好的路线走去。    虽然她完全感觉不到背后有人跟踪，但却可以肯定，那个人不可能没跟着她。    不得不说，那人的确是有点本事的，至少在跟踪方面，竟然可以长时间地做到悄无声息，一点都不会被人察觉。    可再怎么厉害的跟踪者，都有失策的时候。    戚安和隋渊沿着街道走了半个小时左右，期间二人在服装和饰品店都有停留，她还买了一件新衣服提在手里，而隋渊也手里也提了一大口袋的小零食。    乍一看他们就像是随便出来逛逛街的样子，可有之前被甩掉的前车之鉴在，那个远远落在后面的跟踪者自然就会产生联想——她买新衣服了，难道还想再甩掉他一次？    就在他心绪崩得最紧时，戚安和隋渊走到了一家冰激凌店前面，站在柜台前挑选起来。    两人一边选，一边还在低声说着话，而身在远处的跟踪者是绝对听不见谈话内容的。    戚安低着头做出一副挑选口味的样子，口中却低声说道：“差不多了，我数到三，我们一起跑。”    “一，二……三！”    随着话音落下，原本正对着柜台站立的两人忽然转过身就朝前方跑去！    前面不远处就是一个拐角，另一头是热闹的步行街。    在跟踪者反应过来之时，二人已经跑到了拐角处，眼看着就要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那两人已经有过一次摆脱跟踪的行为了，现在突然狂奔起来，显然是想要借着街上行人做掩护好再跑一次！这次绝对不能再让他们跑掉了！    在这一刻，他根本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迈步向前追去。    而就在他转过拐角，目光不停远望寻找两人身影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身体一僵，震惊又懊恼地回过头去，果然看见了戚安和隋渊二人。    是他冲动了……如果在平时，他根本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隋渊的右手看似很轻实则很重地搭在他肩上，扬眉道：“找个地方谈谈？”    男人想要挣脱，但手臂才刚刚抬起，肩上就被隋渊用力捏了一下。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甚至疼得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这个人的手……难道是钢铁做成的吗？仅仅是被捏了一下而已，他竟然有一种骨头都要被捏碎了的感觉！    戚安低声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鬼杀人可是不犯法的。”    他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沉默不语。    隋渊抓着他的肩，向前轻轻推了他一下，沉声道：“走。”    三人穿越人群，走过步行街，又上了一辆公交车，在隔了两个站的公园附近下了车。    现在是上午十点左右，公园里虽然有人但并不多，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男人被隋渊按在了一张长椅上，戚安和隋渊又一左一右地坐在了他两边，今天刚买的衣服被搭在了他身上，两条袖子由两人一人抓着一边，彻底将这个男人封在了那里，让他无路可逃。    男人坐在那里，就好像坐在钉子上一样，显得十分的不安。    戚安和隋渊都没有立刻问话，而是沉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得他表情越来越难看之后，隋渊才率先开口道：“说，你背后是什么人，幕后主使是谁，人在哪里。”    男人哼了一声：“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    戚安没说话，默默低头从挎包里掏出了一把刀子来递给隋渊。    隋渊接过去，按下上面的按钮，刀刃便蹭的一下弹了出来。    与此同时，男人的身体猛的颤了一下。    这刀不大，刀刃也就比手指长一点，但不管是杀人还是割肉，都已经足够了。    隋渊伸手抓过男人的胳膊，举起刀子就要斜着割下去，口中还对戚安说道：“捂住他的嘴。”    直到那冰冷的刀刃接触到自己的皮肤，而相触的部分竟然真的传来了痛感时，男人才真的慌了，用了最大的力气去抽自己的胳膊，嘴里还大叫道：“别别别！住手！救……”    戚安抓起衣服塞到了他嘴里，把他没喊出来的话给堵了回去。    而隋渊手里的动作也顿住了，只是刀子依然贴在男人的胳膊上，左手也像铁钳一般紧紧地抓着他，让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男人挣扎了一会儿，回头看到自己的胳膊，见上面只是留下了一条不算深的伤口，才稍微冷静下来。    他一屁股坐回去，认命般地靠在了椅背上，颓然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逼我也是白费功夫。”    “我看你是还不肯说实话才对？”戚安挑眉道：“什么都不知道？连谁让你来跟踪我们的都不知道？而且隋渊不是一般人，只要他想，那普通人就根本看不见他，既然派了你来，就说明你绝对有见鬼的能力。一个有这种能力的人，你可别告诉我你只是个被雇来的私家侦探啊。”    男人吸了下鼻子，面色略显犹疑，没有说话。    戚安等了一会儿，又说道：“其实对你们组织，我们已经有一些了解了——长生不老是？”    男人愣了愣，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们知道的可多了，”戚安低哼一声，板着脸接着说道：“怎么样，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刚才只是在用刀子吓唬你而已，但现在如果什么都由我说了，你今天可就真活不成了。”    其实除了长生不老四个字以外她几乎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么说却有很大概率能从对方口中套出话来。    男人沉默了片刻，显得十分纠结不安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叹一声道：“算了，我说。不过……我知道的真的不多。”    他吸了口气，说道：“我们组织是分了等级的，一共四级，我就是第四级，最末的这个。”    他平时就听从第三级成员的调遣，而他们彼此之间并不碰面，只通过电话联络，所以他是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却十分令人震惊。    他说，他们组织的头领，是一个神。    那个“神”说他来人间是为了找一样他一千年前丢失的东西，但他在人间没办法对别人使用法力，唯一能用的就是长生不老术。    所以他可以赐予下属们长生不老的能力，但是在那之前，他们必须帮他找回丢失的那件东西。    不用说，那东西就是指戚安这块锁魂石了。    男人的目光落在戚安脖子间的红绳上，眼底里隐隐透出了期待的光泽来。    他说：“神说了，再过不久就可以拿回它了，到时候……我们全都能长生不老！我劝你也别跟他作对，等时机到了就把东西乖乖交给他，他一定也会让你长生不老的！你好好想想，长生不老啊！你难道就不想看看未来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吗？”    戚安想了想，问道：“那个神在什么地方？”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男人警惕起来：“你找他干什么？”    “所以你根本就没见过他了？”戚安有点好笑：“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说自己是神，你们就心甘情愿地帮他卖命了？我说我是女娲你信吗？只要给我十万我就给你捏个老婆？”    “……”男人嘴角抽了抽，好一会儿才说：“我见过，组织里的每个人都见过他。就是因为亲眼见过，所以大家才会加入啊！”    他说：“那时候他当着我的面就隐身了，那可不是魔术！那是我家，我可以肯定他没有提前来动过手脚！再说了，每个月我们都有固定工资，做得好还有提成，我现在一个月收入就有一万多块钱，这都是实实在在到了我账上的！你觉得他是骗子，那你见过反过来给人发钱的骗子吗？”    “还有，还有，我答应加入以后，他就给了我一杯水，我喝下去后竟然就能看到鬼了！你说除了神以外，还有什么人能有这种本事？！”    戚安对“长生不老的人”的存在并不怀疑，因为万金已经说过了。    只是她绝对不相信那个人会是所谓的“神”，也不认为这块锁魂石是那个人丢失的东西。而且，她不信他最后真的能让组织里的所有人都长生不老。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这么说其实就是骗取手下的信任，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而已。    等到锁魂石到手，以他的能力，不兑现承诺又怎么样，别人也没办法拿他啊。    还有，他给手下喝的那杯水又是什么东西，竟然有这么厉害的能力？    一个有这种能耐，还能长生不老的人，再加上还很有钱，应该什么都不缺了才对，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大劲来找锁魂石呢？    戚安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只有那个人自己才知道，就算她找到了组织里的二级成员恐怕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两人又逼问了男人一会儿，没再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包括那些刻着花纹的木牌龟甲，和可以操纵厉鬼的手表戒指，他全都一无所知。    最后就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上——那个指使他来跟踪戚安的人，到底是谁。    男人说过，他们彼此并没有见过面，联络都是通过没有实名登记的电话卡。    好在为了在有突发事件时能及时联系，双方并没有规定联络时间。    戚安拿出他的手机，让他给对方打个电话过去，他一口拒绝，说一旦对方知道他打电话的原因，他就必须得退出这个组织，别说长生不老了，就连工资都没了！    况且，他冒着生命危险做这些事，不就是为了长生不老吗？如果到现在被踢出去，那他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一个没有希望的人，跟死人有什么区别？    说完他下巴一抬，视死如归道：“你们干脆杀了我。”    戚安想了想，说道：“我们不会出声的，你就像之前一样，告诉他说你又跟丢我们了，他不会怀疑的，你只要打完这个电话就可以走了。”    男人犹豫了片刻，确认道：“你们真的不会出声？”    戚安保证：“绝对不会，害了你对我们也没好处啊。”    又过了两分多钟，男人才咬着牙答应下来。    他接过手机，熟练地按下了一串没有保存在手机里的号码，在戚安的示意下不情愿地点下了免提键。    在四声等待音之后，电话接通了。    从另一端传来了一声“喂”，短暂停顿后又继续道：“怎么了，又跟丢了？”    男人看了戚安一眼，对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开始编造谎言。    而戚安却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响起那一刻，就再也没精力去注意这个男人说了些什么了。    她一直不希望成真的事情，在这一瞬间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是赵一……那绝对是他的声音。明明是李叔更可疑啊，为什么真的是他？    就在戚安发愣的功夫，隋渊拉过她腿上放着的挎包，摸出手机来找到赵一的电话，给他拨了过去。    在等待音响起的同时，正在通话的男人手机里传来了对方不耐烦的声音：“真是够没用的，行了，我这里有点事，先挂了。”    在他说话的声音里，还隐隐夹杂着一点铃声。    这边的电话挂断了，隋渊那里的却接通了。    那道熟悉的声音里没有任何刚刚的不耐烦，而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他说：“喂，小安，怎么这时候来电话啊，我猜猜……你是不是要过来啊？”    隋渊将手机拿到了戚安面前来。    戚安收回思绪，压下心里强烈的不适感，开口说道：“不是，我遇到了点麻烦，就是上次跟踪我的那个人……刚刚我们把他甩掉了，但是不能每次都这样，所以想请你帮帮忙，看有什么办法一劳永逸。”    “这样啊，”赵一笑了一声：“还真是巧，我刚刚正好在想这件事，可惜还没什么头绪，下午我会和白曙商量看看，如果有办法会马上联系你的。”    “那就麻烦你们了，等解决以后我请你们吃饭啊。”戚安努力用轻快的语气说着话，心里却闷得难受。    赵一的笑声很好听：“好啊，到时候你请客，让白曙买单。”    戚安也笑了两声，说道：“那就先这样，我不打扰你了……”    “等等，”赵一急忙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关切地说道：“小安，虽然你身边有个隋将军在，可最好还是多小心一点，我觉得，在我们想到一劳永逸的办法以前，你就不要再做今天这种甩掉跟踪者的事情了，毕竟甩掉他一次还有下一次，你这么做只会打草惊蛇，反而会让自己更危险的，明白吗？”    戚安抿了下嘴，嗯了一声：“我知道了，那我就先让他跟着。果然还是你这样经验丰富的人做事稳重，我就根本没想这么多。”    “哈哈，那是，我这岁数可不是白长的。”    赵一笑着跟她说笑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戚安放下手机，长长的深呼吸了一次，感觉连呼出来的气体都是浑浊不堪的。    不过还好，到现在那个组织似乎都还需要她给锁魂石增加能量，所以不管是其他人也好，赵一也好，都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毕竟……被视作朋友的人伤害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刚才，刚才你们打的电话……”那个男人愣愣地盯着戚安的手机：“是打给那个人的？你们认识他？”    戚安没回答，起身对隋渊道：“走，为了庆祝今天的成果，我请你吃好吃的，今天随便你怎么吃都行！”    隋渊难得的没立刻起身跟上，他还坐在那里，抬头打量了戚安好一会儿，才起身道：“刚才在公交车上，我看到路边有一家新开的店好像还不错。”    “是吗，我没注意，招牌是什么？”    “好像是……天上人间什么丁什么……”    戚安脚下一顿，回头看了他半天，才憋出一句：“……丁个鬼啊，那是KTV！”    “开踢微？”    “……”戚安忍了忍，几秒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是不是傻，简体字都认识了还不认识英文字母？”    隋渊挑了下眉，嘴角划过一抹淡淡的弧度，慢慢往前走去，口中徐徐道：“笑什么笑，赶紧走，那家KTV对面的纸包鱼看起来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