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借钱

    出了一次风头，接下来几天，村子里谈论的话题全是有关于景家的。    然后麻烦也来了，如今这年头，就没有几家不差钱的。    这不，知道阿明工资高，左邻右舍就上门借钱了。    最先来的，就是和景阿奶最不对付的景三奶，她是景阿奶的三弟妹。    景三奶年纪没景阿奶大，可她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比景阿奶苍老多了。    景三奶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一看就很困难。    景阿奶见了却没有丝毫心软，她这三弟妹可不是啥好人，要是心软，吃亏的只有自己。    或许是觉得开口借钱不能得罪人，景三奶难得对景阿奶笑了。    只是她笑得很勉强，像有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似的。    景阿奶看不下去了，装没看见景三奶，转身要回屋。    景三奶立刻慌了，咋咋呼呼喊，“嫂子，你等等我。”    景三奶摆明了要找自己，景阿奶不好做的太绝，就满脸不耐烦的回头问：“老三家的，你有事吗？”    “当然有，”景三奶连连点头，急急忙忙跑到景阿奶旁边，转眼间却把自己当主人，大摇大摆的进了堂屋，还吩咐景阿奶，“嫂子，我渴死了，把你家糖水端点给我喝。”    景阿奶斜眼盯着景三奶想：忘了你怎么得罪我了？还想喝我家糖水，做梦都没有。    景阿奶保持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硬邦邦说：“没有。”    景三奶垮着脸，难以置信的说：“嫂子你也太抠了，你家老二都成有钱人了，你居然还舍不得一点糖水？”    景阿奶慢悠悠坐下，看都不看景三奶一眼，却故意诉苦道：“老二虽然工资高，可你知道当演员要做什么吗？那是要上电视的。而上电视必须要穿好，他每个月的工资光买衣服就能花掉一半，港城的生活费也高，一个月租房子就要花掉十几块，伙食费也要十几块，再遇上点人情往来，打点当地大哥，他的工资，根本不够花。”    景阿奶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把没见识的景三奶唬的一愣一愣的。    她惊讶的下巴都没合拢，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明显不信。    “我的老天，嫂子你骗谁呀？咱们这里谁家每个月光买衣服就能花掉这么多，还有房租伙食，一个月要几十块，那些人是抢钱！”    “不对，听你的意思阿明是在外面吃，那岂不是投/机倒/把，他不怕被抓吗？”    没见识，景阿奶给了景三奶一个鄙视的眼神，才说：“港城现在是外国人的地盘，人家那边叫做生意，根本没有投/机倒/把这种罪名。”    “那还真是好啊！可以想买什么买什么了，”景三奶一脸羡慕。    可景阿奶却毫不犹豫打破了景三奶的美梦，“老三家的，你做什么白日梦？港城确实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可钱难挣啊！那边一件衣服随便要十几块，一碗没肉的面都要五毛钱，想怎么买就怎么买！没工作根本活不下去好不。”    这些还是阿明后面说的，不过景阿奶夸大了点，但只要想到阿明遭过的罪，景阿奶又忍不住抹起了泪。    “阿明真的受了大苦了，他刚去港城时，不懂说那个……英语，连口吃的都没有，扛一天大包差点累死，扣掉房租却不够买一个馒头的。”    “一年啊！整整一年，我的阿明一天只能吃一个馒头，没死真是身体好了。”    景阿奶说的景三奶都心生不忍了，一天一个馒头，也太惨了。    咦！等等，我不是来借钱的吗？怎么差点被带勾里了。    景三奶惊悚的回过神，她发觉景阿奶真的太能说了，再让她说下去，自己肯定没法借钱了。    于是，景三奶收回了同情心，快刀斩乱麻说：“嫂子，你别哭诉了，阿明再苦，也苦尽甘来了。可我家阿迪就惨了，老大一个人了，媳妇都没有，好不容易谈了一个，人家却要一百五十块的聘礼。嫂子你是知道我家情况的，现在就是卖了我，也不值一百五，嫂子，阿迪也是你侄子，你一定要帮他一把。”    果真是来借钱的，景阿奶在心里啐了一口，觉得景三奶是不要脸皮了。    张口就要借一百五，景三奶怎么不去抢？    景三奶的行为真和抢差不多了，说是借，可景三奶家人多，五个儿子光娶媳妇，聘礼最起码都要五六百。    她的几个儿子又能生，前面结婚的三个，基本一年一个，如今已经足足生了十个了。    人多了，就是挣的再多，也不够吃的。    更何况，景三奶的几个儿子，都不是太勤快，别家男人挣十个工分，她家就只能挣八个工分。    所以景三奶说是借钱，要是真借给她，估计十年八年都还不了。    景阿奶沉着脸，张口就骂，“史珍香你个臭不要脸的，阿迪是你儿子，他结婚没钱关我什么事，还打算借一百五十块，你干脆吃了我算了。”    “你和我的关系，你自己不知道吗？你忘了当初不是你，我的阿月也不会死，如今能和你说话，已经是我脾气好了，想借钱，下辈子都不可能。”    景三奶听到这话也不依，“嫂子，这事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你怎么一直翻旧账，阿月就是一个丫头片子，死了还省事，你用得着记这么多年吗？再说当初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不能怪我。”    “你这个贱人，”没想到景三奶居然敢这么说，景阿奶气的想杀人。    她的女儿，在别人眼里是丫头片子不值钱，可却是她心里的宝贝。    当初就是景三奶眼瞎，大冬天的把洗菜水倒在阿月身上，还磨磨蹭蹭一两个小时才给阿月换衣服，让阿月染了风寒。    当天景阿奶又刚巧回了娘家，等她回来时，阿月已经烧的不省人事了。    景阿奶当晚连夜把阿月送去医院，抢救了好几天才救回来，可阿月的身体还是彻底败坏了，没过多长时间，就因为一场小感冒没了。    这个仇，景阿奶一直记在心里，阿月死后她差点没把景三奶也打死。    也就是景三奶命好，居然怀孕了。    公婆一看景三奶有身孕，就不准景阿奶动手，她当时就是一个小媳妇，拗不过公婆，才饶了景三奶。    不过可能是报应，后来景三奶连怀两个孩子都流产了，被婆婆磋磨了足足三四年，人都差点被折磨死。    看到景三奶过的凄惨，景阿奶心里才好受了点。    但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景三奶，没杀了她，都是景阿奶不想把自己搭进去了。    越想越生气，景阿奶满脸狰狞，咬牙切齿的说：“史珍香，你马上给我滚，再晚一秒，我马上打死你。”    景阿奶的模样，真不像是开玩笑的。    景三奶甚至感觉，她要是再慢一秒，就会被景阿奶用菜刀剁成渣。    太恐怖了，她这大嫂的眼神太恐怖了。    景三奶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出了景家大门，才发觉自己一身都是冷汗。    莫名感觉自己有点怂？    不不不，下一瞬间景三奶就否定了，不是她怂，是景阿奶真的是母老虎，惹不起。    没借到钱，还被骂了，景三奶心里不舒服极了。    然后她逢人就说，景阿奶看不起人，明明有钱，却不借给她家救急。    眼红景家的村民不是一家两家，景三奶开了头，不过短短一天时间，景家的名声就差了很多。    阿明不小心听到了一点，生气的差点和说闲话的人打起来。    还是景阿奶当时在附近，才把他拦住了。    被勒令回家，阿明郁闷极了，刚跨过家里的大门就迫不及待问，“阿娘，你为什么不让我揍人？你不是没听见那些人说的话有多难听，太过分了。”    景阿奶进门把菜放下，才斜眼都瞪阿明，“你还好意思生气，老娘怎么和你说的，不管多挣钱都得低调，闷声才能发大财。”    “你现在一个月的工资就相当于别人干一年分的钱，你说人家能不眼红吗？”    当初阿明就是说一个月三十，别人都能羡慕死。    结果他犯蠢，非要实话实说，这才惹出了这么多麻烦。    阿明听了，有点不好意思，他当时不是被赵大为刺激了，一时激动，才忘了他娘的教导。    阿明乖乖认错，“阿娘，都是我的错，我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那你看，现在应该怎么办？”    景阿奶胸有成竹说：“还能怎么办？破财免灾呗！”    景阿奶其实早就知道，多少要借点钱出去的，她要是真的一毛不拔，那以后就不用在村子里做人了。    不过，借钱，也要看借给谁。    景阿奶准备拿出几十块，分别借给村里几家勤劳却又真正困难的家庭。    这几家景阿奶了解，都是倒霉遇上了生病，日子才过的困难。    不过这几家人虽然穷，却不是啥胡搅蛮缠的人物，借钱给他们，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当然，为了保险，答应借钱给这些人，景阿奶还要求必须写借条，借条上规定了还钱的时间。    要是到时候还不上，她就要去这几家抓猪撵鸡了，如果没有牲畜，第二年就要利息了。    这项要求顿时吓退了很多人，讲真，泥螺弯在海边，因为地里优势，穷的其实不多。    他们海边人既能种地，还能去海里捕海货，平时还能赶海捡海鲜。    有海鲜在，海边人就能省一半粮食。    粮食吃不完，自然有了余钱。    只是如今的人都聪明，因此很多人都像景阿奶一样，闷声发大财。    至于现在向景家借钱，也就是大家贪便宜，想着借去用个十年八年，不还了景家也没办法。    不过景阿奶规定了什么时候还钱，那大家借钱就不划算了。    毕竟他们不差钱，借钱就是想赖账，可如果必须还，那他们岂不是白借了，还要欠景家人情。    细细盘算后，借钱的人就没几家了，剩下真正差钱的人，也同意景阿奶的要求，毕竟他们借的不算多，一年怎么也能还了。    景阿奶的方法虽然有点麻烦，但真正借到钱的人还是对她感激涕零。    后面景阿奶再说港城的生活多么多么艰难，说的多了，信的也多了。    大家觉得景家的条件也就比他们的好一点点，也不是太好，并且阿明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挣钱，就感觉平衡了，说景家坏话的人也少了。    成功解决了一个小危机，阿明也到了快走的时候。    俗话说的好，远香近臭，儿子要是一直在身边，景阿奶感觉没什么，可儿子要走了，还可能一年到头都不回来，景阿奶就舍不得了。    距离阿明要走还有两三天，景阿奶这时已经把阿明当成了最重要的人，时时刻刻都在问他，还需要什么。    阿明知道这是母爱，可母爱多了，难免有点沉重，于是阿明说：“阿娘，离开家里，我别的不说，最惦记你做的蟹黄酱和虾肉酱，你把家里的分点给我带走呗！”    蟹黄酱和虾肉酱，都要用不少好东西才能做出来。    平时景阿奶一个月都舍不得让家里人吃一次，可知道阿明想吃，景阿奶立即大方的说：“家里的时间久了，味道不好，阿娘帮你另外做。”    说动就动，由于两种酱需要用到螃蟹和虾，景阿奶马上找好蒲葵树叶（编蒲扇的原材料）和箩筐，叫上阿天和阿鲤，跟着她去赶海。    赶海其实不适合带孩子，不过阿鲤是个小福星，景阿奶发现，每次带她去赶海，自己的收货都不会少。    蟹黄酱和虾肉酱需要很多螃蟹和虾，要是光凭自己，抓的肯定不够。    于是景阿奶决定把阿鲤带上，至于阿天，他的主要任务就是看好阿鲤。    海边风大，为了不让阿鲤白白嫩嫩滑溜溜的小脸蛋开裂，景阿奶还给她带上了一个小帽子。    这种帽子是海边才有的，帽子是用水草做的，边缘还围了一圈纱布，只让眼睛露出来。    这种帽子能很好的遮挡海风和阳光，每个海边女人，都有一顶这样的帽子。    全副武装好，没一会儿，景阿奶他们就到了海边。    而刚到海边，景阿奶就兴奋的亲了阿鲤一口。    “唔，乖孙女，你太棒了。”    景阿奶真的太高兴了，不为别的，他们刚来，就碰到了蟹潮。    蟹潮就是螃蟹在退潮后，大量滞留在沙滩上。    这种场景很少见，几年才能见一次，没想到他们今天能遇上，景阿奶敢确定，这绝对有阿鲤的功劳。    “阿奶，阿奶，好多梭子蟹和青蟹。”    阿天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震惊极了。    景阿奶见他呆呆的站着看螃蟹，笑着提醒他，“阿天你躲远点，免得螃蟹夹到你。”    不过，看着数不清的螃蟹，景阿奶又改口说：“算了阿天，你干脆回去把你阿爷和大伯他们全叫上，还有你二爷爷四爷爷他们也别忘了，让他们带着竹筐抓螃蟹。”    这次的螃蟹据景阿奶估计，起码有上万只，这么多螃蟹，她家根本吃不完，既然如此，干脆叫上交好的人家，这样既可以避免浪费，还能得到别人的感激。    阿天很听话，景阿奶才吩咐好，他就往回跑了。    阿鲤看着满地的螃蟹，脑海全是关于螃蟹的菜谱。    清蒸螃蟹，爆炒螃蟹，蟹肉粥，香辣蟹，盐焗蟹、螃蟹炒年糕……刺溜，不行，再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阿鲤很心动，不过，看着张牙舞爪的螃蟹，再想想自己的小身板。    阿鲤觉得，她还是不要以卵击石，老老实实等着吃就好。    想好了，阿鲤像小企鹅一样走路，一摇一摆的离螃蟹们远点，才指着螃蟹说：“奶……抓……抓……”    景阿奶懂了，她道：“那阿鲤乖乖站好，阿奶抓大螃蟹给你吃。”    阿鲤笑眯眯的，还啪啪鼓掌，“好……好……”    “真乖，”夸了这么一句，景阿奶就开始动手了，反正她不走远，抬头就能看到阿鲤，是不会有问题的。    抓螃蟹必须小心，螃蟹有两个威武的大钳子，要是被钳住，轻则痛的嗷嗷叫，严重的肉说不定都能被螃蟹钳掉一块。    不过景阿奶这个地地道道的海边人，是不可能被螃蟹钳住的。    只见景阿奶先是一把抓住螃蟹的屁股，然后用另一只手把螃蟹的两个钳子按住，再用蒲葵树叶捆好，螃蟹便只能任人宰割了。    其实更方便的，是把螃蟹直接捡进竹筐里，不过螃蟹喜欢打架，要是把它们放在一个拥挤的空间里，没多久就缺胳膊短腿了。    缺了腿的螃蟹味道差了些，还容易死，不到必要的时候，海边人是不会这么做的。    不过今天的螃蟹肯定捆不完，景阿奶就准备捆了一些留着慢慢吃，等蒲葵树叶不够了，就随便抓，即使断了腿也没关系，带回家做蟹黄酱好了。    景阿奶差不多抓了半框螃蟹时，景阿爷他们来了。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大概还有二十多个。    这些人来了，先道谢，“谢谢大嫂有好事记着我们。”    “今天真是谢谢景奶奶了。”    景阿奶笑意冉冉，谦虚的说：“不客气，咱们都是亲家，不用见外，对了，别聊天了，赶紧抓螃蟹，免得螃蟹跑了。”    景家的亲戚朋友应了，抓紧时间动手。    景阿爷他们每人都带了一个大竹筐，还有一些蒲葵树叶，他们也和景阿奶一样，先把螃蟹捆好，不让螃蟹断腿。    足足捆了四筐，蒲葵树叶才没了，还剩了三个大竹筐，就随便抓了。    等竹筐都抓满了，又有人得到消息来了。    自家已经有好几百斤螃蟹，景阿奶他们知足了，就拎着螃蟹回家，不和其他人争了，免得犯众怒。    回到家里也不能闲着，景阿奶马上带着阿素阿凤，开始做蟹黄酱。    蟹黄酱的做法比较简单，先是把螃蟹蒸熟，再将螃蟹的蟹黄抠出来。    然后切了葱姜蒜，和盐一起泡着。    做蟹黄酱的确不麻烦，但想做的好吃也不容易，景阿奶的秘方有两个，第一是不放蟹腿肉，第二是放蚝肉和一点点豆酱。    把耗肉切碎了和蟹黄豆酱一起熬，做出来的蟹黄酱又香又鲜，咸中带甜，最适合当地人的口味。    当初没改革之前，景阿奶还卖出了不少蟹黄酱，想着以后说不定还能卖钱，这个秘方景阿奶谁都没说，连阿素阿凤都不知道。    最后用油和葱姜蒜的水一起炒蟹黄，直到炒干水分，蟹黄的香气出来了，蟹黄酱也完成了。    做好后，景家周围几里都飘着令人垂涎欲滴的味道，阿天他们甚至站在锅边，偷偷用手指沾蟹黄酱吃。    阿鲤也把小手手洗干净想去偷吃，可她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太矮了。    还没有灶台高的阿鲤，根本够不到锅，只能看着别人吃。    阿天还算惦记阿鲤，也用手指粘了一点喂阿鲤。    但他的手指缝里还有垃圾，黑乎乎的，阿鲤根本吃不下去，只能看着他们吃。    后来，还是景阿奶良心发现，觉得不能太偏心，就闷了一锅米饭，用蟹黄酱拌饭。    白白的米饭颗粒饱满，拌上蟹黄酱后，每一颗米饭都变得黄灿灿的，色香味俱全，诱人无比。    配了蟹黄酱的米饭，简直是人间美味，阿鲤都吃了一大碗，其他人更不用说了，碗都差点被舔干净。    蟹黄酱好吃，可景阿奶却高兴不起来。    为了做蟹黄酱，景阿奶把家里的油都全霍霍光了，看着空落落的油瓶子，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做蟹黄酱时景阿奶只想做的好吃，却忘了家里的油不多了，现在好了，油没了，接下来他们的日子可怎么过？    如今农村的油一年分一次，吃光了就没了，只能自己想办法。    景阿奶欲哭无泪，看着她愁眉不展，了解情况的景阿爷像个救世主，大包大揽说：“没事，明天我找阿玉去。”    第二天一早，景阿爷叫着阿明提着两筐螃蟹去城里，回来手里就多了两斤油。    靠近海边的人都喜欢吃海鲜，螃蟹由于不好运输，很少遇上。    景阿爷带的螃蟹，在阿玉他们的家属楼里特别受欢迎。    景阿爷也不多要，十来只大螃蟹换半两油就成。    有铁饭碗的人每个月都有三两油，一家两个铁饭碗就是六两油，挤出半两还是可以的。    景阿爷做的也不算投/机倒/把，因为他说的，螃蟹是送人的，油也是人家送他的，这叫互相赠送，没有买卖，自然也不犯法。    两斤油不少了，景阿奶便又用了半斤油做了几瓶虾肉酱给阿明。    霍霍了这么多油，阿素她们差点心疼死。    不过家是景阿奶当家，阿素再心疼也没用，为了钱，阿素忍。    阿素原本想着，以后阿明每个月肯定能寄不少钱，这样要不了多久，她两个儿子娶媳妇的钱都有了。    她却没想到，在阿明走的前一天晚上，景阿爷却亲自打破了阿素的幻想。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应该会晚一两个小时，大家先睡觉，明天再看！感谢在2020-02-21 00:06:56~2020-02-21 23:0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6886626、南方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6503502 5瓶；南方姒 2瓶；今天脱单了吗、小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