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预知

    港口afia内部

    地下监牢

    芥川龙之介跌坐在地上，随着刚刚的三声枪响过后，空弹夹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冷汗自额头上划过，他从刚刚濒临死亡的窒息中回过神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当然，对现在的他来说，即使是这种污浊的空气，也算的上是救命的甘泉。

    而面前缠着绷带、看上去没比他大几岁的黑发少年举枪对着他，那张漆黑的大口似乎还带着余热，冒着些微的白烟。

    芥川龙之介有些艰难地、声音沙哑地开口。

    “太宰先……”

    话还没说完，对方却在下一秒打断了他。

    “芥川君，”

    太宰治微微眯起眼睛。

    “我好像……还没有允许你可以开口。”

    他这么说着，抬枪指向旁边躺着的四具尸体，视线从一旁瑟瑟发抖的部下扫过，最后停在芥川龙之介的身上。

    太宰治唇边勾起笑意，眼中却毫无温度。

    “你应该庆幸刚刚领悟了新的能力。”

    “不然差点坏了大事的你，也会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杀意、无止境的杀意。

    芥川龙之介勉强抑制住自己想要跪伏的本能，咬牙抵抗着汹涌而来的压力。

    但他还是忍不住朝着对方露出了纤细脆弱的脖颈，脸侧由黑到白的渐变发丝轻轻垂落，只一双眸子仍旧倔强地、牢牢锁定在面前的人身上。

    而被这样热烈看着的太宰治却浑然未觉，在刚刚那句话之后，甚至不再给他一个眼神。

    只是蓦地唤了一声。

    “安吾。”

    然后芥川龙之介几乎是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个名叫坂口安吾、早已被打上“港口afia”叛逃标志的家伙，就那么大摇大摆地顺着地下监牢的阶梯走了下来，站在了太宰治的旁边。

    而刚刚对着他冷言冷语、甚至还要杀了他的太宰先生，却对这个叛徒露出了信任的表情。

    “这几个人就交给你了。”

    太宰治弯了弯眼睛。

    坂口安吾的异能堕落论，其能力是可以读取存在残留在物体上的记忆。

    这个能力也是坂口安吾除却出色的头脑和黑客技术以外，所栖身的最大依仗。

    ——如同神赐一般、天生的情报人员。

    而对于这样的情况，显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面对太宰治的决定，一旁的几个港口afia部下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腹议，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位叛徒，摘下手套去触摸重要的犯人尸体。

    良久，太宰治开口。

    “怎么样？”

    坂口安吾站直身体，用随身的手帕拭去手上沾染的血渍，然后轻轻点头。

    “我已经知道了地点，稍后就会发给铃科小姐。”

    “好。”

    太宰治笑眯眯地应了一声，然后他扫过坂口安吾身后，就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神色有些惊讶：“说起来，织田作呢？”

    闻言，坂口安吾轻轻摇了摇头。

    显然他也并不知道，原本应该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织田作之助，这会究竟去了哪里。

    见状，太宰治微微蹙眉。

    而这时，一个带着黑色墨镜的部下有些颤颤巍巍地开口道：“织田作之……”

    对上太宰治危险的眼神，他立刻抖抖索索地换成了敬称。

    “织田先生的话，在我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他正在事务处。”

    “哦？”

    “似乎是有些琐事，临时派他去调解一个小领导的家庭纠纷。”

    闻言，太宰治拖长声音：“原来是这样啊——”

    “那就没办法了。”

    他耸了耸肩：“看样子比起无聊地肃清，织田作更喜欢做些平常简单的事情。”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没关系，反正这件事情，铃科小姐一个人就能轻松完成。”

    而且坂口安吾还忍不住想，或许以铃科百合子的能力，一个人的效率会更高一些。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刚刚被忽视了很久的芥川龙之介终于抬起头。

    “铃科……”他恶狠狠地攥紧拳头。

    “就是是那个无耻引诱太宰先生的铃科百合子吗？”

    芥川龙之介看上去格外愤怒，甚至划过不加掩饰的凌意和杀气。

    太宰治猛然扯住他的衣领，把芥川龙之介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太宰先生！”芥川龙之介始料未及，惊呼了一声。

    “你把刚刚那句话再说一遍。”

    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太宰治眯起眼睛，危险地注视着他，唇边绽开笑意。

    “说说看，你都知道些什么？”

    ·

    铃科百合子站在街口，斜倚着身边的店门，有些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也只是看上去如此而已。

    如果有异能者或是咒术师现在经过她身旁，就会发现，但凡是在这里游荡的咒灵，在接近她的那一刻，立即被一股不知名的强大力量直接碾成了齑粉。

    这个能力恐怖的少女，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清剿了整条街道上肆虐的咒灵。

    不过少女的行为很快得到了终止。

    ——因为她收到了两条信息。

    一条自然是早就说好的，由太宰治他们发来的iic地址。

    而另一条却出乎铃科百合子意料，是来自禅院甚尔的信息。

    【甚尔：我到了。】

    她注意到，在界面上备注的旁边有一串状态提示，上面挂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然后过了一会，

    【甚尔：你在哪？】

    虽然一早就听禅院甚尔说他会来横滨，但铃科百合子也没有想过，对方竟然会来的那么快。

    想着自己解决掉iic应该用不了多久，她干脆把自己在这居住的酒店地址和房号发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铃科百合子稍微活动了下手指，看向天空的方向，忽而露出了兴奋的笑意。

    而此时的iic，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怎样的噩梦，站在洋房里外的他们只是默不作声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或是警戒、或是三两一对地游走在走廊里面巡逻。

    他们脚下没有声音，沉重的军靴踏在地面上，却像是被什么怪物硬生生吞下了声响，这群披着黑色破布的iic士兵们就像一个个幽灵，只了无生气地游走在人间。

    而在洋房舞厅的中央，在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一个高大的、身姿挺拔的男人，正无声地注视着林木交错下璀璨的落日余晖。

    他的装扮和其他iic士兵并无不同，只是没有在军装外面披上象征着幽灵的黑色破布。

    而且在这个灰发红眸的男人胸前，还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军功奖章。

    ——他是这群战场幽灵的首领。

    “看来咒灵并不能让我们迎接死亡。”

    纪德看向混乱中的横滨都市，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那么，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只有港口afia了吗？”

    这么说着，他忽然侧头看向旁边的手下。

    “之前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吗？”

    “似乎已经全数被港口afia拿下了，”

    随着他的问话，一个iic部下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但他的语气里毫无波动，就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们不会说出任何情报，想必现在已经自尽而亡。”

    是都死了吗？

    纪德的眼中终于闪过一抹情绪，乍看上去像是悲哀，但更多却是欣慰。

    “看来他们已经见到了曙光的彼岸。”

    “那么，只愿他们在那里找回曾经的荣光。”

    纪德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沉痛。

    毕竟他们不是人类。

    准确来说，他们是踏着死亡脚步、付出一切去迈向深渊的人间亡灵。

    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追寻战斗的荣光。

    ——然后无憾地赴死。

    在这段简短的对话之后，舞厅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刚刚回话的部下悄悄隐回了角落，重新与黑暗融为一体。

    那双唯一露出来的眼眸里面，满是灰暗的死寂。

    纪德动了动手指，刚想抬步。

    结果，就在这一瞬间，几乎是毫无预兆地，他面前的落地窗发出了清脆的炸裂声响。

    然后在愕然的视线里，在灰烟和碎片散尽之后，一抹纤细而瘦弱的身影蓦地出现在了那里。

    与此同时，在外面听到动静的iic士兵猛地推开舞厅大门跑了进来，用漆黑地枪口齐刷刷地正对过去。

    铃科百合子冷眼看着把她团团围住的iic士兵，不屑地扬起唇角。

    她抬起了手。

    纪德脑海中瞬间闪过部下们被风刃横切的景象，于是高声朝着部下们喊道：“——全部趴下！”

    在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凌厉的风声呼啸而过，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背脊狠狠切到了后面的墙上。

    顿时，整座洋楼发出不堪的声响，肉眼可见地倒塌了一半，由于受力不平而歪向一边。

    及时听从纪德命令的iic士兵们躲过了一劫，他们很快从地上爬起来，又重新恢复了之前对峙的模样。

    纪德则讶然地看着洋楼的惨状，再看向少女的时候，眼里闪过火热的激荡。

    “难道，把我和部下们从这个地狱中解放的人。”

    “——终于出现了吗？”

    他紧紧看向对面的少女。

    “不过，要是无法抵过我窄门的预知的话，还完全不够啊。”

    听到对方的话，铃科百合子微微挑了挑眉。

    “哦？”

    “原来刚刚的是预知吗？”

    她解开了刚刚对于对方及时躲过的疑惑，但在听到纪德所说的“完全不够”的时候，忍不住轻嗤一声。

    “你在说什么啊。”

    她的红眸里面漾着目空一切的、不屑的傲意。

    “只不过是预知而已。”

    下一秒，除却纪德之外，在场的所有iic士兵在同一时刻掐住了自己的脖颈。

    他们艰难地呛声着，张大嘴巴呼吸着，但是脸却憋成酱紫色。

    最后在呜咽一声之后，重重地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一时之间，在这片唯一完好的舞厅里，只剩下了纪德和铃科百合子两人。

    “这难道是……控制空气的能力吗？”

    纪德眼中细微的遗憾陡然散去。

    来不及表示对自己部下全数灭亡的哀意，现在的他，全数因为眼前这个少女所表现出来的能力而震惊到极致。

    毕竟如果是真的能控制空气的话，即使是他拥有预知能力，也完全于事无补。

    这样一来，或许他今天真的可以……

    “我不会对你用这个能力。”似乎猜到了纪德的想法，铃科百合子朝着他恶劣地笑了起来。

    “如果你的愿望是干脆去死的话，那么很遗憾，我这个可恶的家伙可不会让你那么轻松完成。”

    听到她的话，纪德眼中的激动顿时消减了下去。

    他蹙眉看向少女，似乎很不能理解：“如果不用这个能力的话，在我的预知之下，任何的攻击都是无效。”

    “是吗？”

    闻言，铃科百合子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

    “那么，你就来试试看啊！”

    “看看我能不能，凌驾于你引以为傲的预知之上！”

    下一秒，纪德瞳孔一缩，因为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突然多出一段影像。

    在这段画面里，他被一道凌厉的风刃贯穿心脏，最后倒地而亡。

    预知到这一幕的纪德下意识想往旁边躲去，结果这个时候，一段全新的影像蓦地取代了之前的那段，重新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回，他是死于对方藏在另一只手手里的木仓之下。

    看来这边不行。

    纪德飞速做出了判断。

    那么，再往旁边呢？

    他的额头上不住冒出了冷汗。

    但几乎是在他想法出现的下一秒，纪德又看见了自己一种全新的死法。

    被跌落的巨石砸中、被巨大的风卷绞碎、被自己打出去的子弹诡异地反弹射中……

    甚至还有少女蓦地瞬移到他身侧，让他血液不受操纵地逆流，最后浑身爆裂而死的场面。

    而纪德印象中最后的模样，是少女那张沾血的、满是恶劣笑意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终于从无边的死亡体验中回过神的时候，纪德抬起头，却发现自始至终，对面的少女连脚步都没有移动一下，只是一直静静地勾唇看向他。

    “这是……怎么回事？”

    纪德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声音沙哑。

    而铃科百合子就像是早有所料一样，轻轻笑了一声。

    “如果你是在想自己刚刚看到的诸多死法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

    她忽而大笑起来。

    “谁说我只有一种能力了？”

    “我啊，是个不折不扣的浑蛋加坏蛋。”

    “在出手的前一刻，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会用那种方式送你下地狱。”

    纪德瞪大眼睛。

    原来如此。

    原来不是他的能力出现了差错。

    所以，他刚刚看到的那些，其实都是可能发生的未来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眼前这个拥有复数能力的少女，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一样的存在。

    “你叫什么名字？”

    纪德深深地看向对方。

    他现在无比想要知道，这个能力恐怖到极致的少女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方通行。”

    面对纪德的问话，铃科百合子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名，只是缓缓地，将这个称号第一次在现世、在除却千年之前早已知道的那群人以外的地方说了出来。

    纪德轻轻念了几遍。

    “一方通行……一方通行……单行道吗？”

    “还真是一个好名字啊。”

    他有些释然地笑了起来，然后重新看向名为一方通行的少女，眼中闪着明亮的、解脱般的光芒。

    “那么，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嗯？”

    “不管用什么方式，不管用什么手段，”

    “——把我从这个无边的人间地狱里，解救出来。”

    ·

    在铃科百合子前往iic据点的一个小时前。

    大概是下午三点。

    穿着黑色休闲装的禅院甚尔从横滨机场中走了出来。

    他两手空空、孤身一人，站在人群之中，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侧头望向机场外的角落。

    但意外的是，那里并没有人，空荡荡的一片。

    ——可他总感觉，原本应该发生些什么的。

    察觉到这个诡异的想法，禅院甚尔微微蹙眉。

    不知道为什么，自打踏上横滨的土地，他总觉得眼前的场景有哪里不太对劲。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暧昧不清的帘帐，总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不过禅院甚尔最后还是没有过多纠结，只是抬手看了看时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备注着【小富婆】的聊天界面，噼里啪啦地按着键盘。

    【我到了。】

    然后禅院甚尔迟疑了一下，想想又补了一句。

    【你在哪？】

    本来他发完以后，还以为会要很久才能收到回复。却没想到还没过多久，对面的小富婆就已经回复了一条。

    禅院甚尔点开来看了看，然后对着地址，一步一步地朝着酒店的方向前进。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shangg（bhi）

    大家别忘了在二十六章的底下回复要弟弟还是妹妹哦！（不要重复回复，每个id只算一遍）截至今天晚上24点，我会准点发条消息当作分割线，然后对之前大家提出来的选择进行统计。（不过如果最后选出来不是大家想要的那个呜呜呜也别放弃我啊呜呜呜）

    这章之后横滨副本差不多就结束了，之后的就是收尾（没错爹咪过来就只是为了被捅一下的）（bhi）

    呜呜呜感觉最近多了很多小可爱看，突然怕写不好让大家失望呜呜呜，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努力的！大家看看我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