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 如梦 大结局
“姑姑?”顾锦瑟一脸吃惊地看着顾榕, 待顾榕悠悠下了马车后,顾锦瑟一瞬之间恢复了冷静,她顿了顿, 向前走了两步。
“锦瑟,好久不见。”顾榕走上前, 轻轻拥住了她, “几个月不见, 锦瑟愈发明媚动人了。”温言轻语地看着顾锦瑟,视线从她微隆的腹部缓缓扫过,顾榕心里由衷地高兴。在路上裴泽就向她说起了顾锦瑟怀孕一事, 顾榕惊喜之余无不感慨, 阿泽要做父亲了, 而锦瑟也要成为母亲了。
顾锦瑟眼眶湿了, 顾榕的出现缓解了她的思乡之情, 许久没见亲人,顾锦瑟心情激动万分,但更多的还是疑惑。
“姑姑,你怎么来了?”话刚问完,正这时裴月下来了, 后面跟着韩若,顾锦瑟愣了一瞬,很快,奶娘就抱着几个月大的小男孩下来了,顾锦瑟睁大了眼睛。
顾锦瑟不明所以, “姑姑,你这是?”
顾榕掩唇一笑,没有回答, 还是裴泽抱着小男孩走上前,解释道:“母亲今后就在洛阳了,过几日去洛阳行宫。”
“这……”顾锦瑟一时语塞,一会儿看看顾榕,一会儿看看裴泽。顾榕笑了,握住她的手,柔声说:“先进去,你还怀着身子,总不能一直站着。”
“哦,好。”回过神来,顾锦瑟挽着顾榕进了门,朝院子里走去。裴泽跟在后面,扫了一眼门外,问:“杨晔呢?”
杨越泽反应了会儿才发现裴泽在问他,两边看了看,杨越泽奇道:“唉,奇怪,刚刚还在这里的。舅舅去哪儿了?”
“算了,随他。”裴泽没再细问,径直抱着小裴钰走了进去,韩若带着裴月跟上,一行人进去后,叶梁才安排剩下的人和马车从侧门进去。
进了正院没说几句话,瞄着裴泽寸步不离顾锦瑟的视线,顾榕也就不打扰夫妻俩久别重逢,借着劳累数日,先休息的由头离开了,顾锦瑟让芝兰带着她去后面的院子。
由于裴泽并未事先通知顾锦瑟,是以下人们并未清扫院子,芝兰一时也不知带顾榕去哪个院子好,往后院走了没多久,芝兰在左右两侧犯了难。
巧的是杨泗正好过来了,说是右边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叫顾榕一行人过去。不疑有他,芝兰向右边走去,果真是已经清扫了一番,院子看起来亮敞极了,院子的风景也好,百花齐开,绿树参天,顾榕十分满意。
进了屋子,发现床铺被褥一应俱全,因着天热,这屋内的帷幔都换成了珠帘,床上的锦被都是夏季用的,两间厢房中一间一看便知是给小女孩布置的,各色的牡丹样式的饰物,灯笼等,裴月看了很是喜欢;而另一间,竟是就连摇床都准备好了,一侧还备了许多幼儿玩耍的物什,可谓是十分贴心。
顾榕只觉得眼前一亮,喜上眉梢,对芝兰说:“锦瑟倒是有心了。”
芝兰大囧,不好直说这不是顾锦瑟安排的,干笑应了几声,没说是,亦没说不是。
而另一边,裴泽和顾锦瑟齐齐进了屋子,大手一挥门就被关上。知夏经岁月的磨炼,见此情况,很快就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脚步一溜就守在院子外,将院内的空间悉数留给屋内的二人。
美人在怀,裴泽的呼吸都重了不少,侧着头埋在顾锦瑟的颈间,怎么都不愿意离开。更要进一步,顾锦瑟却是推开了他,裴泽微微一愣:“怎么了?”
“那,那一船的漂亮女人是怎么回事?”顾锦瑟支支吾吾的,坦诚相见,明明不是她的原因,顾锦瑟问出来竟是脸颊绯红。
裴泽一时没明白顾锦瑟意思,“什么女人?”
顾锦瑟急了,揪着裴泽的衣领不放,“你别不承认,就是,就是你来的时候,那一船的漂亮女人。”
裴泽有一瞬地失神,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揶揄地一笑,身子向下了几分,二人之间的呼吸更加贴近了,他道:“哪有一船,最多半船。”
顾锦瑟瞪大了眼睛,心跳的位置骤然一缩,她听了十分不是滋味,很快就一拳拳锤在裴泽的肩头,怒斥他,“你还承认了,你……唔……”
裴泽蓦地吻住了她,轻柔的动作中又带了丝急切的意味。纱幔落下,轻轻悠扬,二人的睫/毛/相触,近到看不清对方的眼睛,唇齿间回味着彼此的味道,缠绵悠长。
“是路上给母亲买的丫鬟,她毕竟带着两个孩子,一路诸多不便,正好路上有合适的了,找人牙子买了几个。”
指腹摩挲泛着水光的唇瓣,看着微微睁大的杏眸,愈发绯红的颊畔,一吻落在顾锦瑟眉眼之间,裴泽笑了,对上顾锦瑟眼睛,带着蛊惑地意味问:“醋了?”
顾锦瑟面红如血,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裴泽笑声放大,顾锦瑟愈发觉得羞赧,别过头去,“才不是!”
裴泽不给她机会,扳正顾锦瑟的脸,二人四目相视,裴泽的眉眼笑容愈发肆意,“若我真的带了一船的女人回来,你不吃醋?”
“你敢!”顾锦瑟瞪他,颊畔火烧如云,“你敢这样做,我就,我就带着孩子改嫁!”
裴泽眸光一沉,很快就恢复如初,自信道:“你肚子的孩子可是皇嗣,谁敢跟皇帝抢女人?”
顾锦瑟轻哼一声,“我看杨将军和你不对付,正好他未娶妻,说不定就愿意!”
一听是杨晔,裴泽自己先笑了,他没好气地揉了揉顾锦瑟的头发,“别想了,他才不会娶你。”
顾锦瑟不信,梗着脖子问:“别自恋了,你怎知不会?”
裴泽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答:“不是我自恋,而是他绝对不会娶你。”
“为什么?”对上裴泽迷之自信的目光,顾锦瑟心中疑惑。
裴泽笑而不语,没有回答顾锦瑟问题,而顾锦瑟再也问不出来了,因为她发现,裴泽的眼睛里幽暗深沉,发着绿光。
守着一双儿女午睡后,顾榕在院子里散步慢逛。走到梅花格子的窗前,顾榕坐在木椅上看花赏树,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院子外有人走路的声音。
“舅舅。”是个少年的声音,在喊着谁的名字。
顾榕动心一念,起身走了出去,果不其然,在游廊的拐角处见到一个伟岸的身影,一袭玄衣,背对着她。
那人正要离开,顾榕上前一步,喊住了他。
“将军?”
杨晔呼吸一滞,他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就是希望被看见。日夜思念盼到了今天,知道她一定会来,早早差人收拾了院落,不想还是临阵逃脱。可现在,她就在身后,杨晔却手足无措,紧张地不敢回头。
顾榕耐心好,杨晔一直未回头,顾榕就在原地等着,在前院没见到杨晔,顾榕原就有心要登门拜访,感谢他为裴泽做的一切。
“若是打扰了将军,还请将军勿怪。将军若是正忙,那,那顾榕明日再来。”等了许久杨晔都不曾回头,顾榕想应是自己唐突了,转身就要离去。
“在,在下不觉得有被打扰。”杨晔终于转过身来。
顾榕微笑,朝杨晔点了点头,她一身简衣,发髻间仅一支步摇轻晃,她神情平静如水,看向杨晔时亦无太多变化,与杨晔说话时,客气得刚刚好的距离。
即便如此,一别多年,再次见到顾榕时,杨晔滞在原地,他生得人高马大,俊美不凡,此刻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样,就连鬓边的白发都失了岁月的痕迹,倒退到好多年以前,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
回到裴泽没能说完的那句话。
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如约将人带到他面前了啊。
十日后,郊外树林的一道分叉路前,两批人马各占了一条道路。一眼扫过去,就知道左侧的一队是要进京的,身后跟了大批的士兵,一辆无比宽敞的马车停在中间,两边是精锐的侍卫护送;而另一侧,数十辆辎重马车整齐的列成一派,除了数十个侍卫外,身后还跟了十几个年纪相仿的丫鬟。
顾榕和裴泽,顾锦瑟就在这个分叉口告别。
“姑姑,真的不和我们回京吗?”顾锦瑟不舍地抱着顾榕的手臂,她没想到姑姑顾榕来了洛阳,而且,没打算再回去。裴铭被废,裴泽登基业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若是顾榕不愿留在皇宫,顾锦瑟倒也能理解;可是裴泽,他对顾榕尊重有加,定是会尊她为皇太后,却不想一开始提议让顾榕来洛阳的,就是裴泽。
伸手抚着顾锦瑟的鬓发,顾榕笑着摇头,“不了,早就听说洛阳行宫风景优美,适合休养生息,我就在那里度过此生。”
“我还想着在宫里多陪伴姑姑呢,这一别,也不知何年何月再见。”
“总能再见到的。你也是要当母亲的人了,可不能一直在这样子和姑姑撒娇了啊,做皇后不是容易苦的事。“顾榕说道,“不过姑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的。”
顾锦瑟瘪嘴:“姑姑才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后。”
闻言,顾榕展颜一笑。她先是拥抱了顾锦瑟,又拥抱了裴泽,面对眼前两个不舍的夫妻俩,顾榕说了最后的两个字。
“走了。”
终是分别,夫妻俩依次点头告别,“姑姑(母亲)再见。”
望着最后一辆马车不见,裴泽和顾锦瑟才坐上马车离开,出行的队伍人数庞大,宽敞的马车很好地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随着马车步步前进,二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顾锦瑟依偎在裴泽的怀中,神情黯淡。
裴泽垂眸,看着顾锦瑟意兴阑珊的模样,“还在想着母亲?”
顾锦瑟点头,看着裴泽衣领间的暗纹怅然道:“洛阳行宫毕竟在洛阳的最南方,姑姑这一去只能坐马车,也不知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到行宫。”
捉住顾锦瑟手,裴泽轻轻一啄,而后亲昵地蹭着她的额头,说道:“放心,有人护着她呢。”
另一边的道路上,顾榕正抱着小裴钰哄他入睡,小裴钰安安稳稳地躺在母亲的怀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不到十岁的裴月看到弟弟肉嘟嘟的小脸,忍不住亲了亲小孩的额头。
母女俩相视一笑,默契地没有发出声音。裴月随了顾榕的性子,温婉娴静,此刻她也乏了,就靠在顾榕的身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顾榕左看看怀中的小裴钰,又看看右侧的裴月,一儿一女酣然入睡,她默然一笑,觉得这一生已经足够。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掀开帘子,顾榕问韩若:“怎么了?”
“夫人,前面有人。”
下了马车,顾榕朝前走了几步,就见马车的正前方,绿树下,一匹膘肥体壮的骏马正低着头吃草,而它的身边,站着一个人,身姿欣长,高大挺拔,玄色的披风随风飘扬,如墨的碎发在风中摇曳。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那人折身与顾榕相视,俊美的容颜平静如水,他看着顾榕,拱手一礼。
顾榕睁大了眼睛,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看着他,轻声道:“将军?”
十日后,未来的帝后回京。次月,裴泽登基为帝,改国号为梁平。封元妻顾锦瑟为中宫皇后,嫡母顾榕为母后皇太后,皇祖母太后为太皇太后。因顾锦瑟还怀着身孕,封后大典择吉日举行。
三月后,顾锦瑟顺产,诞下嫡长子,裴泽大喜,取名裴锦麟,有麒麟之意。大皇子满月酒之际,皇上下旨,赐大皇子为东宫太子。复是三个月后,举行了迟来的封后大典,举国同欢,普天同庆。
秋去春来,又是一年初夏时光,顾锦瑟一身华服坐在一旁,看着小锦麟抓着风筝不放,走着走着就坐在了地上。
忍俊不禁,顾锦瑟站起身来要扶起他,却有人抢先一步,将他抱了起来。
“父皇。”小锦麟奶声奶气地喊着抱他的男人,咧着嘴大笑,露出了两颗小巧的门牙。
来的人正是裴泽,他刚议完政事就来了,此刻头上还都是汗。
“皇上。”顾锦瑟站起身,裴泽转手就将锦麟递给了宫人,自己来到顾锦瑟跟前,由她拿着手帕给自己擦汗,“怎么不休息会儿再过来,午膳还需得些时间呢。”
“朕想你了。”裴泽啄了她一口,低低道,“也想咱们的小公主了。”
视线凝着顾锦瑟的腹部,那里微微隆起。裴泽登基已经两年,顾锦瑟半年前又怀上了。
“八字没一撇的事,别胡说。”顾锦瑟嗔他,面上却无生气的意味,裴泽笑着,虚含着小巧的耳垂,他低声在顾锦瑟厮磨。
是夜入梦,金幔摇曳的床上,可见十指相扣,难舍难分。
窗外是月光皎洁,窗内是低声娇喘。当银色的月光落在窗棂之上,殿内相拥的二人渐渐入了梦乡。
这一夜入梦,顾锦瑟回到了前世,她已经许久没有再梦从前,但今晚,却是不一样的。
因为站在她面前的,是裴泽。月夜下,他拿着石头在木碑上写着什么,而木碑上,是她的名字。
顾锦瑟睁大了眼睛,她一直都想知道,前世裴泽在她的碑上到底刻画了什么,如今,竟是能亲眼所见。
裴泽很快就刻好了字,修长的手指划过木碑上的每一个字,无波的神色中看不出情绪,许是两人相处久了,顾锦瑟在他的眼中读出了许许多多的含义,思念,不舍,后悔,不甘,以及,希望。
“王爷,时辰到了。”身后传来叶梁的声音,裴泽最后在顾锦瑟的名字上摩挲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很快,裴泽的身影融入在这月色之中,顾锦瑟凝着他远去的身影好一会儿,才折身看向木碑。
借着月光,顾锦瑟终于看清了那几个字。
躺在“顾锦瑟之墓”右侧的一行小篆,清晰地写着:愿来世相见。
云雾退散,带走了眼前的一切,顾锦瑟从梦中转醒,面前的裴泽还在熟睡。莹润的手指轻拭着眼前昳丽的五官,从额头,到鼻梁,到薄唇,顾锦瑟抿唇一笑,身体微微前倾,吻住了那张薄唇。
再分开,裴泽已然睁开了眼睛。
“王爷。”顾锦瑟的眼中只有裴泽的五官,“今生,已相见。”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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