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办公室里不止隋宣，唐钧也在场，都静静地等着郑砚之开口，郑砚之难以启齿之余，对隋宣这么直接的问话也一时难以接受。

    隋宣解释：“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个人是一个团队，作为你的经纪人，我有必要知道你的近期活动和你跟肖云的发展情况，小唐也是，这样我们才心里都有个底，我了解了情况才能为你制定计划，才能知道下一步我们要怎么走，小唐平时跟在你身边，今后遇到事情也好应对。”隋宣捏着钢笔，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上轻轻敲着，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看着郑砚之脸色刷白，虽然知道他为难窘迫，但也还是执意如此，如果郑砚之耐不住气那正好，省得自己还要去回汤锐。

    “去北京第一天，我通过肖云去了林导的工作室，林导给了我一个剧本让我修改……”

    “哪个林导，说具体点。”

    “林深。”

    隋宣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脸上依旧平静无波：“继续说。”

    “晚上见了制片苏景德，还有导演何凯生，之后我就一直待在酒店里改剧本，改完交了后，肖云就让我回来了。”郑砚之呼出一口气，继续说，“和肖云的关系……一开始就是你们知道的那样，但是现在已经结束了，他说我没什么意思，所以已经没有兴趣了。”

    隋宣诧异：“就这些？没有再见过什么人？没有去任何地方？”

    “没有……还遇到我一个老同学，叫顾彬，他在林导的工作室工作，他指点了我许多，之后我剧本改完了，也是他帮我转交的。”

    “为什么没有亲自交给林深？”隋宣这么问的时候，唐钧也很疑惑地看着郑砚之。

    “因为当时林导不在北京，顾彬说交给他是最快的。”

    隋宣当即拨了内线让秘书查林深的动向，郑砚之亲耳听见免提声里秘书说林深一直都在北京，愣在当场。

    “你老同学的用心是好意也罢恶意也罢，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希望你从中吸取教训，另外从今以后所有剧本都由我经手，”隋宣说，“我知道让你立刻信任我有难度，这一点需要时间，现在你明白的是，在这个圈子里不能轻易相信他人，自己的信息透露得越少越好，否则我们会很难办。”

    “好的，我知道了，同时，我能不能问两个问题？”

    隋宣靠在椅背上：“请说。”

    “为什么我会有经纪人？我不太明白其中的用意，毕竟我不是艺人。”

    “有专业的经纪人进行规划和包装，对你的事业更有帮助吧。今后我会负责你业务上的接洽，还有推广和宣传。”

    “这是要捧红我吗？”

    隋宣回答：“每个签了合约的人，都是公司要捧的对象。”

    “不惜任何手段？”郑砚之目光直直地投向隋宣。

    隋宣沉默了，唐钧转向郑砚之，回道：“汤总的意思是，要我们尽可能地保护您，避免任何不正当的交易。”

    闻言，郑砚之有些意外，但还是笑了：“我何德何能。”

    这就是隋宣不愿意负责郑砚之的原因，郑砚之不是演艺人员，自由度比较高，因此隋宣能涉及的领域不多，但如果只是接接活也就算了，郑砚之本人并不好控制，对于在娱乐圈生存的意识很差，是不是可教之才犹未可知，光是郑砚之背后是权势凌人的肖云，就已经让隋宣觉得管理起来很棘手。

    晚上郑砚之和夏添在他们常去的烧烤店里吃烤串喝啤酒，半个月没见，夏添发现郑砚之消瘦了许多，话也变少了，对北京一行只字未提，夏添则滔滔不绝个没完，不断说着最近发生的各种趣事，决口不问这半个月来发生的事情。

    这一晚，郑砚之喝得有些多，回去的时候走路都不太稳，到家后夏添给郑砚之倒了杯蜂蜜水，郑砚之接过握在手里，突然轻声道：“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骗了你，我没有在横店，这半个月我一直都在北京，而且还是陪肖云。不过……你也都知道的吧，你总是这样，怕我难过就装不知情。”

    酒醉后的声音柔软绵长，悠悠地说着心事，夏添静静听着，心里纠成一团。他蹲坐在郑砚之跟前，仰头看着郑砚之低垂着的脸，安慰道：“我是知道一些，但是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你这么做有你的苦衷。”

    “能有什么苦衷，”郑砚之笑了笑，“不过就是为了想要红而已，我挣扎来挣扎去，最后还不是就范了，没有什么苦衷可言，我都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自己，有错吗？”夏添说，“每个进这圈子的人，都是抱着想要出人头地的心来的，权衡利弊做出选择，实在是人之常情，你没有什么可自责的，况且你并不是主动投怀送抱，而是被逼无奈……”

    “都一样，”郑砚之微微笑了，看着夏添，“你不用多安慰我了，很多东西我已经想通了也放下了，日子还得过下去啊，我就是心里觉得对不起你，一定要给你一个交代。”

    郑砚之眼神迷醉温柔，夏添一瞬不瞬地望着，良久才收回目光，笑着回道：“好，我知道了，不过你也答应我一件事，今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尽管跟我说，别总是独自承受，我是你的朋友，你的好兄弟，我永远都是你的后盾，知道吗？”

    郑砚之重重点了点头，醉醺醺地笑，张口却还是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第二日宿醉醒来，郑砚之还有些头疼，夏添已经出门了，桌上留了豆浆和煎饼，郑砚之吃完早饭去公司，一出门便感受到今日天气很好，眼下不知不觉已经到深秋了，走在路上还能依稀闻到桂花香，想着花香不可辜负，郑砚之深深呼吸着。

    没有什么可再难受的了，他想要的东西都在一点一点实现，新剧正在投入拍摄，他见过了国内一线导演，还学到不少东西，摆脱了肖云再无牵扯，公司为他配备了优秀的经纪人和助理，父亲有了新的家庭而且和和美美，一切的人和事都在好转起来。

    深秋的风时不时有些猛烈，那些细碎的桂花花瓣被风卷起飞在空中，郑砚之静静伫立望着，脸上泛起淡淡笑意，心里积压了许久的忧郁，都被这风给吹跑了，携着花香飞远。

    坐电梯时，郑砚之遇上汤锐，等其他楼层的人都下光了，电梯里只剩他们俩人。

    “回来了？”汤锐说。

    “嗯，回来了。”

    两人聊了两句工作上的事情后，便下了电梯各自去了各自的办公区。郑砚之没有问，为什么会要隋宣和唐钧保护自己避免再有身体交易的事情发生，汤锐也不会告诉他，那是肖云特意关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