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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书籍终于重重合上。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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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又带点冷,恰到好处的温度,永远在线的理智,让人捉摸不透。

    “所以殿下是看上玥,在向玥告白吗?”上官玥眉目也不曾抬起,依旧认真的在泡茶,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本王对你的心,你不明白吗?”

    “哦,明白。”

    岑渠怔了一下,似是不理解为何上官玥可以这么平静,他接着道,“你所想要的,我都会替你拿到。”

    “殿下,”一壶茶已经烧开,上官玥平静抬起头道,“殿下多次施以援手,玥都铭记于心,至于殿下所说的情义,玥也认为殿下所说的是真的,可是即便如此,玥也不可能安心的和殿下在一起。”

    “为何?”

    “因为殿下的心,太大了。”

    “男儿的心,应该是心拥山河,脚踏天下的,男儿须要好杀勇猛,骨子里崩腾出千万的热血,这才能平息朝堂那崩腾的欲望,正如女子只会崇拜英雄一般,天作之合莫不如是,而我知你,懂你,我更明如你上官玥一般的人,决计不会喜欢上一个比你弱小的男人。”

    茶水咕噜噜烧开了,上官玥徐徐倒出一杯热茶,一杯推至岑渠面前,一杯推至自己面前,笑道,“的确,殿下很懂一个女人的心。”

    岑渠面色一喜,而后上官玥接着说的话却是宛若一盆冷水将自己浇个透凉道,“可殿下扪心自问一句,这天下与我,你会选择什么呢?殿下怎么看,也不是那种会为了儿女情长而放弃宏图霸业的人,宏图霸业一场空,宏图霸业一场梦,你胜也好,败也罢,无一例外的,便是脚下是白骨累累,尸横遍野,这份担子,上官玥一介凡人,太沉太重,不愿担不肯担也不能担。”

    岑渠面色一紧道,“你是雄才大略的女子,你自然应当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千古以来,莫不如是。”

    “殿下会是明君,”上官玥一笑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玥明白,却不一定要去做,即便是做了,可天下之明君必须是要堵天下之悠悠之口的,待你登基之后,上官玥会成为后宫你千万人之一的某某,分你的三千雨露一杯羹,你以为,依我的性子,那宫墙深深,我能忍吗?”

    岑渠面庞一下子显露出几分迷茫,这迷茫犹如受伤的美人一般,甚至有几分微微的疼痛,他从来只知他喜爱的上官玥是雄才伟略的,但他却未想到她还是这般的心思剔透,她不愿做那宫墙间一只不得与飞的凤凰,她不屑,更不肯,她要的是更高更远的天下,并且是,她自己去争去抢的天下。

    良久,岑渠忽的笑了开来,这笑如清露雨滴一般,将先前的迷茫一挥而散,正巧上官玥又伸手去触茶壶,岑渠一下子将上官玥的指尖包裹在了自己掌心,反复摩挲道,“如此看来,倒是本王错了。”

    这这这,这岑渠还会认错……

    上官玥眉目抖了两抖,自己的指尖还被岑渠一下一下揉着,像按摩似的,舒服的都有点想睡的温柔,岑渠看了看上官玥的神色,笑道,“到底是本王错了,本王以为自己可双手奉上这锦绣河山供你一笑,却忘了你也有你自己的胸怀天下,有你上官玥独有的骄傲,我欲纳你入怀,终究得需你心甘情愿,可你总会愿意的,毕竟,本王有这自信,这世间,没有人比本王更知你、懂你、谅你。”

    一百六十三、顺便一窥

    猛然的一下,上官玥抽出了自己的指尖,笑道,“日后山高水长,殿下的忠心实在是不必挂在嘴边,无论如何,你我的盟约依旧在,我助殿下得天下,殿下助我拿到我要的东西。”

    岑渠最喜欢上官玥这转移话题的小心思,说不过自己便谈起了公事,岑渠一笑道,“明便要备战去剿悍匪了,你就待在这闵中城,接着肃清那闵中城的叛党。”

    果然是如此,上官玥皱眉,岑渠杀人一部分的确是因为自己,另一部分则是因为要肃清闵中城郡守府内的异族,而原先的刘兹郡守并非是实打实的大庆人,而是北疆男子与大庆人生下的,岑渠要重新推举上一个实打实的大庆人,比如说现在的刘掌刘郡守。

    “哦。”

    上官玥倒是应的无比欢快。

    攻打悍匪的那日,雨后清晨,天边竟生出了一道七色的彩虹,岑渠依旧是那一身华贵的紫衣,坐在马上带上微微而笑,身后跟着那一百精兵,便好像是吃完了饭出去散步一般,脸上没有半分的担忧,悠闲而自在。

    战鼓已经敲响,作为副将的陈邵握紧了手中的剑道,“殿下,我们出发的时辰到了。”

    凝视着遥远的远方,那魂牵梦萦的身影一直未曾来,岑渠的脸上带上几丝落寞,却在回头的瞬间顿时变成了眼中如点星的温柔道,“你来了。”

    马下的上官玥扎上了男儿劲道的发髻,换上了青色的衣衫,豪爽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在七色的彩虹下,轻快皎洁的咬了个苹果道,“怎么?想抛下我一个人独溜啊。”

    “胡闹,”强自按下心头的一股窃喜,岑渠立刻立刻严肃了神色道,“闵中城内的郡守府还有诸多事宜要处理,你应当留在这闵中城中。”

    上官玥一副早料到你会如此说的表情,轻拍了下手,那司马淳立刻缓缓从身后走了过来道,“大人已将府中众事都交到了我手中,殿下不必担心,司马淳一介书生,虽不能上阵杀敌,但处理些政务还是可以的。”

    上官玥又拍拍手,那司马淳说完了话又默默退了下去,和上官玥配合的和唱戏一般,而后上官玥便又笑眯眯的对着岑渠问,“殿下,这样的处理方法,您满意吗?”

    这小妮子明显是有备而来的,高马上的岑渠眯眼望了上官玥一眼,少女的表情倔强而坚韧,完全不像说笑,岑渠笑了一笑,随即也拍了拍手,那陈邵也憋笑牵了一匹马道,“大人,上,这也是殿下为你早备下的马匹。”

    清晨起路,行在前边的两匹马匹俊朗不凡,马上的这两个少年郎一个华贵,一个清隽,清隽的少女扯了扯自己的马缰,笑的很是开心的摸了摸自己的马道,“追月,好久不见。”

    自那日崖顶一别,上官玥已经很少骑马了,庆京多繁华,放眼街上,满目皆是商铺小贩,哪里有如此大的空间可以策马崩腾,再加之庆京但凡有身份的都以乘轿为贵,上官玥作为国士,自然是不能随心所欲的骑马。

    “你是骑过听月,被听月这匹万中无一的好马给养刁胃口了。”

    岑渠骑的自然是追风,他扯了扯马缰,又去拍了拍上官玥的追月的头,追月头却一昂,往上官玥那边挪了挪。

    上官玥眼见岑渠吃了一匹马的瘪,只觉好笑,而后便安抚似的抚了抚的听月,听月又立刻温顺起来,和追风并肩行在山间小道上,两人两马,宛若神仙眷侣,行在山间小道上。

    到了夜晚,岑渠下令整队驻扎在山角,山间的夜空别样的美丽,漆黑的夜空中星星一眨一眨,宛若婴孩眼中未染世俗的光,上官玥坐在一颗的山石旁,看着陈邵在忙里忙外的安扎军营,皱眉看了看碎石嶙峋的山顶。

    “你能上去吗?”

    上官玥伸手,一把拉住了走过自己身畔的陈邵。

    陈邵抬头看了看这头顶,很是惊恐的问,“大人是以为陈邵会飞吗?我虽有一身好武艺,但也不是无所不能啊。”

    “那这个呢?”

    上官玥掏出了一根挂钩绳道,“把这个吊到山顶,然后可以攀爬上去吗?”

    陈邵拿过了那挂钩绳,目测了一下那挂钩的长度和坚硬度道,“这倒是可以,我们这次带来的精兵虽人数少,但个个皆是一等的武力彪悍者,可以凭借这挂钩绳和自身的力量爬上山顶。”

    “第一小分队,给我上。”

    “第二小分队,在第一小分队上完后,接着上。”

    休息了一整晚后,山下一百人整装待发,上官玥和岑渠两个人坐在山间大石旁,看着一大清早的陈邵在那里神采奕奕的选了两个小分队,准备登山烧粮,安排好一切后,陈邵又恭敬对着岑渠上官玥抱拳行礼道,“殿下,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派二十个力气强悍的先上崖,按国士说的准备好一切。”岑渠和上官玥对望了一眼,岑渠沉声道。

    二十个精兵凭借挂钩绳轻而易举上了那崖顶,崖顶多是碎石,很快的,这些士兵上了崖顶,便有石子落在头顶,震的崖顶的士兵全都往后退了两退。

    “大人,接下来是不是要去烧粮草?”陈邵凑近上官玥和岑渠,很是兴奋的问。

    “你如何知道我们要去烧粮草?”

    “这——”陈邵立即面露几分尴尬道,“昨夜我偶去茅房,听到营帐内你和殿下的对话,顺便,顺便,呵呵呵呵。”

    “顺便?”这营帐如此矮耸,这人的身量足足比营帐高出半个身子,正常人难不成就顺便弯下了腰,顺便匍匐下了身子,顺便听到两人的对话,上官玥怎么就那么不信呢,顺带,捏着自己的关节骨咯吱咯吱响。

    陈邵脚步跌跌撞撞往后退了两步道,“属下不就是心存几丝好奇吗?夜半时分,大人您和殿下同处一个帐篷内,两个人身影挨着身影,属下就是去看看,看看你二人缺什么东西吃啊喝的?哎哎哎哎,大人你别动怒啊。”

    一百六十四、剿匪成功

    陈邵是个很自觉的人,自觉到这几个时辰一见上官玥便躲的和猫儿似的,岑渠只管在那笑意吟吟的看,上官玥一气愤,回头狠狠拧巴了一下岑渠的手心,岑渠无辜道,“你怎么还拧起本王来了?”

    “你难不成不知道陈邵躲在那营帐外偷看?”

    “瓜田李下,被人栽赃,何其无辜。”

    上官玥狐疑的看了看岑渠这一脸无辜的模样,这人抿紧了眉头,薄唇微微往下,俨然一副受了委屈的小模样,上官玥仔细盯了盯,也不知岑渠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这人真真假假,都蒙在这一张华美的脸庞下,倒让上官玥生出几分惊寒。

    岑渠一看上官玥这表情,便如上官玥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当即知道了这小妮子心里在想什么,他又一下一下抚着自己衣角,似有意似无意道,“难不成你还真当本王是神,昨夜你我二人都在商讨布战措施,本王美色当前,哪还有精力再去监督账外?”

    这话倒像是解释了……

    以前有个人可说过自己从来便是不解释的。

    上官玥抬头,却只见岑渠正在认真的盯着自己,那认真的模样像极了昨夜看过璀璨的星光,倒让上官玥觉得自己逼迫了这位皇子殿下,一下子心头涌过万千,上官玥无法直视这人的眼,匆匆别过脸,三步做两步,去折磨陈邵去了。

    夜晚,星光熠熠,只是这星光熠熠下,却再也无那一份烂漫与旖旎,山间多杂草,陈邵带领十人小精军,匍匐在居高临下的地界,以的草做遮蔽,窸窸窣窣望向那矮处的悍匪集中地。

    陈邵低声道,“来哥们,看到了没?悍匪多游牧,看到重点把守的那五个帐篷没有?其中有三个是放粮食的,有两个是放火药的,你们十人绕去后面的三个帐篷,一把火烧了这三个帐篷。”

    悍匪堆旁的篝火亮而明堂,十人小分队乔装打扮,都扮成了一副悍匪的模样往悍匪堆而去,夜空的星那般亮,陈邵回头望了一眼这山顶,高高的山头,上官玥岑渠二人宛若一对璧人,并肩站在高处,寒风猎猎,那夜风如一道厉而狠的刀,一下一下划过山顶这二人的脸,二人的衣袍同为俊雅的青色,衣袂飘飘,飘然欲飞千里,宛若九天云层直落而下的神邸,正以一种绝然的目光,凝视这场战争的开端。

    “嘭——”

    巨大的爆炸声。

    仰天而烧的火光宛若一道绚烂的火龙,熊熊的烈火在天地间化为一道璀璨至极的妖冶,很快的,山头顶,悍匪失措的开始惊慌失措,一声又一声“没粮食了”尖利的喊了出来,岑渠和上官玥对望了一眼,二人一同拉出手中的烟火弹子,烟火弹子“嘶”的一声往天直冲,传至崖顶。

    “以烟火为号,一小分队二小分队准备就绪!”

    “杀!”

    悍匪的叫喊声。

    一大批一大批悍匪觉察出异样,追着那十人往山顶涌来,上官玥准确控制好地势、时间点、地点,手如刚厉之刀,做一刀劈下之势,那山顶的二十余人小分队听命,立即以堆积下的巨石往下推去,巨石哗啦啦而下,直击一批一批从低洼地而上的悍匪。

    “啊——”

    “救命啊——”

    凄厉之音一道接着一道,力大无穷的悍匪拼命往上爬,却又如退潮的海潮一般,还未爬上,便被从崖顶滚落的巨石咕噜噜所击退,哀嚎声哭惨声充斥在这个星光弥漫的夜。

    “嘭——”

    第二声爆炸声再次响起。

    相比于第一次烧粮草的火光,这一声爆炸声冲天而起,更加热烈,更加震耳欲聋。

    悍匪满脸惊恐的看向自己低洼地的营帐,这十人他们分明已经乘胜追击,怎么自己营帐处还有人引爆,这次烧的明显不是粮草,而是直接引爆了自己另外两个营帐的火药弹子。

    遥遥的,透过那通天的火光,上官玥忽的忆起闵中城第,自己第一次见到的妇人,还有那妇人……被悍匪掳上马,眼中满含的绝望与屈辱。

    这悍匪的确聪明,但却忽略了最弱小的女人却也有如此强悍的一面,陈邵只要稍微去策反一下,必能将这妇人心中复仇的火焰燃到极点,悍匪留下了她,便如同留下了一颗,注定会引爆那火药弹子,造成这场战役中悍匪一方的失败。

    “啊哈,终于没有后顾之忧了!看这群野人没了这火药弹子,还怎么赢我们这群大庆的精兵。”陈邵策反了后,脸上抹着两道火药残渣的黑,笑的畅快。

    “杀!”

    “杀!”

    巨石折损了悍匪原先的战斗力,低洼地之下,火药弹子也已尽数毁灭,又被打击了体能又被打击了士气的悍匪们早已没有了拼命往前冲的勇气,岑渠于高崖之上,冷眼看着这场战役,冷酷道,“一个不留!”

    纷飞的战火中,鲜血于眼前蔓延,望了一眼上官玥,陈邵犹豫了一会,最后来报,“大人,那妇人拔剑自刎在那烈火中了。”

    “知道了。”

    夜风又凉,上官玥的声音久久,久久响彻在天地间。

    闵中城,一下了马,上官玥的第一举动不是去庆功宴,不是去见官员,而是回到自己的府哄孩子,俨然成了一个奶妈,那司马淳不明所以的对着陈邵道,“哥们,这大人是怎么了?改了性子了。”

    陈邵以手为蔽,躲在司马淳耳畔道,“这孩子的母亲自刎在了悍匪营帐间,估计大人心里不畅快,自己亲力亲为去哄孩子了。”

    “哎,别说了别说了,殿下来了,”岑渠一来,这二人立马噤了声,像做贼似的被抓到似的,哈哈干笑两声道,“殿下晚上好,殿下今夜天气很好嘛,哈哈哈哈哈哈——”

    “哎呦,你怎么咬我手指?”青天白日的,上官玥抱着怀中的小娃娃来回走,岑渠坐在一处,手中的玉扳指在阳色下温润开,他摘了一颗葡萄,优雅的剥开了皮,送往自己的嘴间,闲闲看着上官玥手足无措的模样,笑道,“你是准备把这孩子带回你国士府养吗?”

    一百六十五、武德堂发难

    上官玥抱紧孩子襁褓的手微微一紧,岑渠眼神瞄过,好比深海间一道汹涌的水潮,漫过了上官玥手间的动作,很快的,这两人又迅速恢复成了自己往日的模样,上官玥笑道,“怎么?殿下也想收养一个干儿子?”

    岑渠垂首,望了望上官玥怀中这嘤嘤喊啼的小娃娃,忽的一笑道,“怎么,不可以吗?”

    上官玥抱紧了孩子,垂首望了望孩子间脖颈间的小玉环,若有所思道,“殿下若一定要抢,微臣自然是抢不过殿下的,但是帝君那边怎么会容许一个府中还没有正妃的皇子养个干儿子?殿下日后又如何向您的正妃交代呢?”

    “本王的正妃不是近在眼前吗?”

    岑渠百忙之间还不忘占上官玥的便宜。

    上官玥对岑渠这番话听的已经免疫了,只管逗弄自己怀中的小婴孩,岑渠凝视了好一会,终于道,“你可想好了?真要接下这烫手山芋?”

    “恩,”上官玥郑重点点头道,“那妇人如今已在火海中葬生,如今这世上,这小婴孩再无可护他之人,无论他身份到底是什么?我都会护他周全。”

    从闵中归来,上官玥和岑渠马不停蹄的一同进朝拜见庆帝,庆帝对这次收复和肃清闵中的这张战役表示很满意,当场便对上官玥和岑渠大加赞赏,并以上官玥和岑渠各千两黄金,而这些都不是关键的,关键的是庆帝更亲手让高大监拟旨,让百官以上官玥为首,以敬皇恩。

    国士府,上官玥优哉游哉的喂鱼池内的鱼,小慧母爱的抱着那小婴孩来回逛着,一边哄着孩子还一边说着上官玥走后庆京所发生的一切,譬如说有几张拜帖又到了国士府,再譬如说朝中哪位官员升迁了,最出名的某过于便是上官玥听着听着,忽插话一句道,“兵部徐一朗已经升到兵部副司了吗?”

    岑渠曾与上官玥说过,陈邵武力彪悍,且又是将门之子,经闵中一事,已经练出了名头,兵部副司这个位置是要留给陈邵的,谁知却有人动作更快,直接抢在岑渠之前,将徐一朗推到了兵部副司的位置。

    “大人。”

    “大人。”

    这日上官玥一回那武德堂,便发现武德堂的大门已经被人围的水泄不通,众人一见上官玥,眼中便发出了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光,围的水泄不通的人海见上官玥来,纷纷自动往两侧让去,让出一条道。

    上官玥心中纳闷,但面上依旧是不露纰漏的维持一个微笑,负手往武德堂徐徐走近,很快的,便发现有一人正坐在那武德堂正堂,正是那新晋的兵部副司徐一郎。

    “徐大人。”

    “国士大人。”

    按理说这上官玥官阶高徐一朗一阶,徐一朗应该是要向上官玥行大礼的,这徐一郎对着上官玥,却行的不过是一个平行的礼,便又一坐在了那武德堂正堂,慢条斯理的掰着一个橘子吃,态度蛮横骄纵。

    “这小子!”

    陈邵挽起袖子,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就要去揍那徐一朗。

    上官玥一个利目飘去,陈邵立即心有畏惧的往后退了退,那徐一朗见状,一颗悬挂的心终于掉了下来,而后便又开始在上官玥面前耀武扬威道,“据密谈举报,说你们武德堂有通国密贼,兵部副司徐一朗特来搜查。”

    “你什么东西,你敢搜查武德堂”

    “武德堂是你等宵小可以搜查的吗?徐一朗,你放肆!”

    “别以为兵部副司有什么了不起,你奶奶个熊!”

    武德堂内几乎都是朝中大员的公子哥们,生平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经闵中一战后,上官玥更成了他们心中的神,上官玥受辱,武德堂受辱,他们愤怒的情绪如一道崩腾的怒海,翻腾狂啸道,“你信不信,待会我们便将你直接认出这武德堂!”

    “你你你你你们敢!”徐一朗背后虽有那人撑腰,但他心中明白,这些二都是得罪不起的,他畏畏缩缩站起了身,唯恐这些二们真的一个愤怒,就上来撕了自己,手抖着一抖那怀中的保命符道,“今日的搜查,可是太子殿下亲自下旨的,你们竟敢拦我,就不怕太子殿下告你一状,让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吗?”

    上官玥绕着那圣旨转了两转,目光溜在那圣旨上滴溜溜的打转,恩,明黄色的圣旨是真的,徐一朗那挺的笔直的腰板也是真的,徐一朗自仗着自己有太子撑腰,气焰又盛又蠢,脖子拉的比鹅还长,上官玥噗嗤一声笑出来,伸直一手臂道,“那么,兵部副司请进。”

    “请?”

    徐一朗被上官玥这一笑直接给笑懵了。

    不止是徐一朗,这武德堂的学子们都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惊呼,陈邵再也憋不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上官玥道,“大人您当日在闵中城何等英雄,今日又何苦受这窝囊气,今日只要您一句话,武德堂众位学子一定会和这厮死扛到底,大人又何苦惧怕?”

    这些学子原本见上官玥来,都是当上官玥如神邸一般,赶那徐一朗出武德堂的,可上官玥对徐一朗的态度太过于恭敬,受气了也只是笑得温温的,这让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看上官玥也渐渐失望了起来,陈邵这一出声,他们立马就和有了头一样似的,纷纷叫嚣。

    “对啊,大人你何苦惧怕!”

    “大人,你一句话的事,我们立马赶了这孙子出去。”

    “太子又不是圣上……”

    这群二们原本是好心,但话说的越来越放肆,越来越大逆不道,上官玥越听越不对,厉喝一声道,“住嘴!这武德堂是谁做主?!这武德堂谁才是你们的教官,在这里,一切由我一品国士上官玥做主!谁再敢多言,本国士立即剔了你们出这武德堂!让他们搜!现在!立刻!马上!”

    陈邵还欲再说,却被人一把拉住了臂膀,他不耐烦低头一看,却发现正是自己的好兄弟司马淳,司马淳看了上官玥镇定自若的模样,正对着陈邵凝重摇摇头,示意陈邵接着往下看去。

    一百六十六、一棍子打出

    徐一朗频频回头,迈开的步子大而迅速,倒不像细细搜查,而像有目的性的那种搜查法,寻好了目标便往一个方向直冲,上官玥就抱拳站在那看啊看啊看的,看的悠闲无比。

    “啪!”

    徐一朗得意洋洋的甩了甩那一纸包好的信笺,一把扔在了上官玥面前。

    “这些是什么?!一品国士?这便是你武德堂与整个外族通信的证据!”徐一朗一拿到这一大摞信笺,不停的甩啊甩啊甩的,甩的让上官玥头晕。

    “放你奶奶个熊屁,武德堂需要和外族通信吗?”

    “徐一朗你栽赃陷害,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众位学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徐一朗手中那一大摞的信件,愤怒燃烧上心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徐一朗肯定是早做了谋算,挽起了袖子就要上前去揍那徐一朗,一时之间威吓声吵闹声挽袖声呼啦啦乱成一团。

    “你们敢上前!”

    此刻徐一朗已然握有了证据,占了上风,一声令下,他所带来的一队军队,红矛长缨枪统一指向整个武德堂。

    “来啊来啊来啊,当我们整个武德堂是吃素的,徐一朗你奶奶个熊!”

    挽袖的武德堂学子们磨刀霍霍向徐一朗。

    “慢着——”

    正当这两边闹的不可开交,一团糊涂时,从头到尾都像看戏一般的上官玥半叼着一个苹果,慢悠悠一把扒拉开了人群,站在了这两队人中间,一点一点咬完了那个苹果,将果核端端正正吐在一方小纸上,立即便有学子来端那小纸,默默退了下去。

    上官玥笑了两笑道,“兵部副将是?徐一朗副司,我倒是得问问你,你如何便知道这一大摞信笺便是我武德堂与外族通信的证据?”

    “这还不是,这么一大摞!”

    徐一朗拼命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哦,你拆开了吗?”

    上官玥自诩古代没有电视机,视力两米,没有任何近视。

    徐一朗瞄了一下自己手中那还未被拆开的一摞信笺,脸瞬间变的通红,今早他气势汹汹的来,心急的……按那人透露出来的消息,去搜查出这足以让武德堂头疼的证据,被这一帮二七拦八拦的,未免多生事端,一看到这一摞信笺,便狂喜直奔而来。

    可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徐一朗得意洋洋的看了看着一摞信笺,这一摞信笺足以置整个武德堂于死地,他一把扯掉了那信笺外表皮,将内里十几二十封的信件全部抖了出来,纷飞的信件如同飘絮一般,震的人头晕。

    “尔等宵小,你们自己去看!”

    徐一朗笑的猖獗啊猖獗!

    “哦!”

    “啊!”

    “耶!”

    “这是十八式吗?!”

    群众们沸腾了,群众们咆哮了,二十岁上下的少年们很快便被这纷飞的信件吸引了注意力,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徐一朗的笑意凝滞在嘴边,他的眸色停在了地面上纷飞的信件上,上面写着“十八式”、“论女人与男人不得不说的故事”、“徐大才子的女鬼记”……种种不同类型不同姿势的民间艳俗,看的学子们沸沸汤汤,看的人辣眼睛,看的徐一朗脸上灿烂的很快便挥发成了一道落败如灰。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徐一朗不敢置信的退一步。

    徐一朗退一步,上官玥便近了一步,她的面色依旧是笑盈盈的,正如徐一朗初闯进来时那般温润的笑意,但此刻徐一朗却再也不会傻到那般天真了,天真的以为上官玥只是无计可施,他越看这女子温温的笑意,脑中只浮现出几个字,无路可退!

    “你,你想干什么?你你你你,我可是兵部副司?!”

    “兵部副司?”上官玥嘴角一撇,这一撇满含嘲讽,原先温温的表情顿时变成了那般严厉苛责,她回头,豪爽对着身后那看热闹的一众学子振臂一呼,“来,学子们?你们都来说说,这兵部副司是几品?!”

    “三品!”

    “哦,三品啊,”上官玥拍了拍徐一朗的肩膀,随后双手抱拳,往武德堂牌匾处遥遥做一点揖,面色郑重道,“好一个三品,你要搜!可以!你拿太子的圣旨压我武德堂上下,可以!但论官品,你大的过我一品国士吗!论威望,太子圣旨大的过先祖皇亲笔赐下的武德堂吗!我武德堂上下学子皆为满堂精英,国家未来的栋梁,轮的到你来指指点点,诬陷造谣!脏我学院清贵之地!你,也配!”

    这一声“也配”,震的春日厚树枝叶簌簌下落,震的三千学子狂啸如海,震的天地变色,徐一朗既知败局,一步一步徐徐往后退,硬撑道,“上官玥,你别太猖狂了,我身后可是太子,你敢动我!”

    “自然是……不敢的。”

    “大人你——”

    “不过,”上官玥笑的如狼似虎道,“虽然是杀不得,不过……揍一顿还是可以的,来来来,众学子们上手,对了,哎哎哎哎,陈邵你轻点,尽量别揍脸上,落人口实!”

    这日天朗日清,上官玥正躺在软塌上内晒太阳,脚下被人使劲一踢,她忽的爬起身,却被人一股子压了下去,而后便看见岑渠一张大脸正抵在自己眼前,双手撑在自己头顶,一双桃花眼正眉眼横飞的望着自己。

    上官玥随手便拿起一把折扇,遮在了脸上,那岑渠伸手又要去拿,上官玥不许,这二人一阵对招后,上官玥忽然便怒了道,“别闹!”

    岑渠见这人怒了,也就不再闹,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剥开了今年最好的贡橘,十分好笑道,“也不知闹的是谁?竟然领着整个武德堂,直接一棍子把新晋的兵部副司打的鼻青脸肿,扔出了武德堂,这事可是闹的沸沸扬扬,你上官玥威名估计很快就要扬名庆京了。”

    “还不是殿下部署的得当,在初归庆京那日,便立即派了孟成来送信,我才得以换了那武德堂一摞足以置我于死地的信件,殿下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一百六十七、王尚王澈

    岑渠将剥好的贡橘放在上官玥嘴边,“自闵中一战后,眼下你越得帝君宠爱,必会越遭众人眼红嫉妒,且你我走的如此近,自然有人便坐不住,开始向你发难了。”

    嫩橘色的橘瓣,上面布满了白丝,鲜嫩可口,上官玥张口去咬岑渠手中的贡橘,汁水一下子滴在岑渠手间,岑渠剑眉微蹙,上官玥以为这高度洁癖的人要开始责骂自己了,脖子下意识一缩。

    岑渠望了上官玥一眼,忽的一笑,只是笑盈盈的从上官玥衣边一扯,扯出了上官玥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擦了干净,然后堂而皇之的将上官玥的帕子,放到了自己衣襟内,丝毫没有拿人帕子的羞愧感。

    “那徐一朗是没什么花头了,”岑渠收拾好帕子后,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谈起正事道,“你稍晚一些只要上折一封,估计帝君为平息武德堂之怒,便会撤去徐一朗的兵部副司一职,这个位置迟早会是陈邵的。”

    上官玥恩了一声道,“那么徐一朗背后的那位呢?太子,抑或是其他人?”

    岑渠深看了上官玥一眼,笑的意味深长道,“我倒是知道你迟早会知道这徐一朗身后不是太子?却不曾你会这么快知晓,果然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小狐狸。”

    上官玥道,“这徐一朗来大闹武德堂,口口声声嘴里喊着自己身后有太子撑腰,这种做法太蠢了,也太笨了,我能猜到这徐一朗身后另有主子,却不太清楚,这徐一朗身后到底是谁?”

    岑渠敲了敲上官玥脑袋道,“想不通就别想了,就让本王来告诉你,这件事问题到底出在哪?这徐一朗的父亲是太子的人,但却有人忘记了,这徐一朗的母亲,徐一朗的母亲是小妾,但却是老四的暗卫,你懂我什么意思吗?”

    “也就是说太子以为这徐一朗是他的人,却不料徐一朗真正的主子是四殿下岑寂,连带太子也被人摆了一道,四殿下岑寂直接打了个一石二鸟之计。”上官玥恍然大悟。

    不过数日,很快的,庆帝一道圣旨便颁布而下,徐一朗被撤职,陈邵接任兵部副司的位置入朝为官,这场看似只是一场小插曲的故事中,却唯有上官玥知道,岑渠是兵不血刃的占尽了上风,或许再过一段时间,整个兵部都会是岑渠的囊中之物。

    “大人。”

    陈邵临别时向上官玥行了一个大礼。

    而后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武德堂中,上官玥都对各位学子进行测评,并根据他们各自的特长来举荐在朝中的职位,这一届的学子总体来说素质都偏高,经闵中一战后,则更是风头盖过以往历届的武德堂学子,都悉数得到了一个称心如意的职位,陆陆续续入了朝,那些自己儿子在武德堂的大臣们出于礼貌都来道谢上官玥,上官玥日子混的如鱼得水。

    只是日子如鱼得水惯了,上官玥最近愁上了一个大问题,那便是怎么买一个能让自己干女儿称心如意的小玩意,这干女儿虽然还未出生,这丝萝早已闹开要让自己好好选礼物,说是选不好拿把刀便抹了自己的脖子。

    “我觉得这个不错。”

    阿叶兹手上拿着个小腰鼓,小腰鼓上那垂带铃铛在那里摇摇响着,别样悦耳。

    上官玥拿着个小腰鼓,在阿叶兹耳朵旁不停的摇啊摇的,阿叶兹捂住了耳朵,上官玥一把拿下了阿叶兹捂在耳畔的手,无奈笑道,“你倒是好了,有一双巧手,自己亲手缝制了那一套婴儿装,我就惨了,选不好东西就要被丝萝给咔嚓了。”

    阿叶兹哎呦呦叫个不停道,“那也比不上你啊,在朝堂如鱼得水,以一介女子之身,得国士之位,得百姓爱戴啊。”

    二人正窝在一处说着话,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乾木坤深深叹息道,“本王真是受够了你们两位,相互吹捧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哼——”

    乾木坤怒拂袖而去。

    三人行到了王府,乾木坤和阿叶兹先去了后院寻丝萝,上官玥被一株春花吸引了目光,一个人漫步走至了前厅,忽的便看见王府间今日多了两个陌生的人影,正窝在王府院子里交头接耳。

    这二人身影修长,身着锦衣华服,一派富贵公子的装扮,上官玥当即下判断,这便是王芯苑顶头上的两个哥哥,王尚和王澈。

    说来也奇怪,这王尚王澈虽是富贵子弟,但二人窝在一处的姿势实在是有些猥琐,这给上官玥的第一感觉便是这二人在不怀好意的密谋些什么,上官玥好奇,将自己的身姿掩在一颗红色石柱下,便偷偷看见那王芯苑从正门而出,与王尚和王澈擦身而过时,面露几分不屑。

    这份不屑像极了一一只高傲的孔雀!

    上官玥忽的噗嗤一笑。

    这一笑立即让王芯苑觉察到,大喊了一声,“谁?!”

    见被发现了,上官玥也不躲,大大方方站了出来道,“可不就是我吗?孔雀姑娘?”

    王芯苑聪明刁钻,想到自己刚才的形态,顿时便明白了上官玥这孔雀指的便是自己,她一下子哭笑不得道,“就你事多,没事来我王府寻我开心。”

    按王芯苑原本的个性估计可是要和她吵的,眼下却呈现出一副力不从心的模样,上官玥发觉出了其他的异样道,“怎么?出什么事了,方才你一出那门便开始忧心忡忡的。”

    “先走着。”

    王芯苑深叹一气。

    一路走来,听完王芯苑的细细解释,上官玥怒极反笑道,“那王尚王澈两个大男人也忒不入流了,自己没本事却要染指你的生意?你手下的十八家商铺可是你自己亲手打下的天下,他们是想坐享其成接手,你爹难道就同意了吗?”

    王芯苑摇摇头道,“妹妹你有所不知,我再能干,也不过是个女子之身,且还是个偏房庶女,王尚王澈应该是担心我生意再度做大,因此便和父亲建议,要将商铺分到他二人的手上,架空我的实权。”

    一百六十八、是男是女

    暖阳淡淡,上官玥有些心疼的看着这个商场上无所不能的铁娘子,她有一颗面对外人最坚最强的心,面对自己家人的算计,却只能无可奈何,生在这样封建的时代,不知是不是她人生最大的不幸。

    “哎呦,我的一品大国士,你可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王芯苑哈哈一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小可怜见,父亲让我放权,我就一定会放吗?”

    “对”

    上官玥赞叹的看了王芯苑一眼。

    不必要的伤春悲秋是虚假的,真正的强者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所以……也就不需要拐弯抹角。

    上官玥与王芯苑并肩往后院走去,上官玥忽道,“芯苑,如果我说我可以助你登上王家家主之位,你会愿意吗?”

    王芯苑有一瞬间的震惊,但她到底不是上官端荷,她震惊了一小会,便迅速恢复了平静道,“我以为你会助我保下我的商铺,却没想到你的胃口这么大,是要助我登上王家家主之位。”

    “芯苑,你是聪明人,”上官玥在朋友面前,不想卖什么关子,她道,“这世间很多事并非你愿意退让,你就能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的,你王芯苑如今是王家的生意一把手,还算能得众人的尊重,倘若年岁渐长,你日后没有权利的依傍,又没有夫家的支撑,你如此要强的个性,能容忍他人的闲言碎语和冷目吗?于你而言,你能保证安全感的方法便是牢牢的将权利握在自己的掌心。”

    上官玥说的话准确而利,她并不想说那些大道理,她有她的私心,想要那把钥匙,但她作为朋友,也切实站在王芯苑的角度来为王芯苑考虑,王芯苑静了许久而后道,“那么你呢,玥儿,你不会无缘无故扶我上位,你的打算是什么?”

    朋友之间是不需要隐瞒的,但上官玥却有自己不得不说的理由,她深看了王芯苑一眼道,“事成之后,我想借你王家家主的钥匙一用,至于理由,我不想说,也不能说,我只望你相信,我不会相害于你。”

    王芯苑皱了皱眉,王家钥匙不过便是一个象征,具体作用到底是什么只有家主才知道,王芯苑实在不知道上官玥借她这把钥匙是为了什么,她不免多看了身边上官玥一眼,然上官玥却微笑嫣嫣的偏开头,仿佛故意留了空间给王芯苑自己考虑,王芯苑被上官玥这副玲珑的心思所感动,心也便在这少女温温的笑意间变的温柔。

    是啊,有什么好追究的呢?也许上官玥的确有她的私心,但自己坦然的问,她便坦然的回答,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又何苦要追根究底,自己只要谨记一点,那便是上官玥绝对不会相害于她,这便够了。

    进屋的时候,丝萝一见这二人顿时便囔囔开来道,“你瞧瞧这二人,又背着我们躲在一处说悄悄话了。”

    如今丝萝整个人越发圆滚滚了,尤其是肚子这一块,上官玥上前,摸了摸丝萝的肚子,掏出一双小红虎鞋道,“干儿子,这可是你干娘为你选的小礼物。”

    恰逢王寻也站在了床边,好奇的问,“你怎么就知道这是男孩?”

    丝萝拿过那双小红虎鞋,喜不自禁的放在手里来回看,“我说男的就是男的,你们王家不是都喜欢男丁吗?”

    王寻很认真的道,“王家重男轻女,可不代表我也一样,我就喜欢姑娘,长的像你一样便可以了,生男子长大后还要去争去夺去抢,倒不如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来的痛快。”

    阿叶兹端来自己酿的那酸梅,塞了一颗到丝萝嘴边道,“王寻,你倒是想的开。”

    王寻憨厚一笑道,“我本就无意去争来争去,论心眼不和大哥二哥比,论手腕做生意,更和苑姐差了十万八千里,我和丝萝二人,就想着管理几家店铺,日子过的富足有余,有一双自己的儿女承欢膝下,此外,这天大地大,权势富贵都与我无关。”

    在上官玥回府之际,不出上官玥预料的是,王芯苑最后还是和上官玥达成了同盟。

    王尚王澈与王芯苑始终是不对盘的,剩下的唯一一个便是王寻,王寻自幼与王芯苑交好,但今日王寻所说的一番话,明显就是对王家家主之位毫无欲望,所以这便坚定了王芯苑夺家主的决心。

    “如此,便告辞了。”

    上官玥与王芯苑二人眼神对视间,彼此都能看见彼此达成同盟的坚定。

    从王府出来,阿叶兹和上官玥同住一架马车上,这马车布局不算繁华,但是却异常舒适,上官玥赞叹道,“要有一架金碧辉煌的马车多容易,难得的是一辆马车舒适却不突兀,既可以不引人注意招人口舌,又能保证舒适度,这七殿下对你还真是说的上是十分用心。”

    阿叶兹眉眼弯弯,露出一个狡黠微笑道,“你家那位呢?我可是过来人,你千万别用你和三殿下没有私情来搪塞我。”

    马车内燃起了熏香,异常安然,异常温馨,上官玥长长的睫毛垂下,深叹一气道,“我与岑渠并非是你想的那样。”

    “是怎么样呢?”阿叶兹第一次看到上官玥有些纠结有些失落的模样,笑道,“你如此聪明的人,怎么就如此看不透呢?三殿下是什么人,他如果对你没有心思,会花费时间精力在你身上?犯得着堵上自己一条命,去那瘟疫悍匪爆发的闵中苦寒之地,你不觉得这是自欺欺人吗?”

    气氛凝滞了下来,上官玥大方承认道,“我从不否认岑渠对我有情,但我更明白,岑渠的这份情都是建立在不妨碍他的和宏图大业的前提下,我二人的结合更像一个相互利益纠缠攀爬的藤树一般,他要权势,我要借助他的权势,藤与树,生死难分,情义不过是一言一语可以道明的。更或许有一日我阻碍了他的路,我便如一根无用的稻草一般,被他弃之如蔽,那时我一旦动了情,那撕心裂肺之痛,又该如何承受?”

    一百六十九、古怪的情感

    上官玥说的是真心话,但却也不是全部的真心话,她心中还有一部分的担忧,那便是上官玥始终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若有一日她真要离开了,那岑渠又该如何自处呢?

    说到底,他们不是一样的人。

    说到底,他们都是各自心神深沉的人,太过于相像的后果,便是心中只能划下一道鸿沟,棋逢敌手后你试我探的,谁也不愿意认输,便谁也见不到彼此最真实的心意。

    “罢了罢了,”上官玥摇摇头,打趣阿叶兹道,“你呢?你和七殿下呢?你是秋琴人,并非是大庆人,你若真要和七殿下成婚,你父母早逝,娘家人可便只有芯苑和我了。”

    “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阿叶兹垂首,长长的睫毛下,看不出她真实的表情。

    来到岑渠府邸后,上官玥一眼便看见了在高处飚剑术的孟成和一袭红衣的……海棠,这二人纠纠缠缠的飞,上官玥淡定无比的和岑渠在下棋。

    下着下着,上官玥道,“这海棠?”

    “他自己要住的。”

    “哦。”

    一道剑风刮来,上官玥抬头一看,海棠的剑锋扫过这落叶,剑刃直逼向岑渠,岑渠凳脚一转,折扇一把挥散了海棠尖刃,孟成见海棠来攻击岑渠,又一把去攻击海棠,这二人的身影又缠绕到了树顶。

    上官玥弹了弹身上的落叶,很是无语道,“所以你一天到晚要承受这海棠不下于十次的攻击?”

    “有孟成在呢,大问题出不了。”

    “对了,那么天子试前一日的那场暗杀是谁做的?”上官玥想了想那夜的情形,问到了问题的关键处。

    岑渠摇了摇头道,“海棠只是个江湖杀手,只拿钱杀人,不知幕后主使。”

    得,看海棠这一副模样,一看便是事不关己的,上官玥细细摩挲了下自己手间那白色的棋子质地,这棋子摸起来凉凉的,岑渠别眼,看了看上官玥的小动作道,“你怎么不问海棠与我的关系?”

    上官玥下了一子道,“殿下是怎样的人,殿下不知道吗?您想说的事自然会说,若您不想说,玥自认也没这个本事能让殿下主动开口。”

    岑渠眉目如画的打量面前的这一局棋盘,执起一颗棋子道,“昔年我身体孱弱,被送到高山上拜师学艺,那高人膝下还有两名徒弟,一个是海棠,一个是孟成,我拜师一年载,到了下山时,师父让我选其中一位来做我的贴身护卫,我选了武功较高的孟成,放弃了海棠。”

    选武功当然选武功高的,如岑渠一般时刻要面临无数暗杀的人,自然是要更要选武功高的,上官玥觉得这不是很正常吗?这些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海棠对岑渠产生如此大的深仇大恨,因为这份很正常的正常,上官玥不免很是奇怪的再看了岑渠一眼。

    岑渠被上官玥这很不正常的眼神刺激到了,干咳两声道,“在山中那些日子里,相比于孟成,海棠身上有很多和我共通的特质,年少丧母、性格孤僻,我和那年纪最小的海棠更交好些。”

    上官玥一愣,这就有些尴尬了,岑渠接着往下讲这段陈年往事道,“在和孟成下山那一日,那日山中下了磅礴大雨,我和海棠一起困在山洞中避雨,我骗他说我要离开,然后留他一个人在山洞之内……偷溜了。”

    “偷溜了!”

    上官玥这会真不淡定了,这是不是太不像岑渠的风格了!

    当年的糗事说出,岑渠如释重负,但是接下来岑渠的脸色渐渐让上官玥觉得生出几分不妥,岑渠的语气一点一点严肃起来道“当日我和孟成一起离开,刺杀我的刺客寻到了山上,恰逢我身上病痛发作,师父为护住我和孟成,以身做墙被杀,高山之上的小屋一夜之间被一把火给烧尽,我和孟成负伤回到王宫,海棠便……不知所踪。”

    上官玥忽的便明白了。

    怪不得海棠对岑渠有这么古怪而执拗的感情。

    那个固执而孤僻的少年,那个一身红衣的海棠,一直以来只跟在他最敬仰的大哥哥岑渠身侧,在他眼中,岑渠不是皇子,不是世间上任何拥有一个尊贵身份的人。他敬爱他,仅仅是因为他和他一样,那样固执、那样孤僻,这两个少年依偎在一处,渡过了寒夜中一段长而寂静的夜。

    而当有一天,岑渠选择了出山去承担自己的责任,因为这副责任,他又不得不去选择一个武功更高强的少年担当自己的护卫,他抛弃了这个少年,这个少年便宛若失去了自己人生中最引以为赖的情感。

    上官玥轻叹一气道,“殿下当年不带那海棠出去,一则是因为那海棠保护不了自己,二则则更是因为,担心自己保护不了海棠?”

    岑渠深深望了上官玥一眼,悲悲一笑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那年师父横死,我再派人会山上搜查时,海棠也已不在那个山洞中了,他失踪的莫名其妙,再回来时嘴里口口声声说着要找我替师父报仇。”

    远处海棠和孟成还在那打的难分难舍,岑渠眺望了远方一眼,虽面色还是不动的,眼中却有了淡淡的笑意道,“眼下的结局,也挺好,海棠一天三次来杀我,便是他坚持留在庆京的理由,有孟成在,海棠永远动不了我,而有我在,海棠也永远动不了你。”

    微风淡淡,

    棋局未动。

    黑白棋子各占二方。

    上官玥惊愕在原地。

    岑渠那般华美的面容,宛若一副被风吹动的静画一样,一点一点将上官玥映在了眼底,亮成了满天繁星。

    夜晚,小慧侍候上官玥安寝,本是八卦的问一下今日小姐去三殿下府发生了什么,二人闲话家常了一番,小慧忽然拔高了音调道,“所以小姐的意思是刺杀你的是太子的人?”

    “不敢确定,”上官玥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穿了件雪白的寝衣,往被子里一钻道。

    一百七十、夜半西郊

    这日乾木坤到访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个为难的神情,一进国士府,乾木坤这表情扭扭捏捏的让上官玥牙疼,上官玥屏退了众人,笑的很是循循善诱道,“我说小王爷,你来我国士府一言不发是怎么个回事?”

    “青萝你还记得?她约本王夜半时分去城西郊外一聚。”

    乾木坤面上很是尴尬。

    上官玥听的面色一愣问,“那你去吗?那青萝虽未直接嫁入了那太子府,可她这位准太子侧妃的身份估摸整个庆京都知道。”

    乾木坤老老实实回答道,“本王自然是不愿去的,我一个大男人半夜去见太子的侧妃是怎么个回事,你鬼点子多,我不是过来让你帮我想个办法嘛。”

    小慧这时候正巧端了一壶清茶而进,脸上挂着一片黑,乾木坤素日见小慧总是蹦蹦跳跳的,今天面色倒不善,且这火应该是对着自己发的,他逗小慧道,“小慧,谁欺负你了,记得和本王说一番。”

    乾木坤素日便没有什么奴才主子的概念,逗小慧起来也是熟门轻路的,小慧憋了一口气道,“小姐当日天子试前遇刺,不就是因为那位青萝小姐吗?太子殿下身居高宫,哪里知道小姐的行程,那青萝小姐为了讨好太子,直接将小姐的行踪卖给了太子,差点同三殿下一起,丢了一条性命。”

    “这这这这……”乾木坤是个粗狂人,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他看这青萝只是柔柔弱弱的,却不曾想她还有这般狠毒的心思。

    上官玥看了那乾木坤一眼道,“你倒是问问看你自己的心,你对那青萝到底有没有情义,去与不去,皆在你一念之间。”

    “自然是没有情义的!”乾木坤这会倒答的干脆利落道,“我对那青萝只是泛泛之交,昔日不过是救了她一条命,谁曾想她便对我动了这般心思,被小慧这么一说,本王也不管了,反正本王原本就没准备去,让她干等着!”

    见那乾木坤甩袖而走,小慧讨赏似的讨到了上官玥面前,“小姐,小慧方才的表现怎样?是不是很值得赞赏?”

    上官玥捏了捏小慧的脸蛋,“说的漂亮!”

    “可小姐为何不让那乾木坤小王爷去见那青萝小姐,”小慧好奇道,“让那乾木坤小王爷当面拒绝,不是更能挫那青萝小姐的锐气吗?”

    上官玥注视着乾木坤越走越远的背影,叹气道,“乾木坤的性子虽勇猛,但对男女之事却是优柔寡断,你且看他明明喜欢王芯苑却一直拖着不肯告白便是一个例子了,这世间当断不断,最多痴男怨女,势必会让青萝更加疯狂”

    夜半,城西郊外,圆月当空,春夜鸟鸣啾啾,带有阴影的春情一点点发酵开,素色的身影在旷地上只身立着,身后脚步声渐渐逼近,那一声娇弱的女身惊喜不已道,“乾木坤小王爷?”

    “是我——”

    天地间,回应出一声清脆的女声。

    青萝不敢置信脚步连退两步,那女子一扯黑色斗篷上的系带,清丽的面庞立即倒映上月色皎洁的光,青萝见到那人的面庞,面色颓败了许久,而后于黑夜中陷入一阵悲凉的静默,心如死灰道,“他最终还是没来。”

    “你应当知道他对你无意,何况你早已选择了一条与大家背离的路,乾木坤是多光风霁月的男子,你以为他还会再来见你吗?”上官玥站在了青萝的对立面,平静陈述。

    “明日我便要嫁给太子了,”那青萝听到却和没听到似的,面色陷入怔怔道,“此生我与他,大概再无希望了。”

    月色下,上官玥定睛看了看面前的少女,她今日盛装而来,翠玉朱钗围蹙,也是为了能最后见她的心上人一眼,而那人没有来,或许这一生,他也不会再来。

    月色皎洁,恍惚间,上官玥忽然便忆起了那初来学院唯唯诺诺的青萝,那日她穿一身青衣,她自卑、她胆小,却也不乏善良,偷偷恋慕着自己的心上人,而后却都抵不过那颗不断往上爬的心,终于,和所有人走上了不同的路。

    可上官玥不会怜悯,更不会和傻大头一样劝青萝回头,她淡淡道,“青萝,何必自欺欺人呢,即便今日乾木坤来了,你能做什么呢?乾木坤心中的人不是你,你也不会放弃自己唾手可得的太子侧妃之位,于你而言,你再也不会回头,从你将我的消息卖给太子时,你便已经选择脱离了我、丝萝、乾木坤这一条大队伍,你的路,以后,注定只能你自己来走。”

    “你如此聪明,我早知你会知道,”青萝面上没有被拆开的羞耻,大概是她已拥有了彻底沦为恶人的心理,而恶人,是不会有那么多礼义廉耻的,她狠厉道,“我的确是用你的行踪来换取太子的侧妃之位,今日说开了,也好,呵,也好,我再也不用维持着表面和你们交好的情义,这真是一件畅快无比的事。”

    沉默,春夜间忽起了一道冷风,冷风无情,宛若带上记忆里文德学院朗朗读书声,上官玥好像便听见了那年在文德学院,那个姑娘也曾一声一声叫过自己,“玥姐姐。”

    上官玥知道乾木坤不会来,而在她来之前,她也曾怀抱希望,希望这个姑娘可以悬崖勒马,毕竟他们也曾同窗三载,笑剥栗子衣袖乱飞,人生中一段最明媚的时光,从来便由不得他人替代。

    而直到此刻,她终于明白,眼前的青萝,已经再无可能回头。

    那么,便如此,如果不能回头,那便撕碎这残忍的事实,也好过抓住往日的情义不放,做敌人也来不得狠厉,上官玥最后悲悯,深深的望了青萝一眼道,“这条路,你自己选的,日后,再见为敌,好自为之。”

    她走。

    她留。

    暗夜深深,那一道一道鸟鸣宛若啼血般孤绝,上官玥头也不回离开,黑色的斗笠被黑夜渐渐吞没,那站在原地的青萝,看着这位自己曾经想成为、敬佩的女子,捏紧了衣袖,不断在心内反复对自己强调道,“若要成为恶人,那便开始,我!绝不后悔!”

    一百七十一、东宫崩裂

    十里长街,熙熙攘攘,到处涌上了看热闹的老百姓,今日是太子迎娶侧妃的大日子,一方红轿羡煞了多少人的眼,百姓们议论纷纷道,“到底是李尚书有福气,女儿嫁进东宫,从此平步青云,日后保不齐便是母仪天下呢。”

    相比于街道的喧哗,一品阁今日却迎来了许多贵客,雅间一方小窗开,上官玥和岑渠这二人丰神俊朗的坐在一品阁的雅间品茶,上官玥目光凝视那大红轿子往王宫而去,红墙高瓦高高堆砌,此后,所有人的命运都将截然不同。

    “混账!”

    今日庆帝一下朝后,便窝着一团火气,一进这内议事厅,便对着太子迎面摔去一大摞奏章。

    庆帝手指着跪在地面的太子道,“你看,你看看!太子你倒是捡起来看看这些奏章,有哪一个不是为了参你的!堂堂太子,被众臣如此参奏,一看就是素日不知检点,做事倒行逆施,这才惹的群臣激怒,来,有本事你倒是和我解释一下!”

    太子岑西跪在地面瑟瑟发抖,他双手捧起那奏章,第一次面对帝君如此严厉的苛责,真是手捧都捧不稳,他一把抱住庆帝的大腿道,“这奏章上写的什么儿臣实在是不知,都是儿臣手下所为,儿臣实在是无辜的,帝君可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上官玥离的近,侧目瞄了一下那些奏章上参太子的内容,大致便是太子的手下强抢民女,占人地铺等罪名,这庆帝如此疼爱他这个嫡出的儿子,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指责于他,这点在上官玥预料之中。

    此刻上官玥整理好了另一批奏章,递呈给了刘大监,刘大监接过奏章,和上官玥对视了一眼,便将腰弯的更低些,恭恭敬敬呈到了庆帝面前。

    庆帝一脚踢开了太子,方一坐下,一眼阅开那奏章,方才还未消下的火气再度被燃烧而起,蹭蹭蹭冒上头顶,怒气汹汹道,“你看,你看看,汉中水灾一事,这难不成也是你太子手下做的事,赈灾饷银一半被贪,主赈灾一事的是你,经手的是户部尚书,户部由你管辖!”

    东宫,庆帝一纸圣旨下颁,太子幽禁东宫,户部尚书跪在原地,太子岑西皮笑肉不笑的看了户部尚书许久,户部尚书立即跪地磕头道,“殿下饶命,殿下,属下也不知怎的,就走漏了消息。”

    “尚书大人。”

    女声清冽之音。

    从东宫垂头丧气而出的户部尚书,越不想寒暄的时候,便碰到了不想寒暄的人,户部尚书一张老脸,笑比哭难看道,“国士大人。”

    太子大怒后,户部尚书明面上说的上是毫不知情,但实际上户部尚书心中很明白,此次户部账册外泄而出,正是由于眼前这个女子。

    户部尚书一双老目盯了盯眼前这不过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他到底是小看了这少女,但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户部尚书竭力按下自己胸腔的一腔怒火,和上官玥做了一个表面的笑和礼后,立即拂袖而去。

    “尚书大人就这么走了,”奈何并不是他想走,人家就肯放的,上官玥清淡的声音于背后响起道,“户部账册流出一事,太子殿下没有追究吗?”

    户部尚书一张老脸黑了又红道,“上官玥,你可别欺人太甚,当日老夫好心好意与你共饮酒,你一面和老夫喝酒,一面派人进我户部尚书府,盗我账册。”

    上官玥脸上依旧是带着微笑,“尚书大人此言差矣,当日可是你竭力邀本国士去你府中喝酒,是您下毒在酒杯中,本国士也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顺便派人顺了你的账册,尚书大人如今大动肝火,只能怪你自己无用罢了。”

    千年道行一朝丧,想这户部尚书在官场纵横二十余年,如今却折在一个小丫头片子身上,他沉声道,“国士大人,你如今到底想如何?”

    “不敢,上官玥只是想和户部尚书做一场交易罢了。”

    红墙高瓦处,宽大的官服蜿蜒在地,栩栩如生的仙鹤鹤翅高展,宛若下一秒便可展翅高飞,上官玥立于原地,一身黑纱朝服,向户部尚书微微行了一揖,笑意,诡谲莫测。

    在太子失势后的第二天,另外一件足以震惊朝野的事情发生了,户部尚书亲端户部账册,入朝负荆请罪,当满朝文武的面,亲昭己罪,指明太子中饱私囊,自己为太子所驱使,结党营私。

    这户部尚书的做法也算是十足彪悍了,从昨日开始,那弹劾太子的奏折一直并未断过,但庆帝只是将那奏折给压住,禁闭了太子,如今被户部尚书如此一闹,太子贪污赃银的消息是怎么压也压不住了。

    深夜,天牢之内,上官玥和岑渠二人并肩而在,站在栅栏牢外看着牢内的户部尚书,天牢四下无声,该支走的人已被岑渠尽数支走,户部尚书一见这二人,面上立即露出冷笑道,“一个一品国士,一个少年殿下,一个为狼,一个为狈,加在一处便是狼狈为奸,不知帝君看到你这两位天纵英才二人站在一处,心中会做何感想?”

    “过奖过奖,”面对户部尚书的冷言冷语,上官玥笑的心平气和道,“尚书大人作为国之小贪,不也和太子殿下这国之大贪沆瀣一气,何况是尚书大人受命太子加害于本国士,本国士既然不想死,那么死的便是你,眼下这个结局,难道不是尚书大人应得的吗?”

    “够了!”户部尚书狠盯了一眼上官玥,又狠盯了一下岑渠,暴跳如雷对着这居高临下的二人道,“如今你们满意了!三殿下!一品国士!我已自请入朝请罪,指证太子,你二人的目的已经达,你二人是不是该遵守我们的约定,让三殿下手下的暗卫放过我膝下一对儿女。”

    “你只需死咬住太子便可,”暗夜中,岑渠走上前一步,上官玥默契的往后让了一步,这二人一进一退,配合的天衣无缝。岑渠的声音带上了曼陀罗花香的香气,不断蛊惑着户部尚书道,“太子下位,也便是你重见天日之时。”

    一百七十二、乾木坤的情思

    国士府,丝萝斜腰躺在软塌上,软塌置于亭台间,天气热呼呼的,王寻拿着一把折扇,在丝萝身侧拼命扇着,乾木坤来来回回追着问上官玥的一个问题就是,到底怎么向王芯苑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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