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自从郁小竹回来后, 许美珍虽然回了C国，但是几乎每周都会跟郁小竹联系。    会时刻关注北城的天气，提醒她天冷要加衣服, 下雨记得带伞等等。    当年许美珍和郁小竹分离12年, 初见郁小竹时做的事情不对, 许美珍都记得。    也反思过。    这些年，虽然郁小竹不在身边, 可她还是像当年一样去关心郁小竹。    血亲的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    郁小竹也如从前一样, 有什么事情, 基本都会给许美珍说一说。    自然也没少提祁深的事情。    只是……和祁深谈恋爱的事情郁小竹暂时没说。    郁小竹倒不是打算瞒着, 只是当初郁家安和许美珍对祁深似乎有所顾虑。    她想当面把这件事情告诉许美珍。    此时, 许美珍问起来，郁小竹拿着牛奶一边喝, 一边点头……    算是默认了。    许美珍见她承认，忍不住皱眉，“那他又说什么了？怎么把你惹哭了？如果是这样的男朋友，我觉得不要也罢了。”    许美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只是刚才下来时听佣人说, 郁小竹刚下来了一趟，然后又抱着电话回屋了。    按照佣人说的，郁小竹出来时是没哭的。    接了个电话才哭的。    许美珍从小宠着郁小竹，知道是接了祁深电话才哭的, 自然有些埋怨他。    “不是……他没惹我。”郁小竹伸手抹了抹眼角。    “那你为什么哭？”许美珍不信，“总不能是因为一寒假见不着面？你和他不是才在一起半年吗？”    早餐是一杯牛奶和小三明治。    郁小竹刚拿起三明治想吃，许美珍这一句话, 她停下嘴，“你怎么知道我和他在一起半年？”    她回来后，一直是祁深在照顾。    就算许美珍可以猜出他们是大学才开始交往的，可这语气也……    太斩钉截铁了！    诡异！    许美珍坐在郁小竹对面，笑的温柔，缓缓开口，“因为啊，你高中的时候，每次发消息基本都会提到祁深，高三暑假回来，也会提他，可是上了大学后，突然不提这个人了，我就知道不是你们闹翻了，八成就是谈恋爱了。”    郁小竹眨了眨眼，惊的有些说不出话。    确实，自从上大学后，似乎是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刻意不在信息里向许美珍提这个名字……    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郁小竹看着许美珍，虽然是最宠她的妈妈，虽然许美珍的态度似乎没有反对，可郁小竹小小的心脏仍然忍不住高高悬起，问她：“那你……同意吗？”    许美珍马上板起脸，严肃道：“那得看看他为什么把你惹哭。”    今天，郁家安和往常一样去公司。    郁小耀去上课。    家里只有郁小竹和许美珍两个人。    比起郁家安，郁小竹更愿意把这件事情给许美珍说。    “不是惹我哭。”郁小竹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他太忙了，刚才视频看他很憔悴，12点多都不睡，眼圈黑的跟熊猫一样，有点……”    “心疼？”许美珍把她的话接过来。    郁小竹拿起牛奶杯，遮住害羞的脸。    小幅度点了点头。    许美珍叹了口气，嘴角依然挂着温和的笑，“我们小竹啊，从小就是个懂事贴心的好孩子，当女朋友也当的这么懂事。”    许美珍一直很温柔。    至少在郁小竹小的时候，她的印象里，许美珍一直都很温柔。    她偶尔不温柔的时候，都和郁小耀有关。    郁小耀从小被惯着，是个绝对的熊孩子。    熊起来能让人崩溃。    当然也能让许美珍手足无措。    每次郁小耀做错事情，许美珍也优雅温柔不起来了，必须要给自己宠坏的这个熊儿子收拾烂摊子。    不过这几次寒暑假郁小竹见郁小耀，觉得他好像没有在北城时那么熊了。    郁小竹摇头：“不是我懂事，是……祁深对我真的很好，我心疼他是当然的。”    许美珍看着对面的郁小竹，她在说起祁深时，嘴角弯弯。    早晨的阳光透过纱窗洒在餐厅里，在女孩的身上淡淡笼了一层。    让她那双眸子颜色变得有些浅。    就好像凝了蜜糖一样。    许美珍看得出自家女儿深陷在这段恋情中，脸上挂着笑，在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她还是问：“小竹，妈妈问你，你真的了解祁深吗？”    “嗯？”郁小竹歪着脑袋，似乎不明白许美珍的意思，马上道，“了解呀。”    许美珍脸上温柔的笑有些挂不住，“妈妈不是不让你谈恋爱，祁深他确实很有能力，要不然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只是……”    郁小竹看许美珍，没有说话。    许美珍顿了顿，继续说，“当年你失踪后，祁深曾经多次来家里找你，我曾经一度怀疑他精神不太正常……”    “他……他没有，他没有精神不正常。”郁小竹下意识为祁深辩解。    她觉得，祁深的精神很正常。    相处这么久，似乎也没有冲她发过脾气，怎么会精神不正常？    “自从你失踪后，他几乎每天都会来敲咱们家的门，问你回来没有，后来，甚至要去你房间，说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许美珍表情有些担忧，“当时我们说警察都来过看不出来，他还说警察不上心，好几次硬闯，最后我们不得不报警。”    “那……是他担心我，是想找到我。”郁小竹说。    “可是后来他打了咱们小区一个小孩，就因为那孩子说你丢了，找不回来了，他把别人按在地上打，连保安都拦不住……”许美珍垂着眸子，“妈妈知道你这个孩子认真，妈妈就是怕他……有家暴倾向。”    郁小竹一颗心本来是高高悬起的。    她本来是担心许美珍看不起祁深的家世。    当许美珍说担心祁深会家暴时，郁小竹的一颗心才放下来，满脸轻松，“当然不会，他肯定不会，一定不会。”    女孩的语气特别笃定。    连那么一丝丝的怀疑都没有。    这种脱口而出，没有一丝迟疑的信任，让许美珍明白，这个女儿啊，心都跟了别人了。    自己现在说什么，怕是都听不进去了。    许美珍叹了口气，对郁小竹说，“小竹，妈妈相信你，只不过……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千万不要委屈自己，一辈子很长，你还会遇见很多人，就算你遇不到好的人，那就在妈妈身边呆一辈子也没关系。”    许美珍的声音温柔，却又给了郁小竹最坚实的盾牌。    寒假只有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    北城大学放假通知和时间早早在学校主页上公示了。    祁深在放假前就告诉郁小竹，他那时候应该在J国出差，会让牧楠去接她。    回学校这件事情，郁小竹一开始就默认来接她的肯定是牧楠。    郁小竹推着行李车到出口时，门口围栏外站着一堆接旅客的人。    那么多的人，郁小竹第一眼就看见了祁深！    他居然来了！    而且，他没有穿往日商务风的黑色风衣西装，而是穿着一个白色运动系羽绒服。    拉链没有拉。    里面是一件深色休闲衬衫。    外面是浅蓝色V领宽松针织衫。    领口有一道深色细边，带着一股学院风。    这些衣服基本上都是她给祁深买的。    有的是逛街买的，有的是在网上买的。    每次买完，她会把衣服提到祁深的公寓里，把它们挂在更衣间里。    郁小竹在原地愣了三秒，直到祁深退出人群，到围栏出口处等她，她才快速把车推了过去。    可是这行李车走的太慢了，郁小竹刚到围栏的尽头，忍不住把车丢到一边，先跑过去给祁深一个大大的拥抱。    男人的大掌落在女孩的后背，问她：“我这身打扮怎么样？”    他平时并不太擅长这些。    “一百分！”郁小竹的脸埋在男人胸口，忍不住偷笑。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她就忍不住高兴。    嘴角忍不住上扬，根本控制不住。    祁深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男人伸手握住她的手，道：“饿了吗？带你去吃东西。”    “不吃……”郁小竹摇头，“我陪你吃，吃完我想睡觉……”    C国和这里有时差。    现在北城5点多，C国那边已经是半夜1点了。    “我陪你回家，我叫外卖就好。”祁深道。    “没事，先去吃饭。”郁小竹摇头，“这样我也好倒时差。”    今天是2月24日。    学校2月27日周一开学。    她要把时间先倒过来比较好。    祁深的车停在外面的停车场里。    他把她的行李箱从行李车上拿下来，一只手托着行李，一只手牵着郁小竹往外走。    接近三月，天气预报上写着的最高温度虽然还是零下1度，外面的天气已经非常暖和了。    这个时间，太阳还没下山，迎面吹来的风有些温暖。    郁小竹走在祁深身边，目光一直看着祁深身上的衣服。    和她想象的效果差不多。    郁小竹本以为，祁深是自己开车来的。    可当两个人到车旁边时，李群突然从车上下来，快速跑了过来，接过祁深手里的行李箱。    祁深拉开车门让郁小竹上车。    两人坐在后排。    郁小竹看见李群打开后备箱，正在往里放行李箱，忍不住抬起胳膊，攀上祁深的脖子，仰头亲了亲男人的脸颊。    然后脸埋在祁深的外套里蹭了蹭，小声说：“我好想你。”    她真的很想他。    别人说时间可以淡忘一切。    可是郁小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不见他，思念一日日增加。    见到了，明明祁深在身边，又想得不得了。    男人从来要大胆一些。    祁深捏住女孩小巧的下巴，正想俯身吻她，驾驶位的门打开。    郁小竹赶紧挣脱男人的手指，规规矩矩坐在位置上，也不说话。    耳廓却红了。    祁深看着女孩害羞的样子，伸手将她捞到自己怀里靠着，俯身吻了吻她的发顶，小声说，“下次我开车来。”    不是祁深不想自己开车。    是最近他太累了。    已经很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加上满脑子都是事情。    为安全考虑，才叫李群来。    机场离市中心有几十公里。    郁小竹坐在车上的时候，已经昏昏欲睡了。    她把脑袋搭在祁深的肩膀上。    一直到车停了，她睁眼，才发现车停在了祁深恒安区平层公寓下的地下车库里。    郁小竹揉了揉眼睛，第一个想到的是祁深还没吃饭，“你不吃饭吗？”    “买了。”祁深提起手边的塑料袋，“刚才路过便利店停了一下，买了盒饭。”    郁小竹看过去。    塑料袋里大概装着两三盒盒饭的样子，一看就是便利店卖的那种。    郁小竹用手遮住嘴巴，打了个哈欠，才说：“别吃这个了，如果你不嫌弃我做的不好，我给你做饭。”    “不用。”祁深把门打开，指了指副驾驶的位置，“还买了零食，如果你饿了，不想吃饭可以吃那些，那里我也让牧楠买了些。”    祁深说话时语气很平常。    如果是其他人听见他的话，一定以为他们是普通的情侣。    天天见面的那种。    可事实是，他们并不常见面。    郁小竹从车上下来，跟着祁深上楼，在电梯上，她把脑袋靠在男人胳膊上，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半闭着眼睛道：“你说帮我买了零食，我们又一起上楼，我总觉得我们好像一直这样……”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说，“可是我仔细一想，我们上次一起来这里，是半年前了。”    郁小竹困的要命，大脑反应也慢。    祁深看着郁小竹，眸底带着温柔，却没有说话。    到了家里，郁小竹换了鞋，把外套脱了，就在沙发上坐着。    这个房间的家具已经按照她之前说的，去掉了许多。    比如客厅又只剩下沙发以及沙发旁的小桌，以及电视柜。    餐厅里的桌子改成了那种可以收纳起来的。    这样，整个房间的空间显得特别大。    郁小竹先拖着行李去次卧换了家居服，才坐在沙发上，身子靠着后面的靠背闭目养神。    祁深见她这样，过来劝她：“去睡觉。”    郁小竹摇头：“我等你吃饭，吃完饭你要看新闻吗？我陪着你看……”    她觉得，祁深一定是百忙之中抽空来接她，八成明天又要走了。    就这么短短一晚上，她根本不舍得现在就睡觉。    她怕自己明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祁深已经走了。    祁深半蹲下来，看着郁小竹明明想秒睡，却努力睁着眼睛的样子有些心疼，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睡，这两天我把时间空出来陪你。”    郁小竹半睁着眼睛，摇头：“不用，你要是有工作就去忙……我不用你陪也没关系。”    女孩因为太困，发音不太标准。    沙发前铺的是地毯。    祁深干脆坐在地毯上，伸手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所有的工作已经在收尾了，我之前把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度了，这两天是专门空下来陪你的，安心睡，明天后面我都会在。”    郁小竹听祁深这么说，心才安下来。    半睁着的眼睛才缓缓闭上。    她突然好后悔飞机上没有补觉，而是看电影。    可是真的好困……    那天晚上，郁小竹做了个梦。    她梦见她站在老宅的门口。    祁深跪在门前，双手扒着门框对许美珍说：“阿姨，求求您了，求求您让我进去看看，我保证我不碰任何东西，我不会偷东西的，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许美珍双眼通红，却还是尽量好脾气的对他说：“阿姨知道你好心，可警察来了好多次了，任何线索我也找过了，连小竹的日记我都翻了……真的……”    许美珍话没说完，祁深突然推开她跑了上去！    郁小竹跟上去。    她以为祁深会翻乱她的房间。    可她上去时，看见祁深小心翼翼的拉开她的抽屉，看里面的东西。    看完后，又完完整整的放回去，就像他不曾碰过的一样。    许美珍冲进来，先是激动，可是看见祁深这样后，又有些动容。    “出去！”郁家安眼里布满血丝，抓着祁深想赶他走，“唯一的女儿丢了，我们能不急吗？所有能提供的我们都提供给警察了，你一个小孩子你能帮上什么忙！”    祁深虽然瘦，可是他力气极大。    他求郁家安让他再看看。    许美珍也在旁边说。    僵持之下，郁家安同意了。    后来祁深走了，后来保安把他赶走了。    郁小竹就看着，一直到……天亮了。    郁小竹睁眼，窗外的天还黑着。    眼角有些潮……    她下意识摸了摸眼角眼尾。    原来……她哭了。    是在梦里哭的。    郁小竹摸到一旁的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才刚刚4点。    记得睡觉前祁深说这两天都陪她，可她不放心，小心翼翼打开门，在房间的客厅里转了一圈。    没有人。    她这才到了对面主卧的门口。    主卧的门虚掩着，她小心地打开一小条缝隙……    往里探头看了一眼。    床上好像是躺了个人。    光线太暗，她看不清楚。    郁小竹弓着腰，蹑手蹑脚的走进去，看见祁深躺在床的一侧，双眼紧闭，已经睡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郁小竹看见祁深在睡觉，就特别的安心。    最近她和祁深视频，祁深总是一副八百年没睡觉的疲惫脸，她真的有点担心祁深的身体受不住，哪天直接病倒。    房间里的窗帘没有拉，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可以隐约看见男人的眉眼轮廓。    郁小竹睡醒了，她蹲在床旁边，把胳膊撑在床垫上，偷偷看着祁深睡觉的样子。    男人最近似乎又瘦了，侧脸的轮廓更加立体，下颚线更加明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看着的缘故，祁深睡着睡着，微微皱眉，缓缓把眼睛睁开……    看见郁小竹，男人似乎一点也没有意外，反而伸手拉住女孩的手腕，哑着嗓子道：“睡醒了？上来，再陪我睡一会。”    作者有话要说：  祁深：老婆自己到房间里来了，美滋滋。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平平无奇的恋爱小天才 8瓶；苜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