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捷报，成长

    大漠中的日出别有一番风采：火红的太阳烈阳从沙山中升起，橘红色的光芒洒满世界。

    然而这阵子天却有些发阴。将士们对此大都乐见其成，阴凉的天气在沙漠中可是求之不得的，被日光暴晒的滋味可不好受。

    为了不被敌军发现踪迹，他们放弃了生火做饭，只靠干粮度日。这天吃罢早饭，罗贤和其副将领着三千人在前方开路，吴佑德等四人带着剩下众将边赶着路边商讨对策。

    “这里地势平坦，探子很容易发现我们，搞突击很难。”夏侯杭说道。

    吴佑德点头补充道：“且那匈奴首领为人谨慎狡诈，不好诓骗。”

    说着，他偏头向一身连环甲的任子婴望去。他骑在那匹已经被夏侯杭驯的较为温顺的千里马上，抬头望着无尽的湛蓝天际不知在想什么。

    夏侯杭深知任子婴不是会在商讨军机时走神的人：“子婴心中可是已有良策？”

    任子婴转过头，微微一笑：“明日应有良机。”

    “哦？”吴佑德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放下心来，“那就拭目以待吧。”

    由于没有那么多帐篷，夜晚卫清与另四人知道她身份的人同住。军中人知道这几人对她很是看重，但见他们没给她单独开小灶也没有怨言。

    有传言说，卫子瑜得几人看重是因为他不但与卫季同性，还与他的女儿有三分相像。可将士们对于卫季被害都十分怨愤，听到这个人为的传言不但没有心中不满，对卫清的态度反而更好了，让背后的人气的够呛。

    帐篷不算挤，吴佑德四人睡在一头，卫清在另一头和衣而卧。

    这里最难忍的不是这个，而是洗浴。白天在大漠中赶路衣服甚至头上都沾满了沙砾，但几天也不见得有次机会洗澡。卫清为了不暴露女儿身得小心再小心，只好借用任子婴的浴桶。任子婴体质易受感染，所以从不与其余人共浴。

    这夜气温骤降。

    卫清被任子婴的咳嗽声惊醒，刚起身就被冻的打了个寒颤。她透着朦胧的灯光一看，夏侯杭正紧张地拍着任子婴的背，而背上披着大髦的怀中搂着热水瓶的任子婴正摆着手，示意他动作小些。

    夏侯杭看她起身悄声说道：“这天怎么变得这么快。子瑜，你也添件衣服吧。”

    “军师没事吧？”

    任子婴微笑摇头。夏侯杭看他脸上不忧反喜的神色，若有所思：“难道这就是你说的时机？”

    常年征战都不是觉轻的人，很快吴佑德也醒了过来。他环视了一眼三人，又看了看还在打呼噜的罗贤：“刮起风沙来了？”

    “嗯。”任子婴点头，“挺大的。”

    这时小兵端着熬好的汤药和两个新的热水瓶走进，任子婴温和地谢过了他。

    “子瑜，你也拿一个吧。天寒。”

    “我不要紧。”虽这么说，卫清推辞不过还是接了下来。当初与婉君道别时自己就感冒了，这回可不能再来一次。

    如今再想到京城，和城中的那个人，都恍如隔世。自己唯有保持健康的身体，才能干接下来所有事。

    爹爹需要她。将士们和大霖百姓需要她。婉君......需要她。

    吴佑德也想到了什么：“你想借这天气突袭？”

    “将军懂我。”

    四人沉吟着思考具体部署，期间夏侯杭“监督”着任子婴乖乖把药喝干净了。

    “天寒地冻，军师要不还是在营中歇着吧。”

    夏侯杭听见卫清的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果不出他所料，任子婴温和却坚定地拒绝了：“子瑜，你应该不知道。

    “我小时候身体可比这弱的多。卫大将军看我的样子都担忧我活不过当年冬天，见我执意参军热心的弟兄都有些提心吊胆。但我吃了不少苦头之后，身体反而健康了许多。”

    “军师......”卫清清楚再劝无用，只好无奈放弃。

    广渡会保护好他的。

    天光大亮了。即使训练有度，士兵们看到风沙漫天时依然禁不住发出一阵阵抱怨声。

    副将上前询问，风沙太大于进攻不利，是不是就地休整一天。

    吴佑德解释了任子婴的话，将恍然大悟。

    “众位将士，成败在此一举。赢了就能提前班师回朝，输了这大半月的苦就白受了。”

    在主帅的鼓舞下，全军用比平时还快上半倍的速度顶着风沙前行。

    果不出任子婴所料，看到天气如此恶劣匈奴放松了戒备。

    “顶着风沙走这么远的路，也太他妈难熬了。”

    “少说点话，灌你一嘴沙子。”

    “这种鬼天气怎么会有人进攻了，头头也是糊涂。”

    “抱怨有个鬼用——咦，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风沙声中似乎夹杂着些反常的声音。

    “能有什么声音——”

    其中一个小头不在意地转头一看：“老四！”

    漫天黄沙中，无数战马正奔腾而来。“快！快去禀告可汗！——敌军进攻了！”

    “来了多少人？”另一个人一边跟着跑一边喊道。

    “老子怎么知道！”

    吴佑德和罗贤的军队恍入无人之境般冲进了匈奴的营盘，对方似乎没有一点招架之力。士兵衣着不整更别说队伍了，将领有的都醉倒在了帐中醒不过来。

    卫清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有一瞬间的犹豫。

    她想象中的战场是两军对接，凭实力取对方的项上人头。但这些醉倒的士兵根本手无缚鸡之力......

    但只不过一秒钟功夫，卫清就甩了甩头将刚才的想法扔出了脑海。

    这些是我们的敌人。他们无数次进犯边境烧杀抢掠奸污妇女。对这些人仁慈，就是不顾大霖百姓的安危。

    爹爹若知道自己不忍下手，也会失望的。

    卫清微微颤抖地举起手中长剑，轻而易举地割取了那两个仍在睡梦中的士兵的人头。

    看着四溢的鲜血，卫清一瞬间有呕吐的*。

    可战场上每一分钟的时间都是宝贵的，她没功夫纠结其他，只机械地挥动手中的武器。逐渐地她身上也受了些伤，好在都不在致命的位置。

    卫清愈发地勇猛了起来。她与吴佑德被人群冲散谁也顾及不了谁，只能靠手中的剑来保护自己。

    战场上不怕死的人，往往更容易生存下来。

    再说皇城内，明公公感觉最近皇上的态度十分不对劲。

    之前虽然掌事太监才是天天跟在皇帝身边的人，但正因为他资历老权力大，沈世澄对他多有防备。而对于自己这个没什么后台的人，皇帝就放心许多。

    但皇上最近看向自己的神态有点不对劲，他也开始琢磨不透皇上的心思了。明公公心中焦躁不安，但和其余几人通过风之后得到的却都是没有异常的回复。

    明公公决定不把这件事禀告给江衡。江衡的脾气秉性他多少清楚，这件事过后他虽不会责罚自己，却肯定会吩咐他查根究底。那样不是平白将自身陷入危局吗。

    几天后，捷报传来。吴大将军率领大军一举捣毁了东匈奴的营盘，活捉了匈奴首领。皇上大喜，下旨封赏有功之人，并加派了粮草。

    相比之下几日后他的另一条圣旨就没那么引人注目了。几位五六品的官员被举报贪污受贿延误军饷，罢官的罢官处斩的处斩。

    但对于江衡来说，并非如此——那几位官员，正好大多都是依附于他的。

    他几乎立刻警惕了起来。

    皇上这么做，是否有对自己下手的准备？要真是如此，自己得把计划提前了。

    但等待了一月左右，朝中却始终没有传来其他的消息。江衡开始想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了，皇上只是正好查出了那几人，看他们官位不高不会动摇朝廷根基就顺手处理了。朝中官员投奔自己的不在少数，几个正好出事也不是没可能。

    朝堂上暗波汹涌，后宫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月夫人病了。

    她这一病，无数药材珠宝跟不要钱似的从皇帝的内库地送到了明柔殿。沈世澄得空就会去看她，宿在她那的次数比看望良贵妃和婉妃加起来的还多。沈世澄还破例给她加了十几个宫女太监，且一天到晚都有太医随时候着。

    听闻良贵妃又摔了不少花瓶——江婉君却敏感地意识到，事有蹊跷。

    旗开得胜后，将士们一扫自卫季被害以来低落的氛围，营中再次充满喜悦。这种心情在收拾完战场得到皇帝的谕旨说战利品由他们自己分配时更甚。

    “这皇帝倒会笼络人心！”罗贤愤愤不平地说，他显然还记得卫季在时对军中人的维护和争取。

    “好歹对弟兄们是件好事。”吴佑德劝慰道，又转头问夏侯杭：“无虑和子瑜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