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
萧云砚的喉结滚了滚。
动情之时, 少年漂亮的眼尾似带着桃花色,眼底水光潋滟。
这样的情愫不是可以假装出来的,和那次在秦楼的逢场作戏相差太多。
那时的萧云砚掌握着主权, 撩拨和暧昧都浮于表面,也就骗骗旁人, 然而此刻, 他是被动的,甚至小心翼翼问着可不可以。
陈愿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襟,把少年带到自己眼前,她略微俯视着他, 清冷出声:
“狗贼, 你妄想。”
萧云砚提起的心沉入谷底, 然而下一秒,衣襟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等他反应过来时, 已碰上了少女的唇。
她主动的。
唇瓣温软得不可思议,带着野果的香, 却只是轻轻碰了碰,浅尝辄止。
陈愿松开手。
她站起身看着少年微微颤动的睫毛,轻笑出声:“你不知道闭上眼睛吗?”
她清冷的嗓音比先前要沙哑,显然也是动了情, 眼底似有春水浅流,脸颊微红的模样胜过所有风光,比任何胭脂点染都好看。
萧云砚的心里生了贪念。
他捻着佛珠的指尖一松, 在陈愿将要转身时把她扯到了自己怀里。
少女本能逸出一声轻呼, 却很快被封住了口,浑身都软了下来。
萧云砚抱着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带着男人的本能无师自通,他漂亮的手指轻摁着少女的后脑勺,不知餍足地加深了这个吻。
酥麻的感觉从唇齿间传来,陈愿的心里似燃了一场烟火,她被亲得力气全无,不受控制地微微喘息。
良久,萧云砚终于舍得放开她,陈愿又羞又恼,唇也有些红肿,她下意识抬起手,想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然而,萧云砚轻易就捉住了她的手腕,陈愿尤在挣扎,少年的眸色越来越深,他哑声道:“别动。”
陈愿似察觉到什么,真的乖觉下来,老实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萧云砚低笑出身,替她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轻声说:
“别怕,我们来日方长。”
他把陈愿打横抱起,原封不动送回了床上,甚至从里面扯过棉被盖上,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转身推门而出。
陈愿:“???”
你是不是不行?
·
翌日,山野间早早燃起烟火。
陈愿推门伸了个懒腰,也在鸟鸣声中看清了煮饭的李大人。
剩下的男子不知所踪。
被留守的李大人用烧火棍在地上划字,言简意赅交待了一番。
原来是天未亮时,萧绥就领着萧云砚和姜暄去找巫梵用来藏鬼行尸的洞穴了,只剩下口不能言,肩不能扛的李观棋在备膳。
何况他又不是南萧的臣子,没有义务再帮他们当牛做马。
陈愿撸起袖子过去帮忙。
饭做好后,她敲了敲姜昭的房间,这间农舍比较大,姜七月和萧元贞都在里面。
萧元贞还受蛊虫余毒影响,双目猩红,被绑在椅子上低声嘶吼,想到原书中这位跋扈公主干的好事,陈愿实在没有多余的同情心。
更不可能劝说萧云砚去救她。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陈愿把饭食递到姜昭手里,简单用过膳后,小姑娘跟着陈愿到菜园子里摘午膳需要的蔬果。
这里距遥城有段距离,也还没有受到灾难波及,处处透着秋日的丰收喜意,连太阳都暖烘烘的。
陈愿生出了隐居养老的念头。
然而这种岁月静好并没持续多久。
菜园子里草木繁盛,隐匿其间的虫蛇很难被发现,陈愿先是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响声,等余光瞥过去的时候,一条朱红色的小蛇已经爬上瓜棚,缠绕在瓜藤上。
瓜藤下方,正是个子小小,捧着菜篮毫无知觉的姜昭。
陈愿的心陡然惊惧,她什么也没想,什么也顾不上,拔腿跑过去揽着姜昭扑倒在地,同时抬手抛出菜篮子,去击打小蛇。
可她低估了这东西的厉害。
朱红的小蛇迅速游移开,又以闪电般的速度扑向陈愿伸出的手,狠狠咬在了她手背上。
眩晕感当即涌上心头。
陈愿只觉视线模糊,在姜昭破碎的叫声中,她好似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巫梵。
那条朱红小蛇嘶嘶吐着信子,顺着巫梵藏蓝色的苗服爬上了他的手腕,而男人耳边的银坠子在日光下耀眼得近乎灼目。
陈愿彻底昏迷过去。
脑海中最后的残念是:如果重来一次,她一定要对巫梵狠狠补刀。
……
意识彻底抽离后,陈愿与系统的联系就更加紧密。
她在一片朦朦胧胧的白光中,终于见到了系统的本尊。
只有一个背影,穿着红白交接的鹤氅,银发飘飘有些眼熟。
陈愿迟疑着问道:“你是?”
系统没有回头,用一贯高深莫测的声音说:“遥城祸患你做得很好,也完成了保护男女主角的任务,如有下次,不必如此拼命。”
陈愿皱眉:“我敬业还有错了?”
白光处传来一阵咳嗽声。
待平息后,那似乎是系统的人影才道:“你一直都很好。”
真的很好,不枉费我的教导。
“行了,别夸了。”陈愿挪动步子,想看清他的真面目,却被那道白光弹开。
她不得已往后退,退着退着眼前一切都消失了,她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农舍老旧的床榻上,手被人紧紧握着。
握着她的人是萧云砚。
少年似乎在替她清蛇|毒,已染得殷红的唇来来回回吮吸她的手背,地面赫然是一滩黑血。
陈愿轻唤他的名字:“萧二。”
过分漂亮的少年这才抬起头,眼眶通红,似乎刚才哭过。
陈愿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动了动手指安慰道:“没事儿,我命硬,老天爷嫌我烦,给我一脚踹回来了。”
萧云砚的眼睛又红了几分。
陈愿有些慌,试图让他轻松一点,半开玩笑道:“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唉,就是可惜了这些血,要是不带毒,接起来还能给陈祁年当药喝。”
她抿抿唇,朝他扬起笑脸。
萧云砚的眼底尤有水光,微愠道:“你觉得你很幽默是吗?”
“陈愿。”他直呼她的名字,愤怒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救姜昭?!”
“她关你屁事啊。”
萧云砚从来都戴着温和的假面具,第一次全然失态。他起身踢翻了床前的矮凳,手握成拳,狠狠砸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
陈愿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线。
她不敢去看少年渗出鲜血的手背,那抹红正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流,让她的心隐隐作疼。
“萧二,你别弄伤自己。”陈愿揪着被子一角,无意识皱成团。
“那我怎么办?”
“去找姜昭讨回来吗?”萧云砚回眸看她,整个人拢在日光的浮尘下,那双淡色的眸子近乎破碎。
陈愿低下头:“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昭昭而言,至少要养上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床。”
“而且我真的不疼。”
话音落,萧云砚已走到床边,他蹲在她身前,执起她的手,用雪白的布条包扎好,说:
“你知道吗?咬你的蛇叫胭脂赤练,不多毒,却难解。中招后会慢慢失去视觉,然后是听觉,最后是生而为人的所有知觉,这意味着,一旦被咬,没有解药的话,最后只能在无边的黑暗和死寂中等死。”
陈愿怔了一瞬,似乎想到什么,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拿什么跟巫梵换解药了?”
萧云砚点头:“我的血。”
“他受萧遇之指使,想救回萧元贞的性命,以免同手握荆玉令,坐拥死士营的高太后结怨,可萧遇之并不知道,那足以令天下豪杰闻风丧胆的南萧死士营,现在在我的手上。”
死士们只认荆玉令。
而荆玉令是高奴用命换回来的,藏在《异闻志》里留给他。
萧云砚打开那本厚重的典籍时,也发现了书中掏空的凹槽,凹槽的大小和深度正好嵌入荆玉令。
陈愿听他说罢,隐约忆起书中剧情,不由问道:“萧二,借阅《异闻志》时,你是不是以萧绥的名义?”
少年淡色的眸子下意识闪躲,无异于默认。
陈愿轻叹,反派和男主还是走到了对立面,无论她怎么做。
她盯着萧云砚的眼睛说:
“你想渔翁得利?”
这一招祸水东引,足以挑起高氏和绥王之间的矛盾。
等高太后反应过来,追随着《异闻志》这条线索去查的时候,只会深信不疑,因为萧绥兵权在握,始终令她不安。
如此一来,萧云砚倒躲在了暗处。
“阿愿,你总是能把我看透。”少年抬起头,眸光紧锁着她:“可我却看不透你。”
“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护着姜昭,甚至于还有萧绥,唯独对我时,总在睡梦中胡言乱语,一口一个小反派。”
“我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他隐隐推测,觉得反派并不是一个好词,或许意思接近于佞臣,狗贼。
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愿心虚了。
她再次揉了揉太阳穴,以虚弱结束话题:“人有点晕。”
“不太舒服。”
“改日再聊。”
……
萧云砚垂下眼睫,不再说话,也不想把高奴的死讯告诉陈愿,他抿着唇,只觉得心底万般苦涩。
如果早知道萧遇之打的是调虎离山的主意,他一定不会离开陈愿,也一定不会再让她受伤吃苦。
他就只有她了……
想着想着,这些时日积累的情绪和委屈又涌上心头,余光落在少女纤细苍白的手腕上,萧云砚只觉鼻子一酸,眼泪又不听话地跑出来,他强忍着,最终聚成重重一颗泪珠,砸在地上彻底粉碎。
“你别哭啊,萧云砚。”
陈愿彻底慌了,手忙脚乱给他擦眼泪:“我不疼,真的不疼。”
少年轻轻吸了吸鼻子。
“可是阿愿,我疼。”
“我疼啊。”
作者有话要说:
霸道陈总和她的小娇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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