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至少在戚安所知道的案件中，一共已经有四起五行杀人案了。    而这仅仅是她所知道的而已， 对方显然不是在近期才开始这么做的， 谁知道以前他用这种方法创造出过多少只厉鬼来？    如果每一只都受他操控……那将是一个人间地狱般的地方。    别说她这边能战斗的只有一个隋渊了，就算再多出几个人， 也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去跟那个人作对。    可是，现在或许已经由不得他们退缩了。    锁魂石的能量增强到了可以让隋渊有足够能力的程度了， 连他的魂体状态也发生了那么明显的变化，一旦那个组织的人看到他，就会立刻知道——这块锁魂石的能量已经足够了，可以夺过来了。    戚安也不能让隋渊藏回锁魂石里， 因为他一向都是跟她一起行动的，如果突然之间开始销声匿迹， 看在对方眼里，就会认为是锁魂石能量充足到让他重新陷入了沉睡。    这一点，原本也是两人找到那个人的计划其中一环。    现在，戚安他们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既没有时间继续拖延下去寻找更多线索，也不敢直接就去找那个人。    戚安的心情一时有些沉重， 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这时候， 手机震动了一下。    戚安看到消息的时候， 微微愣了愣——是赵一发过来的消息。    “忘了说，我们部门里其他三个人都可以相信。”    她抿了下唇， 慢慢打出谢谢两个字， 发出去时，却见旁边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一瞬间， 戚安感觉心里有一点发凉。    退出聊天框刷新一下之后，赵一这个人，真的就这样从她的列表中彻底消失了。    也许……他是想要借此来证明他并没有撒谎。    毕竟如果是敌人的话，他不会说出别再联系了这样的话，而是应该像以前一样时刻掌握她的动向才对。    戚安心情有些复杂，随后目光一扫，落到了张东队长的头像上，紧接着找到他的号码拨了过去——他说他找到了她爸爸的线索。    电话很快拨通了，但因为戚安换了新号码，所以张东接通后只是疑惑地问是谁。    戚安报了名字，他哦了一声，便直接说道：“是这样，我之前一直在托人帮忙查，前些天一个老朋友说，他手下一名成员在五年前见过你爸爸。”    “五年前？！”戚安惊讶不已。    “对……那个人说，当时你爸爸是受了伤的，左侧半边衣服都给染成了红色，就那么闯到了局里去，开口就说要见特殊调查组的人。”    但警方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让他见到秘密组织的成员，又见他伤得重，就非要把他送去医院处理伤口，他说什么都不肯去，还把衣服扒开让他们看了他的伤口。    “那伤口看起来不是人类造成的，有一个拳头大小，上面还冒黑烟。”    看到那样的伤势，警员也知道这绝对不正常，于是赶紧上报了。    而去见戚父的人，就是这个提供线索给张队长的成员。    两人见面之后，戚父便告诉他在某个地方有个组织，里面的头领养着数十只厉鬼，希望他们能尽快派人去处理。    他还提供了详细的地址，和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    照片是手机拍摄的，最上方明显有衣角遮挡，画面有重影，而且是倾斜着的，显然是偷拍。    在照片里，几乎全是漂浮着的半透明鬼魂。    特组的成员自然能一眼就看出来这都是真正的鬼魂，于是他立刻联络了自己的队长，并回传照片。    本来还想把报案人一起带回去的，但就在他打电话的功夫，戚父就不见了。    而之后，当地的特组成员率先赶往那个地址，在外围看守，等隶属于不同地区的数支特组队伍集结起来，全副武装地冲了进去。    “结果，在那里连半只鬼魂都没看到，但的确有鬼魂存在过的痕迹。”    事后他们也进行过长时间的调查，毫无所获。    而戚安的父亲在那之后去了哪里，就没人知道了。    张东所查到的就是这些了。    戚安沉吟片刻，开口问了一个与父亲毫无关系的问题：“张叔叔，如果我说我能找到那些厉鬼，你们那个部门会帮我吗？”    “什么？”张东愣了愣。    戚安又道：“我可以找到那些厉鬼，包括操控它们的人——也就是杨柳村和我们学校那些案子的幕后凶手。”    “你，你真的能找到？”张东有些急切：“那人在哪儿，我们一直在调查，可什么都没查出来……”    “总之我有办法能找到他就是了，不过在那之前……”戚安停顿了一下，才道：“我知道在你们部门内部也有那个人的手下，而且级别还不低，所以要成功消灭那些厉鬼的话，就一定要先处理内鬼。具体是只有一个还是有多个，我也不清楚。”    其实她现在也是冒着风险的，虽然赵一说张东可信，可她连赵一都不敢完全相信。    只能说，现在她心中是倾向于相信赵一的。    “你说内鬼？这怎么可能？”    戚安道：“你们是隶属于国家的部门，可为什么这么久都查不出想要的信息，甚至是连一点线索都没查到？唯一的可能不就是有内鬼吗？”    她不想说赵一师父的事情，否则赵一也会被牵连进去。毕竟目前来看，赵一很有可能说的是真话。    张东沉默了片刻，回答道：“让我想想，你在外面小心点，不行就住过来。”    戚安道了声谢，他便挂断了电话。    隋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是打算相信他了？”    戚安回头道：“一直怀疑下去优柔寡断的也没用，总要有个选择。”    隋渊点了点头，走进了房间里去，片刻后便传来一声声的砰砰响。    那是他在练习他的能力，那间房中堆了很多个大大小小的布娃娃。一开始他只能打破外面的布，而现在，一拳下去整个布娃娃会直接爆开。    戚安心情有点不太好，不想一个人待着，就走过去站在门口看他练习。    他却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地开口说道：“我一直想和你说一声抱歉，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戚家就不必如此，你不会和你父亲分离，你也不会做这些危险的事情。”    戚安愣了一下，笑说：“这也不能怪你啊，你这些年一直在锁魂石里，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隋渊低下头看着面前的一只棕色布偶熊，许久才道：“但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就算我魂飞魄散，也还不清对你们戚家世世代代的血债。如果不行，就去找万金问问那个方法，那个可以消除锁魂石内灵魂的方法。”    戚安呆了片刻，才道：“你这人，突然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干什么？多想想好吃的不行吗？”    隋渊没说话，伸手抓起一只布偶熊来，用力地捏着。    戚安走了过去，从他手里拉过布偶，笑道：“这些天为了跟踪赵一都没好好吃东西，今天我们出去吃顿好的，你想吃什么？”    隋渊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问：“你不怕吗？若是失败了，你会死的。”    戚安心道，她当然怕了，但她怕的不是自己会死，而是怕留下妈妈一个人。    可这种话现在说出来不是添堵么，况且能不能活命也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力而为。    她想了想，认真道：“如果我死了，那我也会变成鬼，到时候我们说不定还能一起去投胎呢。下辈子我要当个白富美，你给我当仆人怎么样？”    隋渊气笑了：“我在和你说正事。”    “行行行……吃饱了再说行吗，我好饿啊。”戚安拉着他就往外走：“赶紧走，今天随便你吃多少都行。”    出门之后，自然就不能再谈这事了。    只是一向很爱吃东西的隋渊，似乎也没有什么胃口。与以往几乎是完全调了过来，他就坐在那里看戚安吃。    戚安掰开一只大螃蟹，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说：“多吃点，就算真的要死，至少活着的时候也多享受享受美食嘛。”    “你倒是想得很开。”    隋渊喝了一口果汁，目光看向她脖子上的红绳，心中暗想，如果不是锁魂石丢失后连她也会死于非命，他真想自己动手把它给毁了。    早知如此……倒不如一千年前就死个干净。    那位神医或许是真的想帮他，可这分明就是在帮倒忙。    如果他当时知道会发生什么的话，一定会阻止戚绍。    承受一千年的痛苦又如何，是他自己亲手造的杀孽，那本来就是他应得的惩罚。    可就因为他，这一千年来又不知死了多少人。    隋渊微微低着头，放在膝上的双手捏得青筋暴露。    忽然，一块剥好的虾肉被递到了自己嘴边来，那温热的气息几乎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他抬头，就看见对面的戚安挂着灿烂的笑对他说：“张嘴，再不吃我可就一个人全吃完了啊。”    或许是因为她笑得太灿烂，看到这样的笑容，他的心情竟然也瞬间好了不少。    当然，也或许是因为近在嘴边的美食闻起来真的太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