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

    当日傍晚，郑砚之才回到住所，夏添于下午收到了郑砚之报平安的短信后准备了不少郑砚之爱吃的东西，等在家中，见了郑砚之脸上身上的伤和他郁郁的神情，夏添还要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以免提及昨天的事情令郑砚之伤心，于是若无其事地招呼郑砚之吃饭，虚扶着他到餐桌，给他盛饭夹菜。

    “你回来的正好，吃晚饭时间，一定饿了吧，赶紧多吃点，都是你爱吃的。”

    郑砚之看着一桌子的菜丰盛得不寻常，心下了然。

    “其实你也都知道了吧。”

    “啊……你说什么？”夏添笑呵呵的。

    “别掩饰了，我知道你是怕我难过，”郑砚之叹了一口气，“可是在这圈子里，不是什么有个动静，周围的人都知道的吗。”

    夏添心想这估计又是汤锐教的：“我是知道一些，那现在事情怎么样了，你还好吗？”

    “嗯，还好，今天中午汤锐来带我去医院，下午我去了趟警察局。”

    夏添原先还想着汤锐到底还是去看郑砚之了，可一听警察局就紧张了：“你去警局……你报案了？”

    郑砚之点头：“我当然要报……你觉得不应该报案吗？”

    “我只是怕你这样做会对你更加不利，毕竟肖云……你可能不了解他，但是我们多少都知道，肖云家势力太大，你如果抓着他的罪行不放，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汤锐也是这么说的，他劝我这件事忍过去，可是我办不到，”说到这里郑砚之的心头就涌上浓浓恨意，“我一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就恶心……恶心至极。”

    见郑砚之眼圈红了，夏添慌乱地勾住他的肩膀摩挲他的手臂，他还是第一次见郑砚之这么难过的表情，不由放柔了声音安抚道：“过去了，都过去了。现在你既然决定了，也已经报案了，那我们就一起好好面对这件事情，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郑砚之直起身体与夏添空开一点距离，正视着夏添双眼严肃道：“你能支持我，我就已经很感谢了，但是这件事情我可以自己处理，你不要牵扯进来，我怕肖云连你一起打击报复了。”

    “你一个人怎么斗得过肖云？”

    “要斗肯定是斗不过的。”郑砚之泄气道，“其实今天我从警局出来之后，就开始后怕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今后的路要怎么走，我都不知道。也许就像汤锐说的那样，我去报案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点，一切都于事无补，甚至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但这就是我的做法，我既然选择了，就会承担一切后果，就算斗不过，也要迎着上。”

    夏添原先还有几分忧心忡忡，听到这里豁然开朗地笑了，他重重握了握郑砚之的肩头：“这就是我认识的郑砚之。但是有一点，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有难的时候算上我一个，我希望今后你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个能想起的人是我。”

    晚上郑砚之洗完澡后早早地就回房上床了，可躺在床上一时没能入眠，脑海里肖云的身影和汤锐的话语反复浮现，良久才困倦地合上眼。夏添晚一步洗漱，完毕后经过郑砚之的卧室门口，想了想还是轻轻推门而入，看郑砚之的睡容仿佛沉浸在恶梦中紧紧锁着眉头，不由叹息一声，伸手帮他把被子掖高一点，也许睡得暖和点，梦中的痛苦也会小一些。

    夏添退出卧室，目光落在客厅的一把椅子上，上面搁着一件外衣，他看郑砚之回来的时候就穿着，明显大一号，应该是汤锐的衣服。

    第二天早上夏添去公司了，出门前看郑砚之还在睡梦中就没有打扰。夏添刚刚拍完一部电影，公司又开始一轮宣传工作，联系了杂志做专访，另外经纪人与他商议，由于这次电影也有公司旗下的另一名女艺人唐晴参与，也是公司今后的重点对象，所以需要夏添从现在开始与唐晴逐步制造一些绯闻材料。夏添曾与唐晴照面多次，戏里虽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平时见到了也会打招呼，唐晴人长得娇小玲珑，笑容也甜甜的，夏添心里也不抵触，就点头应允了，于是上午拍完杂志照后，中午两人就手拉手亲亲热热地去共进午餐了，在这之前，还领了经纪人给的对戒，两人都戴在尾指上。

    一顿饭，夏添吃得心不在焉，担忧着郑砚之的事情。唐晴也没有多话，她认真仔细地拍照，左手做着轻握银叉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把餐桌上的意大利面、自己手指上的尾戒和对面夏添的手与戒指都拍进去，美化一下后发了微博。

    “添哥，你要不要也发一个？”唐晴收好手机，柔柔地笑问夏添。

    夏添回过神来：“哦……下次吧，否则也显得太刻意了。”

    唐晴点点头：“嗯，添哥说的对，那我们等下吃完饭还有其他安排吗？我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添哥你呢？”

    “我啊……”夏添迟疑了一下还是推了，“我下午还有点事，下周我请你看电影，今天真的有事……不好意思。”

    唐晴笑眯眯的，一副小女友体谅男友的模样：“没关系的，添哥你有事就先忙。那你等下能送我回公司吗？”

    夏添点头：“能。”

    出餐厅的时候，夏添深深呼吸调整状态，他牵着唐晴的手，尽可能地对唐晴露出笑容，努力营造一幅新恋情发生在两人之间的画面，可是心思一次次地飘远，手心里总是觉得空落落的，毫不真切。

    把唐晴送回到公司后再出来，夏添在车库和汤锐遇上。汤锐中午刚刚和客户吃完饭回来，见到夏添看他面有愁容就知道是为了郑砚之的事情，但还是神色如常地打招呼。

    “中午好。”夏添想了想还是说了，“谢谢你昨天去看小郑。”

    汤锐淡淡道：“他也是公司的人，出了事情我也应当关注。”

    “可是他昨天报警了，我不知道肖云会怎么对付他。”夏添很忧心，“这件事情就没有一个好的办法能解决吗？既不会让肖云伤害到郑砚之，又能平息下去。”

    汤锐心里叹息一声，郑砚之到底还是报警了，面上依旧就事论事：“没有，必须有一个人要让，肖云是绝对不可能的，郑砚之的话，就要看他想不想得通了。现在郑砚之已经报警了，事已至此，就看肖云怎么反应了。郑砚之他迟早要认，如果晚了的话，再服帖也没用了。”

    “你也是这么和小郑说的？”

    “我昨天和他说了很多，尽可能地劝了，但是他还是一意孤行。”汤锐问道，“那现在郑砚之人怎么样？”

    “还好，昨天回来之后就睡了，这会儿应该还在休息吧。”

    汤锐想了想：“打个电话问一下吧，没事最好，有事的话……肖云以前也不是没闹出人命过。”

    闻言，夏添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一掏手机看这车库地下一层里还有点微弱的信号，就赶紧打电话给郑砚之，却是关机。

    “可能还在休息？”汤锐内心预感不妙。

    夏添着急了：“不是的，一定出事了，我就没见他关机过！”

    “走吧。”汤锐转身上车，立刻赶往夏添家，一路上夏添一直在拨打郑砚之的电话，但始终联系不上。

    回到家后，夏添一开门就看到玄关处一片混乱，鞋柜翻倒在地上，原先放在门口的长柄伞被折歪了，地上还有几滴血，再走几步，就看到郑砚之倒在地上，脸上血迹斑斑。夏添惊惧地将郑砚之扶坐起来，把他抱在怀中摇他唤他也都弄不醒，汤锐则一见到郑砚之现状，便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送去医院的路上，汤锐和夏添在救护车里各坐一边，夏添脸上沾着郑砚之的血，目光紧张地盯着郑砚之苍白的面容，恨恨道：“肖云欺人太甚了，把小郑弄得这么惨，我饶不了他！”

    “你如果真的为郑砚之好，”汤锐神情不同与平时，眼下也很严肃，可语气听来波澜不惊，“就应该劝他不要再惹恼肖云。”

    “可是如果被人□□了还能忍气吞声的话，那还是郑砚之吗？”

    闻言，汤锐略有沉默后缓缓开口：“一个人是，或者不是自己，没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