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再次醒来, 江寒陌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祖元空间塔的主卧室, 穿着纯白的睡袍，身上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想起过去的一天一夜, 她的脸颊又升起了一朵烟霞。忍不住低下头，把脸深深地埋在手心里, 心中哀嚎着，妈呀, 没脸见人了。    她居然还玩捆绑……还割衣服……    忽然，一声轻笑响起。江寒陌羞恼的表情一顿, 立刻恢复了镇定自若。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笑得一脸温柔的兰诺。    他的眼里似有星光闪耀, 看着看着, 江寒陌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是兰诺呢，没什么好羞的。    “哈珀呢？奥丁回来没有，我有事找他。”    江寒陌瞬间恢复了淡淡的表情, 跳下床准备开始干活儿。    不料腿一软，险些跌倒。    看着陌陌瞬间变得有些狰狞的脸, 兰诺终于感到了一丝心虚。    其实1个小时后陌陌的毒就解了，但他没忍住……他的躯体能量来自空间、来自恒星，来自他所能采集到的一切能量，只要能量充足, 基本不会疲惫。    “他们已经回来了, 奥丁还带着禁魔手环, 现在去703所参观了。”    兰诺走过去，想扶着陌陌。    不料江寒陌狠狠瞪了他一眼，无视了他伸过来的手，直接消失在原地。    她决定，今天走路就靠瞬移了！    兰诺僵在原地，眼神有些黯然。他不怕陌陌跟他翻脸，就怕陌陌不理他。    不久前他们还那么亲密，水乳交融的感觉太美好，几乎让他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醒来才发现，任重道远。    如果他这个时候去找陌陌谈谈，也许会得到一个回复，但那个回复一定不是他想要的。    陌陌太理性了，理性到残酷，对别人残酷，对自己也是如此。    他感应了一下陌陌的位置，知道她在做什么后，静静离开了空间塔。斯图尔特还在纽伦堡星系等他，有了奥丁，他们的计划就可以加快了。    没有时间儿女情长，陌陌想要什么，他一心为她做到就好。反正陪她到最后的，只会是他。    接下来，肃清纽伦堡，将它彻底纳入祖元星系版图，马上还有一场硬战。    江寒陌刚刚把自己收拾妥当，感应到兰诺的离开，轻微松了口气。    情人当合作伙伴太容易误事了。天家无小事，尤其是将来她一定会给兰诺无上的权利。相爱的时候当然好，一旦他们掰了，吵架了，整个帝国都会受到影响，这样的管理者是不合格的。    朋友的关系远比情人稳固，就算是睡了一觉，还是可以当朋友的？    江寒陌觉得兰诺应该不会介意这种事，他才是真正当过皇帝的人，应该懂的。    自以为已经表明了态度，她精神抖擞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哈珀昨天下午就回了空间塔。    巨蛋飞行器没有装载超时空跳跃系统，却硬生生靠着强悍的隐形技术穿越了几个门萨把持的虫洞，按照兰诺预先设定的坐标，直接回了这里。全程只耗了8个小时。    行程虽短，但对于哈珀来说，这却是一段三观碎裂、饱受摧残的旅程。    奥丁的那张嘴吐露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机密中的机密，比如他父亲的家族是被奥古斯特舅舅灭掉的，比如他父亲有好几个情妇，再比如……他父亲死得很突然，很蹊跷。    哈珀精神恍惚地蹲在703所接待大厅的舷窗口，看着外面的星空，觉得自己这几十年的人生就像蒙着眼睛、堵着耳朵在活，什么都不知道，没人告诉他，他也，从没想过去探究。    这时，江寒陌忽然从空气中出现，看见哈珀的诡异姿态，莫名其妙地问：    “干嘛了？奥丁呢？”    哈珀伸手指了指703所的走廊，表情还是呆呆的。    江寒陌皱了皱眉，奥丁的人品还不知道，怎么能把他放在这么机密的地方？兰诺办事不应该这么不靠谱啊！    她就像个跳跃的兔子，再次10步一瞬移地进去逮人，刚一进去就被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奥丁手上戴着禁魔手环，正站在中央讲台上，和不久前刚刚归来的傅院长分庭抗礼，激烈争吵着，下面围了一群研究员吃瓜看戏。    “发生了什么事？”江寒陌问旁边的文浩。    文浩说：“兰诺先生交待，要彻底改换星盘密码的生成方式，老师正在带人研究，但这位皇家研究院的奥丁院长不同意我们的方案。”    “哦？”江寒陌走近听了一耳朵。发现他们一开始确实在探讨方案，但慢慢的就变成了人身攻击……    奥丁骂傅院长沽名钓誉根本没有什么划时代的科研成果，傅院长嘲讽奥丁是个被皇室养起来的吉祥物，根本没做过什么贡献。    同为研究院院长，大概是学者相轻？这种争吵毫无意义。    “奥丁院长！”江寒陌的声音悠悠传遍全场，所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吵得红光满面的奥丁回头一看，惊叫出声：“是你！你就是江寒陌？”    他终于把那个中了‘醉情’的娇俏小姑娘和眼前这个穿着金丝法袍的宁国伯爵联系了起来。    自从门萨虫洞有漏洞的新闻一出，整个帝国学术界怕是无人不知她的大名，奥丁对她也是颇为好奇。    像是想到了什么，奥丁的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刚想说什么，立刻被江寒陌敏锐地捕捉到。    她嘴角一抽，飞快地跳跃过去，揪住奥丁的肩膀消失在了空气里，没让他开口。    傅院长看着空荡荡的身侧和散开的人群，突然感觉有些寂寞。    想到江寒陌的表现，傅院长又高兴了起来，快步走到文浩身边，连声道：    “小江伯爵是不是觉得我的方案更好？我就说，什么皇家研究院，都是一群养尊处优的草包！”    文浩：“……”。    来到书房，江寒陌把奥丁塞进沙发里，冷静了片刻后，决定开启今天的话题：    “皇家研究院您已经回不去了，有什么打算吗？”    让艾文送进来两杯茶，她亲手给老院长递了一杯。    这个老头儿的性格像个小孩儿，脑子又聪明，如果能成为朋友还是不错的，只是他的身份太复杂，立场又很尴尬。    奥丁看着这个淡定的小姑娘，感觉判若两人。    江寒陌很认真在问，奥丁便也也收起了嬉笑，挠了挠下巴，直接了当地问：    “为什么你不杀了我？我也帮不了你什么。杀了比较保险？”    江寒陌在心里一笑，这是什么样的耿直老头才会怂恿别人杀自己啊……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轻轻挥了挥手，庞大的悬浮书架纷纷褪去，露出了中央如广场一样的巨大空间。    几十个光屏齐齐弹出来，每一个上面都遍布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有她所有关于虫洞和宇宙常量的研究，有她关于宇宙起源的精确计算，还有关于暗物质的测算。    奥丁瞪大了眼扑到光屏前，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狂热，“我就知道你不是凡人，说，你是不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    江寒陌笑意更深，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猜到她的穿越身份，只不过是从1000年前。    奥丁只挑重点看，江寒陌从他的表情和当前正在看的那一行里得出了判断，奥丁的科研实力，远在整个帝国魔法研究院之上，包括傅院长。    大概是皇室研究院束缚了他？    时间静静流淌，江寒陌在沙发上看着文件，奥丁终于看到了尾声——宇宙暗物质扩张速度正在指数级扩张，预计波及到他们的已知宇宙片区还有80年。    “什么？只剩80年了？！”奥丁不可置信地返回上一个光屏，重新仔细看了起来。    这个测算里加上了江寒陌对“宇宙微波辐射背景”和“时空结构全景图”的深刻理解，远远比过去几千年的测算都更精确，结果也更加残酷。    有了方法，运算并不复杂，奥丁很快得出了一样的结论。    他跌坐在地下，精神恍惚，世界观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怎么会……”他喃喃着，明明还有900亿年的，怎么会突然缩短到80年？而且他们还毫无察觉。    “奥丁院长，再繁荣的帝国也有衰落的一天，80年后整个人类的历史都将断绝。也许你有生之年不需要担心这个，可我们的子子孙孙将再也看不到未来，他们还没长大就会迎来宇宙的终焉时刻。如果任由帝国分裂下去，我们几乎只有等死一条路，而让一个不合格的统治者统治帝国，我们同样没有生路。”    只这一番话，江寒陌的格局和眼光就超过了所有当权者。    奥丁抓住了江寒陌话里的某个词，问：“你刚才说‘几乎’？”    “是。”江寒陌娓娓道来，将高等文明和前几代宇宙文明之间的纠葛讲给了他听。    听完以后，奥丁从地下飞快爬了起来，激动地嚷：“快，带我去看看那个遗迹大门！”    江寒陌欣然同意，亲自带路。像一个最好客的主人，满足客人的一切愿望。    就在奥丁趴在大门上研究的功夫，江寒陌开了一次两大星系的例会，定下了接下来一周对三角星系的舆论讨伐攻略。还和江震宁通了一次话，告知银河帝国的统一即将开启加速模式。    看着江震宁略带惊讶的眼光，她的心情变得很好。    想了想，似乎还遗漏了什么，她侧头对着空气问：“艾文，源明雅和艾莎呢？”    艾文自空气中悄然出现，伶俐道：    “按照计划，我们安排源明雅去了军部，从少尉做起，他似乎以为星主对他余情未了。”    说到这里，艾文很有些咬牙切齿，他也配？！    江寒陌催促：“然后？”    艾文：“然后我们安排了艾莎和源明雅偶遇。源明雅这段时间精神状态还不错，艾莎一见到他身上的军装就误会了，先是给了他一巴掌，源明雅看到我，似乎认为这是对他的考验，还故意装出个冷酷的样子对艾莎动手，下手还挺狠。”    “艾莎以为源明雅是一开始就已背叛，自然也开始发疯，两人打得眼睛都红了。哎呀，您是没看到，可真是一出好戏。”    江寒陌嘴角抽搐着，从这番绘声绘色的描述里感受到了艾文的八卦本质。    “已经拍好了吗？”好想看一看。    艾文笑道：“您看下今天的热搜就知道了。”    哦？江寒陌点开终端一看：    《平原星系和纽伦堡星系的爱恨纠葛》    《离开校园，我们走着走着就散了》    《昔日情侣今日反目究竟为何？》    江寒陌：“……”，可以的。这下平原星系想再投到门萨阵营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3天后，三角星系爆出惊天丑闻：军队、政界高层聚众淫·乱，塞西尔小公爵招·妓不成反遭去势，三角星地下生化实验室拿人体做实验……    再加上江寒陌和兰诺实地考察提供的大量、高清、真实图片视频迅速在星网上铺开，可把帝国民众恶心坏了。    曾经对三角星系的印象有多好，现在就有多憎恶。其他星系的民众在星网上厉声讨伐，三角星系的民众更是罢工、罢课、游·行示威。    自封为摄政亲王的康拉德这些天本就处在暴怒之中。奥丁失踪后他第一时间得知，想到自己仅仅一步之遥就可以成为银河帝国实质上的君主，结果却被自己的儿子引狼入室坏了好事，他就气到发疯。    有心迁怒，儿子已成废人，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三角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才让康拉德的怒气平复下来，民众这么一闹，康拉德彻底忍不住了。疯狂之下，他下令对民众武力镇压，更是激起了强烈的反弹。    和三角星系结盟的10个大型星系，有7个宣布断交，同时频频向江寒陌这边示好。    1个月后，纽伦堡星系的星钥被江寒陌交给了原纽伦堡星总督。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江寒陌这里似乎从未贯彻过。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她人手不够。    从一星总督升为一个星系的防务长，克里森惶恐至极。更惶恐的是，江寒陌告诉他以后星系税收的0.1%归他……他终于明白了魏迟那句话的意思，颤抖着收下以后，居然感到心中无比踏实。    拿钱办事，大家都安心。    那一场宴会的效果是显著的，整个星系上上下下再没人敢蹦跶，特别是当他们发现，蹦跶的人都“意外”死了，怎么都查不出人为痕迹……纽伦堡星系政界终于整肃一清。    星系防务则被交给了刚刚投效江寒陌的前帝国第一军校指挥系教授——袁弘礼。    老教授年仅60，还算身强力壮，他在涅槃星沦陷当日为江寒陌所救，本就感恩欣赏，又正好是纽伦堡星系当地人，直接上门毛遂自荐，江寒陌无有不允的。    她心里琢磨着，这教授都来了，学生不得蜂拥而至，找老师走后门么？极好极好。    两大星系很是迎来了一段时间的风平浪静，低调发育。    “奥丁院长，您考虑好了吗？”终于有了空闲的江寒陌找到他，笑眯眯地问。    奥丁这段时间完全把江寒陌的书房当成了自己的书房，甚至准备重新进军空间魔法领域，因为他发现要解决宇宙的问题，必须从空间魔法入手。    年轻时沉迷科研，把老尹家的空间魔法天赋完全浪费了，他如今后悔得想撞墙。    听到江寒陌的问话，他茫然地抬起头，“考虑啥？”    江寒陌的表情一僵，有些哭笑不得，调整了下表情，她严肃地说：    “统一帝国。您作为奥古斯特的亲弟弟，本是最名正言顺的人。目前只剩我和长公主有这个实力，如果您愿意出面禅位，我将在1年内统一两大人类帝国，正式用人皇的身份去宇宙大联盟为人类争一席之地。80年的死局，说不定我们还能挣扎一下！”    奥丁挠了挠胡子。他对选择江寒陌并没有任何抗拒，反正他也没有什么权力**，对要杀他的玛莉亚也没什么兄妹爱，这个小姑娘他还挺欣赏。只是……    “奥古斯特未曾亲口禅位与我，我的身份也不为外人所知，恐怕达不到效果。”他是懒得参合政事，不是不懂。    如果只是这样，那这个计划未免太浅薄。    但江寒陌怎么会做无效的事。    她掏出一块莹白如玉的物体，轻轻抚摸了下，感慨万千。藏了那么久，终于轮到它出场了。    奥丁先是疑惑，而后有所猜测，终于在江寒陌的表情中得到了确认：    “星盘？！原版？卧槽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个世界太玄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