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7)
《城南花开》这部剧组呢? 告诉这人如果接了这部片子, 他就会陷入巨大的麻烦当中吗? 且不说师哥会不会听他的, 就算是师哥当真听了他的,赔付巨额违约金, 退出《城南花开》这个剧组。 万一到时候剧组还是去了那个爆发了山洪和泥石流的村庄取景,会不会依然遭遇重大的人员伤亡事故? 他一心只想着这人不要再陷入那样巨大的麻烦当中, 可那几条鲜活的生命呢? 他们怎么办? 他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他就不能只顾一己之私, 他得想办法阻止那场悲剧的发生。 所以,他不能强行改变剧情。 至少,如果师哥在这个剧组里,到时候他还能借由探班或者是其它名义,在暴雨来之前就让师哥说服罗导提前安排全员撤离。 要是师哥现在提前退组,想要避免那场悲剧的发生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是他之前思想过于局限了。 他只想着这人怎么避开《城南花开》这个坑,怎么就没有想过,要是替师哥把这坑给填了,在那场致命的暴雨来临之前让师哥出面说服剧组撤离,或者是刚开始选景的时候就想办法让师哥说服导演,不要在那个发生山洪的村庄取景,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那样,《城南花开》剧组不会因为那场意外陷入巨大的舆论漩涡,影后苏影心不会出事,导演罗刚不会自杀,这人也不会宣布退圈…… 相反,如果《城南花开》顺顺利利地杀青,按照上一世的发展,这部《城南花开》绝对会成为现象级的优秀电影作品! 师哥也会凭借这部《城南花开》再一次迎来演艺事业的新高度。 想通之后,肖自南豁然开朗。 青年眼睛晶亮,眼神灼灼。 余风注意到青年心情的转变,“怎么了?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忽然又有了吃瓜的心情了。 肖自南从盘子里重新取了根牙签,戳了一块哈密瓜,“嗯哼。师哥,我有一种预感。师哥接下来的这部电影的票房一定会大爆。” 对于一部尚未开拍,甚至连剧本都才刚刚定稿的电影谈票房无疑太早了,特别是剧情片,还是经由真实事件改编的剧情片,在国内的票房一直称不上有多理想。 事实上,当初在余风在决定接这部片子的时候,公孙瑜就曾反对过。 目前国内的剧情片叫好不叫座的太多了。 电影到底是面向市场的成品,票房从来不是检验一部优秀作品与否的标准,可一部电影的票房成绩要是不理想,演员的商业价值也多少会受到影响。 圈子里不少人得知余风接了罗刚的这部片子,有不少人直言不讳地表达了对于这部电影在票房上的担忧,直接或者委婉地劝他不妨再考虑考虑。 更令余风哭笑不得的是,在余风通过经纪人公孙瑜,表示决定接下这部片子时,导演罗刚亲自打了电话过来。 电话里,罗刚严肃地又跟余风本人确认了一遍,问他是不是真的考虑清楚了。罗刚在电话里表示他绝对有信心能够令这部《城南花开》成为电影史上最为优秀的电影之一,可对于票房他并不能保证。 罗刚更是直白地道,趁合同还没签,现在反悔也还还来得及。 余风接剧本的标准,从来不是考虑这个剧本将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商业效益,而在于角色本身能否打动他。 只是,身为导演的罗刚都表示对这部片子的票房预测并不乐观,可见在目前的市场,拍这样一部剧情片确实是一场赌博。 自余风决定接下这个剧本,青年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但没有持反对意见,更没有对他进行任何“好意”的规劝,反而大胆地预测,告诉他,票房一定会大爆的人。 余风眼神放柔,“那就承师弟吉言了。” 肖自南说《城南花开》这部电影会大爆,还真不是仅仅只是为了哄余风高兴才随口胡诌的。 在《影帝的心尖白月光》这部里,原著当中自余风退圈之后,关于他这个人物的表述就非常少了。 没有提及,可这个世界里时间线仍然是继续走的。 在罗刚自杀身亡的第三年,他生前指导拍摄的《城南花开》,在迟到了三年之久之后,终于在全国各大院线跟观众见面。 只不过,片头总导演不仅仅是罗刚一人的名字,还有余风两个字。 没有人知道,余风是什么时候去学的导演,什么时候开始筹备,联系剧组的原班主创人员,又是克服了怎样的困难,令片子在苏影心这个女主演已故身亡的情况下,也很好地完成了电影故事本身的自圆其说,甚至在苏影心这个人物提前退场的情况下,令故事人物跟情节更为生动跟饱满。 《城南花开》在上映之初,并没有进行任何的宣传。 余风也仅仅只是在电影即将上映的几天前,发了一条微博。 如果换成是其他的艺人,在退圈三年,电影没有任何宣发,仅仅只发一条微博告知,只怕这部电影会扑得连水花都听不见。 可对于余风而言,仅仅只是一条微博,便已足够。 三年前,余风忽然宣布退圈,风筝们完全是“懵”的。 余风本来就鲜少在社交平台分享自己的私生活,自宣布退圈,基本上就等于完全消失在公众的面前。 三年时间过去,有的粉丝早就已经有了新的墙头,但是,始终有那么一批忠粉,在心心念念地等着他们的爱豆回归。 余风那条关于《城南花开》电影的相关微博一经发布,就在当天上了热搜,且热度一直居高不下,用实力诠释了什么才是真正的顶流。 当年粉丝因为罗刚,集体抵制《城南花开》这部影片,最终导致影片的流产。 随着罗刚的自杀身亡,时间的推移,人们当初对于罗刚的愤怒也在淡化。 余风导演处女作这几个关键字,已经足够驱使人们去电影院一窥究竟,更不必说这不《城南花开》这部电影本身就自带争议跟话题。 《城南花开》上映之初,不少粉丝就是冲着余风去的。 真正去了影院,观看了影片,粉丝们则是完完全全被剧情所吸引,被电影里面的人物所打动。 之后,被这部影片所打动,自动为影片宣传的自来水越来越多,《城南花开》的票房、口碑一发不可收拾。 《城南花开》出乎意料地爆了,成为当年横扫各大电影节的一匹黑马。 因为余风已经在三年前宣布退圈,所以他并没有参加当年最佳男演员,甚至是新晋导演的报名,他仅仅只是将导演罗刚的名字报了上去。 时年,罗刚以遥遥领先的网络选票以及评委选票,当选成为年度最佳导演,由余风替他上台领奖。 那也是余风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的面前。 肖自南是亲眼看着余风如何低调地报考了江城影视学院的导演系,看着他亲自打电话给《城南花开》原编剧,恳请他协助他修改剧本,由公孙瑜、周琦一同帮忙联系原本参与电影拍摄的那些演员,做行程的反复确认跟安排…… 等到电影终于开拍,余风跟编剧没日没夜地探讨剧情,边拍边修改剧本,他一个人既要把控全局,又要完成他自己角色的演出。 最后,才有了罗刚导演遗作,他的导演处女作《城南花开》的问世。 — 好困。 不知道是中午喝的那几杯红酒终于来了后劲,还是因为坐车太耗体力的缘故,肖自南的眼皮越来越沉。 于是,余风只见原本还在兴致勃勃地同他讨论着那部尚未开拍的片子,问他等《城南花开》剧组正式开拍,到时候能不能前去探班的青年,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 肖自南隐隐约约听见余风在跟他说话,好像是在问他要不要回房睡觉之类的,他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睛就是睁不开。 他太困了。 肖自南的脖子往后靠,身体渐渐地从沙发上下滑。 “师弟?” 余风吓了一跳。 他连忙起身,坐到青年的边上,将青年下滑的身体托住。 熟悉的菊花冷香于他而言,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安神香。 “好困。” 身体本能地朝那个好闻的菊花冷香靠近,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肖自南舒服地呓语了一声,睡了过去。 余风身体僵直。 青年的脑袋,枕在他的大腿,面朝他的腹部 这个姿势,太致命了。 “南南?” 余风低头,稳着语调,轻声地唤了一声。 青年眉心微拧,脸无意识地蹭过他的下腹。 余风呼吸倏地一促。 — 下午,三四点的阳光透过客厅的窗户,照进室内,照在沙发上,姿态亲昵两人的身上。 温热的阳光晒在他的眼皮,肖自南无意识地抬起手,挡住刺目的阳光,身体也随之转了个方向。 鼻尖触碰到冰凉的光滑硬物,肖自南眉头微皱,睁开了眼。 泛着金属冷光的金属皮带扣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 认出是余风今日所系的皮带金属扣,肖自南目露惊讶。 这人竟然还没离开么? 肖自南没有失忆,当然记得他之前跟余风说着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的事情。 他当时太困了。 他能够听见师哥的声音,可人就是醒不过来。 又或者与其说他是醒不过来,不如说是因为陪在身边的人是余风,所以他可以完全安心地睡过去。 他还以为,这人定然已经离开了。 说起来,他以为以这人的性子,应当会抱他回床上睡…… 肖自南就算是再迟钝,也知道自己是躺在哪里睡了这么一下午。 先是脑袋一点一点,从那人的大腿上移开,肖自南一只手撑在沙发上,动作缓慢地,在尽可能不把人吵醒的情况下,小心地坐起身。 余风没有被惊动。 男人靠着沙发背,阖着双目,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肖自南轻舒了口气。 他扯过边上的薄毯,动作轻柔地盖在余风的身上,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去将窗帘的薄纱给拉上。 薄纱的遮挡住部分的阳光,光与影,错落地映在了男人一身。 肖自南从口袋掏出手机,将镜头对准熟睡的男人,连拍了好几张。 — 客房的房门,被打开,又被轻声地给关上。 老爷子可激动,双手负在背后,在房间里激动地踱着步。 他他都瞧见了什么? 他刚刚都瞧见了什么?! 南南在偷拍乖孙! 这是不是说明南南对乖孙也有那么点心思? 听见脚步声,而且似乎就是往客房方向来的,老爷子赶紧上了床。 “躺了一下午了,不担心骨质会疏松吗?” 一道清朗的男声嘲讽地响起。 老爷子一只手掀开被子,一只脚跨在床上,正准备躺回床上装睡呢。 听见声音,险些吓得一头栽床上去。 “臭小子!你早就知道我醒了?” 老爷子索性丢了手里的被子,跨在床上的那只脚收了回来,转过头,冲着站在门边的人怒目而视。 肖自南懒懒地倚在门边,“也没有很早。” 也就是拿出手机的时候,手机屏幕映出老爷子的身影罢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明知道老师醒了的情况下,还那么明目张胆地偷拍师哥。 老爷子显然是误会肖自南的意思了,以为他说的是反话,只当自己是真的早早就被发现了。 还以为这小子是对乖孙有那么点意思,才会偷拍乖孙呢,现在看来,南南只是在恶作剧? 老爷子决定诈一诈肖自南,“刚刚我都瞧见了。你在偷拍你师哥。为什么偷拍你师哥?” 肖自南眉唇边笑意不减,他不答反问,“老师你猜?” “我不猜!我才不要猜!我凭什么要猜?哼。要我说,肯定是你小子心里头有鬼。要不然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说!你是不是肖想我乖孙很久了?” 老爷子岂是那么好上套的人? 老爷子不但没有被肖自南给绕进去,反而用这种插科打诨的方式,直接将问题给问了出来。 “是啊。肖想了很久了呢。老师你说,我要怎么才能把人真正追到手呢?” 老爷子呆住了。 他,他刚刚不是出现幻听了? 还是这小子根本就是在耍他?! “你刚刚所说的意思,……是我以为的那个意思?” 肖自南食指点在唇边,笑,“我希望,有一天由我亲口告诉他。” 老爷子摸着胸口,连连往后退。 肖自南脸色微变,连忙上前把人扶住,在床边坐了下来,皱着眉,低头认真、仔细地观察老人的气色,“老师,您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就是,我这心脏,刚才跳得厉害。” 老爷子捂着胸口。 这不是太高兴了,一高兴,心脏就扑腾得太过厉害了呢么。 所以啊,人老了,就这么不中用。 大起大落的心情都不能有,容易伤身呐。 肖自南:“……” 老爷子抓住肖自南的手,严肃地跟他确认,“小南瓜,你,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不开玩笑?你对你师哥……这事儿开不得玩笑。 肖自南挑眉,“是我刚才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如果他有心要瞒,大可以在无意间发现身后站着的老爷子后,佯装是要拿手机看时间,再若无其事地把手机给放回去。 如此,也就不会露出任何的端倪。 可他并没有那么做。 喜欢余风这件事,从头到尾,他就没有想过要有任何的遮掩。 就是他们彼此都是圈内人的身份这一点,在恋情的公开上可能会有一点麻烦。 不过,没关系。 就算是到时候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彻底公开,身边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事情也就够了。 谈恋爱这种事情,也不一定非要昭告天下不可。 老爷子无言。 想说,除了悄摸地偷拍乖孙,有点像他们学校那些情窦初开的小男生偷拍自己喜欢的小女生什么的,其他的还真没瞧出什么来,表现得是真的有够不,明,显的! “什,什么时候的事呢?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对你师哥有那方面的意思的?” “外公。” 老爷子脑袋“嗡”了一下,被肖自南这一句“外公”完全给整懵了。 老爷子嘴巴微张,“啊,啊?” 别看肖自南刚才那一声外公喊得还挺自然,耳尖可充血着呢。 老爷子眼尖呐,瞅见了。 咳咳。 看来,这孙媳妇儿是有着落了。 称呼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第一句“外公”喊出的时候,肖自南都能明显感觉出自己全身的热气都往脖子跟脸上涌去,喊出第二声外公的时候,就要自然多了,“外公,想请您帮个忙。” 老爷子进入角色还挺快,“说,乖孙!” — 余风醒来,薄毯从他的肩膀滑落。 空气弥漫着咖啡的香气,耳边,指尖敲打键盘的声音。 原本睡在他怀里的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此刻,青年盘腿坐在短沙发上,怀里放着手提,十指如飞地在键盘上敲打。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低头敲字的青年抬起头,“醒了?” 青年朝他看过来的眼神漾着一层浅浅的笑意,语气自然。 仿佛他不是第一次前来青年家中做客,他也不是第一次在青年的沙发上睡着,倒像是他们已经共同生活了许久。 余风因为骤然浮现脑海里的这个想法而心神一荡。 他将滑落至腿上的薄毯拿到一边,“我睡了多久?” 肖自南笑出了声。 余风目露不解。 肖自南合上手提,把手提给放到后头的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咖啡,“师哥,你忘了?我睡得比你早。” 余风微愣,反应过来之后,也笑了,“是我睡糊涂了。” 南南在他之前就已经睡着了,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的,更勿论知道他睡了多久了。 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睡着了。 起初,他是因为两人过于微妙的姿势,不敢动。 长时间维持着同样的姿势难免会有些累,他便放松了身体,试着将身体往后靠了靠。 可能恰恰是是因为当时身心都处于一种极度放松的状态,才会睡过去都不自知。 隔着薄纱窗帘,也还是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阳光晒在身体上的热度。 “现在几点了?” 刚睡醒,男人的声音比平日里还要更低沉几分。 太抓耳了! 肖自南忍住抚摸发烫的耳尖的冲动,没有端咖啡的那只手点了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四点十五。” 余风目露讶色。 竟然已经这个点了么? 长时间倚靠着沙发,脖子跟肩膀难免会有点酸,余风揉捏着脖子,“外公还在睡么?” 肖自南之前提交给资方的剧本大纲,在几次反复大修之后,终于在昨天敲定了最后的剧本大纲,对方的首款也已经打到了他的账户。 这对于每个月都要还房贷,还有车子按揭要还的肖自南而言,这笔首款可来得太及时了。 似乎随着他的重生,一切都在慢慢地好起来。 资方要求一个月后出剧本,时间算不得充裕,不过也不算太赶。 左右不急于一时,肖自南合上笔电,专心地跟余风说话,“醒了。不过老师之前就已经走了。有人打电话给老师,说是什么字画送到了,老师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余风“……” 确实是外公的行事风格。 “脖子跟肩膀很酸?要不要我给你按按?” “不……” 余风拒绝的话尚未说出口,青年已经放下手中的咖啡,朝他走了过来。 肖自南绕到沙发后头,双手按在余风的肩膀。 常年健身,指尖所触,是男人结实的肌理,肖自南脱口而出道,“好硬!”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终于下夹子了~~~ 感觉上去受了一次公开极刑似的。 就是,上夹子之前,盼着成绩好,排名往下掉,心里就着急,恨不得它往上升。 OK,现在一切结束了。 我也终于可以好好码字了。 长吁一口气! 在这里由衷地感谢每一位“南风”女孩们!! 一天有晨昏,吱吱在码字。 一年有四季,吱吱在码字。 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是我陪伴你们的日子!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8 章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还是余风率先打破了沉默, 声音隐隐带着笑意,“多谢……师弟?” 无论师弟方才那句好硬,是夸哪一方面,想必没有男人会拒绝这样的称赞。 肖自南:“……”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师哥! 他是应该回不客气, 还是当没听见? 算了, 他选择按摩。 余风出道至今,一共拍过不下十几部电影, 其中不乏武打动作密集的动作戏,或者是需要吊威亚的古装剧。 余风有常年健身的习惯, 即便如此,在高强度的拍摄之后, 也往往会出现肌肉酸痛的情况。 休息之余, 他便会请业内知名的推拿师父来家中替他松弛肌肉。 青年的手法很有章程,力度也恰到好处, 余风好奇地道, “师弟学过?” 肖自南手中动作未停, 声音未有半分异样, “嗯?算是?大学寒假的时候曾经在一家会所打过工,跟专门的手艺师傅学过。不过我这只能算是半吊子水平。” 年少出柜, 同家里决裂。 听起来似乎十分快意潇洒,然而潇洒的背后, 是少年人的孤注一掷。 没有父母予以任何财力上的资助,衣食住行,全部都得靠自己。 每到假期, 班上同学们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儿,热闹地讨论着假期要去哪里玩。 这种热闹的话题,肖自南往往是参与不上的。 假期是他最忙的时候。 忙着赚取生活费,忙着还上助学贷款的钱,忙着存够下个学期的钱。 尤其是寒假。 寒假因为临近春节,许多在外打工的人都回家过年,像是餐馆、会所等服务业是缺人缺得最为厉害的。 相比餐馆累死累活,又赚不了几个钱,会所相对来钱较快。 不过也并不轻松。 肖自南就试过一连在会所上十九天的班,一天最忙的时候,接待七、八个客人,往往一天下来,他下班去换掉身上的工作服,解开扣子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当然,收入也很可观就是了。 也就是在那十几天的时间里,他赚够了下个学期的生活费。 后来临近开学,他也辞去了那份会所的工作。 肖自南辞去那份工作,不是因为临近开学,也不是因为他赚够了下个学期的生活费,而是有人要点他出台。 点名要他的是在江城颇有权势的一位公子哥,老板不敢得罪,便强行将他送了去。 他用啤酒瓶,把那人的脑袋打开了花,从包厢里逃了出来,结果,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眼下想来,满满都是狗血。 可当被下了药的他,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又差一点被那个畜生给拖回去,是一只手揽在了他的腰间,用低沉、强势的语调宣告,他是他的人,并且将他从那个畜生的身边带离。在他抬起头,看清那人模样的瞬间,他的的确确,就那样一眼沦陷了。 上辈子,一直到他出车祸死亡,成为阿飘,尚未重生的那段时间,他都还一直以为当年沈柏舟之所以出面救下他,是因为他也对他一见钟情的缘故。 呵,多么荒谬可笑的误会。 按照里的剧情设定,那天沈柏舟之所以出面帮他,也不过是因为他的眉眼有几分肖像安景的缘故。 换言之,他这个炮灰角色,从一登场,就是替身的设定。 那日沈柏舟救下他之后,不但没有趁机占他便宜,还在会所楼上的酒店给他单独开了间房,让他可以泡在浴缸里,药效也得以自行退去。 开学后,他在另外一家会所找了一份相同的兼职。 那么巧,又遇上了沈柏舟。 沈柏舟认出是他,开始每次来,都点他的钟。 那人既不会要求他替他按摩,更不会趁机占他便宜,仅仅只是趴在那里睡一会儿觉,又或者是坐在包厢的沙发上看剧本。 就这么过了一两个星期,他们才开始逐渐地说几句话,慢慢地熟悉起来。 傅波经常指责他,指责他就是颜狗,当初才会看上沈柏舟那张脸蛋就飞蛾扑火地扑棱上去了。 其实,当初他之所以会喜欢上沈柏舟,还真不是仅仅因为看脸。 他试过大冬天,在发烧四十度的情况下,清洗泳池,也试过顶着高温去送外卖,结果途中中暑,晕了过去,摔得头破血流。他很快就从地上爬起,可是因为外卖洒了,他收到客户的投诉,工资被扣,工作也在当天失去。 所以,当他因为重感冒而请假,在宿舍楼下,见到戴着口罩,手里拎着药袋的沈柏舟时,他直接拽着对方来到学校图书馆的后面,问那人是不是喜欢他。 那时候,他一厢情愿地认为,沈柏舟肯定也是喜欢他的。 他会拎着药袋,出现在他的宿舍楼下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他当时没等到沈柏舟的答案,他就扯下对方的口罩,亲上去了。 沈柏舟没有推开他。 他们就那样顺理成章地走在了一起。 如果不是重生这一次,上辈子一直到死,肖自南都以为,当年沈柏舟是真心喜欢过他的。 只不过他这个伴侣,没能敌得过他心中的那道白月光。 现在他知道了,事实的真相远比他认知当中的还要不堪与残忍。 沈柏舟的白月光是安景,朱砂痣也是安景。 而他,不过就是那个摆在床前的仿制的赝品,他想得起便瞧上一眼,想不起也就弃在了一旁。 “那个教你的师傅技术一定很高超。” 才会名师出高徒。 余风闭上眼,享受着青年娴熟的按摩,他由衷地道。 余风不知道肖自南跟沈柏舟的过往,却是从外公徐维厚那里很早之前就知道青年年少离家之事,也知道青年吃了许多苦,才一步步走到现在。 他没有出言安慰,他知道,他的青年并不需要这些。 肖自南之所以很少跟人提及自己学生时代半工半读的那段过去,就是因为不想看见人们脸上或同情或安慰的眼神。 这人是懂他的。 笑意染上他的眉眼,肖自南勾了勾唇,“嗯哼。当时教我的那位老师傅可是会所里最厉害的老师傅。很多客人来会所都是专门为了找他。所以师哥你今天算是有福气了。” 肖自南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余风点头附和,“嗯。是这样。” “别动。” 余风肩膀的肌肉差不多完全松弛下来,肖自南双手往上,按上他的脖颈。 余风配合青年的动作,放松地倚靠在沙发上。 身后的那双手,在他的后颈揉捏、按摩,逐渐地上移,指尖不经意地拂过他的耳尖。 余风身体倏地一僵。 “师弟。” “怎么了?弄疼师哥了?” 肖自南停了下来,不确定地问道。 应该没有? 他刚刚的确是稍微多用了点力,不过应该不至于到弄疼的地步才是。 余风竭力稳住呼吸,“没有。我觉得现在舒服多了,不用再按了。师弟你也坐下休息一。” “噢,好。” 肖自南没有听出余风声音里的异样,他收回了手。 因为常年写稿经常需要敲打的缘故,肖自南的腱鞘炎也就一直没能好全,如果手腕使用过度,就会发作。 他转动着手腕,放松自己的双手,自然而然地在余风边上的沙发坐了下来。 东方调的香水味浓烈而又催情。 余风倏地从沙发站了起来。 嗯? “师哥?” 肖自南转动手腕的动作一停,抬眸不解地看向忽然起身的男人。 “抱歉,师弟,我想去下洗手间。” 男人的眉眼隐隐有罕见的急色。 肖自南失笑。 看来当尿意来的时候,每个人都一样啊。 嗯,说起来,他现在也挺想上厕所的。 家里只有一个洗手间,算了,让师哥先。 肖自南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客卧对面的那个房间就是了。” “嗯,多谢师弟。” 余风微点了点头,朝洗手间的房间走去。 肖自南坐在沙发上,继续揉着他发酸的手腕。 大约十来分钟过去,余风还没有从洗手间里出来。 尿意达到鼎盛。 就在肖自南快要忍不住,只差去敲洗手间的门的时候,“咔哒”一声,洗手间的门终于打开。 余风从洗手间走出,如果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他的发梢上还有几滴没有擦掉的水珠。 肖自南几乎是用冲的,疾步进了洗手间。 余风微变了脸色。 “师弟。” 他出声,叫住了青年。 洗手间的门已经“嘭”地一声关上,青年微扬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有什么事等我出来再说。” 余风薄唇微抿,到底是没有再打扰上洗手间的青年,唯有一双耳尖红得厉害。 — 几乎是在关上洗手间房门的那一瞬间,肖自南就闻见洗手间里有一股怪异的味道。 倒是不难闻,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肖自南嗅了嗅,眉头微皱。 总觉得这气味在哪里闻过,一时之间,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尿意来得太过汹涌,肖自南来不及做过多的思考,他拉下裤子拉链,放水。 完事之后,肖自南拉上裤子拉链,抬手按下抽水马桶的开关。 倏地,肖自南身形猛地一顿。 操! 他终于想起来弥漫在洗手间里的什么气味了! 脸颊发烫,肖自南咬住下唇,就连耳根处也是一片殷红。 同为男性,按说,他不该这么迟钝的。 可是他当了太久的阿飘了。 鬼魂当然是不会有属于人类男性才会有的基本需求! 所以,刚才师哥之所以迟迟没有出来,就是在里面…… “我去!大佬看上去一副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实际上这么猛的吗?” 那天傅波所说的话忽然响在他的脑海。 操! 双腿忽然发软是什么鬼! 脑海里不自觉地勾勒出那人气息微喘的模样,肖自南呼吸渐促。 — 长时间没有开张,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热情来得猛烈而又迅速。 肖自南从洗手间出来,双腿有些发颤。 他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了看,才过了七八分钟。 对比某人的二十来分钟…… 肖自南脸色都青了。 操! 腿更软了! 太阳一旦开始落山,天就黑得非常迅速,房间里光线趋暗。 余风绕到沙发后头,去将挡光的薄纱窗帘拉开。 转过身,便见青年弯着腰,扶着茶几,一瘸一拐地往沙发方向挪。 余风忙走过去,将人扶到沙发坐下,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哪里摔到了?” 被某人时长太久给吓住,以至于腿软这种事情能说么? 呵。 肖自南克制住自己的眼神不要往某人下三路的地方去瞄,露出礼貌而不失坚强的微笑,“没有,就是可能在厕所坐太久了,腿麻。” “哪只腿?” “什,什么?” “是这只腿腿麻吗?” 余风看着肖自南的右腿问道。 方才师弟是先挪的左腿,之后右腿才跟着挪动,如果他没有猜错,应该是这只腿才是。 肖自南尚未反应过来,余风已经一只手探向他的右腿小腿肚,轻轻地揉捏了起来。 肖自南赶忙咬住了舌尖,才没有让自己□□出声。 要不是他刚刚才在洗手间里解决过,这会儿估计就该现原形了! 肖自南哪里是腿麻,他刚才根本就是胡诌的。 偏生,那个令他腿软的罪魁祸首还在认真地问道,“现在好些了吗?” 呵呵。 腿更软了好么! 肖自南笑,“嗯,好多了,多谢师哥。” 余风也就将肖自南的腿放下。 肖自南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师哥,这个点了,要不在我这里吃了晚饭再回去?” 不等余风拒绝,肖自南又补充了一句,“中午的菜还剩下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当然,如果师哥不介意吃剩菜的话。” 余风曾经随剧组去沙漠取过外景。 那时,吃饭伴着黄沙下肚是常有的事,他对饮食并没有那么讲究,“那就麻烦师弟了。” “不麻烦,那我现在就去热菜。” 肖自南站起身。 余风也跟着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 肖自南一愣,眼睛微微一闪,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好。” 人们在不自在的时候,通常会有一些小动作。 余风以前就注意到,他的南南在不自在的时候会有一些小动作。 他认识青年之初,这样的小动作还经常看见。 后来,青年进了编剧这一行,从外公的院子里搬了出去,再见面,青年已懂得很好地隐藏自己的情绪。 像是这样的小动作,已鲜少再看见。 ——“余风,你应该远离肖自南,那个青年,他绝对没有表现出的那样单纯无害,也绝不像你以为的那样简单!” 那日,公孙担心他为青年所利用,劝告他,他应该离青年远一点。 其实,公孙不了解青年。 公孙也不了解他。 他很早就认识青年。 那时的青年,像是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看人的眼神冰冷而又孤傲,同单纯无害没有半分关系。 他也曾一度以为青年是一个不好相与的人,接触下来,便发现,其实只是一个不懂得怎么跟人沟通的少年罢了。 他们偶尔会在外公的院子里头碰见,少年见了他,偶尔会打声招呼,之后就是行色匆匆地赶去打工。 每一次见到少年,不是趴在外公的书桌上写剧本,就是在去打工的路上。 他曾一度意外,看起来那样长满刺的少年,竟然会喜欢创作剧本。 他以为,少年会跟时下年轻人一样,对游戏,或者是一些极限运动感兴趣一些。 少年回来的时间总是很晚。 一次,少年回来时,手臂沾满了血。 他当天正好回去探望外公,就在外公的客房睡了下来。 外公的惊呼声令他醒来。 少年坚持不肯去医院,他跟外公拿他没办法,只好由他简单地为少年包扎了一下。 外公生气地问及少年受伤原因,少年轻描淡写,只说回来路上,遇上了有人抢劫。 过了许久,他才从外公口中得知,原来那天,抢劫少年的人,不是别人,恰恰是江大文学院的一名男生。 那位男生的父亲前段时间出了车祸,肇事司机逃逸,亲朋好友那里钱全部都已经借了个遍,距离手术费还是差了一大截。 一念为善,一念化恶。 男生走投无路,一时冲动之下,生出了旁的心思。 能够考上江大的人肯定不笨。 他知道抢劫普通人是抢不到什么钱的,那些经常出入会所的有钱人就不同了。 也不知道应该说那个男生幸运,还是少年倒霉。 那么巧,男生第一次实施抢劫,没能抢到一个大老板,抢到了同为校友的少年的身上。 打斗过程当中,少年使用了点技巧,制服住了男生,并且掏出手机报警。 男生一听说少年要打报警电话,这才一下子绷不住,哭了。 他哭着求少年千万不要报警,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地将父亲如何出车祸,家里如何困难的事情,断断续续地说了。 或许,当时男生也未必是求情,只不过有些话在心里扛了太久,终于扛不住了,才会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失声痛哭。 那天晚上,少年最终没有报警。 少年将男生带到最近的一家ATM机,将卡里一半的钱取出,交给男生。 “我不知道你父亲还差多少钱,这钱你拿着,算是我借给你的。以后做事情麻烦先动动脑子。你爸躺手术室里,你要是进了警局,呵,让你妈除了为你爸的手术费发愁,还得为你操心,那你可真孝顺大发了。你的学生证就先压我这里。滚。以后有钱了记得把钱还我。还有,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是在骗我。不然,你死定了。” 少年就那样拖着受伤的手臂,回了外公的院子。 那个男生骗了少年。 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出车祸重病入院,急需手术费的父亲,他之所以抢劫,是为了买游戏装备。 那天也不是男生第一次实施抢劫。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男生终于在一次实施抢劫过程当中,被对方制服,扭送报警。 警方联系了校方。 男生又拿出在少年面前的那一套,声泪俱下地哭诉自己家庭遭遇的不幸。 他的班主任打电话给他的父母,男生谎言被揭穿。 警方自然要询问,他之前还抢劫过哪些人,还有哪些受害者。 男生只说全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有个同校的傻子,不但信了他随口扯的谎,还给了他自己一大笔钱。 男生还无耻地表示,那笔钱他早就花完了,就算警方联系那个傻子,他也是一分钱都不可能吐回去的。 同校两个字,令男生的班主任多问了一句,问他骗的是哪个校友。 年年校奖学金,国家助学奖学金的获得者,男生自然是认得的。 班主任听后自然非常吃惊。 谁不知道江大文学院的肖自南是徐老的得意门生? 自己班上的学生竟然抢劫抢到了徐老的爱徒身上,还骗了对方一大笔钱! 江大当然不会包庇偷窃者。 男生因为偷窃,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被学校退学,进监狱服刑。 男生的班主任找到外公,同他讲起了这件事,并且深感抱歉。 不管怎么样,男生都是他班上的学生。 外公听后自然也非常生气,可他到底没有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少年。 不是想替那个男生隐瞒,而是不忍心。 不忍心告诉少年,他的善心被利用,他辛苦兼职赚得的那些钱,被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蛀虫给挥霍光了。 于是,老爷子只能在乖孙来探望自己的时候,拉住乖孙的手,可劲地骂那个糟心玩意儿。 堂堂文学界泰斗,骂起脏话来,词汇丰富,且不带重复。 余风同老爷子持一样的想法。 老爷子亲自找了那位男生的班主任,希望他对关于少年的部分能够保密。 那位班主任自然是一口应下。 出于对学校名誉以及对少年的影响,学校对外也只是说那名男生因为家里原因主动办理了退学手续。 这么多年来,他跟外公始终对这件事守口如瓶。 身处逆境,仍不忘对他以为需要帮助的人施以援手,这样的青年,就算是复杂,又能够复杂到哪里去? 一个人随着年纪,经历的不同,在性格上,或许的的确确会发生一些改变。 可他知道,他的青年,始终没有变过。 如同这么多年过去,青年身上始终保留了年少时的一些小习惯。 他的南南,始终有一颗这个世界上最柔软,最宝贵的初心。 — 余风同青年一同来到厨房。 走到门口,闻见里头有阵阵饭香传出。 余风转头,看向青年。 他刚刚才答应青年要留下一起用晚餐,这么快就提前将饭给煮上了么? “咳。是的。师哥,你刚才被我给套路了。就算你刚才拒绝我留下吃晚饭的邀请,我也会以已经煮了师哥的晚饭为由,强行留你跟我一起吃晚饭的。” 他这不是没料到这人会跟他一同来厨房呢么。 既然被发现了,肖自南耸肩,坦白地道。 余风被青年逗笑。 难怪,方才青年会不自在地摸自己的耳朵。 他还以为,青年是不习惯他也一同进厨房帮忙的缘故。 “师哥,等等,我去给你拿围裙!” 青年积极地把挂在冰箱上的围裙递给他。 余风:“……” 他真的并没有……这方面的喜好。 — 十一月末,御湖锦园小区外的夹竹桃渐渐地谢了。 进入十二月的江城开始冷了起来。 那天肖自南请余风跟徐老爷子来家里聚过餐之后,他们两人就各自忙碌了起来。 余风主演的悬疑类电影《他是凶手》开始在各大院线上映。 余风忙着配合剧组,到全国各地院线还有高校做宣传。 肖自南一直想去电影院看《他杀》这部电影,顺便支持一下票房,结果愣是没能抽出时间。 他除了手头上有个剧本要赶不说,在重生前写的一部古装剧,之前就被一个资方给买了去,现在那部古装剧马上就要开拍了,资方通知他这几天就要进组跟组。 这年头,给钱的就是爸爸。 肖自南不能告诉资方爸爸,他最近在泡影帝,想要在进组之前,见他的影帝师哥一面,他只能在电话里头配合地应着,第二天就跟助理董冬冬一起收拾行李出发前往剧组拍摄地所在的清城。 唯一令肖自南没那么暴走的是,他晕车,但不晕动车。 动车上,当肖自南登录微博,用小号进余风的个人超话打卡时。 意外刷到粉丝于今天凌晨所拍的接机的画面,肖自南一面手动保存了余风一身低调打扮从机场出来的视频,一面在心里再一次将资方爸爸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老大,瓜子磕不磕?” 边上,上了动车之后嘴里就没停过的董冬冬,扒拉着自己放在腿上的背包,又从里面拿了一包零食。 终于想起自己的老板从上车后就“滴水未进”的她,递了一包开封了的核桃味瓜子过去。 肖自南戴着耳麦,在反复刷他刚才动手保存的粉丝接机画面的视频。 只有几十秒的视频,肖自南已经来回看了不下十来遍了。 “不了,谢谢。” “咦?老公!我老公回江城了?!!!老大,你这视频哪里来的?快,把视频发我,发我!” 董冬冬也不是偷看的肖自南的手机屏幕,这不是刚好眼神瞥到了么? 粉丝对于爱豆,那都是天然就有一副感应雷达的。 没忘记他们还在动车上,董冬冬尽可能地控制着自己的音量,一只手不住地激动地去拍肖自南的手背不说,还把脑袋也给凑了过去,一双眼睛都快贴屏幕上了。 也难怪董冬冬会这么激动。 余风鲜少使用社交平台,微博更是常年长草,就连官博也都是佛系营业,只会在余风有活动或者是需要电影宣传的时候发一些相关的内容。 除此之外,就连余风拍戏时的花絮都很少发过,关于他私生活方面的分享更是少之又少。 余风最近随《他杀》剧组飞全国各地做宣传,官博也发的勤快了一些,粉丝们就跟着像是集体过年似的,超话里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 董冬冬是个资深“风筝”,常年驻扎在余风的个人超话里。 昨天临睡前,董冬冬就听群里姐妹提过,《他杀》剧组一行人在M城的宣传活动差不多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他们将会把宣传的重点放到江城,余风也将返回到江城,开始江城专场的电影宣传。 余风行程比较赶,可能凌晨就要飞回江城,赶一个商业活动。 饭圈里,小道消息总是真真假假的。 董冬冬也没在意,想着自己今天还要跟老大出发去剧组,一大早就要赶动车,昨天晚上十点没到,也就早早地洗洗睡了。 万万没想到!!! 爱豆竟然真的悄悄回江城了! 肖自南手机里的这个视频,她先前在超话里可没刷到过,董冬冬赶紧催着肖自南把视频给她发过去。 肖自南也不知道,董冬冬到底是怎么认出视频里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就是余风的,毕竟这个视频如果不是发在那人的个人超话里,单就这一个视频,他也未必有把握一眼就能够将人给认出来。 肖自南看了眼董冬冬激动拍他手臂的那只爪子,视线往上,眯了眯眼,“老公?” “嘿嘿。我们饭圈都这么叫。有老婆粉跟亲妈粉。我就是……嘿嘿。反正YY又不犯法。快嘛,老大,把我老公的视频发我呀!” 董冬冬催促着,又往肖自南手机屏幕上凑。 新鲜出炉的余风呢。 美滋滋。 小姑娘眼神晶亮,小脸红扑扑。 啊啊啊! 我老公真是太仙了! 长款羽绒服都不能挡住我老公由内而外散发的仙气!!! 肖自南将手机锁屏。 对上小姑娘错愕的眼神,肖自南微微扯动了下唇角,给的理由也极其敷衍,“不好意思,没电了。” 呵。 谁是你老公?! 董冬冬:“……” 不是,老大。 你是不是忘了,刚上车的时候我还问过你要不要用我的充电宝充电,你告诉我你电池是满格的噢。 这才几分钟,就没电了?! 她不信!!! 但是,她又不能去抢老板的手机? 关键是就算是抢了,也肯定抢不过! 她能怎么办? 真的好气噢! 而且,她有预感,就算是她这会儿问老大视频是在哪里看到的,老大肯定也不会告诉她! 不要问她为什么会知道,问就是直觉! 董冬冬想不通,为什么老大不肯给她发爱豆的视频,毕竟老大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风筝女孩的属性。 说起来,为什么老大会一个人偷偷地刷粉丝给她家余风哥哥接机的视频? 董冬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坐在她旁边的老板。 难道说…… — 江城距离清城差不多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肖自南对他现在这副嗜睡的体质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重生之前,他最长一段时间试过一个星期连续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现在,呵呵,睡够七八个小时醒来还是靠咖啡提神成了常态。 这么久的车程,他这副身体肯定挨不住,路上肯定要睡。 出门前,肖自南从家里带上了旅行睡眠专用神器,一个连帽的U型护枕,好方便他在车上睡觉。 肖自南调整着护枕的位置,打算补个眠。 边上,小姑神秘兮兮地凑近她,压低音量,“老大,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上……” 肖自南戴上护枕帽的动作一停。 作者有话要说: 南南:YY不犯法,但是老子不爽。 PS:为了更好地丰富人物跟故事,关于文文跟师哥最初相识部分的设定跟开头有些不大一样,改了改。 小宝贝可以翻到开头前三章再看一看。 不影响后文发展。 今天依然是狂爱你们的一天! 笔芯!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9 章 动车车内的广播, 播放下一站即将到站的信息。 董冬冬未说完的话被打断。 肖自南指尖拉住帽檐,一双浅色的眸子斜睨着董冬冬,淡淡地问道,“喜欢什么?” “喔。我就是想问老大你是不是粉上我家哥哥了?说起来, 老大你跟哥哥, 你们两人竟然还是同校师兄弟!更过分的是,这件事以前你竟然从来没跟我提过!啊啊啊!老大你什么时候再去找弟弟玩儿啊?你什么时候去找弟弟玩儿的时候, 能不能……能不能拜托弟弟给我要一张哥哥的签名?” 前段时间,肖自南跟余风由于疑似接吻照, 被爆处于热恋,双双上了热搜。 那么大一个瓜, 身为资深冲□□孩, 董冬冬自然也没错过。 对于肖自南发的那条澄清他跟余风两人关系的微博内容,董冬冬还是比较相信的。 编剧经常需要跟组, 肖自南又是一个工作狂, 除了在家里写剧本, 他一年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是在剧组当中度过的。 这几年, 董冬冬跟着肖自南在各大剧组辗转,肖自南同圈内谁比较交好, 跟谁不熟,董冬冬自然是一清二楚。 董冬冬家里有好几张季清的签名, 也全是肖自南替他向季清要的。 董冬冬没有开口直接让肖自南跟余风这个师哥要签名,是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她家老板跟爱豆是真的不熟, 撑死了就是曾经共同就读于同一个学校,纯校友的关系。 分分钟做好承认他对余风的感情的肖自南:“……你刚才,就是要问我这个?” 只是向他要余风的签名? 小姑娘一脸纠结,“不方便吗?是不是如果老大你跟弟弟要哥哥的签名,弟弟会失落啊?可是我家里已经有好几张弟弟的亲笔签名啦。要不,老大你再跟我要一张弟弟的签名,然后再跟弟弟开口要哥哥的?这样行不……” 肖自南打断了小助理的话,“不用向季清要。” “啊?” 肖自南淡淡地解释道,“只是签名的话,不需要跟季清要。我跟师哥说一声就是了。” 咦? 是她的错觉吗? 为什么她好像隐隐约约,从老大口中听出那么点炫耀的意思? 嗯。 应该是她的错觉。 话又说回来…… 董冬冬八卦地问道,“老大,你跟我家哥哥现在已经是可以随意要签名的关系了吗?” 肖自南戴上了帽子,“我睡一会下。快到站的时候叫我。” 她家老板跟哥哥应该就只是能够要到签名的关系了? 不然老大怎么一副懒得提她家哥哥的样子? “好的。老大,刚才那段视频你从哪儿下的?我也去……” 肖自南闭上了眼。 董冬冬:“……” 她就知道! — 肖自南做了个梦。 他梦见余风在出席电影宣传的时候,一个面带黑色口罩的青年,持刀从人群里冲了出来。 《他是凶手》背景海报上那把滴血的红色尖刀那样刺目,红色的鲜血染红了肖自南的眼。 “老大,老大。” 呼吸急促,肖自南倏地睁开了眼睛。 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肖自南努力平复梦中的那种心悸感。 呼吸逐渐地平稳下来。 肖自南将头上用来遮光的帽子摘下,声音微带着沙哑地问道,“到站了吗?” “噢。下一站就是清城站了。” 肖自南拿下脖子上的护枕,微带着些沙哑地道,“我知道了。” “老大,你刚刚怎么了?做噩梦了?眼神怪可怕的。” 肖自南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刚才做的那个梦境,太真实了。 仿佛就发生在他的眼前一样…… 自从发现自己能够离开墓地之后,肖自南就随余风离开了墓地。 除了开始那几年,偶尔会飘去老师,傅波,或者是冬冬那里,看看他们几个人过得怎么样,后来基本上一直都留在余风的身边。 即便是去看望傅波他们,他离开的时间也并不长,因为他发现,待在傅波他们身边,远不及待在余风身边要来得舒服。 那种舒服,不是心理上的意思,而是简简单单,字面的意思。 比起跟其他生人接触,待在余风的身边,他的魂魄的确要舒服许多。 他努力回想自己刚出车祸那段时间,余风到底有没有出过什么意外。 操! 他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 肖自南一脸戾色,吓得董冬冬安静如鸡。 妈呀。 老大沉着脸的样子真的好阔怕! 两人跟着人群走出候车大厅,肖自南越想越不放心。 不行,他得回一趟江城! 推着行李,走在前面的肖自南忽然停了下来。 跟在他后面的董冬冬差一点就撞上他。 “老大,你干嘛?走得好好的忽然停……” 肖自南表情严肃,董冬冬生生吞下了到嘴边的抱怨,“老大,怎,怎么了?” “我要回江城一趟。” 晴天霹雳。 董冬冬登时睁圆了杏眼,笑容僵硬,“老,老大,你开玩笑的?” 他们才刚到清城!!! 动车候车大厅都还没走出去,现在跟她说,他要回去??! “抱歉,忽然想起临时有急事要处理。朱导跟李总那边我会亲自解释。行李箱我就不带回去了,麻烦你帮我带去酒店。我尽可能今天晚上就赶回来。辛苦你了。回来我给你带师哥签名照。” 原本哭丧着一张脸董冬冬,在肖自南提及回来会给她带余风的签名照片之后,主动伸手接过了肖自南手中的行李箱拉杆,鞠躬微笑,“我不……好的老大!老大你慢走!一帆风顺,一路平安哟。” 肖自南:“……” “谢了。到剧组安排的酒店后给我发个微信,报个平安。” “OK。” 沉浸在即将拥有爱豆的签名,还是签名照的喜悦里,董冬冬非常地好说话。 肖自南要去售票大厅重新买票。 有扶梯,董冬冬一个人推着两人份的行李,搭乘扶梯倒是不怎么费劲。 等等…… 他们人都已经到清城了,刚下动车,候车大厅都没走出去,老大就说临时有事要回江城。 老大是个十足十的工作狂,能够让一个工作狂,临时撇下工作,放资方鸽子,应该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老大说他尽可能晚上赶回来,又说回来给她带哥哥的签名照…… 在这么赶的时间内,老大还有时间去帮她要哥哥的签名照片吗? 毕竟哥哥最近行程那么满,不可能说见就能见到的? 所以,到底是老大在诓她,还是他跟哥哥之间有什么奸、情! 老大,你回来!!! 你把事情解释清楚再走哇!!! — 肖自南跑去售票大厅,买了清城回江城最近一个车次的动车票。 又重新花了三个多小时,乘动车回到江城。 动车即将到站之前,肖自南给余风打了个电话。 余风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如果换成是平时,余风电话没接,肖自南并不会放在心上。 之前,他也有过电话打过去,长时间没有接听的经历。 通常,无人接通,就说明那人在工作,手机可能被调成了静音,或者是交给了经纪人或助理。 只是那个梦境太过真实,太令人不安了。 肖自南又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手机里传来的嘟嘟的等待声,像是某种不好的征兆,听起来更加令人心浮气躁。 当下,他迫切地需要听见那个人的声音。 不管怎么样,现在网络上还没有任何关于余风的不好的消息传出。 以余风的咖位,要是当真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媒体、舆论那边是绝对压不住的。 对于现阶段的肖自南而言,没有不好的消息传出无疑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肖自南没有余风的经纪人公孙瑜以及他的助理周琦的电话,他只得打电话给季清,从他那里要到了两人的联系方式。 肖自南是倾向于联系周琦的。 且不论公孙瑜对他总是有莫名的敌意,身为经纪人,公孙瑜未必每场活动都会跟着,身为助理的周琦就不同了。 肖自南之所以让季清把公孙瑜的电话号码也一并发给他,不过是为了双重保障罢了。 万一周琦的电话也打不通,至少还能联系公孙瑜。 幸好,周琦的电话响了几声,很快就被接听了。 “余风,我爱你啊!啊啊啊!!!” “余风,余风,余风!!!!” “哥哥!” 电话接通,山呼海啸般全是粉丝们现场应援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肖自南才听见背景的应援声小了下去,电话里响起周琦的声音,“您好。我是周琦,请问……” 肖自南打断了周琦的话,“我是肖自南。周琦,师哥在你边上吗?” “肖老师?” 周琦有些意外肖自南竟然会打电话到她的手机上来,她下意识地看向正在做采访的余风,“余老师在做《他杀》的电影宣传。请问肖老师您找余老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我可以替您转达。” “方便给我发一下你们的定位吗?” 自从那天在余风家中,听见老板跟瑜哥两人对话,自家老板亲口告诉瑜哥,就算是肖老师对他是有心利用,他也甘之如饴的那一刻,周琦的三观已经是稀碎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肖老师以后很可能是她未来的老板娘啊! 未来老板娘问她方不方便发一下老板的定位,那必须方便啊! “噢,好的。方便的。” 挂了电话,周琦很快就发来定位,并且在微信里让肖自南到的时候再给她打个电话,她去接他,应该是怕没有买票,又不是工作人员的肖自南到时候会被保安给拦下来。 肖自南在微信里向周琦道了声谢。 之后,肖自南给剧组的朱导演打了个说明情况,动车也终于到站。 肖自南赶到《他杀》剧组的宣传现场,周琦已经在入场门口等他。 见到肖自南,周琦朝他挥了挥手,“肖老师,这边!” 肖自南朝周琦走去,“谢谢,这次给你添麻烦了。” “肖老师您太客气了。” 肖自南跟着周琦进入活动现场。 一进入会场,肖自南就仔细观察着活动的环境、布置,同他梦里的场景做对比。 肖自南对梦中那张滴血的海报印象太过深刻了,可是对比现场的观察,他发现余风接受采访的位置距离电影宣传海报还是有比较远的距离的,而且现场的环境和布置跟梦境里出现的也不尽相同…… 难道说,那个梦并不具有任何警示的意味? 还是说,并不是在这一次出的事? 现场正好进入媒体采访环节。 — “余风,在这部电影里,您这次扮演的陆远这个角色,是一个高智商罪犯。他是一个高校教授,同时又是一桩桩命案的缔造者,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在真相揭开之前,相信所有观看影片的人都跟我一样,绝对没想他就是凶手。这种人物前后给人的反差,可以说是非常大的,跟您以往塑造的大部分正面的角色截然不同。而且我也看了点映,在影片当中,您的表演的确非常出色,故事也非常精彩! 请问在拍戏过程当中,您是如何把握、揣摩陆远这个角色的呢?今后如果还有类似的优秀的剧本跟角色找上您,您还会接吗?会不会担心自己以后的人物角色会被定型呢?” “首先,谢谢您对这部电影,以及对我本人的肯定。一个演员能够优秀地完成一个角色的演出,跟一位优秀导演的指导密不可分。所以,在这里要非常感谢吴晋导演在拍摄过程当中给予的专业上的指导,以及每一位工作人员的付出。 关于以后会不会接同类型的剧本跟角色,未来本身就是一个拥有无限可能的词,我不会给自己的角色设限,如果有优秀的剧组找到我,有非常出色的,精彩的故事跟人物找到我,我不会拒绝。” “好的,谢谢您。” 提问的作者坐下去,话筒被递到了另外一位记者的手中。 “余风,就像刚才我那位同行所说的,您这次在《他杀》这部影片当中的人物设定跟以往太不同了。不瞒您说,我看了影片之后都对陆远恨得牙痒痒的,那么请问请最初在决定接下这个角色的时候,犹豫过吗?会不会担心接下这个反面人物后粉丝会入戏太深,因此会大量地掉粉呢?” “掉粉?” 在影片当中,缉凶重案组,也是最后将余风这个凶手捉拿归案的,新人警察的扮演者人气演员偶像袁州跟余风之前有过几次合作,知道这位大佬的老干部属性的他,跟余风偷偷地咬耳朵,“余老师,掉粉就是微博粉丝们纷纷取关的意思。” 袁州本来是想偷偷地给余风解释,结果忘了关话筒,于是内容一字不落地传入了现场每个人的耳里。 台下粉丝尖叫成了一团。 记者跟粉丝们自然知道余风是个老干部,很少上网,万万没想到,这位竟然连掉粉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啊啊啊,余老师认真“听讲”的样子太呆萌啦!!! 还有袁老师这么一本正经地讲悄悄话还以为没人听见的样子,也好可爱呀!!! 芋圆(余袁)CP都给我锁死!!! 袁州没想到自己会忘记关话筒,呆了呆。 台上导演和演员们,还有现场记者们没忍住,笑了。 余风又侧耳跟袁州说了什么,貌似是安慰的话。 底下粉丝都快要疯了,现场CP粉们的尖叫声简直要把屋顶给掀翻了。 之后,记者们又相继问了电影其他主创人员几个问题。 现场采访气氛一片其乐融融。 因为余风跟袁州有过多次合作,两人私交又不错,有强大的CP粉,相比之下,这部戏才跟余风有第一次的合作,在剧中饰演余风前妻,女主角孟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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