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二十二、【“那可不一定。”铭锐眼中燃起了熊熊战火。】

    当晚楚哲煜烧的神志不清，去医院看过，打了退烧针。医生说没有大碍，铭锐就把他带回家了。

    铭锐把几层大被子压在他身上，又喂他喝了点热水，才把他塞进被窝。楚哲煜睡熟之后，温度渐渐降了下来。凌晨过后，又开始反复，口中呓语不断，但牙关咬得死紧。铭锐凑到他跟前，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身上也烧了起来，脸上像是煮熟的大虾，红通通的，连热气都一样往外喷。

    铭锐果断把他抱进空间里，放到水潭里头，靠着岸边。水流一波一波的随着瀑布的冲击往岸上涌，岸边的水浪力量不大，温柔地拍打在身上。楚哲煜自己没有意识，站不稳，一会儿就滑落水中。铭锐只好自己靠着岸边，双手从他腋下穿过，让哲煜头靠在自己的肩窝上。

    等铭锐睁开眼睛才意识到自己睡着了，他迷迷糊糊蹭蹭头，他靠着的身体散发着热气令人无比舒适，一双手揽在腰间。一抬眼，就是楚哲煜满含情意温柔的眼睛，在水面波光的照射下，闪着轻轻浅浅的翡翠色。铭锐实在分不清是那瀑布水蓝色的光芒更耀眼，还是勾住他心神的翡翠绿更诱人。

    “是我眼花了吗？不是第一次看见你的眼睛是绿色的了。”铭锐懒懒把头靠在熟悉的位置，只要一抬头，就能近距离接触那人的侧脸。

    “我奶奶有四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她的眼睛也是绿色的。小时候是黑色的，长大后慢慢变得浅了。”楚哲煜娓娓说道，低沉优雅犹如大提琴奏出的曲调。

    铭锐撑着他肩膀，探头轻轻贴上哲煜的额头，见他已无大碍才稍稍放下心。然而思及昨晚的经历心底一沉，情绪大动，眼底不觉泄出三分。

    “你应该有很多想问的。”哲煜见铭锐偏过头去，主动贴近他几分。

    “想说吗？”铭锐直视他的眼睛。“说出来会好点，我会为你保守秘密。”

    “别人在我面前问都不敢问的，你倒是很直接。”哲煜低笑两声，胸中闷气便先散了许多。

    “我可不认为你有一颗脆弱无助多愁善感的易碎玻璃心。你敢说，我自然敢听。”铭锐不以为然道，“你就是那个被绑架的孩子？王虎所说的那个给你注射的那个人，不像是善茬，这根本不像是单纯的绑架。”

    “的确不是很单纯，但因为涉及到很多事情，干系冗杂，反而不好查了。”哲煜毫不顾忌地把家里的各种关系一一道来，包括对于继父陈辉的种种怀疑，“师傅不认为陈辉是幕后黑手的理由有几分道理，据我对陈辉的了解，他没那么清白。甚至我刚到s市的时候，被青龙帮的人追杀，恐怕也有他的几分手笔。除他之外，还会有人特意打探我的行踪吗？”

    哲煜早就清楚明白，铭锐是不可能放任自己去面对这些的。让他一无所知并不是保护他的好方法，倒不如将错综复杂的关系线一一道来，也好让他对某些人多一些防备。况且，铭锐并不是没有自保的手段的……

    铭锐大皱眉头，哲煜家里勾心斗角，个个居心回测，实在让他放心不下。他揉去哲煜眉心蹙起的结，捏着他的下巴正儿八经道：“以后我护着你，看谁再敢欺负你。”

    哲煜缓缓眨了几下眼睛，方才现出错愕之感。内心好笑之余一片热意，温暖心扉。

    他不由自主地抵住铭锐的后脑勺，倾身在他唇上夺去一吻。又紧贴着咬住他的下唇，入内深吻起来，不住地吮细对方口中的津液。铭锐一时怔愣，便让他得了手，不大服气地回吻起来。意图拿回被衔走的舌头的自主权，一时间哲煜口中成了主战场，两人深吻不休。银丝从嘴角流淌，分开时还藕断丝连。

    铭锐眼神迷蒙，见哲煜退开，又在他唇上“吧唧”亲了一口，伸出嫩舌舔舔下唇，哑声问道：“没了？再来一次吧。”说着不罢休的又追了上去，哲煜眼中笑意浮现，吻得愈加凶猛。

    ******

    “哥哥，你看我养得这盆兰花是不是变得漂亮很多？”铭雅摆弄着窗边的一盆身姿清雅的兰花，爱不释手。铭锐对这些花草不大感兴趣也看得出来这盆兰花气质空灵，和刚买回来的时候大不相同。铭雅又细心浇灌了点潭水，给它挪了一个好位置。

    楚哲煜从房门走了出来，身着s市的统一校服。铭锐从他俊美深邃的五官到宽阔的肩膀到修长结实的双腿扫了一遍，露出欣赏的眼光，最后停留在他比往日红润的唇上，眼睛里长出了几道钩子，勾得哲煜眸色深深。

    “没想到这么挫的校服穿在你身上也挺好看的。”

    “什么衣服都配不上你才对。”

    两人坐在桌子两边含情脉脉地对望，两眼间一片火花。

    铭雅被他俩腻歪地浑身鸡皮疙瘩掉了满地，她不满地敲了敲桌子，郁闷道：“你们还不快吃早饭？我做的溏心鸡蛋冷了就不好吃了。”

    铭锐回了他一道挑衅的目光，低头吃起早饭。

    以往兄妹俩在星河花园住着，为了不迟到，必须赶上最早的那班车。如今住得近了，起得也没多晚。因此到了教室的时候，班里人也就零星几个。

    “来的那么早，我还以为班里不会有人。没想到我们还不是第一个。”好几个男生围坐在后排，埋头奋笔疾书。

    一个男生见到铭锐眼睛刷的一亮，扬手叫道：“徐铭锐，你的数学试卷能不能借来看看？”

    其余男生满脸写着你动作真快。铭锐放下书包，抽出一沓写得布满字迹的试卷。张奇窜了过来，笑容满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抄了一阵子，他开始抓耳挠腮，对铭锐写得答案不得其解。坐在他身旁的文龙航见他一脸茫然凑过来一看，指着两行字解释道：“他省略了一步，直接到下一步了。我参考书上有，你看不懂就抄参考书的，先借我抄抄后面的。”

    说着一把拿过铭锐的试卷翻了起来，越翻表情越麻木，震惊道：“徐铭锐每张试卷的最后三道题都写完了。”

    他们班的教数学的老师王素琴是个很严厉的老太太，今年快五十了。她出的试卷风格很明显，就是从易到难，尤其最后总要出一道无人能解的题目，以此激励众人。她还发过话，说是如果有人连续三次考试都把最后一道题解出来，以后她的课可以不听，作业也可以不交。说得大义凛然，许多自诩数学天才的男生振奋非常，跃跃欲试，企图过五关斩六将，赢得美人……哦不，赢得不做作业的权利。还真有不少人第一次解了出来。王老太就说了，你们班同学学数学的天赋不错，还是要有压力啊，没有压力哪来的动力呢？赞扬之后题目出的是越来越难，昔日数学小能手纷纷被斩于马下，王老太讲解题目的时候还是有人一头雾水，可见题目之难。不过效果是很明显的，班里同学的数学成绩提高不少，平均成绩直追一班。浮躁之气也去了很多，中二青年越来越少。

    几个男生也七嘴八舌地凑了过来，对铭锐的试卷感叹不止。

    “我是不知道他写得对不对，但是他能把所有题都写了我就觉得很了不起了。”张奇感叹道，“不说后面几道，前面的题我也不是不会做，但是看到那么一大堆题目我就写不下去。”

    众人纷纷点头，铭锐的试卷上每道题目都写得工工整整，思路清晰明朗。最重要的是字迹清秀，辨认度极高。

    刘旗送回了文龙航的试卷，笑道：“龙航，还你试卷。”

    “你抄完了？”文龙航奇怪问道，他才刚借出去不久。

    “兄弟，不是我说你，你的字写得也太小了！”刘旗抱怨道，“我眼睛都看花了。”

    “刘旗你这话说得没错，龙航，每次抄你的数学那真是痛并快乐着。”张奇头也不抬的大声说得，“知道你数学正确率高，但是你那字写着写着就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我都不知道抄你的试卷有多少次是从第一行跳到第五行开始抄的了，被王老太批了狗血淋头。”

    文龙航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按咱们王老师的话怎么说来着，那字简直就跟螺丝扭了似的，我放大镜都是专门为看你的字准备的。”

    “哈哈哈……”

    张奇还试卷的时候格外热情，对铭锐又是一番感谢。他问了几个看不懂的问题，铭锐也给他解答了，听得张奇如雷贯耳，恍然大悟。

    学生时代的感情是最真挚和单纯的，张奇几个人因借了铭锐的作业，顺利交了差，也把铭锐当作兄弟看待了。

    下午有体育课，张奇还特地过来问要不要和他们一起打排球。

    铭锐笑着答应了，侧头问楚哲煜要不要一块儿。楚哲煜向张奇问道：“介意加我一个吗？”张奇摆摆手，“人多才好玩，加你一个才五个人，我还要再找一个。”

    铭锐想起以前王子修上完体育课也会给他带瓶水，他跟王子修道谢，这人一个劲儿的摆手，直说“没什么，”那腼腆地样子也很可爱。

    “把王子修叫上一起吧，他应该没事。”

    “谁？”张奇转念一想，“哦，你说胖子啊。他不是跟杨海他们几个一起的吗？”

    铭锐翻出历史课本，准备上第一节课，一边随口说道，“是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上场？”

    “好像是没见过胖子上场，难道他技术太差？”张奇推测着。

    “他力气好像挺大的。”

    “那行，反正还缺一个，等会胖子来了你帮我问问好了。”

    “成啊，没问题。”

    王子修等到上课铃响过第一遍才进了教室，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不过老师还没有到，也不算迟到。

    历史老师宋元明姗姗来迟，他穿了一身衬衫配西装裤，打扮得很是潇洒，完全看不出他的儿子在上大学。他们管历史老师叫阿宋，第一次上课自我介绍名字的时候大家就笑翻了，说他的名字一看就是历史老师。阿宋很幽默，说话做事很是风趣，课堂上不时哄堂大笑。

    老师喊了上课，又一位迟到的同学在门口喊了报告。老师摆摆手，示意让他进来，一边说道：“你怎么比我还晚啊？”

    同学傻笑道：“老师你今天好帅。”企图蒙混过关，一群男生在下面起哄道。

    宋老师拿起课本，摇着头道：“不要乱说。”

    宋老师讲起了后面的新课，间或说道上学期期末考试的事情，指出有人忘记写名字，本来考得很好的成绩就因为没有写名字不算分。

    他很疑惑地问道，“怎么会有人不写名字呢？难道是忘了自己叫什么吗？那以后考试前先问问你同桌你叫什么名字好了，不过不知道名字总比写成别人名字好。”听到下面有人问，阿宋说道，“我不知道是谁，你们也别问。反正有个班出现了两份试卷一模一样的名字，是个男生写成了女生的名字。所以说大家不要早恋，你看这多伤脑子，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说道这里格外痛心。

    叮嘱了一番又转回去讲课了，讲到课后题目的时候阿宋专门把那位迟到的同学叫起来回答一个很难的问题，前排的同学把课本往上推了推，让他顺利答了出来。

    阿宋欣慰地点点头，“嗯……这位同学很不错啊，做人诚实而且上课很认真啊。”

    全班静了三秒，众人捧腹大笑。

    快下课的时候，有些人支持不住，打起了瞌睡。阿宋严肃道：“后排的同学，教室是有监控的，学校不允许你们上课睡觉，呃，对，我也不允许你们上课睡觉。好了，后排的同学把头举起来。”

    话音刚落，下了铃声响了起来，全班的爆笑声盖住了铃声。

    铭锐笑倒在哲煜身上，浑身发抖，“把头举起来……哈哈。”哲煜帮他揉着肚子，生怕他笑晕过去，不过这个老师确实很好玩。

    笑得抽了一会儿，铭锐拍着王子修的肩膀，等他转过头来问道：“下午打排球要不要一起？”

    “你们带我？”王子修惊讶道，随即一脸激动道，“好啊，谢谢。我去跟杨海他们说一声。”

    铭锐靠着哲煜，像抽了懒筋一样。眯着眼看着王子修和那位坐在靠窗户的杨海同学说了几句话，杨海脸色难看起来。

    他站起身来，比胖子高了一个头。他是班里的体育生，每天早上都是要到操场练田径的。他眼神不屑往铭锐这边看了一眼，走了过来。

    “你们让胖子跟你们打排球？行啊，下午来打一场，输的人请喝水，要饮料。”说着扬起下巴，语气嚣张问道，“你们不会不敢吧？”

    走了过来的张奇见状怒道：“打就打，还怕你不成？”

    杨海冷哼一声，对胖子冷声威胁了一句，“你以后跟他们去吧。”转身走掉了，背影怒气冲冲的。

    等他一走，张奇的脸色就垮了下来。“完蛋了，他那边除了他，还有一个体育生呢，那肌肉结实的……”张奇“啧啧”两声，完全没了信心。

    “那可不一定。”铭锐眼中燃起了熊熊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