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冷湘给柳伶姝一个月一万, 根本堵不上男人赌博欠下来的大窟窿。    柳伶姝和男人为了躲债，刚搬进这间地下室, 此时在电视上看到了冷湘，柳伶姝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了。    那可是她亲闺女，她亲妈亲爹都住在地下室, 她自己凭什么可以活的那么逍遥自在？    隔天一大早，柳伶姝又去了上次尾随沈橙找到的冷湘的小区，偷偷溜进去了。    可是冷湘的公寓门紧闭，上面还贴着招租公告, 看来已经人去楼空了, 冷湘已经搬走了。    她不死心, 又蹲守了整整一个上午, 直到邻居看见她鬼鬼祟祟的样子, 狐疑地看了她两眼, 叫小区保安过来。    她被赶来的小区保安轰了出去。    柳伶姝站在小区门口, 四处张望。    她还是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棉袄，唯唯诺诺低着头, 手不知道怎么放，插在袖口。    那身棉袄也不知道是穿了多少年的衣服了，衣服上有无数个补丁，但还算是干净。    这个小区地处较偏, 算是高档小区，平时人来往不多，但她这个样子和整个小区格格不入, 所有路过的人都下意识地往她身上看一眼，以为是哪里来的讨饭的叫花子，皱着眉绕着她走。    这附近都是小区，柳伶姝在这附近转悠了半天，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眼前一亮，赶紧跟了上去。    她曾经为了去找冷湘的最新动态，拿着她那个老人机磕磕绊绊上网看新闻的时候，看到过这个人的脸。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是冷湘的新助理。    ……    王琳琳站在小区门口，她怀里抱着一沓剧本，往小区里面走进去。    冷湘住的公寓楼栋很偏，是小区最角落的那一栋楼，她往着楼栋走去，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    身后并没有人，王琳琳转回身去，继续走。    但是她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往冷湘住的公寓楼走，而是在小区里面转了起来。    她随便进了一栋公寓楼，把公寓底下的防盗门关上，躲在后面往外看。    果不其然，她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中年妇女，出现在她刚刚走过的地方，四处张望。    女人见跟丢了人，不死心，又继续往别的地方找去了。    王琳琳躲在公寓楼里呆了半个多小时，才敢往外走。    ……    再过了半个小时，确定柳伶姝已经不在了，王琳琳站在冷湘公寓门口，按响了门铃。    冷湘打开门，王琳琳抱着剧本，就往门里面冲。    王琳琳：“冷湘姐，你赶紧关门。”    冷湘关上门，问道：“怎么了？”    王琳琳说道：“前段时间沈橙姐嘱咐我，说要是来找你，一定要多注意后面有没有奇怪的人跟着。”    “我今天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有个女的，一直跟在我后面，我好不容易才把她甩掉了。”    冷湘心头一紧。    王琳琳又问道：“冷湘姐，那是谁啊？”    冷湘带着她到沙发上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茶水，淡淡道：“没谁。”    王琳琳忧心忡忡，但是看冷湘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也没再开口问。    她把一沓剧本放在茶几上，说道：“沈橙姐让我过来看看你，顺便问问你剧本选的怎么样了。”    “恋爱日记的行程也不紧，沈橙姐说想让你有空先跟个剧组，熟悉一下。”    冷湘这段时间看了几个剧本，挑了几个剧本出来，她起身去了房间，把自己最近在看的一个剧本拿了出来，递给王琳琳。    冷湘说道：“我比较看好这个。”    冷湘挑出来的剧本是个典型的偶像爱情电视剧，演女主角，主要剧情就是和男主谈恋爱，给男主找麻烦，男主帮她解决麻烦，继续和男主谈恋爱，再来个闺蜜插足，最后虐身虐心，千帆过尽之后女主发现男主对她至死不渝，最后又和男主在一起了。    王琳琳拿着冷湘给的剧本，翻了两页，认真看起来。    她看了十几分钟，从剧本里抬起眼睛来，一脸难以言喻不可捉摸的表情。    王琳琳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冷湘姐，你真想拍这个？”    冷湘点点头：“对啊。”    爱情偶像剧，好拍又赚钱，拍的快的话一天能拍两集，轻松简单，不怎么需要演技，随便拍拍就可以，现在的人还特别喜欢看，何乐而不为。    王琳琳痛心疾首：“太堕落了，姐，你太堕落了。”    好歹是刚从蒋思思的剧组出来的演员，她可是被蒋思思夸过的演技，怎么能把这么好的演技用去拍这种电视剧呢！    太大材小用了，不知道珍惜！    王琳琳睁着一双真诚的大眼睛，问道：“你想拍这个，蒋老师同意吗？”    冷湘无语道：“我要拍什么电视剧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还要征得她同意。”    王琳琳把剧本往茶几上一扔，一拍大腿：“当然有关系啦，蒋老师可是你女朋友啊。”    冷湘：“……”    冷湘把剧本一抽，转身想走。    王琳琳连忙抱住她的胳膊，喊道：“姐，要不你问问蒋老师的意见再决定？真的不要别拍这个，我特别讨厌要跟你演对手戏的那个男主角，要是真进了这个组，我会吃不下饭的。”    冷湘：“……”    这个理由还算过得去。    最后冷湘还是给蒋思思打了个电话过去。    冷湘把手机摸过来，按到蒋思思的号码，给她拨了个电话过去。    蒋思思还在和一堆导演制片人后期剪辑团队商量怎么剪《奢侈品》才能保证最大程度的过审，并且还要在保证观众看得懂的情况下，采用大量象征意义手法来取代苏晴和姜川的感情线，不能太明显。    她和副导演吵得不可开交，两个人在小黑屋里面激情对骂，正骂得酣畅淋漓，她手机突然响了。    蒋思思给冷湘设了个专属闹铃，一听见这个动静，蒋思思立刻表示“不跟你这个死胖子一般见识”，一边利索地撤出战场，摔门扬长而去，接电话去了。    副导演不可置信，瞪着站在旁边嗑瓜子观战的剪辑老师：“她居然敢跟我摔门，我已经不是她的小可爱了吗？！”    剪辑老师吐出瓜子皮，拍拍手上的碎屑，慈爱道：“副导，您也从来都不是蒋导的小可爱呀。”    扎心了啊老师。    时悦工作室在最顶楼，外面有一块巨大的空地，种着一些花花草草。    平日里看着挺赏心悦目，一到夏天特招蚊子咬，夏天在这边工作还得把腿给裹紧了，要不然一不小心就被咬的满腿是蚊子包。    蒋思思看着站在顶楼的边上，眺望着远方，一边接通了电话。    她昨天中午送冷湘回去，离现在甚至都还没有分开二十四小时，她已经开始有点想冷湘了。    蒋思思甜蜜地叹口气。    爱情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蒋思思甜甜蜜蜜，语气还有点黏糊糊的，说道：“湘湘，你是不是想我了？”    冷湘的声音从电话的那一头传来，十分不给她留一点面子：“不是，就想跟你说个事。”    蒋思思：“……”    蒋思思忧伤地想，前天晚上还是亲亲密密躺在一张床上，对彼此诉说心头的事，她抱着冷湘抱了一夜，还没过两天，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蒋思思十分悲痛：“湘湘，你不爱我了。”    冷湘：“……”    冷湘又问道：“你刚刚在干什么呢？”    蒋思思：“和团队讨论修改方案。”    蒋思思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我们已经毙掉五版方案了。”    冷湘说道：“五版方案都不能用吗？”    蒋思思看着远方，收回目光，笑了笑，说道：“你也知道《奢侈品》是个什么性质的片子，现在要上院线的话，不剪好点，确实比较困难。”    冷湘又问道：“那前几年唐荟那部《假如爱有天意》是怎么上的？”    蒋思思摸了摸下巴，说道：“她那部电影往上面报备的就是小众文艺片，排片量小，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有箫悦压着，这才过的了，我往上报备的可是都市商业片，排片量可大了，为了多赚点钱，你懂的。”    冷湘：“……”    蒋思思和她简直都是钱精，为了赚钱都能干出这种事来。    冷湘说道：“我要跟你商量件事。”    蒋思思说道：“什么事？”    冷湘如实地把她可能要接一个六十八集全部都是无脑谈恋爱的偶像爱情电视剧的事情说了说。    蒋思思斩钉截铁否决了：“不行。”    冷湘凉凉道：“为了钱，他们给钱给的多啊，这么好赚的钱不赚白不赚，你懂的。”    蒋思思：“就是不行。”    冷湘又道：“你这是赤-裸裸的双标狗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蒋思思耍赖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那个导演我认识，我等会就去跟他谈谈，让他们不要用你。”    冷湘不干了：“你这个人能不能讲点道理？”    蒋思思说道：“我让我的女朋友，跟另外一个男的，卿卿我我谈恋爱，一拍拍三月，几个月之后我可能还会在大荧幕上看到你们两个打kiss。”    蒋思思不爽的“啧”了一声，总结道：“你说我会乐意吗？”    冷湘：“……”    这人腻腻乎乎的，管的宽还缠人。    冷湘心头又浮现出一丝丝别扭的甜蜜出来。    冷湘说道：“那你说，我不接这个电视剧，拍什么？”    蒋思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我有个朋友，正想拍个电视剧，都市家庭题材的，剧本我看过了，挺好的，钱给的也不少，正在愁选角问题，要不你考虑一下？”    冷湘乐了：“你给我走后门啊？”    蒋思思笑了：“对啊。”    走后门也说不上，毕竟冷湘现在一个一线女演员，想找她演戏的剧组只多不少，如果这个线能搭上，两方都可以得到好处。    最关键的是那个都市家庭题材的电视剧的感情线可有可无，可以忽略不计。    两个人又腻歪了一会。    冷湘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把剧本往茶几上一扔。    王琳琳坐在她旁边，捧着茶杯滋遛滋遛的喝水，听得牙都酸倒了。    她和谭雅都没这么腻歪呢，主要还是谭雅实在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和她想调个情，每次都能被气个半死。    王琳琳砸砸嘴，竟然还有点羡慕起来。    王琳琳说道：“冷湘姐，这个电视剧你还拍吗？”    冷湘：“不拍了。”    王琳琳拍手鼓掌：“我这回过来，正好给你带了剧本，你再看看，再挑挑，其实也不是那么着急。”    冷湘说道：“不挑了，她说等会给我把剧本发过来。”    王琳琳：“……”    王琳琳：“你都还没看过剧本，就这么定了？”    冷湘点点头：“我相信她的眼光。”    王琳琳：“……”    啧，那她还辛辛苦苦跑一趟干什么，不如早点提醒冷湘给蒋思思打电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