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神仙醉酒行为 “我带你去兜兜风好吗？……

    灿灿万万没想到, 居然在俯身给他盖被子的瞬间不小心走光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家，孤男寡女, 赵公明喝得醉醺醺的, 气氛微妙得很。

    她连忙把外套捂实, 强装镇定地站来：“你……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杯水, 醒醒酒。”

    赵公明乖乖地嗯了一声，闭目养神。

    灿灿到外面倒了一杯温水拿回房间给他, 再进去的时候, 赵公明很安静地睡在那，她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睡着了。

    是她想太多了, 赵公明根本没什么别的想法。

    若不是她说她在门口等, 也许他根本还没回家。

    灿灿觉得自己魔怔了，他们才刚开始恋爱, 按常理来说，应该给对方足够的空间，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见到他, 想待在他身边, 生怕一不小心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灿灿自认一直是个理智的人，绝对不是恋爱脑, 不会为男人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可是现在，她半夜三更还跑来看他，这已经很疯狂了，灿灿自我反省起来。

    “公明？你睡了？”灿灿轻声问。

    “……没睡。”他的嗓音沉稳中带着一丝沙哑。

    “那我扶你起来喝水。”灿灿扶他坐起来，垫了个枕头在他背后，赵公明爬起来, 那一身繁复的财神官服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

    灿灿端了水杯递给他，赵公明接过水杯，仰起头咕噜咕噜地一饮而尽。

    她盯着那上下滚动的喉结，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这时赵公明已经把水喝完，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放着。

    “还要吗？”灿灿回过神来。

    “不了，你陪我坐一会儿。”赵公明忽然拉住她的手，柔声道，“其实你不必亲自过来一趟的，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

    深夜对神仙而言没什么，但对凡人而言，危险了点。

    “我带了保镖过来，说起来，你施法让他们晕倒了？”灿灿问起。

    赵公明摇摇头，沉沉地解释道：“是黑虎的威压太强，影响到了他们。”黑虎是妖兽，身上的妖气强大，它在现出真身的情况下，普通人很容易扛不住它的妖气压迫。

    “这……这对他们会有什么影响？”灿灿生怕会伤害到别人。

    “没事，黑虎封住了原形，妖气没那么大，威压也没那么强了，他们休息一会儿就好。”赵公明安慰道。

    灿灿担忧地看了看窗外，担心保镖们躺在大门口会不会不太好。

    赵公明发现她安静了，大概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唤了黑虎进来：“去把他们挪进来。”

    黑虎咻一声变成大黑虎跑出去，灿灿好奇地跑到门口一瞧，只见大黑虎把她的保镖们一个个叼着拖进大门，然后整整齐齐地排在客厅的地毯上。

    灿灿：……

    大老虎叼活人拖行，怎么看怎么惊悚！

    “怎么？你还害怕黑虎？”赵公明宠溺地望着她努力假装淡定的反应，甚是好笑，从前她也很害怕大黑虎，没想到现在也还是。

    她除了忘记前世，好像也没多大变化。

    灿灿回过头来：“大的黑虎有点害怕，但是它变成虎崽的时候就很喜欢，可可爱爱的。”

    赵公明恬淡一笑，闭上眼睛：“嗯。你不必害怕，它不会伤害好人的。”

    灿灿点头，回到他身边坐下，气氛一时安静得很。

    “你睡了？”她轻声问。

    “没有。”

    灿灿：……

    “你在，我不睡。”

    灿灿恍然大悟：“那要不，我先回家了，不打扰你休息？”

    “……好，我让黑虎送你回去。”赵公明点头。

    “别！”灿灿大惊。

    这是要她骑老虎吗？她可不敢！

    赵公明：？

    “我留下来陪你。”灿灿困窘地表示，“等保镖们醒了我再回去。”

    赵公明静静地望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起来打坐。

    灿灿：！

    衣冠不整爬起来打坐，神仙醉酒行为？

    “……怎么突然起来了？”灿灿不解。

    赵公明依旧闭着眼，正儿八经地说道：“……熬夜不好，何况你我未婚，你留在我这一个晚上，传出去会令你名声有损，旁边有张贵妃椅，你可以休息一会儿，我调息结束就送你回家。”

    灿灿还没应答，他已经闭目运气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仙人打坐，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打坐。

    什么名声有损，他可能不知道现代人谈恋爱甚至可以不回家？

    还真是个保守的男朋友。

    灿灿坐在床边椅子上，双手托腮好奇地围观神仙打坐。

    不得不说，神仙的衣服是真的好看，正红色的锦衣上绣着暗纹，金丝镶边流光溢彩，赵公明心无旁骛运气调息，坐在那如同一尊精致的玉雕，五官俊美绝伦，身姿挺秀，运气调息的时候，周身笼罩了一层朦胧的薄光，神秘又神圣。

    光是静静地待在那，就很让人赏心悦目。

    灿灿想，这样的美男子，很少会有人不喜欢。

    哦不对，她爸妈就不喜欢。

    想到这里，灿灿沉沉地叹气，爸妈大概是怕她被赵公明的外表欺骗，忽略了他的人品。

    可是，总不去恋爱，不去了解对方，怎能知道他的人品呢？

    灿灿纳闷地靠着贵妃椅闭目养神，许是太过安静，她眯着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

    梦里是一片鬼魅的红色……

    她坐在一个贴满双喜的房间里，房里的装饰古色古香，她也穿了一身正红色的古装嫁衣，宽大裙幅逶迤身后，黄金的珠钗戴满了头，柳眉弯弯，一双秋水眸漆黑不见底，唇上涂了殷红的口脂，衬得肌肤似雪白嫩，美得就像一尊人，没有感情的人偶。

    梦里的她对着铜镜，身穿嫁衣，神色间却冰冷淡漠。

    旁边的丫鬟婆子围着她，阴阳怪气地絮絮叨叨。

    “慕容小姐可真是好命，三媒六娉，凤冠霞帔，八抬大轿，一般人家的庶女可没几个能当上大户人家正妻的！”

    “可不是，慕容家再有钱也只是商贾，何况慕容小姐你还是位庶小姐，李公子愿意以正妻之位迎娶慕容小姐，实在天大的荣幸。”

    “进门后，你要为李府开枝散叶，相夫教子。”

    砰一声，门被推开，一个粗暴的声音唬道：“都给我出去！”

    丫鬟婆子立刻闭了嘴，有序地离开了，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婆子把门带上。

    醉醺醺的新郎闯进来，撩开红色的珠帘，色迷迷地扑过来。

    她猛地站起来躲开，冷冰冰地福了福身子，道：“李公子，你休了我。”

    新郎愣了一下，坏笑着搓搓手：“嘿嘿……娘子，我们早点休息！哪怕是休妻，今晚你也是我的娘子！”

    “李公子！”她抓起一把尖锐的发钗抵住自己的喉咙下，倔强地坚持，“你别过来！这门婚事本就不是我的意愿！你若执意圆房，我就死在你面前！”

    新郎一下子就被激怒了，扑过来夺下发钗，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她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半边脸都痛得麻木，无力爬起。

    “慕容慈！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爷真的看上你这种贱货？！跟来历不明的男人私奔过，给爷做小妾都嫌脏！”

    新郎喝得烂醉，怒吼起来，连踹了她几脚，她蜷缩着身体，每承受一下攻击，都是身心剧痛。

    “既然你不愿意圆房，那我们就直接开始仪式！可惜了这副好模样，爷的兴致都被你弄没了！”新郎俯身掐住她的喉咙，把她拽起来，粗暴地扔到外面的地上。

    “可以进来了！”新郎一声令下，新房门外闯进来几个道士，二话不说上来就把她捆绑起来。

    “你们干什么？！”

    她恐惧地挣扎，却敌不过他们人多势众；想要叫喊，却被塞住嘴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给她身上贴了许多奇怪的符箓。

    后来，她的眼睛也被蒙住了，浑身只剩下销魂蚀骨的疼痛，和一点点被抽离的生命力……

    ——

    明明是梦，灿灿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梦中的悲怆与绝望，恐惧与无助。

    甚至，她也好像被缚在了梦里，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灿灿，灿灿？”

    灿灿用尽了意念，才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赵公明一脸担忧地望着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微微俯着身子想要抱住她，见她醒来也未曾放松：“灿灿，你怎么了？”

    灿灿睁眼见到他的那一刻，心里莫名一阵委屈和不甘，就好像梦里的她，一直在等他来救他，可是他到最后也没出现。

    一瞬间，她的眼泪就涌眶而出了，带着梦中的后怕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怎么也止不住。

    赵公明顿时懵了，连忙拿了纸巾给她擦眼泪：“灿灿，你怎么了？”

    灿灿哭了许久，才回答：“我……我做噩梦了……”

    原来只是做噩梦，赵公明松了一口气，把她拥进怀里，轻轻把手放在她哭得颤抖的肩膀上，怜惜地安抚：“别怕，梦都是假的。”

    灿灿腾出双手也紧紧搂住他的腰身，把脸深深埋在他的怀里，低声啜泣：“我梦见……我被逼和一个粗暴的男人结婚了，那个人打我，后来，又来了几个道士，他们把我绑起来，在我身上绑了许多符纸……”

    赵公明顿住了，神情严肃起来，抓在她肩头的手忍不住收紧。

    “我想醒过来，却醒不过来，她好像是我，又好像不是……”灿灿心有余悸。

    “什么意思？她？”赵公明问。

    “我在梦里，穿了一身古装嫁衣，可能不是我，但镜子里是一模一样的……”灿灿有点语无伦次，“她好像是……叫……慕容慈……”

    一瞬间，赵公明仿佛头顶炸了个响雷，一脸错愕望着灿灿。

    她所说的事情都是他不知道的，到底是噩梦，还是阿慈生前经历了这些折磨？

    “……公明？”灿灿见他走了神，心下有几分荒谬的猜测，“……我和她长得很像吗？和慕容慈。”

    赵公明一时语塞。

    灿灿就是阿慈，可是她未必能接受这个事情。

    先前，他希望灿灿能想起前世记忆，能想起他们曾经爱过，可如今看来，若是阿慈生前经历了一些不堪的事情，他宁可灿灿什么也不要知道，她只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大小姐就足够了，他也不拘泥于她记不记得过去，他会假装不知道，和她好好过下去。

    至于阿慈的仇，他会私下去找出伤害过她的人，一一报仇。

    “灿灿，你是你，她是她，不要想太多。”她这一世比上一世幸福很多，忘了也好。

    灿灿抽泣着点了点头，如果那位阿慈真像她梦中那样凄惨，她也不要吃醋了。

    对于一个几百年前被封建社会压迫而死的悲情女子，她心中只有同情。

    “好，我不想了……”灿灿听话地擦眼泪。

    “别哭了。”赵公明心疼地帮她擦了擦泪水，柔声哄道，“我带你去兜兜风好吗？”

    “兜风？”灿灿疑惑地望着他，睫毛上还噙着晶莹的泪花。

    赵公明换了一套黑色劲装，微略紧身的衣服恰到好处地在腰身处收紧，将他劲瘦的身材曲线勾勒出来，长发束起长马尾，钳着一个紫金发冠，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百倍，一扫刚才醉酒的靡靡模样。

    他俯身给灿灿穿好鞋子，牵着她走到四合院的天井：“对，兜风。”

    “……去哪里兜风？”灿灿迟疑地问，这才从刚才的噩梦阴影中缓缓走出，突然想到赵公明说要兜风，他会开车吗？

    “黑虎。”赵公明唤了一声，趴在客厅看电视的小黑虎动了动耳朵，立即爬起来飞奔而来，变成威武的大老虎真身。

    灿灿一惊，本能地后退一步，恰好撞进赵公明怀里，猝不及防地就被他横抱起来。

    “别别别……”眼看着赵公明抱着她一步步走近黑虎，灿灿吓得紧紧圈住他的脖子。

    “有我在，不怕，黑虎不伤人。”赵公明哄道。

    黑虎温顺地伏下腰身，赵公明把她稳稳当当地放在黑虎背上坐着，然后自己也跨上虎背，把她牢牢护在怀里。

    灿灿不敢放手，斯斯文文地侧坐着，紧紧攥住赵公明的衣衫，下一刻，身体就猛地随着虎背腾空而起，微寒的夜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就像坐游乐场升降机那样刺激，她的心脏也跟着悬起来了，忍不住就惊慌惊大叫。

    “……别怕……不会掉下去的。”

    赵公明没料到她这么害怕，紧紧地缩在他怀里，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两个人的身体几乎是紧贴在一起，他又无奈又好笑地安抚：“灿灿，你睁眼看看，夜景很美。”

    “……黑虎，飞慢点。”

    黑虎放慢了速度，最后停稳在半空，灿灿感到风小了点，怯怯地睁开眼睛，和以往坐飞机的体验不一样，这次是真正毫无安全设备护身就飘在了半空，她只能紧紧抱住赵公明，对她而言，他就是安全设备。

    她在飞机上、站在高楼上，看过无数次帝都的夜景，却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震撼，那些高楼大厦、那些璀璨的灯光，全都臣服在脚下，变成了渺小的光之河流，凡人在这广阔的世界中如同沧海一粟。

    抬起眼便是无垠的天河，星光灿烂，仿佛伸手就能触碰星辰。

    她在帝都生活了二十多年，原来不是帝都的夜晚没有星星，是她飞得不够高。

    “原来，这就是……神仙看到的人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