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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少年乖巧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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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白汀醒来的时候,看到仇疑青就在身边。

    彼时光线灿烂,清晨的阳光一缕一缕,顺着窗槅照进小屋,跳跃在仇疑青侧脸,给他整个人加了层朦胧的金边,颜值刷刷上升了好几层。

    这男人松弛安静的状态很难得,叶白汀第一次看到,总觉得有了种说不出的……像小孩子睡颜才有的纯真干净,看起来更帅了。

    可睡美人警惕性非常高,他还没怎么欣赏,动都没动一下,对方就醒了。

    “醒了?”仇疑青抱住叶白汀,嗓音里带着清晨初醒的微哑,亲吻他眉心。

    叶白汀摸着仇疑青眼角,微微有些心疼:“什么时候回来的?”

    仇疑青:“一个时辰之前。”

    “那再睡一会儿?”

    “不了,起来。”

    仇疑青好像根本不需要醒神,他一醒就是彻底清醒了,短时间内难再睡着。

    叶白汀想着,还是得努力搞追踪贺一鸣,搞三皇子,姐夫不是说了,仇疑青非常需要的那味‘天缕兰心’,很可能和贺一鸣有关?

    他拍了拍脸,也坐了起来:“我们今天去找耿元忠问供?”

    “嗯,”仇疑青给叶白汀把衣服拿过来,自己也下床穿衣,“不过得晚一会,我有些其它的事要办,两个时辰后,过来接你。”

    叶白汀见仇疑青的腰带就在自己腿边,顺手给他递了过去:“两个时辰后……岂不是中午了?”

    “所以你要乖,好好吃早饭,今日午饭会有些晚。”

    “你故意挑的时间?”

    锦衣卫动作这么大,别人不可能不知道,有可能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他们过去问呢,所以没必要给对方送便利……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才好,他们心越乱,越急,不就越容易出错?

    这男人真的有点坏。

    叶白汀笑着低头,系腰间袢扣。

    以往的工作里,仇疑青给了他很多展示的空间,他反倒有些忘了,其实这个人,才是最善攻心的人。

    “手放开。”

    仇疑青见他几下都没扣好扣子,干脆蹲下身,帮他系上袢扣,将腰带整理平顺,系好发现他还没穿鞋,袜子也没穿好,就把他抱到炕边坐好,握住他小腿,给他穿好袜子,再穿鞋。

    情侣之间,帮对方做这种事好像没什么不妥,可这是早上,床铺尚未整理,杂乱的有些暧昧,房间内都是彼此的气息和味道……

    而且对方的手太暖,落在自己小腿的力道很轻,有些痒痒的。

    叶白汀轻轻踢了下他:“不是要出去忙?我自己可以。”

    “不差这一会儿。”仇疑青捉住他不老实的脚,低头亲了口。

    叶白汀吓的赶紧往回收:“这可是脚!”

    不嫌脏的吗!

    仇疑青握的更紧,粗糙指腹摩挲小仵作柔软脚背:“记着我的话,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再像昨日那般,忙得连饭都忘了吃……我可就要罚你了。”

    叶白汀收不回自己的脚,有些恼了:“不就是刑房,我可是北镇抚司第一仵作,会怕这个?”

    “倒也不必麻烦刑房,”仇疑青面色淡定极了,“本使的人,本使会亲自教训,叶小先生可懂?”

    叶白汀本来不懂,看到他装模作样的脸,越来越深的眸色,懂了,这狗男人在搞黄色!你想怎么亲自教训,你行吗你,你教训得了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走!”他瞪着仇疑青,用穿好鞋子的脚踢了下他大腿。

    仇疑青勾唇,似乎把别人惹急了,自己很愉悦,慢条斯理的给小仵作穿上另一只袜子和鞋,起来倾身亲了他一口,才道:“我走了。”

    叶白汀:……

    他什么时候变这么会了!

    不行,自己还得多努力,各种方面。

    指挥使出门办事,他也没闲着,这个时间点,申姜那边得到的新线索会陆陆续续传了回来,正好去整理一番,捋一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嗯,还有吃早饭,能不罚……还是不罚的好。

    日上中天,阳光越来越灿烂。

    两个时辰后,仇疑青回来了,相当准时:“可准备好了?”

    “嗯!”叶白汀放下书卷,从窗外阳光下走来。

    ……

    耿元忠作为本次恩科主考官,这几日非常忙碌,阅卷工作进行到尾声,越是临近放榜,考官内部意见越容易冲突,大家嘴架都打了好几轮了,甚至不会轻易离席,出去一会儿,让别人登了先怎么办?

    考卷上糊了名,他们并不知道考生本人是谁,是不是自家人,也没有要偏袒维护,就是面子不能丢,自己的眼光就得是最好的,这是水平认知的问题,别说吃饭,他们连上厕所都得瞅空子,成群结队,要去一起去,谁也别想占便宜,谁也别吃亏。

    这个时候,上官的存在就非常关键了。不管合适佬还是和稀泥,管别人是不是真心尊重,这个时候都得给他面子,都得抬着说话,你敢说一句不好听的试试,不怕他偏袒了对家?

    耿元忠非常享受这样的时光,大事小情,别人都得看他眼色,每天装逼装的很满足。

    但今天不行,装不了了,锦衣卫指挥使过来,把他给带走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他倒是想阴阳怪气几句,把人刺回去,可一看指挥使出行气派,身后那一水的锦衣卫,绣春刀,满肚子的话说不出来……只能跟人走。

    姓仇的损的很,来就来了,竟然十分险恶的放了饭,让所有阅卷官员都有的吃,吃的好,偏他这个主考官什么都没有,还得饿着肚子配合锦衣卫工作!

    被请到外面茶楼,空间包厢,耿元忠沉着脸:“指挥使这是何意?”

    仇疑青没怎么搭理他,眼皮都没抬一下:“耿大人稍安勿躁,我们再等一个人。”

    等谁呢,等来等去,是自己的手下,副官高峻,耿元忠差点呛出一口老血,他一个上官,等一个低几级的手下,有必要么!你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也没必要这么自降身价!

    叶白汀坐在一边,低头喝茶,遮掩嘴角压不住的笑意。

    甭管多大的官,多厉害的人,肚子饿时,心情都美丽不到哪里去,偏这时候还要被折腾,又是掉面子又是不被重视,稍后还得面对锦衣卫各种麻烦问题,能高兴得了?

    高峻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的工作内容和主考官不一样,刚刚一直在别处,被叫过来还有点怔,不过眼前这境况……他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心里有了章程。

    仇疑青放下茶盏:“今日请二位前来,想必二位心里有数,知本使要问什么。”

    耿元忠面色浅淡:“指挥使何必这般客气?何事在官署不能言?”

    “耿大人想在官署说这些?“仇疑青做势站起来,“也无不可。”

    耿元忠脸色立刻变了:“来都来了,在这里便好。”

    官署正在进行的是什么事?判卷子,锦衣卫要问的是什么事?命案,可能有关科举的问题,让锦衣卫去官署问这种事,走漏了风声,是想让人心大乱,场面更无法控制么?

    耿元忠本来刺仇疑青一下,标榜自己大气,无事不可对人言,顺便损一把对方太小气,结果被怼了回来,顿时感觉今天这一场,怕是不太好过。

    仇疑青:“两位在一个月前,去了百佛寺,当日都做了什么?”

    耿元忠低头吹了吹茶杯里的浮沫:“本官一个月前,去了百佛寺?”

    这话当然不是反问仇疑青,问的是房间另一个人,副官高峻。高峻闻弦知雅意,反应的那叫一个快:“大人事务繁忙,每日行程颇多,哪里记得住这么多,一个月前,大人的确去过百佛寺,乃是听闻百佛寺香火鼎盛,常有学子过去许愿祈福,大人心系学子,便过去看了看,当日下官正好空闲,便讨了这个差事,全程陪同。”

    耿元忠:“哦?本官那日都做了什么事,见了哪些人?”

    竟然不需要仇疑青问话,自己就能往下进行了,可真是坦坦荡荡。

    高峻:“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到处走一走,看一看,体察一下学子心情,见有过于焦虑难安的,便驻足安慰几声,说几句鼓励的话,科举功在千秋,大人非常重视,言自己辛苦些也没什么,只要大家考试顺利,便心安了,走到最后,时间没什么空余,只能在那里用顿斋饭。”

    耿元忠:“其它的呢?”

    高峻:“没了。”

    “没了?”耿元忠微微皱眉,很是疑惑,“若只如此,锦衣卫为何会找上门来?”

    这装的,竟然随着慢悠悠的说话过程,脾气平顺下来,越来越稳的住了。

    “下官也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当日有个待考学子摔死了?”高峻转过头,看着仇疑青,“听闻锦衣卫已经把那人的坟都给刨了,将尸体挖出来验了。”

    “是么?”耿元忠挑了眉,也看向仇疑青,“这么大的动作,锦衣卫可是掌握到什么关键疑点和证据了?”

    不等仇疑青回答,他又自己答了:“我猜是没有的,不然若怀疑我等,早就将我们押上了北镇抚司大堂,怎会这么客客气气的问话?”

    高峻:“大人说的是。”

    耿元忠就叹了口气,看着仇疑青,语重心长:“既然这件事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指挥使何故这般吓人,连饭都不让人吃?咱们同朝为官,该要记得做人留一线,以和为贵,您说是不是?”

    这两个一唱一和,倒是挺会说话,直接把场面反转过来,好像锦衣卫行事多没道理似的,多大点事,至于这么上纲上线?

    真是可笑,你们有搭档,能一唱一和,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欺负指挥使不成?

    叶白汀放下茶盏:“东市珍玩字画,西市珠翠香料,耿大人家,似乎颇擅长做生意。”

    耿元忠提防的不动声色:“不过族人南来北往,挣个跑腿的辛苦钱罢了。”

    “跑腿和跑腿可不一样,普通人跑腿,不过是接单生意,照主顾要求上货交货,挣个差价运费,聪明人跑腿,能看清脚下的路,也能看清头顶的天,知道什么时候下雨,知道什么时候刮风,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捎带卖个伞,知道什么时候停一停快一快,货价会升会降,耿大人低调谦逊,不知外面人对您赞誉有加,心向往之,天天盼着哪日能有缘分,得您指点一二呢。”

    叶白汀微微笑着,相貌清俊,眉目疏朗,乖乖巧巧,见之可亲。他非常懂得自己气质上的特点,只要说话稍稍慢一点,辅以安静微笑,就会非常没有攻击性,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他就是故意的。

    耿元忠此前没见过他,倒是听别人说过,北镇抚司有个技术极佳的仵作,验尸验骨不在话下,还有一套特殊的刀刃工具,可剖尸取人器官验查,事后重新缝回,外人根本看不出异样,甚至可以在死人骨头上捏脸画像,追找身份,好像真的可以让死者说话……

    还和指挥使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为了这个案子,耿元忠专门让人打听过,这二人在外面倒是看不出什么猫匿,可他不信。少年这么乖巧,长得也俊俏,仇疑青这个年纪,可是火力最旺的时候,不喜欢姑娘,可不就好这一口?

    但他喜欢,人少年真喜欢?叶家家风清正,这叶白汀生来就是个娇少爷,被人疼着宠着长大的,会受得了这样的屈辱?

    于是叶白汀的话,在耿元忠眼里,就有了别样的意思。

    比如羡慕他可以赚钱,比如佩服他的本事,比如隐在话里的想要结识攀附的小心思……他觉得,叶白汀就是在夸他,真心实意的夸。

    耿元忠这个人没别的缺点,就有喜欢被吹捧,享受到哪里都是‘人上人’的氛围,被温和俊俏的少年这么夸,这么崇拜,多少有点飘:“这‘雨天卖伞,晴天卖扇’的道理,人人都懂,却未必会用,比如这珍玩字画,就摆在架子上,四时八节,都一个样,你说物以稀为贵,死人用过的总比活人用过的价值高,其实也未必,东西都是要为人服务的,人什么时候需要,它就贵,不需要了,它自也该降降价,等待下一回行市……小公子看来也是个懂行的,若也想入此行,该要找个好师父。”

    “师父领进门,修行也是要靠自己的,”叶白汀眼底笑出软软卧蚕,看起来更乖了,“不过您刚刚说的话,我倒是听懂了,这‘需求’二字,才是商家立身之本,须得嗅觉敏锐,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是么?”

    耿元忠喜欢别人拍马屁,但不喜欢拍的太直白,少年有点自己心气,他反而更满意,姿态也更端着了:“不错,正是‘需求’。不过真正的聪明人,除了要发现‘需求’,还要懂得创造‘需求’,引领‘需求’,方才能得大道。”

    叶白汀:“就像每次科举前后,耿大人铺子里的古玩字画……都会涨价?”

    耿元忠陡然眯眼,久久未语。

    叶白汀:“耿大人倒是很会做考生们的生意,不像我们指挥使,忠心为圣上办差,为大昭效死,全然不懂什么‘做人留一线,以和为贵’的买卖道理。”

    耿元忠:……

    他刚才怎么觉得这牙尖嘴利的小子,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少爷的!

    “春日天燥,一不注意就会心火旺,正是养生当季,大人尝尝这春茶,回味生津,着实不错。”高峻微微笑着,提壶给耿元忠添茶,不动声色的把场面揭了过去。

    他算是看懂了,这小少爷浑身带着刺呢。耿元忠为人办事没出过差错,一点喜欢被吹捧的小脾性,并不影响其它,哪怕特别飘时,说话也收敛着呢,并不会露太多底,这小少爷就厉害了,明明双方站在对立面,他能迅速瓦解别人对他的敌意,引导话题方向,在别人最自得自满的时候,重重一击——讽刺了别人,给自家指挥使报了被内涵之仇,不可谓不聪明。

    仇疑青则看的更清楚,叶白汀牙尖嘴利,把别人的阴阳怪气踢回去不说,还顺便试探了对方所谓的‘生意门路’,耿元忠护的再严实,难免也露出一两分,这科考生意,钱财往来方向……竟同这些死物有关。

    他怎么知道的?申姜送回去的新信息卷宗?就早上这点功夫?

    叶白汀此番试探,不显山不露水,别人察觉不到的时候,他就引着别人往下说,别人明显到底线,有所保留了,他就立刻打脸反转,时机拿捏的那叫一个精准,用这种方式试探科考之事,对方还很大可能不会察觉,认为他只是在为自己上司讨回公道,单纯就是骂人而已。

    耿元忠垂眸饮茶,没什么表情,也不再说话,可从他紧绷的肢体语言,整个人的气氛,看的出来,他的反思和紧张,比愤怒更多。

    他应该是在仔细回想,刚刚有没有说错什么话,有没有无形之中漏了什么东西?

    叶白汀知道此刻追着问没什么意义,对方一定会打哈哈,各种口水话糊弄,低效率还浪费时间,便转向高峻:“听说高大人四年前大考,一鸣惊人,让所有人叹为观止。”

    高峻端着笑意,不动声色:“都是运气,我这人从小到大没什么出息,就是运气还不错,胎投的好,家人关爱,亲朋照顾,考运也极好,我还以为我得多考几回呢,家人也说不着急,男儿多少岁立世都不算晚,谁知运气这么好,刚好前些日才做过背过的题,考卷上正好有呢?家人为这事,差点给菩萨修了个金身还愿。”

    叶白汀仔细听着他的话,心内思考不断:“一月前百佛寺的斋饭,你曾中间离席,去做了什么?”

    高峻就笑:“瞧小公子这话问的,人有三急,我离席,还能做什么?”

    他一边笑,还一边视线非常有暗意的,滑过仇疑青:“除了你们北镇抚司,别处对这些事,其实是不那么严格的。”

    这种事都想不到,还要问,想必锦衣卫纪律严苛到,连尿都不让人撒,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办差,肯定很难受?

    叶白汀仿若不察,转向耿元忠:“耿大人到的最晚,为什么?”

    耿元忠方才吃了亏,干脆也不理他,而是转向仇疑青:“你们锦衣卫聚会,指挥使会第一个到?”

    反问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仇疑青:“你可认识死者,可知当天是怎么回事?”

    “不认识,不知道,”有高峻刚刚那一打岔,加上还不错的心态自我调节能力,耿元忠很快恢复平时最舒适的风格,还隐隐带上了攻击性,“天底下每时每刻都在死人,本官哪能谁都认识,什么都知道,凑巧路过而已,官府查过,普通人理解,大家都有自己的前程要奔,日子要过,没谁那么闲,非得揪着不放。”

    仇疑青仿佛不知道自己再次被阴阳怪气,端的比对方还要稳:“去年你是考官,郁闻章是考生,竟一点印象都没有?”

    耿元忠微眯着眼,似在嘲笑这问题有多天真:“指挥使知道一届科考,学子几何?京城地价都要小涨一波,好地段的房子想租都租不着,这么多人,别说本官,便是过目不忘的天才,也不可能个个认清。”

    仇疑青:“不认识,为何事后会烧毁郁闻章投递到府上的文章?”

    耿元忠端茶的手顿住:“你怎知我府上有他的文章?”

    仇疑青目光淡淡,什么都没说,态度很明显,等待对方的解释。

    耿元忠只顿了那一下,又是端的稳重:“我身为主考官,几乎所有有志学子,都会到我府投递文章,有何不对?”

    这话没问题,每届主考官都会应对这样的事,学子们投递过来的文章一筐一筐的收,很多可能都来不及看,就被下人抬到灶房烧了,耿元忠有郁闻章写的东西,并不奇怪,事后烧毁也不奇怪,怪的是他的态度,心里没鬼,是不会第一反应‘你怎么知道’的,而且是——答案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所以,耿元忠知道郁闻章这个人,甚至他的经历。

    仇疑青和叶白汀一样,没有一下子把人逼得太狠,转而提起其它:“郁闻章不认识,黄康,你总该认识?三个月前,他死的那日,你们几位,也在那个酒楼聚宴饮酒。”

    耿元忠眼梢瞥向高峻:“普通的年前小聚而已,不过指挥使见问,高大人,你来说说。”

    “是。”

    高峻将茶盏放在桌子上,肃容道:“三个月前的饭局,是年终小聚,也是来往应酬,席间有耿大人,耿大人家的晚辈章佑,刑部官员贺一鸣,翰林医院庶吉士胡安居,以及下官本人,席间酒酣意畅,气氛融融。正是年节将至,大家都一样,应酬的应酬,来往的来往,酒楼客人很多,四处声音嘈杂,我们并不知当日还有谁在那里吃饭,也无暇它顾,黄康大人之事,我们也很遗憾,有心助锦衣卫破案,奈何什么都不知道啊。”

    叶白汀:“你们所有人,中间都曾离席过?”

    高峻:“那顿饭吃了很久,这人有三急……总是难免的,不过要说趁机行凶杀人,是不是有些离谱?大家都喝了酒,走路都不稳当,哪来的力气干这种事?”

    叶白汀不动声色:“那日菜色如何?”

    “这个也要问啊……”高峻一怔,似乎没料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看向耿元忠。

    耿元忠哼了一声:“答他。”

    无非是些扰乱神思的小技巧,怕什么。

    “有酿鸭子,素三鲜,西湖醋鱼,野菌鸡汤……”高峻是想好好答来着,无奈过去这么久,菜色那么多,哪可能记得住,“大都是酒楼的招牌菜,掌柜伙计照着人数给配的,记的不大清楚。”

    叶白汀:“席间可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你们聚宴,总不会什么都不做,酒令,射覆,过七,都可以。”

    高峻想了想,道:“算是有?那日有道挺特别的点心,叫海棠红,味道香甜,十分可口,吃完嘴会染上红色,我们拿它做罚,玩了几趟游戏……还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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