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席梨芝

    看电影这种事情。    如果薄原无耻一些, 可以选择私人包间的场所，那里大部分都是情侣会去, 遇到隔音不好或者激情时刻，还能增点情趣。    但他没有。    席梨芝干净纯澈的眼睛看着他, 询问他去哪里看电影时, 他就低低笑了笑，再抬眼时, 跟她说：“上次学校组织的那儿，除了我们, 还有挺多人。”    好似就是最寻常只看电影。    不带任何唐突。    选片子的时候, 薄原给她决定权：“想看哪个？”    她浏览一番，见到好莱坞电影演员中有哥哥席知州的名字，很快就开心雀跃：“这部好不好？”    薄原余光都能瞥见她满心欢喜的样子。    他无所谓：“那就这个。”    话音一落, 席梨芝就拽住他的准备扫码付钱的衣袖。    他偏眸看来, 气息离她有点近。    席梨芝在他的身边站着, 有一点很小局促，但没有躲。    她说：“你生日那天我没来, 这场电影该我请你，要不然……我会更过意不去的。”    小声又真诚。    薄原似笑非笑的嗯了一声, 懒洋洋倚在旁边, 眸光噙笑看着她。    席梨芝被他看得耳尖更烫了。    努力忽视，抿着唇订购了两张中间位置的票。    进了电影院，入座。    两人是第三排。    前后都有不少人，看得出这部电影口碑不错, 颇受欢迎。    电影的荧幕上，每当出现席知州的身影时，席梨芝都会看得格外认真。    她的小脸和绒毛，在光影的照映下干净且朦胧。    薄原凑近，很低问了一句：    “知道我为什么喊你出来吗？”    她下意识的转头向他。    咫尺的距离，气息相交，几乎嘴唇都可以挨到。    薄原不久前抽过烟，有着烟草的味道。    席梨芝怔住半秒，微微往后缩了缩。    她低眸，很轻的应了声，说：“……知道，看电影。”    他嗤笑：“哦，那为什么生日会不喊别的女生，而是约你。”    对的。    为什么不是别的女生，而是她呢。    席梨芝也懵懵懂懂。    灼热的气息再次凑近，就在她的脸庞，像极了恋人低语的姿势。    薄原说：“因为我对你感兴趣啊。”    低低淡淡的语气，很轻的尾音。    钻进她的耳朵里，勾得心痒。    席梨芝不知道这个感兴趣是不是自己想的那种。    她不敢去看他。    脸烫得厉害，还好电影院昏暗，不容易被看出来。    心里又慌又乱。    感兴趣是哪种意思，是她的自作多情么？    薄原并没有让她疑惑太久。    他用手搭在座椅后，再凑近却不亲到她的耳朵：“你喜欢席知州？”    “他那么遥远，你够不到他的。”    “可我不一样，不仅像他，也离你更近。”    引诱也好，替代也罢。    薄原并不在意这些。    他想拥有曾经骑在肩上的女孩，她站在墙头，怯弱无辜眼里映满了他。    跳到他怀里时，娇小的身子柔软又抖。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存在。    如果他是黑色。    那她，就像铃兰花一样洁白乖顺。    电影的音效和光亮不断交织掠过。    短暂的寂静，而后是席知州的台词，流利的英文，嗓音动听。    席梨芝却无心顾及了。    她愣住。    怔怔看着他，几秒后犹豫着说：“我……我不能早恋的。”    他似乎好笑。    没料到是这个答案，顺着意思追问。    “为什么？”    “我答应过爷爷。”    “还挺听话。” 薄原手拍了拍她脑后的长发，笑了笑。    他指尖的触感是亲密温柔的，简短的触碰，很快收回坐正了身子。    席梨芝的心，却因为被扯掉了遮掩的挡布，羞涩乱跳起来。    不知道后面的电影演了些什么，她眼睛盯着，思绪全然不再了。    所有的对白和音乐全部化为浮光掠影。    电影散场。    人也全走光了。    薄原送她到司机等待的地方，两人的身影在路灯下微妙的连在一起。    临上车前，他敛眸看着她，懒散勾唇：“要不要加个微信？”    点到为止的暧昧。    她有点恍惚，回过神：“……好。”    薄原加了她。    头像淡粉，是很可爱的卡通人物。    微信号的数字十一位，应该也是手机号。    薄原说：“你上车。”    她抿抿唇，犹豫着从包里掏出一张对折的画纸，仰头看他，虽然晚了一步。    还是羞涩很轻说了句：    “薄原，生日快乐。”    然后转身打开车门，逃似的躲进去。    薄原单手捻开折叠的画纸，是人物像。    这次不是席知州，也不是任何人。    只是他。    百分百的薄原。    片刻的沉寂。    他低低一笑，指尖爱惜的摩挲而过，抬眼望着她远离的车子。    ·    从上车到回家。    席梨芝整个人都是有点恍惚的。    手机震了震，收到他的微信：    【画的不错。】    她忽而弯唇笑了笑。    薄原给她的感觉真的很奇怪，也很特殊。    就好像跟他一起待着，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很踏实，很喜欢。    跟对哥哥的仰慕不同。    是只属于她自己的那种微妙情愫，朦朦胧胧，越陷越深。    爷爷的话要听。    不可以早恋，但……还是想贪心抓住薄原。    席梨芝觉得自己好像个坏女孩。    她在房间里趴了好久，想了又想。    鼓起勇气发给他微信：    【你好好学习，我们可以以后再说。】    发送之后，真的好紧张。    对于让老师都头疼没办法的薄原，这种要求，会接受么？    等了会儿，薄原那边没动静。她有点沮丧和失落感，按照平常的时间流程，去浴室洗澡。    等她吹干长发再出来，就看到手机显示灯闪烁着。    她来看，是陌生号码的未接。    在看微信，薄原发来：    【接电话。】    所以这是薄原的号码。    席梨芝脸腾地就热了，心跳也快起来，她咬咬唇，快速保持。    深呼吸后，拨打过去。    接通后沉默两秒钟。    她小声：“抱歉，我刚刚去洗澡了”    薄原笑了，应该是在点烟，打火机的声音短暂响起。    寂静中。    他低低的嗓音传来：“嗯，没事。我这算是预定了？”    她松了松紧张的心，安静了一会儿，回应：“……嗯。”    薄原不爱学习，其实有家庭氛围有关。    爸爸是休闲区的老板，妈妈也投资开店。    没受过多高的教育，完全靠暴发户起家。    家里不算大企业，只有酒、汗蒸、餐厅之类的连锁店面。    他认识的第一个偏长的英文单词，不是通过学校。    而是在酒的柜台。    第一次目睹打架，也是在酒。    有人趁着女孩子喝多想占便宜，酒保没客气，一酒瓶就砸上去。    甚至少年时的第一次学抽烟，还是他爸爸随手给他递来一根，父子俩像是两兄弟，讨论怎么哄生气的老婆，也就是薄原的妈妈。    得到席梨芝的预定后。    等再上学的时候，薄原变了。    段老师午休时来转班，发现校霸没睡觉，而是在学习。    震惊之余，颇受感动。    回到办公室还跟其他班老师分享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薄原他洗心革面了。    这意味着荣誉红旗也有希望了。    虽然薄原脸上有丝隐隐的不耐烦，校服衬衫的扣子凌乱敞开着好几颗，但相比之前已然很好了。    傍晚放学后。    美术组的同学在画黑板报，薄原学了一天，似乎精神透支，疲倦懒散趴在桌面睡觉。    不是体力透支，而是精神方面。    对他来说。    打十场架，都比学习容易得多。    黑板报大体画完，就剩往里填写文字内容，席梨芝是美术组小组长，她性格又好，每次都是她坚持到最后。    以前马丽霞还会偶尔陪陪她。    现在高考在即，想考个理想学校的同学们几乎都是争分夺秒。    弄完自己的那份工作，马丽霞没多停留，抱歉笑笑，背上书包跟她说明天见。    席梨芝回眸，看了眼趴着的薄原，隔着校服，他背脊有些突兀骨感，很干净又散漫的感觉。    以前教室剩她自己的时候，会觉得有些不安和害怕。    如今他趴在那里，她莫名就安定了许多。    教室很静。    她站在椅子上，捧着资料抬手认真写着，粉笔与黑板相碰发出轻微的声响。    黑板高处的空隙被一点点填满。    橘红的天色从窗外洒进来，带了宁静柔和的光晕。    椅子被拉开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席梨芝怔了怔，偏眸就看到薄原站起来伸懒腰的身影。    她上面的字已经写完，正想下来。    椅子晃了晃。    她身子不稳，接着就被人接到怀里。    席梨芝瞬间就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烟味与皂角香。他的手掌温热熨帖，缓缓移动，略微的酥痒。    她睫毛颤了颤。    还没来得及制止。    他继续放肆，搂着她的腰肢靠前，就紧紧贴住了彼此。    席梨芝羞得想把脸埋进他的肩窝。    埋了一半，又觉得太暧昧，硬生生僵在那里。    “还好有我。”    薄原故意逗她，笑了笑：“怎么站不稳啊。”    话落之后，只剩两人近距离的呼吸声。    这个姿势很容易就可以吻到。    薄原喉结动了下。    他盯着她秀气的鼻尖，饱满晶莹的唇，丝毫不加掩饰，说：“我想亲你。”    席梨芝耳朵尖都红了，忙羞赧偏头，躲避成亲不到的角度。    “不、不行。”    她有些结巴，抵着他的衣领下方位置，弱弱开口：“薄原……你、你别。”    这软声细语。    在他的耳朵里，相比拒绝，更像是引诱。    薄原身子绷了绷，揽着她腰的手不肯放松，但也忍耐着没真的亲过来。    “你、你这样就是犯规了。”    她认真讲道理，小脸红晕着：“犯规有惩罚的。”    他这才低低笑了，目光落在她白皙的后颈肌肤，问：“什么惩罚？”    席梨芝找回几分勇气，像小猫扮老虎一样奶凶：“罚你帮我写完剩下的字。”    薄原笑，顺意松开她，去看剩下的内容。    同时说：“我帮你写。”    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躲远了两步。    咬了咬唇，补充：“还有……惩罚一星期不理你。”    薄原：？？？    等等。    他拿粉笔的手顿了顿。    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时，她已然转身拎起书包跑了。    他就徒留在教室里。    薄原瘦长的手敲了几下粉笔，反思自己。    说好的高考后，却没忍住碰了她。    平时都糯糯软软的。    大概——    真的吓到了。    晚上十点。    席梨芝做完卷子，稍转过些头，看向被调成静音的手机。    屏幕不断亮起。    是薄原的号码。    有点心动，有点想接。    但她没忘自己说过的惩罚，努力克制着不去碰。    一分钟。    两分钟。    屏幕暗下来，她却莫名又有些后悔。    到底还是没忍住。    临睡前，又打来的那通电话，席梨芝还是接了。    “……”    但她不说话。    “我错了。”他电话里的第一句就是这三个字。    “……”    席梨芝眨眨眼，没出声。    心里已经原谅他了。    她忽然发觉，自从翻墙之后，他在她面前好像再也没自称过老子。    其实已经渐渐收敛了。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她回应。    薄原很低的笑了下：“还真打算一星期不理我？”    安静的夜色。    他的声音通过电话很清楚落在耳朵里，仿佛近在咫尺，让人心动喜欢。席梨芝踟蹰片刻，抿了抿唇，轻轻回了声：“薄原，你好好复习，专心一点。”    有了她的回答，薄原愉悦：“我努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    她攥紧了手机，鼓着勇气把心事说给他听：“我……很想跟你在同座城市的学校，你能明白吗。”    听到这话。    薄原那边没了懒洋洋的笑意，反倒默了默。    而后，他带了些难得的认真与温柔，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