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走到马路边，倪晚就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穿驰而来的汽车，抬脚便要往前冲。    宋岑擒住她手腕，“等红绿灯。”    好，倪晚先按兵不动。    等跳到绿灯时，宋岑拉着倪晚往斑马线走去。    直到走到马路对面，宋岑才放开了她的手。    倪晚心里着急错失这么一个好机会，眼见绿灯秒数倒数为零，车流开始重新涌动，她心里一狠，返身往路上冲出去。    “滴滴——呲——”    一辆距离她最近的汽车在即将撞到她的0.1米时突然一个急刹转弯，撞到旁边的车上，后面的车因刹车不及时，顿时追尾成一片。    片刻功夫，这个区域就汽笛喇叭叫嚣成一团，瞬间造成交通堵塞。    宋岑立刻跑过来将倪晚拉住，上下瞪视她一眼。    “不……不是我干的。”倪晚低下头，心虚地道。    交警很快赶来，询问事情经过。    宋岑像个领着熊孩子出门闯了祸家长一样，给车主们好言好语赔偿道歉，又跟交警做了笔录，才总算解决了这起‘事故纠纷’。    这期间，倪晚就一直默默地站在宋岑身后，一声不吭。    “走。”宋岑无奈地斜了她一眼。    “是谁出门的时候信誓旦旦保证会听话会乖的。”宋岑数落她。    倪晚：“……”    “下次不带你出门了。”    倪晚委屈地哼一声，小声反驳，“不带就不带，我还不稀罕。”    “你说什么？”宋岑回头睨她。    “没什么……”倪晚瞬间萎靡。    她整个人心不在焉跟着宋岑往前走，看着这花花绿绿的世界，听着这喧闹浮华的声音，可是周遭的一切却都与她无关。    求生不能做个正常人，求死又死不了，她只能被动的绑在宋岑身边，绝望又无助。    “过来帮忙。”宋岑的声音唤回了她神游天外的魂魄。    倪晚回神，见到宋岑从刚谈下的工作室里收拾出一堆东西，用纸箱装着。    “干嘛？”    “把这些东西搬到车后箱里去。”宋岑指使她。    倪晚眉心一蹙，想说自己又不是劳工，干嘛让她下苦力。但又一想，自己成了机器人，宋岑高价买来的研究品，美其名曰生活管家，可不就是劳工吗。    她不禁悲从中来，认命地搬着那两箱杂物放到了后备箱里。    上了车，宋岑见她从出门到现在一直状况频出反应迟钝，疑心她的反应系统是不是出了点问题，便打算快点开回家，好给她检查检查。    下车后，倪晚主动搬着那两箱沉甸甸的杂物往电梯里走，倒也一点感觉不到累。    这也算是成为机器人的好处了——力大无穷。    她破罐子破摔的想。    宋岑一直在默默观察她，见她抱着两个收纳箱，面无表情站在电梯里与他最远的距离，仿佛跟他是没有一丝关系的陌生人。    这是……在耍性子？发脾气？    可这脾气从何而来？宋岑不解。    电梯键跳到二十九楼，倪晚率先走了出去，宋岑无语，紧跟着往电梯外迈去，不过他注意力都是他那个行为反常的机器人女孩身上，没注意到旁边，大步迈出险些撞上个迎面进来的女人。    “哎呀！我说你这人小心点！”    对面女人不悦地斥了一声，抬头，见到险些撞到她的人，顿时惊呆，不耐转为笑脸，眼疾手快地按住即将合上的电梯门，抬手向他打了个招呼：“嗨帅哥！你是刚搬来的吗？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不好意思。”宋岑只微微颔首示意抱歉，抬步离去。    “我住3号屋，以后多多关照啊！”女人在电梯门合上最后一瞬间冲他道。    “好帅啊！！！…这种级别的大帅哥跟我住同一楼的邻居，我怎么现在才发现！”那女人眼冒星星，花痴脸懊恼跺脚，“刚刚没有给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倪晚站在宋岑的公寓门前，听着电梯处的对话，心情复杂悲沧交加，更是冒起一股无名火。    她在这里给他当苦力劳工，忍受不能做个正常人的痛苦。他倒好，把她害成这样，不仅没有半分愧疚之意，还有闲心跟女邻居勾搭调情。    是可忍孰不可忍！！！    电梯里的女人喜滋滋地哼着歌对着镜子补妆，高兴邂逅了一个年轻英俊的帅哥邻居，想着下次再‘偶遇’得问他的名字，最好是能加个微信……    放下镜子，发现电梯从二十八楼开始每一层都停了一遍，外面却又没人等电梯。    “谁这么讨嫌啊！烦死了！”    女邻居一直暴躁地等着电梯在每一楼停了又关关了又停，如此反复二十几次，最后冲出去把物业的人大骂了一顿。    宋岑进屋关门，见机器人女孩已经放下东西，又跑到沙发上钻进小毛毯里去了。    “……”    怎么讲呢。宋岑觉得，这个机器人女孩的原始码性格有点……可爱？    一不开心就躲进小毛毯里，像只毛茸茸的宠物狗。    他走过去，隔着小毯子看了她片刻，道，“出来我给你检查下，你是不是系统运行出了问题。下午在外面我叫了你几次你都没反应。”    “你才有问题呢！我正常得很。”倪晚像个炸毛的猫一样冲他龇牙，“心情不好，你能不能别来烦我。”    宋岑：“……”    “好，我去书房工作，你自己待着。”    他走进书房，将客厅留给倪晚独处。    “哦对了。”宋岑想到什么又回头道，“刚才搬回来的杂物箱里有个百度精灵，是给你做玩伴的，希望你的心情能好点。”    什么百度精灵，她才不要呢，以为她是他喂的宠物吗？随便丢根骨头给她她就会冲他摇头摆尾？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    倪晚忿忿地想。    她窝在小毯子里萎顿了很久，才窸窸窣窣钻出来透口气。    枯坐片刻，她索性打开电视，在大脑系统里搜索了几部关于机器人的科幻电影出来。    既然必须接受自己已经变成机器人的现实，那么她就要寻找出路！    她看了《机器人历险记》，《机械姬》，《机器管家》，《我的机器人男友》，《变形金刚》，《终结者》，《机器人之星球大战》。    一整个晚上，她都在看电影，看得她热血沸腾充满斗志！    机器人又怎么样？    还不是照样能拯救世界！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谈一场感天动地的旷世绝恋！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说的就、是、她。    既然上天安排给她这个命运，她就不能再浑浑噩噩求死，她要振作！    第二天早上。    宋岑醒来刚一打开卧室，就看见直挺挺站在门外的机器人，差点没吓一跳。    “从现在开始，有些事情我们得先谈好。”倪晚双手抱胸，一副谈判的架势睇着他。    宋岑挑眉，看来系统不用检查了，“什么事？”    “你不是说你买我来是给你做生活管家的吗？”倪晚道，“那我就应该算你的一个员工对？”    “唔……，这么说也可以。”宋岑眼底噙着一丝笑意，想看看她绕了这么大个圈子究竟想说什么。    “好，既然这样，那么你打算每个月给我开多少薪水？”倪晚问。    “薪水？”宋岑一愣，错愕片刻后笑出声来，“你要薪水做什么？”    “这你别管。”倪晚轻哼，“反正我给你工作，你就要付给我薪水。”    “哈哈，那好。”宋岑觉得她实在是好有趣，笑着问，“你想要多少？”    倪晚也不知道现在一个本科生的平均工资是多少，但她知道，这十年时间不管物价工资还是消费水平，都是上涨了的。    于是她道：“我的工作这么特殊，你怎么也得给我高于平均水平的工资。”    “唔，这要求不过分。”宋岑也煞有其事地点头，忍笑道，“那你觉得……月薪两万够不够？”    两万？！    这么高？    倪晚有点小惊讶，想当年她的学姐学长们毕业后进入公司实习，一个月能拿五千就算不错了。    宋岑竟然给她开两万，哼，还算识相。    不过转念一想，他这么有钱，两万块对于他而言还不是小意思。    “好，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倪晚小脸一扬，正色说，“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私人生活管家了！你的一日三餐衣食住行都交给我，我会制定一份详细的管家工作计划给你。”    “嗯。加油！”宋岑配合道，“我拭目以待。”    “还有，我的名字，叫倪晚。你不要老是YH1号YH1号的叫我，我不会理你的。”    “……好，以后我都叫你倪晚，行了？”宋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这还差不多。”    她问宋岑借了纸笔，开始坐下来制定自己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没办法，刚刚接受新身份，脑子里那个神奇的智能系统她还用得不是很熟悉，很多功能都还处于待开发状态，只能先用最实际的办法——手写。    宋岑见她这么认真，便也由她瞎整腾，只是在旁边用手写屏将他发现的一些数据记录下来。    他洗漱完后，便从冰箱里拿了牛奶鸡蛋和面包片，打算给自己做份早餐。    倪晚见了，立马放下纸笔跑过去，抢过他手里的东西，道：“现在我是你的生活管家，这些事情就该由我来做，你去坐着，我来给你做早饭。”    “……”宋岑看着自己空着的双手，顿了片刻，耸肩道，“也行，那就交给你。”    倪晚在厨房里捣鼓了半个小时，端出一份火腿煎蛋三明治，“尝尝，怎么样！”    宋岑看着那卖相差强人意的三明治，不着痕迹挑眉，用叉子切了一块放进嘴里，“……唔……”    “味道如何？”倪晚满怀期待地问。    “还行。”宋岑面不改色道。    除了面包烤得太焦，火腿煎得半生不熟，沙拉酱抹得太多，鸡蛋太老，生菜太硬。    “真的吗？”倪晚激动地道，“这可是我第一次做三明治，就成功了！”    以前在家，都是妈妈将她的吃穿用度一切操办得井井有条，完全不需要她的十指去沾阳春水，她只需要念书学习，弹琴画画，各种艺术培养。高中学业繁重那两年，妈妈学校工作也忙，家里还专门请了做饭打扫卫生的阿姨。    巩老师虽然对倪晚严苛，但却将她精心呵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从未让她吃过一点儿苦。    倪晚笑眯眯道：“我就按照系统搜教程做的，原来这么简单。没想到我还挺有天赋的！”    味同嚼蜡的宋岑：“……”    “待会儿我们去一趟超市，多买点菜回来，我要好好研究一下食谱。”倪晚已经开始畅想自己的厨艺天赋得到发挥，煮出来的东西令宋岑吃得回味无穷的画面。    宋岑：“……”其实他吃外卖也挺好的，不必这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