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把自己给你,可否?……
“我与阁中姐妹, 自然是算天机玄妙,无心顾及时间。”
“阁主是在何处做卜卦?”
“自然是……”广璧寒舌头打结,“在春华院。”
“可有人不在其中?”
“长安道说笑了, 我与阁中姑娘们亲如姐妹,同进同出, 天机算尽这种玄妙之事,怎么会有漏下的?”
“是么?”苏柒声音冷冰冰的, “据我所知, 望月阁有一姑娘, 起了思凡的心思,戌时正与情郎浓情蜜意。”
广璧寒脸上的表情一瞬间产生龟裂,她镇定神情:“恐怕是我漏算了。”
“阁主就这么确信?”苏柒不依不饶, “阁主要算天下之事,却连来了多少人都算不准,天下第一算的名头,未免名不副实。”
广璧寒操纵着莲花座,小退了半步, 苏柒咄咄逼人, 她有种错觉,她像一只被玩弄的老鼠, 正在被苏柒从左手拨弄到右手, 来回把玩。
不, 他又不是谢九夭,没有闲心玩弄她。
“长安道在诈我?”她眸光一闪, 声音扬起,力图占据上风。
苏柒挑眉,两袖轻摆, 一杆千山月出鞘,夺目寒光闪烁:“是又不是,除去阁主,我曾问询过不少望月阁的人,她们每人都说自己戌时正在春华院测算,无一疏漏。”
这是望月阁中人商量后的决定,苏柒问起一律这么回答,而广璧寒进入剑冢的时候,她们的确聚集在春华院,给阁主作掩护。
广璧寒恢复了无辜的笑脸,轻轻眨着眸子:“有何不妥?”
苏柒捏着纸鹤,缓缓将剑刃翻转,他将纸鹤展开,上面空白无一字:“不如阁主算一算,究竟是哪个姑娘撒了谎,在阁主眼皮子底下离开春华院,前往剑冢。”
“算这个做什么?”广御寒耸了耸肩,不置可否,抽出一枚红签,“比起我阁的姑娘,我倒是更好奇长安道心急如焚的模样,究竟是想为哪位佳人报仇。”
“可惜。”她摇了摇头,“长安道的姻缘乃是大凶,即使是盖世风华的绝世佳人,也救不了道长。”
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缓缓抽出一支签,翻给苏柒看:“瞧,你心心念念的可人儿,如今正被追着,道长还想在此和我浪费时间吗?”
她话音刚落,唯见一道剑光划过,她急急低下头,与漆黑的剑柄撒肩而过。
莲花座贴地飞起,抬至半空,广璧寒的手中捏着几枚铁签,气急啧道:“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苏柒不答,眼见广璧寒操纵莲花座逃离,御剑就要追上去。广璧寒趴在座上,狠狠丢下一枚签:“我告诉你,现在追着郁芊的,是谢九夭本尊,他最善于隐藏,银蝶对他而言完全无用,你再晚去一步,郁芊的命就没了。”
她捂唇笑出了声,撒下一串银铃:“不过说来也是,长安道苏柒的身边人,一向是死的死,伤的伤,道长可还记得我曾为您卜的卦辞?”
“——众散亲离,伶仃半生。”可为什么是半生?
广璧寒再回头,身后已经没了人影,她的表情由笑转怒,逐渐狰狞。
为什么是半生?他这一辈子就该潦倒不堪,为何会突然转运?
她盯着手中的签文,卜的是苏柒的姻缘,上面大红的一个吉字,深深扎进了她的眼底。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她跌入旋涡,永无超脱之日,同样是被阮云脂盯上的人,居然能化险为夷,只得半生荒诞?
真是好运。广璧寒双手使劲,狠狠折断了铁签,不顾尖端刺入手心,流下汩汩鲜血。
她低下头,看向手中的罗盘,指针断的是苏柒的位置,不在秋桃院的方向,而是直直地指向南方。
桃花岛以南,坐落诸多群岛,其中最为出名的,是跃金门的浮光岛。
“嘁——”
她感慨着苏柒的无情无义,没去管郁芊,慢条斯理地操纵着莲花座。
郁芊完全没广碧寒的闲情雅致。
谢九夭站在庭院中,迎面对上刚刚赶来的许明川,许明川拿着仙剑,将郁芊护在身后。
“魔头,我奉劝你速速退去。”
谢九夭看都不看许明川,伸出手指朝郁芊勾了勾:“你,过来。”
郁芊一愣,窝在许明川身后没肯出来,谢九夭不由得冷笑:“你要是不过来,我只能把你身前的人斩成肉泥,然后在把你抓过来。”
“你和霁月门又没仇,揪着我不放做什么?”郁芊终于辨别出了一点消息,缩在许明川身后,壮着胆子喊道。
“小姑娘,你觉得我若是想拷问一个人,该怎样逼他就范?”谢九夭双手背在身后,道。
郁芊心领神会:“我觉得应该朝他本人下手,先把他抓了,再把十大酷刑都来一遍——”
她话还没说完,许明川的身躯被猛地打到一旁,谢九夭尖锐的五指出现在眼前,骈指夹住百泉星,扔到一旁,抄手朝郁芊抓去。
郁芊急退几步,眼看避无可避,死马当活马医,猛地大喊一声:“你给我站住,我手里有曲音辞的消息。”
猩红的指甲在她面前堪堪停住,紧接着当空一声剑啸,千山月从天而降,一剑扎进谢九夭原本所在的地上,深入几寸。
谢九夭避到一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郁芊才不把自己的筹码一口气说完,眼见苏柒几剑将谢九夭逼退,欺身而上,在师尊背后开始装傻。
“你!”谢九夭气得压根痒痒,他忽然心有所觉,朝苏柒大声问道,“苏柒,你可记得曲音辞?”
又是这个问题。
“不记得。”苏柒漠然答道,折手一剑刺入,正中谢九夭胸口。
红衣更加鲜红,失了一半的元婴,神识又曾被苏柒所伤,谢九夭怎么会是苏柒的对手,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污血,抹着嘴后退,急急退却。
苏柒瞥见手心中的缝隙,浑不在意。
郁芊麻木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都开始算盘打得噼啪想,计算如何才能帮苏柒补充灵力。随后,她气得险些自己扇自己一巴掌,还补充灵力,她都快被抓到了,苏柒才姗姗来迟,要是许明川不来,估计他只能见到一只可怜兮兮的人质了。
她在心底愤怒地唾弃苏柒,脸上熟练地摆出营业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苏柒疾步走上前,一把拽过郁芊的手腕:“你孤身一人不再安全,以后你跟着我。”
“干什么干什么——?”郁芊双手拽住苏柒,强行不让他拖动自己,“师尊你是打算强买强卖吗?”
苏柒奇怪地看向她:“你还想在被谢九夭盯上一次。”
郁芊二话不说,回头给好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工具人许明川鞠了一躬:“多谢大师兄拖延时间,多谢大师兄救命之恩。”
“师尊,平心而论,您带着弟子又费时又费力,弟子还会拖您后腿,你何必呢?”
“我给你的木偶,现在在何处?”苏柒问,眉宇间染上一丝怒意。
郁芊瞬间怂了,她犹豫半晌,从空间袋中取出木偶:“我是打算等以后真的要死的时候,再拿出来,不管有没有用,好歹能做个保底。”
苏柒愣愣地站着,看郁芊指手画脚:“因为师尊只给了我一个,用了就没了,要是师尊哪天不在了,我有把木偶浪费了,那我岂不是连个念想都没了?”
一句话恍若雷击,劈得苏柒外焦里嫩。
苏柒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和郁芊坦荡荡的神情对比鲜明,他瞪了眼许明川,趴在地上的男人立刻会意,咕噜一下爬起来,手脚并用离开了院子。
“你想要多少。”苏柒松开郁芊,无奈问,“你要是喜欢,我给你雕十个,二十个,好吗?”
郁芊眨巴眨巴眼,又听苏柒说:“但这段时间,你切勿离开我身边,你此前和谢九夭说了曲音辞?他对她的执着非同小可,定会再度来寻你。”
郁芊硬是和他对着干:“师尊到底为何不要让弟子离开您身边呢?给弟子足够的自保法器,不也一样吗?”
“你——”苏柒搞不懂,为何郁芊就要死缠烂打。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把抹去原本漠然的假面,颤抖着手按住郁芊的肩膀:“就是因为没有法器能给你。”
郁芊:咦?
“上次,我以为我给了你捆仙锁,金钟,悬锁簪,你绝不会在剑冢遇到不测,阮云脂已经早早下好了毒,再多的法器都无济于事。”
他压低了声音,又怕郁芊听不到,凑到了她耳边:“阮云脂如此失常的背后,有广璧寒做幕后主使,我已经寻到了她,而广璧寒私下与谢九夭有联系,除去二人,我便功成。”
“你不是要法器吗?”他勾起唇角,拉过郁芊,迫使她与他四目相对,纤细的十指紧紧贴在苏柒胸前,“我给你,这具身体,化神期修士尚未破碎的元婴化形,今日起随你使用,你可满意?”
郁芊目瞪口呆,究竟是何等不懂人情世故的男人,才会将欢喜说得如此惹人不爽?
而且这台词,是何等的古早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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