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又怀孕了

    时间转眼过去了一个月。    七月，逐渐到了一年最忙碌的时候。    地里的粮食渐渐变成了金黄色，急需要人抢收。    海里的好些海鲜，也快到了最肥美的时候，也要安排人捕捞。    事情太多了，大家就特别忙碌，恨不得把一个人分成八个人用。    可以说，如今的泥螺弯，除了孩子和老的动不了的老人，就没几个大人不忙的团团转的。    但有一个人年轻人例外，这就是阿凤。    阿凤自从查出怀孕，情况就不太好，吃不了多少东西，还天天吐，五脏六腑都差点吐出来。    阿凤孕吐反应太严重，什么泡酸杏子，酸梅汁这些景阿奶没少弄回来，可效果还是不太好。    眼看着阿凤一天天瘦下去，都成了皮包骨，孩子也不太稳当，景阿奶担心阿凤出事，就特意给阿凤请假，让她在家里做点家务算了。    就是做家务，重活也轮不到阿凤，挑水喂猪都是阿谐来。    还有厨房里的活，因为阿凤闻到烟味就吐，饭菜也不用她做了。    可以说，阿凤表面上是留在家里干活，实际上只是喂点鸡鹅洗洗衣服扫扫地，四舍五入相当于什么都没做。    阿素见到阿凤的好待遇，羡慕的眼里都在滴血。    不用干活，可以躺在家里，想吃什么吃什么，这简直是地主少奶奶的生活啊！    这么想的时候，阿素像是眼瞎了似的，没看到阿凤吐的有多严重，只嫉妒阿凤的好待遇。    如今家里就两个媳妇在，一个当少奶奶，一个却吃的比鸡少干的比驴多，阿素当然不愿意。    只是她只要提出抗议，就被景阿奶骂一顿，说阿凤是因为怀孕身体不好，这是特殊情况。    怀孕怀孕，不就是怀个孕吗？有什么金贵的，难不成她没怀过孕吗？为什么曾经的她没有这种待遇？    阿素怨气满满，就动了再怀一个的想法。    当然从前她也想怀，只是那时候有两个儿子，阿素不急，觉得一切顺其自然。    可现在看来，要是顺其自然，还不知道要等多久，看来她必须另外想办法。    阿素绞尽脑汁，想了几天，才发觉，她的脑子根本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她其实也努力过，像最近，阿强差点被她榨干，她的月事还是如期而至。    蒋五阿素也找过，可蒋五说阿素身体特别好，没怀孕，可能只是缘分不到。    这边实在没有有用的人，阿素想想，决定回家问问。    毕竟她娘可是生了足足五个，比她厉害多了，说不定有什么秘方？    农忙时节，想要回家不太方便，阿素只能瞎编慌话了。    这天傍晚，景阿奶在家准备吃食，阿素就急忙跑回来道：“阿娘，我听人说，我阿爹这几天身体不好，我想回家看看行吗？”    景阿奶听了眉毛怂拉，嗤之以鼻，阿素娘家离泥螺弯还挺远，他们这里也没有阿素娘家白沙大队的亲戚，阿素是听谁说的？    知道阿素在撒谎，可阿素都把她爹搬出来了，真要是不答应，外人知道了估计会说自己太过狠心。    眼看着家里正忙，阿素却偏偏往娘家跑，这哪里是她爹生病了，是阿素懒病犯了还差不多。    越想越生气，景阿奶没好气道：“你回去今晚要回来吗？要的话让阿强陪你，你要是等两天再回来，那阿强就不用去了，现在正是抢收的时候，大队长不会答应这么多人请假的。”    景阿奶脸沉沉的，看来气的不轻。    阿素怂怂的摇头，“不用了阿娘，我明天早上就回来了，不会耽搁太久的。”    “那随便你！”    随后，景阿奶就真不管了，阿素却憋屈死了。    当初老三家说她爹病了，婆婆又拿蛋又拿鱼，怎么轮到她爹娘病了，婆婆就装做没这回事？这也太偏心了。    阿素心里满怨，空着手回娘家她也不好意思，于是阿素又厚着脸皮要东西。    “阿娘，我爹生病了，你起码要弄点东西让我带回去！不然人家都会说你抠索，到时你岂不是很没面子。”    景阿奶：“……”还懂得转弯抹角阴阳怪气指责自己了。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吗？    咚的一声，景阿奶将菜刀砍在了案板上。    让后景阿奶虎视眈眈的问阿素：“你确定，你爹真的病了吗？”    阿素战战兢兢：“不……不……确定。”    景阿奶：“不确定要什么东西？要是你爹真的不好，明天我就让阿强带着东西跟你一起回去。”    “反正找我要是不可能的，你要是真想孝顺你爹，你就拿你自己的私房钱。”    “但是，”景阿奶停顿了一秒，意味深长的说：“但是，做什么都要有个度，要是把家里搬空了，我饶不了你。”    阿素被说的哑口无言，灰溜溜遁走。    只是她这心里，还是感觉极为不公平，一路上都臭着脸。    去白沙大队要走一个小时，阿素到娘家时，天已经快黑了，马家正在吃饭。    阿素在家排行第三，上面一个哥一个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    阿素的兄弟姐妹全结婚了，孩子也有了，马家人大大小小加起来十七八个，要摆两张桌子才能坐完。    阿素到时，家里刚开饭。    看到阿素回家，她的嫂子弟妹全部同时拉下了脸。    马二嫂当时就不满的问，“三姐，你怎么回来了？”    阿素和二弟妹很不对付，她不客气道：“这也是我娘家，我回来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说完，阿素走到桌子边，霸道的将马二嫂挤开说：“快点帮我舀碗饭，我饿死了。”    马大嫂脸上保持着假笑，虚伪的说：“不好意思，三妹，没饭了，你知道咱家的规矩的，按人头做饭，多一粒米都不行。”    阿素直接打断她大嫂问，“那小姑子回家，你们就连碗饭都不给，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眼看阿素要发火，马母连忙出来打圆场说：“好了好了，阿素难得回家，怎么也要让她吃碗饭，老大老二老三家的，把你们的饭匀半碗给阿素。”    这下马三嫂不答应了，“阿娘，我们干一天活了，饿了。”    敢反驳自己，皮痒了！    马母咬着牙，眉角皱起来，瞬间变成一朵食人花，凌厉的看着马三嫂说：“一顿不吃饱又不会饿死，你要是嫌多，就一口都别吃了。”    这下马三嫂怕了，都没反驳，直接把自己的饭匀了小半碗出来，其速度之快，就是单身三十年的单身汉都赶不上。    阿素的其她两个嫂子，也不敢说阴阳怪气的废话了，婆婆发火，堪称天崩地裂，她们不敢惹。    即使抢了弟妹嫂子们的饭，阿素也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反而大快朵颐，吃的香甜的很。    她其实很享受这种威风八面的感觉，可惜在景家她就是最底层，谁都敢踩她一脚，憋屈死了，唯有回家，她才能对嫂子弟妹耍耍威风。    就是回娘家的代价有点太大了，要不然她肯定天天回家。    即使农忙，马家吃的依旧是最差的糙米，煮红薯藤里也没有一滴油，只稍稍有点盐味，难吃死了。    阿素有点食不下咽，可她从小受到的教育，浪费粮食可是要天打雷劈的，因此阿素还是硬把饭菜吃光了。    马母早等着阿素了，一看见她吃好了，就连忙把阿素拉回自己房间。    马母的房间比较黑，阿素却对这里熟悉的很，她径直摸到坐的地方，刚坐下自己面前就多了一只手。    这只手当然是马母的，阿素也明白这是做什么，她利索的从兜里抠出五毛钱，放到她娘手里。    没错，这就是马母打压儿媳帮阿素的原因了，因为有利可图。    这也是阿素不想回家的原因，每次回家都要出血，她的荷包扛不住。    见阿素舍得掏五毛钱，马母心里满意，嘴上却道：“哎！阿娘每次就靠你给的这点过日子了。”    阿素：我呸，哄谁呢？家里的钱全在阿娘手里，掌控财政大权的人会没钱花吗？    阿素心里清楚，她阿娘只是想自己再多给点，为了避免荷包被掏空，阿素果断转移话题，问马母，“阿娘，你有生子秘方吗？或者你知道谁有秘方吗？”    马母：“啥……啥玩意？”    生子秘方，她要是有那东西，还用过的苦哈哈的吗？光靠卖药她都能发大财。    还不等马母回答，阿素就絮絮叨叨说了家里的不公平事，说了对怀孕的浓浓渴望。    当听到闺女说，愿意花钱买秘方，马母……可耻的心动了。    钱……啊钱！    马母现在看到家里的子孙，满脑子都是钱。    她总共六个孙子，两个孙女，就是把两个孙女卖了，也不够孙子们的聘礼钱。    更别说以后孙子们长大，还要修房子，还要养曾孙。    光想想，马母就头昏脑胀，所以她平时抠到了极至，一条裤腰带变成碎布条都舍不得扔。    然而，马母并不懂什么发财道路，即使家里人平时只吃个半饱，一年节省出的钱还是少的可怜。    天天都是钱钱钱，马母已经钻钱眼里去了。    因此，听到阿素愿意给钱后，马母到嘴的话变了。    “老三，你说想怀孕是？”    阿素诚实的点头，马母就笑得像狼外婆似的，“既然如此，我也不瞒你了，我确实知道有个人有秘方，不过我从前看你有两个儿子，估计不需要，才没说。”    “真是吗？”阿素期待的看着马母，“阿娘，什么秘方，你快告诉我？”    马母讪笑，“秘方是有，但是……”    马母给了阿素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阿素马上明白了。    她有些怀疑的问，“你不会骗我！”    “臭丫头，”马母故作凶狠的要撕了阿素的脸，“你娘我是这这种人吗？我骗谁也不会骗我的女儿啊！”    “我之前不说，是因为这秘方也不是万能的，只是增大了几率，吃了不保证能一定怀上。”    “而且拥有秘方的人已经收手了，想请她出马，可不是一块两块钱能解决的事，咱家穷的叮当响，又没有谁不会生，干啥要花那些钱？”    阿素：“那阿娘你怎么认识这个人的？她是谁？我认识吗？”    听到要花很多钱，阿素谨慎了，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马母被问的烦躁极了，“哎呀！人家要求保密，你问这么多干嘛？你就说你要不要买！”    “那到底要多少啊！”阿素有点肉痛，要是真的很多，那她还是不生了！钱包不够。    知道女儿手里没什么油水，马母在心里估算一般，故意道：“那你等等，我去帮你求个人情。”    说完，马母还故意拿了半斤花生出来道：“看到没，这花生就是为了你送人的，你待会儿可得把花生钱算给我。”    阿素：她娘真是不让自己占一点点便宜。    这时，阿素心里已经隐隐有点后悔回家找她娘了，她不会掩饰，被马母看出来，马母可不想到嘴的鸭子飞了，又说了一大堆好话哄阿素，把她哄的晕乎乎的。    之后，马母以最快的速度去找人，实际上只是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回家后还把花生扔进了后院。    然后马母才惊喜的回家说：“老三，好消息，经过你娘我的三寸不烂之舌，那人终于同意了。”    阿素惊喜的笑着问，“真的，药在哪里？”    马母：“你把钱准备好，需要五块钱，包你生儿子。”    “五块钱，太多了！”阿素舍不得。    马母真恨的锤阿素一把，她恨铁不成钢的说：“哎呀，经过这么多年，人家的本事又更厉害了，说是包你生儿子，一个儿子才值五块钱，你赚大了好吗？要不是有我的情分在，就是再翻两倍，你也拿不到这药。”    马母说的信誓旦旦，原本只信五分的阿素，慢慢信了八分。    又被马母做了些思想，到后来，阿素还是拿了钱买了药。    得到了钱，马母果真去弄药了，但她哪里有药？马母就用草木灰加河水，混了一小瓶药水给阿素带了回去。    反正草木灰喝不死人，马母毫不担心阿素会出问题。    至于阿素若是不能怀孕，呵呵！钱都到她手里了，马母才不管阿素怀不怀的上，反正钱进她手里，谁也别想再让她拿出来。    就这样，第二天阿素在娘家早饭都没吃，拿着一瓶草木灰水回家了。    她按照她娘的吩咐，每次先喝一小口，再去找阿强造人。    讲真，这样热情的她，阿强真的吃不消，拼命反驳，才把造人运动改成了两天一次。    转移又是一个多月后，阿素的月事没来了。    当然阿素的月事也不太准，她心里没有把握，就准备再等等看。    又过半个月后，阿素还是没有来月事的迹象，并且有了孕吐的反应。    这下，她终于确定，自己怀孕了。    苦求了多年，终于怀上，阿素欣喜若狂。    当天早上，她就在家里的饭桌上郑重其事宣布，“我……我终于怀孕了。”    这个消息有点意外，大家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又能当爹了，早想要个闺女的阿强当时就兴奋的放下碗筷，激动的看着阿素的肚子问，“真的……真的有了？”    阿素摸着肚子，仰着下巴幻想自己是少奶奶，傲气的说：“那当然，已经一个多月了，而且我今天早上闻到鱼腥味就想吐，一定是有了。”    对两个儿媳妇添丁，景阿奶都是同样欣喜，她放下筷子难道柔和的说：“那待会儿你去找蒋五看看。”    “不用不用，”阿素连忙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我身体不错，就不花这个钱了。”    实际上，阿素是担心蒋五检查出她用了药。    景阿奶不知道阿素的想法，想着她没事，不用检查也可以，还主动夸了阿素懂事了。    然而，这话才说出去没多久，景阿奶就后悔了。    太阳缓缓升起之时，大队长家的喇叭又响了起来。    这是在提醒所有村民，该去上工了。    景家该收拾的全部收拾好了，大家也准备走了。    正在这时，阿素突然捂着肚子说：“哎呀！我这肚子，咋有点痛啊！”    阿素难道拧起眉头，表演却不真诚，让多数人一看就知道她是装的。    可阿强关心心切没看出了，还紧张又小心的说：“怎么了？不会是孩子哪里不好！我去请蒋五叔。”    “唉唉唉！”阿素连忙出声拦人，看到阿强已经快跑的门口了，她急的大声吼，“当家的，回来。”    吼完了，可能意识到自己太中气十足，不像个病人，阿素又把声音放低了说：“我，我没事，休息休息就好。”    “真的没事？”阿强一脸不放心，一点没看出来阿素是装的。    已经翻白眼的景阿奶无奈捂头，心里疑惑，她为什么会生了这么一个蠢儿子哦！    阿素也不说没事，就是说难受提不起劲。    家里除了阿强，其他有眼睛的，都看出来阿素是不想上工。    景阿奶有点生气，嘀咕道：“又不是第一次生，矫情。”    这话阿素听到了，不太满意道：“阿娘，前段时间阿凤不去你怎么不说她矫情。”    阿凤过了三个月后，孕吐突然就好了，吃嘛嘛香，身体也没事了，现在又开始每天干活了。    她因为躲过了最忙的一段时间，人白了很多，阿素羡慕死了，打算自己也要歇一段时间，养养身子。    阿凤被点名，忍不住向前跨一步说：“嫂子，我前段时间，是起不来了，不是装的。”    阿凤的话让阿素炸了，“什么玩意？你不是装的，难不成我是装的？阿凤，我可是你大嫂，做小的就要有小的样，再这么口无遮拦，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阿凤说的话却是过于直接了，但阿素说的也太过分了。    阿凤脸色涨红，气的胸口在不挺的起伏，甚至手也在抖，“嫂子，就算我说的话不中听，你也不用发这么大的火！你看看你生龙活虎的样子，我还真看不出来你哪里不舒服。”    怎么就突然吵起来了？阿强阿谐一脸懵，却不敢插嘴。    而阿凤说了后，心里才痛快了一点。    这些话，以前阿凤肯定不会说，但她怀了孕后，被家里当易碎品捧了几个月，脾气也太了点，也敢和阿凤呛声了。    阿素也没想到阿凤敢怼回来，这让她觉得自己大嫂的威严受到了挑衅，撸起袖子就往阿凤走，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两个孕妇真要是打起来，会出人命的。    景阿奶心头一跳，赶紧制止两人，“行了，别闹了，都二三十岁的人了，真要是打起来，也不怕孩子们笑话。”    阿素和阿凤同时看向院子里的几个孩子，发现孩子们一副看戏的表情，两人又同时红了脸。    景阿奶又道：“阿素你不想去就算了，但家里的活全交给你了。”    凭什么她要全部做，阿素刚想反驳，被景阿奶狠狠瞪了一眼，只能不情不愿的把话憋了回去。    景阿奶又故意训斥阿凤，“阿凤你也是，关心这么多干嘛，你大嫂不去，大不了过年她家少分点工夫和钱，和你无关，你少替他们操心。”    这还是偏着自己，阿凤心里好受了点，老实点头。    一场闹剧终于消停了，唯有阿素，这时终于想起来，他们可以自己分的一半钱，所以她要是不干活，就会少很多工分和钱。    感觉有点舍不得啊！    阿素隐隐有点后悔，可在家里干了一天后，她又不太想去地里了。    实在是在家的日子太舒服了，景家只有两头猪，猪草全是几个孩子打好的。    如今为了省柴火，猪草也不用煮熟，直接宰碎放到猪槽里就可以了。    鸡也有准备好的米糠，至于鸡吃的菜，用猪草喂也行。    中午的饭菜也要不了多久，阿素直接一锅炖，半个小时就好了。    剩下的时间，她就可以随便玩随便睡，太舒服了。    阿素彻底迷上了这种感觉，一点都不想去地里晒太阳了。    而后，随着肚子一天天变大，阿素越来越觉得自己了不起，在家里开始作威作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