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解决掉奚柔, 江寒陌只觉得心中一阵轻松痛快。    拔掉心脏里扎根的毒刺, 才能无痛前行。    但死了一个奚柔还不够，她后面还跟着一连串被腐蚀的帝国人。    “等解决了空间塔的事，再来慢慢清算。”她心中想着。    巴布是第二次看到“立体delete”大发神威了。    如果这个魔法落到他身上, 估计他也只能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强！强到心生颤抖！    “陌陌, 你什么时候教我刚才那个魔法~~”    巴布一个跳跃贴上江寒陌的背, 像是她背上多了个浅紫色蜗牛壳。    他爹说了, 对待强大的种族要恭敬, 对待强大而善良的种族, 更是要发挥不要脸的精神, 扑上去抱住不放手。    江寒陌笑道：“随时~ 先出去再说？”    “嗯嗯嗯~~”    龙十三眯着眼看了巴布一眼，心道：蓝血族，弱小, 小宝宝的朋友, 无性别。    收回眼神，不再关注。    此时，22只龙族尽数恢复人形。    1号实验室毁灭时，里面的生物同时下跌, 哈珀抱着离他最近的拍拍龙一个打滚落地, 竟然没受伤。    他眼睁睁看着拍拍龙在他身边化为了一只3米高的黄金巨龙，金色的龙躯苍劲有力，威风凛凛。    拍拍龙想到自己刚才丢脸的一幕, 特地低下巨大的龙首, 迎着哈珀痴呆的眼神, 张开血盆大口笼罩住了他的头。    那尖牙利齿竟比他的头颅还要大，口水还滴到了他头上。    他小腿肚子直抽搐，险些吓尿。    终于，某些噩梦般的记忆袭上心头，他浑身鸡皮疙瘩炸起，也醒了过来。    风晋和公孙岚则是被奚柔的死深深刺激了。    超弦学院那场蓄谋中，风晋和公孙岚都是参与过拦截江寒陌的。    虽然他俩及时撤离，没有被龙十三踩死。但严格说起来，他们都不无辜。    自恢复记忆后，这两人就鹧鸪一样地躲在龙群最外围，只希望宁国伯爵大人能够彻底忘了他们。    这场试炼不管初衷是什么，现在已经被破坏了个彻底。    大家都恢复了原来的身份，魔法实力也不再按照潜能排列，现在还有何继续下去的必要？    老族长已经卡机了10几分钟，确认过眼神，这就是个npc。    龙十三很想给他一爪子，又怕打坏了大家出不去。    现在看这个NPC还是个绿色的，就怕一击下去变成红色。    “喂！十三，打出去啊，把外面的天捅穿不就能出去了吗？”毒龙觉得自己最近的戏份有点少。    作为龙族里的生化武器，他向来是很有存在感的，结果从进来这个破塔开始就没carry过全场。    爸爸我骨头痒了！    桑巴给了他满含鄙视的一眼，“行啊，只要你能找到边界在哪。我们就都靠你了！”    毒龙觉得这有何难，脚一蹬就消失在了原地。    江寒陌带着巴布紧随其后，其间没看过龙十三一眼。    龙族们也欢呼蜂拥着来到外界。    天空一片昏暗，恒星的大小比原来要缩小了整整一圈，江寒陌略一测算，发现恒星和地表的距离拉长了整整3000公里。    外面的空气近乎于无，空气中的分子运动都已经缓慢到停滞，一切气态都在向固态转化。    天上没有云彩，因没有了蒸发效应，大地上的雪已成冰，一片荒凉凄清。    他们飞到了大陆边界海床上空，海洋早已成冻土，冰面显露出焦黑色，覆盖着无数其他物质的凝结物。    众人抬眼四望，只见原本不见踪影的毒龙正化为了3000公里原型，定在了遥远的某处。    他的身体一动不动，似凝在半空，偏偏四个爪子还在不停地抓挠，活像被一根绳子勒住的狗。    江寒陌挑了挑眉，一个空间折叠到了毒龙身边。    眼前依旧是无边无际的海洋冻土，和他们所在的空间无缝衔接着，看不出一丝错位。    大陆空气稀薄，毒龙的爪子挥舞得无声，但看上去并没有击中什么阻隔物。    她尝试着向前方伸出手挥了挥，确实只有一片虚无。    又往前飞去，还是丁点异常都没发现。    然而飞了半天，她的空间方位毫无变化，似在原地踏步一般。    太神奇了。    她仔细感应着这里的空间。    就在这个边界处，她隐约感受到了一股逆行的力量，那股力量被限制在了一个小小的范围内，只要他们的速度无法突破光速，就无法前进。    大家见这两人像表演哑剧一般，也涌了过来，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声势浩大到足以毁灭星球的攻击从龙族们身上爆发，呼啸而至，耀眼的光线刺得江寒陌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仿佛消音了的电影片段，震撼到无声。    却依旧，在到达边界处时停住了。    没有被拦截，也没有被反射，只是，无法再前进。    怎么会这样？    龙族傻了眼，各种空间折叠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正在这时，老族长重新出现在了他们身旁。    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正常，依旧是一副苍老智慧的样子，看着他们的眼神中也满是慈爱。    但那张完美表情的脸上，感觉不到血液的流动和生命的质感。像一张精心涂抹的面具，再也没有了任何真实。    “你感受到了什么？”他径直看向江寒陌，笑着问。    江寒陌沉默地看着这张充满了诡谲的脸，想到了自己脑中的宇宙大结局，那个很有可能离他们的现实宇宙也并不遥远的“诸神黄昏”。    从踏入此处开始，他们就不像在进行一场比赛，而更像一个指导教学。    不限制、不约束、任其发展。    龙族踏入第二关的应该有50多位，此时只剩下20多。因为有一半的龙，没有按时参加族长会议。    他们的幼年态顽皮天真，自由自在。    于是他们出局了。    奚柔的小动作族长没有去制止，因为这是对他们整个群体的考验。    考验纪律性，也考验人性。    然而最终考验的，还是悟性。    遗憾是，她没能看完第6个实验室。    本来以她的领悟力是可以完成的，但她的记忆恢复得太慢，导致没有一开始就把奚柔干掉。    她也没有尝试去团结部落的力量，守护最重要的能源。    他们只是失去了记忆，但没有失去常识。这种情况下，反应的都是每个人最最真实的本性。    各自为战只因彼此还有防备。    而面对生死存亡的危境，他们都只考虑到依靠个人的力量。    简单来说，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是领导型人格。    这是否意味着，他们都失去了破局的机会？    她尝试着开口道：“我感受到了，强大的规则约束。我们大陆，处在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环境中，高等文明能够传递东西进来，我们却无法顺着通道离开此地。而这种特性，和6号实验室里黑洞演化而成的白洞极为类似。”    老族长点点头，眼中带着鼓励，又问：“那么你有解决当下困境的办法吗？”    她沉默了片刻，答道：“有两条路。第一条，离开这个黑洞。只要能超越光速，就可以冲出黑洞，但那时的我们究竟是个什么形态，能不能在4维空间里生存，都还是未知数。”    “第二条，毁掉这个通道，断掉高等文明对我们施加的影响，让外面的黑洞自行蒸发，再全力解决致使宇宙加速膨胀的物质。虽然，这个可能性同样渺茫。”    说到这里，她也觉得有些绝望。他们只是一群初级空间法师，为什么要面对如此大的课题？    族长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浅笑。    龙族们在后面互相对望着，他们听懂了，要么突破光速，要么毁掉通道。    突破光速即便是龙族也做不到。    他们可以曲率飞行，但那是靠折叠空间，并不意味着可以让自身的纯运动速度突破光速。    而折叠一整个原初虫洞的空间，更是无人有这个力量做到啊！    “难道我们就出不去了吗？”    “这鬼地方到底怎么回事？放我们出去！试炼我们不参加了！”    “快说到底怎么才能过关，总有个过关条件？”    他们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在进行祖元空间塔的试炼。    族长没有理会那叫嚣的几只，开口道：“空间塔的试炼已经结束。祖元空间塔……应当属于这个小姑娘了，她在大陆毁灭前，就通过了全部5个实验室，最后一个实验室也已经完成了一半。”    “嚯——”龙族们齐刷刷地看向他们迷宫关卡的临时指挥者。    金发小姑娘淡定地立在边缘墙边，面无表情，既没有激动，也无所表示。    像是一点也不意外这个结果。    emmm……这是自己人，她得到了，不就等于是他们得到了吗？    得出这个结论，龙族们心中一片松快。    “可以放我们出去了？”    先是被关在一个折磨人的迷宫里险些抑郁，然后被迫变成幼龙强制观摩学习了好几天。    仿佛又回到了被长老们按着学习的龙族通识教育课堂。    “赶紧结束！”全场所有种族都发出了这样的心声。    真的够了。    江寒陌却注意到族长嘴边那一丝笑意，感觉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族长话音一转：“空间塔的试炼已经结束，但，我的试炼还没有结束。”    他的面色淡了下来，整个人所有的微表情都消失不见，一丝肌肉都不再被牵动。    他的眼里突然开始闪烁起一片电光，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急速变化起来。    所有毁灭的，都开始重建。    所有蒸发的，都重新凝聚。    所有远离的，重新回到轨道。    所有碎裂的，都拼合成了原状。    整个世界仿佛按下了倒回键。    “嚯！”    所有生物都惊讶万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    时光倒流了？！    洁白的雪重新覆盖村落，冬日的暖阳洒下金光。淙淙雪水蜿蜒过大地，是生命的气息。    地下城里，浮岛重新升上了天空，实验室依旧散发着冰冷的金属气息。    除了他们，所有东西都恢复了原样，仿佛一个电影画面的倒带，游戏场景的重绘。    江寒陌忍不住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    在这个世界里，老族长就是那个造物主的手，他可以操纵一切物质的转化、时光的倒回。    “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神？”她竟喃喃问出了声。    老者摇了摇头，“什么时候你们能够凭自己的实力挣脱这个空间，给文明找一条出路，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连这个地方都出不去，想必未来……也无法期待更多了。”    江寒陌脑海中突然有一丝电光闪过。    “大撕裂，你们是为了大撕裂？！”    她猛然想起了最初的场景。    小木屋、捶门的巨人，还有巨人口中那句——“大撕裂快来了。”    当时她处于失忆状态，并没有把这个词语和宇宙学关联起来。    所谓“大撕裂”，是和“宇宙热寂学说”相对应的另一种宇宙可能的大结局。    “对！宇宙死于过度加速膨胀，最后撕裂一切，就是因为暗物质的比例越来越高，这个暗物质，就是高等文明输送过来的灭世武器对吗？”    她终于想通了一切，又想到记忆里那个平行宇宙的终局……她的心脏又忍不住抽痛起来。    桑巴一直静静倾听着，他已经习惯了先掌握环境信息，再后发制人。    听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发声。    “这里就是遗迹？！”他的声音沉闷厚重，这一声也亮如洪钟，震得全场为之一静。    江寒陌一愣，怎么突然说到遗迹了？    祖元空间塔里的遗迹，50年一开，今年难度加大……    还没等她理清其中的关联，其他人纷纷激动起来。    “什么？！就是这里吗？”毒龙从空中跌坐下来，在雪地上摔出了个龙形大坑。    “这里就是……不对呀，传说这里应该通向另一个宇宙，竟然只有这么小吗？”巴布惊道，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失落和怀疑。    龙十三冷漠的眸子里第一出现了呆滞的情绪，他看着这个还没他家寝室大的狭小空间，忍不住怀疑起传说的真实性。    “你们都知道？”江寒陌立刻看向风晋和公孙岚，那两人脸上是和她如出一辙的茫然。    她第一次意识到人族在宇宙大联盟的地位有多低。    一件宇宙各族都知道的事，他们人类居然不知道！    所以今年一个小小的祖元空间塔开启，才前所未有地引来了这么多方宇宙势力？！    那么，到底是为何？    她的目光看向了龙十三，对方瞬间感应到了他的视线，一个瞬移到她身边。    小宝宝终于理他了，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    “我族皇室血脉能够传承记忆。30天前，我接收到了一个预言，于是来了此处。”    这个预言太过于可怕，他不知道是真是假，正好日子过得有些无聊，便亲自走了一趟。    “什么预言？”江寒陌屏息。    “我们的宇宙在这个新纪元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再也无法获得新生。而这个遗迹里，会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