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每次到医院看女儿,巩老师总是会陪她一整晚,拉着她的手,家长里短的絮叨,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家教课的孩子多么调皮不听话,总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不嫌烦。 医生说了,晚晚的大脑枢纽神经并没有完全失去功能,多跟她说说话,讲讲以前的事,刺激她的神经反应,就有希望唤醒她。 所以,巩老师这十年来,一直坚持不懈的对着昏迷不醒的女儿说话。 说累了,就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将就睡一会儿,天亮后起身,回到住处洗把脸换身衣服,然后开始去做家教课的工作。 这天早上七点多钟,巩老师才醒来。 她心有余悸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第一反应就是看了躺在病床上的女儿一眼,见她好好在那儿,才猛然松了口气,后背出了一身虚汗。 她竟然梦到了那天在街上见到的那个跟女儿身影很像的女孩。 实在太奇怪了…… 梦里的场景已断断续续记不太清,只有一个画面让巩老师感到毛骨悚然—— 她从人行道奔跑过去,一把抓住那女孩的手。女孩缓缓转身,赫然出现一张和女儿一模一样的脸,朝她微笑…… 巩老师怔然片刻,起身走进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才从那光怪陆离的梦里抽离。 她拿上外套,俯身亲了亲床上女儿的额头,对进来例行检查的护工道,“麻烦您照看一下,有什么情况请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Mrs·gong,你太客气了。”护工微笑道,“您放心去上班,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女儿的。” “谢谢。” 巩老师走出医院,看了看时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赶着搭车回到住处换了身衣服,拿上备好的教案,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直接去了小汤姆家。 今天汤姆没有在院子外面玩球,巩老师还以为是昨天的严厉让他有了好好学习的意识,略感欣慰,抬步走了进去。 意外的是,往常这个时候汤姆的妈妈Amanda都已经去工作了不在家,今天她却牵着小汤姆的手站在屋子里,仿佛专门在等待巩老师的到来。 一见到巩老师,汤姆就往妈妈身后躲去,仿佛很害怕她的样子,指着她大叫:“就是她打我!还揪我的耳朵!” 巩老师一愣。 这孩子在胡说些什么? Amanda安抚地摸了摸汤姆的脑袋,抬头对巩老师微笑道:“Mrs·gong,不好意思,我看汤姆这孩子好像不太喜欢上中文课,我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勉强孩子了。今天我专门等你过来,就是想亲自跟你说一下。” 说着Amanda从身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个信封,递给巩老师,“这是这个月的双倍薪水。” 巩老师看着那个信封,又看了一眼躲在Amanda身后朝她做鬼脸吐舌头挑衅的汤姆,沉默片刻,接过信封,表情淡淡道:“从明天开始我不会再来。可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要说清楚,Amanda,我从未打过汤姆。” Amanda仍旧微笑,“实在抱歉Mrs·gong,如果你有难处,我可以给你介绍其他顾主,我有一个朋友,他们家的儿子明年或许会去中国做交换生,应该很需要中文家教。” “不必了。”巩老师挺直脊背,转身离开。 踏出这间房子,巩女士神情依旧淡漠自持。 一直到打车回到住处。 将教案袋和手提包一起挂到衣帽架上,走进并不宽敞但干净整洁的客厅坐下,从口袋里取出那个信封,摆到茶几上看了会儿,面无表情起身走进厨房,开始洗手做饭。 从带着女儿移民到美国求医开始,这种磨难和受挫已经不止一次遇到,巩女士的心早就已经坚韧不摧,无动于衷了。 她只是惋惜,一个年纪那么小的男孩就开始撒慌诬蔑别人来达到自己目的,作为他的家教老师,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 午饭就煮了碗青菜面随便对付,在吃饭时,巩女士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诺顿康复理疗医院提醒您:病床号310倪晚,本月将缴纳住院费用$113655。’ 巩女士神情平静地扫了一眼,低头继续吃面。 只是面汤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嗒两下掉进去,沿着那张饱受岁月磋磨却仍旧坚忍的面庞滑下。 下午整理一新到医院去探望女儿时,挂起浅笑,又是那个从容得体的巩老师。 秦可儿在公寓外头堵了多次依旧没等到宋岑,这不禁让她怀疑私家侦探公司在骗自己。 一次次扑空,一次次希望落空,最后,只得心灰意冷打道回府。 秦可儿从小到大的追求者就众多,可唯有一个宋岑,是让她可望不可及的。 父亲秦槐跟宋伯父是至交好友,两家人历来就来往频繁。 小时候,在秦可儿还是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时,宋岑就已经是个风姿卓越的俊逸少年了。 从小她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宋岑身后,仰望他,注视他,爱慕他。 可他从来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可能人就是这样,别人越对你爱搭不理,你就越赶着送上去。 而身边围着对你讨好献殷勤的人,又往往不屑一顾。 秦可儿自嘲一下,觉得自己真是挺犯贱的! 父亲又打电话来了。 “你又跑到哪里去了,还不给我滚回来!”一接起电话,他就在那边喝道。 秦可儿将电话拿远,翻了个白眼,“我就不滚回来!” “行,你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是。”秦槐淡淡冷哼一声,挂了电话。 第二天,秦可儿刚从狐朋狗友家踏出门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四个黑衣保镖围住了。 领头的那个伸手道,“对不起小姐,董事长吩咐了,请您务必跟我们回去。” “我不回去,你们让开!” 秦可儿试图冲出重围,却轻而易举被四个高大健壮的保镖架着押上了车。 狐朋狗友躲在门后瞧瞧窥探,赶紧关上门,为秦可儿默默点了一炷香,自求多福…… 被几个保镖押送到秦槐面前时,秦可儿还在挣扎,对方手劲大下手也没留情,差点没把她胳膊给卸下来。 “秦大董事长!你就是这样对你自己亲生女儿的啊?”秦可儿龇牙咧嘴道。 秦槐神色平静坐在沙发椅上,慢吞吞地喝茶,四个保镖将秦可儿押送到后就自发站到了他身后,双手交叠分腿站立,搞得像黑帮老大似的。 秦可儿讽刺地嘁了一声,拎着包就要往外走。 “给我站住。”秦槐沉声道。 “干什么?”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整天就知道跟一帮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从明天开始,不准再跟你那些狐朋狗友来往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让人给你安排了一场相亲,找个合适的对象,给我老老实实嫁人。” “什么?!”秦可儿不可置信,“你要让我去相亲?” 她可笑道,“首先,我的那些朋友都是有名有姓身份正当的人,不是你所谓的什么狐朋狗友。其次,我是绝对不会去相什么亲的!呵呵,说得好听,相亲?我看是商业联姻还差不多!” “你这是准备把我卖给你哪个合作对象啊?” ‘啪’一声,秦可儿被盛怒的秦槐狠狠打了一巴掌。 秦可儿捂着脸,哭泣起来,“你打我?你又打我!你从小就知道打我!你给过我父爱吗?你给我妈一丝怜爱吗?在你眼里,我和我妈都不过是你用来往上爬的工具而已!” “你!”秦槐再次扬手。 “你打啊!你打!你有本事打死我算了!”秦可儿崩溃大喊。 “你这个不孝女,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秦槐冷声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可儿苍凉大笑,“是,我就是一个没用的东西!那你就不要把我生下来啊,你当初就不要娶我妈妈呀!像你这种人,为了权利利益,无所不用极其。” “二十五年前,你为了得到我外公家的财力支持,娶了我妈。十五年前,你为了得到宋伯父的信任,利用年幼无知的我接近宋岑。而现在,你为了得到奥勒的董事长位置,把宋伯父他——” “啊!!” 秦可儿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秦槐重重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他脸色铁青怒意起伏,看着流着泪瑟缩在地上的秦可儿,语气凌厉地对身后保镖吩咐道:“把小姐送回去,二十四小时看着她,不许她出门一步。” “是,董事长。” 秦可儿抹了一把从嘴角沁出来的血丝,压下了心中的恨意。 倪晚将自己关在房间一整晚没有出来。 宋岑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在国内两人住在小公寓时,她也经常这样莫名其妙闹脾气。 他虽然不明就里,起初也曾担心是不是系统出了什么问题,但久而久之,也大致摸到一些规律。 只要给她点独处的时间,过一个晚上她自然就没事了。 所以宋岑十分悠然自得的干着自己的事,一点儿也没有要上去哄她的意思。 弄得一直旁观的曹姨就有些担忧了。 她道:“少爷,倪姑娘一晚上没理你,也没下来吃饭,你就不上去哄哄?” 要知道,夫妻不能有隔夜仇,一旦隔了夜,那就成沉在心里的疙瘩了,以后吵架是要翻旧帐的。 虽然少爷和倪姑娘还不是夫妻,但男女朋友相处起来也是一样的道理。 曹姨自问是过来人,得在这方面多给少爷提点提点。 “哄什么,明天她自然就没事了。”宋岑很有信心地道。 曹姨一愣,不赞同道:“少爷,你这样可不行,女朋友就是要用哄的呀!” ……女朋友?宋岑也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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