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没有人的荒郊夜晚, 又是夜色深深，还没有月亮。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 人也完全融入在夜色中, 只有树叶沙沙。    这样的黑暗，却因为身边有了熟悉的温度，变得柔媚。    张赫轻轻吸吮着狗子的唇。    唇齿之间, 有淡淡的奶香味，甜甜的。    让他越发变得贪婪。    从细细啃噬变成粗暴的咬，是真的货真价实地品尝到了……滋味又酸又甜的思念。那久违的香甜太让人满足，咬着搂着、黏着蹭着，就全然忘了时间。    ……    亲到腿软。    回宾馆的路上, 十指紧扣，慢慢走。    反正, 也四下无人。    想什么扣, 就怎么扣了。    张赫刚才亲得缺氧，耳朵还烫烫的，头发也散了，又有些困乎乎。走过一盏昏黄的路灯, 下意识斜眼看了狗子一眼。结果就看到狗子的衬衫领口开着，领带散乱, 嘴唇被蹂躏得发红发肿的模样。    “……”    他刚才, 好像是有点太忘乎所以……    张赫：“咳。”    太丢人了，战术咳嗽！    赶紧战术切换普通聊天话题，掩饰自己的失态：“那什么, 看到你热搜了。”    “那个找事的王什么人，谁啊？”    “真的，哪个公司的啊？不长眼，弄他！”    路灯下，少年黑曜石色的眼睛弯弯的。交握的手，指尖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摇了摇头，声音低低的，带着温和的悦耳。    “斐哥，不要为那种不值一提的人生气。不用管他，反正以后也不会再合作了，嗯？”    “对了斐哥，我给你带了烤鸭。”    “你上次不是说想吃鸭吗？但我没时间做，所以买了，许子谦所这家特别好吃。刚刚已经交给就对岸前台拿去后厨了，等回去我们一起尝尝，好不好？”    “要是喜欢，等回家我再给你亲手做。”    “……”    他说着，不忘悄悄偷偷看张赫的反应。    斐哥反应真可爱。    全程懵逼看着他，分明一脸“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我家辰辰”的小疑惑+小不解。    谢星辰这边，则摆出一脸演技派的大型无辜。    我不一样了，对？斐哥？    是不是一点点的，更接近你喜欢的样子了？    “……”    谢星辰真心觉得，他回去得请许子谦吃个饭。    其实本来采访那个时候，他是差一点就炸了的，也是想过去怼那个王新仁的。    但一切都只在一念之间。偏偏拿到话筒时，脑子里划过的，是许子谦前一天港普教育颜处韭的话。    “小韭菜你做一件事之前，就不能思考两秒、想想后果，就不能想想有没有别的处理方式？”    “非要任性、逞一时之快？”    “可是，和人起冲突，你仔细想想得便宜的是谁？看笑话的又是谁？”    “我们是公众人物，你又难道希望不懂事的年轻粉丝学你的冲动、学你的不过脑子和毒舌？”    谢星辰是不知道，这些话颜处韭最后有没有听进去。    但反正，他听进去了。    演艺圈是个复杂又鱼龙混杂的地方，他早就知道。    他是幸而运气好、有张赫保驾护航，没有受过什么欺负。    即使如此，还是见到了不少厉害的同龄人和前辈。有的业务能力强、有的个性好、有的做事谨慎，他耳濡目染、也都认真记下。    想快点变得更好，就得多学着点。    ……    烤鸭很好吃。    吃完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谢星辰是真的累了一整天。本来就睡眠不足，加之采访之后又是飞机又是汽车，饶是年轻人也受不了。    好在昏昏沉沉抱着喜欢的人，有一种随时充电中，很治愈的感觉。    都快要睡着了。    浑噩之间，却又想起自己专程跑过来的目的，于是困困的硬撑着，小声叫了一声“斐哥”。    因为没劲，听起来像是奶猫叫，自己都觉得不像话、很不像话，却又累得睁不开眼。    “斐哥……呼噜。”    “嗯？”    “喜欢你。”    张赫看他困成那熊样儿，又觉得好笑，又很窝心。暗暗的小夜灯，他眯着眼，看着满室淡淡的光晕，下巴抵着谢星辰的头顶，缓缓收紧手臂。    “知道，知道的。”张赫揉揉脑袋，哄他。    “不是……”    傻狗子真的，已经在半打小呼噜了，居然还能死撑。    “斐哥……呼噜……我教你。”    “我说喜欢你……的时候，你也要说……喜欢我。不管是不是……真的喜欢。”    “不过……不说也没关系。”    “没关系的。”    “我喜欢斐哥就够了。”    “跟斐哥在一起……每一天都很幸福。就像星星来了我们家，每一天都很幸福……”    “这一点……呼噜，永远都……不要怀疑。”    “更不要怕，我是……不会变的。”    “呼噜……”    滴答，滴答，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狗子睡熟了，张赫却还在发着呆。    艹。    什么叫他“不要怕”？    张赫真的整个都方了，默默从旁拽过卓一青粉丝送的兔子，遮住老脸。    他不是……被看穿到了这一步了？！    不是！不是？并不是！肯定不是！一切都是狗子的蠢话、梦话！    以及，怪他自己。年轻的时候该渣没渣、该浪没浪！！！    弄得现在，每天被一只十九岁的狗子撩爆。    ……已经完全陷入被动了。    并无招架之力！    张赫想不通，明明狗子是野狗的时候，他有一百万种逗狗的办法，天天把狗子逗得面红耳赤、恨得说不出话来。    可现在呢？现在呢！    现在他张总人不如狗，全线溃败！    总裁颜面何在？    唉。愁。    ……    第二天一大早，狗子就不得不往回赶。    走前，不忘亲了亲张赫，嘴唇和指尖。张赫半梦半醒间，依依不舍地记得了留在唇间指尖虔诚而滚烫温度。    中午起床，喝了杯咖啡。    换了身帅气西装，梳了头。出门的时候，迎面碰到张嘉瑶以及《魔教教主》的两个女主角。    打过招呼，女主角都疯了：“嗷嗷嗷嗷嗷……”    “今天的阀总好帅！衣冠禽兽、斯文败类，阴鸷霸道总裁的集合体！这范儿也太足了？感觉明显是要去厮杀什么大场面啊？”    张嘉瑶：“……”    确实，他哥今天和平常不一样。    虽然他哥平常长得也是精英犀利脸，但今天这明显是霸总的商务脸！这张脸是去干大事的！是去打仗的！    但，到底是去哪儿啊？    ……    张赫一个人，去了趟孤儿院。    S市孤儿院地址偏得很，从他这儿开车过去，比从S市市中心开过去距离还近。    这是一趟早就约好的行程。    张总自带大笔捐款，院长自然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    只可惜，院长是个新院长。当年谢星辰在时的老院长，前几年退休后就投奔移民到加拿大的女儿去了，现在孤儿院这边也没有了老院长联系方式。    新院长：“张总您坐，张总喝茶，张总这是你要的孩子的档案。”    “照片资料也都给您整理出来了，都在这。”    “还有一些传言，不知道是真是假……”    张赫一张张，翻看着旧照片。    刚到孤儿院时，谢星辰七岁。受伤失忆，胳膊上脸上带着伤，脸上有疤痕，眼里全是恐惧和茫然。    好在，八九岁的时候伤好了，脸上也开始渐渐有笑容。    那段时间的照片里，谢星辰分明是个活泼、调皮、眼睛明亮又漂亮的男孩子。好像和大家的关系也很好，总是站在C位众星捧月。    ……明明，那样天真活泼过。    可十一二岁后，合照里的谢星辰又变得和所有人明显疏离、格格不入，眼睛开始阴沉、灰败，再也没有往昔的光彩。    而再往后的照片，那种眼睛里小野狗崽子一样的冰冷、凶狠，就渐渐出现了。    等到十四五岁时的谢星辰，已经和张赫后来第一次见到他时很像很像。    冷漠、防备、倔强。    照片里面，也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    张赫一张一张看。    身边新院长则说着他听到过的、关于这孩子的传闻。    很多故事，张赫并不耳生。    ……那晚，谢星辰喝醉了。他本是随口问了一句。    结果，唉。    ……    翻完照片，又聊了一会儿。    张赫起身，礼貌和院长握手告别。    “林院长，我公司想要长期合作建设贵院，不过呢，有些传言……我想还是到此为止。负面的谣传当然要尽量能少则少，您觉得呢？”    院长马上心领神会：“当然当然，明白明白！”    “张总放心，这孩子都毕业好几年了，没人认得他了，不会再有人提的！”    张赫：“那，就麻烦林院长了。”    回去的路上，张赫靠窗思考了一会儿，又打了电话给秘书绍唯。安排他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联系上曾经的老院长。    他总觉得，有必要找到那个人认真问问怎么回事。    ……毕竟，孤儿院的谣言，是真的毒。    说他家孩子是小疯子。    杀人犯的小孩。    心理阴暗、自残倾向、虐待动物。    张赫觉得很荒谬。    一堆孤儿怨鬼故事绘声绘色。可当他问院长，这孩子究竟是哪位杀人犯的小孩，手指又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却又一问三不知。    连手指怎么断了一根都不知道，却挺清楚他在哪棵树下埋了几只猫？呵。    要传言真是事实，那他张总岂不是无敌逆天。    居然能把一个那么高危少年养得那么乖，听话可爱念书做饭还能与猫同在。是不是可以直接转行心灵导师，荣获国际教育学大奖？    ……    车子离孤儿院越来越远。    孤儿院虽然不是私人机构，但以张总现在这个捐款扶住的数目，民政部门绝对喜闻乐见。院长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林院长保证了，谣言谁再传绝不放过，张赫还是比较放心的。    再说了，万一林院长都管不住，那也不怕。现在流言蜚语都要讲证据的，没证据可别怪张总手底下有律师，直接告诽谤，吃不了兜着走。    张总垂眸，森然冷笑。    心疼是真心疼。    一想到辰辰以前那么多年，都在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么多……    但没关系，辰辰现在有了财大气粗的男朋友。    谁再想欺负他，呵。    试试看？    ……    谢星辰早就和孤儿院不联系了，自然不可能知道张赫去过孤儿院。    他这一周，心情都飘飘然的。    因为，自打上次半夜去找过斐哥，明显觉得斐哥对他不一样了——越来越好、越来越温柔。以前是等他弹视频，现在每天晚上都会主动弹视频给他。    他觉得满足。    自然人生也变得更有动力。    更加认真地念书、拍戏。于是良性循环叠加良性循环，效果无限大。    光环是从内而外的。    整个人都像是春天里破土而出的小野花一样灿烂地沐浴着明亮日光，不仅偶尔有粉丝探班拍到照片不用P就阳光灿烂、帅到爆炸，跟他对戏的颜处韭更是觉得，emmm……嫂子每天仿佛磕了药。    演技飙升，舞技也飙升。    艹，你又不是专业的你天天跳个屁……等一下，其实跳得还可以？等一下，他没学过？卧槽胡，他骗鬼！    看到饭拍照片的粉丝们：    【好帅啊我天……】    【感觉辰辰最近帅出新高度？】    【上次拍到还蔫蔫的，中间发生了什么？我小甜辰又活回来了！】    【不是见到哥哥才能复活吗？可哥哥也没在啊。】    那周末，《华都洗冤录》剧组集体搬家，去新的基地拍剩下的另一半戏。    大家大包小包，坐剧组的专用巴士，晃啊晃。    谢星辰全程拿了个题在刷，车子晃荡了几个小时终于快到了，他随意一抬眼，咦？    等一下！    眼前的景物，为什么莫名眼熟？    实在是他天生记性好。看过的书，见过的人，走过的路，很容易就记住。    这条乡间小路，他印象太深了。这破路灯，这水坑，这小树林！以及前面这酒店，卧槽这不是张赫住的酒店吗？？    谢星辰：“？？？？”    什么情况！    实在是演员不需记拍摄地点，安心跟着剧组跑就好。所以不止是他，全组也都只知道这周换地方，并不知道搬到的新影视城跟《魔教教主》的拍摄地点，其实是同一个地方！    不仅谢星辰不知道，颜处韭也不知道。    车子到酒店门口还没停稳，他就从车窗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袅娜身影，脸色大变、当场战术下蹲。    然而迟了。    张嘉瑶已经看见他了。    颜处韭：“完了完了，救命！子谦救我，子谦别睡了！艹，嫂子救我！”    谢星辰：“……”    收到消息的粉丝们：【呵呵，怪不得辰辰原地复活，还不是去找哥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