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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书籍终于重重合上。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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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乾木坤和王芯苑相识近十年载,这些年来乾木坤游刃花粉从中,对每个姑娘都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唯独碰见一个王芯苑,那是一个情话字眼都蹦不出来。

    丝萝挺着个大肚子道,“你倒是想好了没?乾木坤小王爷,那刘家公子和李家公子可是以万金在我王府门口提亲,我和我家相公可是特地来向你报信的,你要再不吐露心意,估计我家三姐可就嫁人了。”

    上官玥默默对丝萝翘了个大拇指,而后也假模假样对着乾木坤道,“傻子都看出你对苑姐有心意了,你倒是一憋就憋了十年,怎么的?如今苑姐要嫁人了,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直接去花轿面前哭上一哭,看看那哪家的公子会不会大发善心,将娘子送给你?”

    王寻到底是男人,站在男人的角度还尚存一点良心,帮起了乾木坤道,“话可不是这么说,三姐多彪悍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此次大哥二哥向父亲提议要将三姐嫁出去,父亲亲自应允,谁敢主动上我们王府提亲?”

    乾木坤几乎是感激涕零的看了王寻一眼,丝萝一把拧上了王寻的胳膊,王寻看了一眼丝萝的神色,立马改口道,“不过你也是太窝囊了,不就是表个白嘛!”而后讨好似的又拿起折扇,不断在丝萝身畔摇扇。

    真是一个老婆奴!乾木坤连着白了王寻好几眼,随即又笑的很是谄媚的窝起了身子到上官玥身侧道,“你鬼主意多,倒是给我想个办法。”

    上官玥唰一下伸出五个手掌在乾木坤眼前晃啊晃啊晃的,乾木坤一把压下了上官玥的手,揉着胸口心痛道,“行,五壶二十年的陈酿!”

    东宫,醉酒三千杯,酒气熏染了这座宫墙,太子岑西喝的烂醉,那一纸废黜的旨意虽还未下达,但和废黜已无二样,私吞赈灾银是大罪,户部尚书更是已经全部招供,如今,他已是败局已定。

    “贱人!。”

    东宫已是座废城,太子喝的醉醺醺的,顺手便拿了一根鞭子,往跪在地面上的女子身上狠狠抽了一鞭,这鞭子上布满了一些毛刺,一看便是专门折磨人的,这女子倒也耐力十分好,只是猛哼一声,一言未发。

    “你后悔了吗?”太子身穿玄皇色寝衣,路走的摇摇晃晃道,“嫁进东宫不过数日,我这太子便要被废黜,此刻你的内心是何感受?名利富贵一朝散,你的心内不知是何感受?”

    咕噜咕噜,闷酒下喉的声音,太子蹲下腰,一手捏起了那女子的下巴,一口酒气全吐在了那女子面庞上道,“李青萝!本太子就不该娶你,一个李家卑贱的庶女,果然便是丧门星,一进我家门便让本太子失势,你个贱妇!”

    “啪——”

    又是一阵狠狠的抽鞭声。

    鞭声划过皮肉,玄黄色的幔帐中,谁也没有注意到,那跪在地面的李青萝,眼中一闪而逝那刻骨的恨意。

    相比于东宫的波涛汹涌,这几日闲下来的上官玥可谓是陪王芯苑跑断了腿,一大清早的,王芯苑就逛了好几家朱钗铺子,上官玥抱怨道,“怎么?你还真有心思挑你嫁入的朱钗陪嫁?”

    王芯苑在手上反复比划着一串臂钏道,“就算不嫁人,我也不见得不能挑一些朱钗首饰,说到底我们都是姑娘家家。”

    上官玥对古代朱钗实在是没什么研究,百无聊赖的在朱钗铺里挑挑拣拣,王芯苑看到这人实在是不像个姑娘家,笑道,“我也不知道那游遍万花从中的三殿下,到底是哪只眼瞎了看上你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上官玥为了快速转移话题道,“你今日来挑朱钗,可不正巧是应了女为悦己者容这事实,是不是你和乾木坤有什么进展?”

    “你还说呢,”王芯苑大大方方道,“是不是你教他日日送了花市上的花给我?每天一盆放到了王府门口,还顺带仗势欺人的揍了一顿那两家来提亲的公子哥,闹的没人敢再来王府提亲了。”

    “这小子够狠啊,”上官玥啧啧啧发出两声感叹道,“我让他送花,他直接暴揍了那两家公子,我倒对他刮目相看了!”

    看完了首饰,王芯苑满载而归,上官玥手上空空走出,王芯苑又和上官玥又顺便去了那芋圆中街的分店,王芯苑拿出了账册,放到了上官玥手上,开玩笑道,“呐,这就是你这个月的分成,我可是明码标价的。”

    上官玥看也不看,一把关掉了那账册道,“你看着给,算账你是一把好手,我怎么算的过你?”

    “你小心我贪你个几百几千两?”

    “你贪你贪,大不了我去坑乾木坤!”

    这二人都是口舌厉害的,半拌嘴半嬉笑,不一会儿便渡过一个下午,上官玥便匆匆告别,回了自己的国士府。

    而一回到国士府,绕过廊腰缦回,上官玥回屋,亮起了一盏烛火,火苗点燃的瞬间,一个人影便这样端端正正的坐在了上官玥面前。

    上官玥猛拍了一下胸口道,“殿下,即便有暗道,您也能不能尽量别神出鬼没,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岑渠别了一眼上官玥道,“本王谋算人心的亏心事做的也多了,时不时便要面对一场暗杀,早就已经无所惧怕,怎么,国士大人还怕吗?”

    上官玥坐在了蒲团之上,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道,“殿下真是说笑,人若不畏鬼神天地,其心硬如磐石,那这个人无敌的同时,也将彻底无情。”

    “所以你是在怨本王向帝君进言,杀了那户部尚书?”深夜中,岑渠蹙眉望着面前的上官玥。

    七日后,户部尚书斩首,帝君依旧未明旨意废黜太子,太子废黜这一战拉锯长达半个月,渐渐的,朝中呈现出两派,一种是太子被废派,一种是太子留查派,这两派都在观望帝君态度。

    一百七十三、裘铭到访

    三日后,太子最终被废黜,废黜的理由是太子品行不端,刺杀国之栋梁,当头者便以上官玥为首,其次分别是这些年来与太子作对的大臣的名单,长长一串名单有接近二十人,帝君看完这份名单,怒火来的更凶更猛,终于下了废黜太子的这道圣旨。

    东宫,上官玥执旨,庆帝派上官玥来宣旨,多多少少有些替安抚上官玥被太子刺杀的意味,上官玥宣读完圣旨后,太子忽如一摊烂泥般,软软瘫倒在地。

    荣辱一朝散,富贵皆如云。

    有那么一瞬间,上官玥心内竟生出了几分悲凉,她手拿那圣旨,告诫太子道,“绵阳多苦寒,太子殿下此去贬为庶人,再无归期,还望太子殿下珍重万分。”

    宣旨完毕,封锁东宫,上官玥踏出了东宫那一道正门,上官玥作为监官,站在一侧看着东宫内所有有关废太子的财物一样一样被搬出。

    忽的,上官玥耳畔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女声,“姐姐如今称心如意,一把端掉太子这个心腹大患,是不是该感谢妹妹我呢?”

    “妹妹还真是好手段,”上官玥听到这声音,心中顿时拔凉,回头一笑道,“你亲自将太子暗杀各大臣的消息交到了帝君手中,在帝君面前立了一个大功,真是可喜可贺。”

    太子膝下无子无女,无子息随太子被发配绵阳,因此太子府内女眷尽被遣散发配为苦役,唯独一个青萝因举报太子有功,得以独善其身。

    青萝一笑,笑意阴凉道,“姐姐国之大才,那太子殿下屡次派人暗杀姐姐,妹妹也不不过是看不下去了,这才以身为刃,为姐姐出一口恶气。”

    青萝挽发的动作看起来轻柔,却明显多了几分缓滞,上官玥不免多看了素黑衣衫的青萝一眼,眼尖的发现了青萝手臂、耳垂旁那一道红色的淤痕,忽的心头一软道,“你好自为之。”

    上官玥轻舒一口气,转头。

    忽的,小太监吓得花容失色连滚带爬的从东宫爬出,哆嗦一喊,“太子薨逝——”

    宫钟声起!

    东宫门口,硕大的白绫垂下,太子头颅微垂,以一根白绫吊死在大门口前,双眼置死不肯合闭。

    城外,两辆马车停在不远处,马儿低头在吃着草,上官玥和岑渠并肩而站在山头,上官玥凝视那户部尚书一对儿女道,“你全都安排好了?”

    岑渠道,“马车会送他们离开庆京,户部尚书到底是涉及到了赈灾银一事,家中财物已被尽数上缴,本王已为他们准备了一些银两,他们日后便可以离开庆京这片是非之地。”

    “太子岑西已死,”上官玥提起这个,脑中立即闪出了那三尺白绫,面露几分疑惑道,“被贬为庶人不好吗?有手有脚难不成便活不成了,为何一定要寻死?”

    岑渠深看了上官玥一眼,笑的有些悲道,“天家贵胄,位极人臣,当你站在了那个位置上,享受了万人崇拜的目光,享受到了那极致的富贵,你便会知道,你再也不愿意再回头了,你宁愿死在那宝座之上,也不愿意被人踩到低贱的泥土下,你以为我心高气傲的大哥,能忍受此后一生平庸的生活吗?”

    “那殿下呢?”

    上官玥听的心里被闷闷压了一块巨石。

    “本王?”岑渠的眼内焕发出一道绚烂的光芒道,“从来便是不一样的,本王绝不可能如太子一般将自己逼到一个困境,太子此次落败,归根结底只能怪自己太过于相信他人,于公,他错看了户部尚书,于私,他错看了那李青萝,人若永远只信任自己,便永远不会被人欺骗伤害。”上官玥不语,眸色转向了那渐渐远离的马车,笑意渐渐变得冰凉。

    这日上官玥接收到了来自岑渠的礼物,上官玥拆开了礼物盒,红色的锦盒内,内有一根雪白的玉簪,玉簪通体碧透,刻成了一朵玉兰花的模样,花瓣纹理精细可人。

    “哇——”王芯苑拿过这根玉簪,放在手里爱不释手道,“这三殿下也真是有心,前阵子你去首饰铺无功而返,他便专门派人来送了这玉簪,这用心啊,都放在生活中一言一物了。”

    上官玥按下了那玉簪,啪一下关上那锦盒,笑道,“就你话多,你如今是闯过一关不用去嫁人了,且那乾木坤也主动表白了,日子过的春风得意,哪像我天天吊着自己的脑袋在朝堂上。”

    “太子废黜,如今连命也没保住,”王芯苑别了上官玥一眼道,“这是你和三殿下联手做的事。”

    上官玥默然,王芯苑接着道,“我是个生意人,不太懂朝堂上的事情,但我心中了知,太子已死,夺嫡之争必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你二人要走的路,必定是更加凶险难行。”

    东宫一夜废黜,上官玥这几日公事繁忙,一忙便忙到了半夜,某日回府,上官玥碰见了久违不见的朋友,裘铭。

    “说来我也是第一次进你的国士府。”

    国士府内,小慧端上了两杯清茶后默默退下,裘铭看上官玥慢条斯理的泡完一杯茶,开门见山道,“我此次来是为了求你一件事。”

    竟然用上求这个字!

    上官玥一惊,忙问,“裘大哥有事大可以直说,从何时开始,你我都已经用上了求这个字了。”

    裘铭为难的看了上官玥一眼道,“裘家出了一些事情,祖父身体大不如前,我是想请你出面,可以在帝君面前求个情,让祖父早些告老还乡。”

    裘铭这话说的不实诚,且不说裘染位极人臣,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要告老还乡,再裘染身子状况并不算差,前阵子上朝时,上官玥可还能看见裘染那老当益壮的模样。

    私心里,上官玥始终愿意相信裘铭的为人,她沉思片刻,忽的对裘铭娓娓一笑道,“裘大哥放心便可,若裘大哥上书请辞,玥一定会全力相助,确保裘染老相爷可以安然退位。”

    一百七十四、夏凉宴

    上官玥答应了裘铭的事自然是要做到的,但裘铭自那日来寻上官玥后,自己却一直迟迟未去朝堂请辞,当事人并未说话,上官玥也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闲来无事上官玥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形式,王家有王芯苑、上官家有端荷,裘家有裘铭,裘家有裘铭,但还有一把钥匙到底身在何处,上官玥是琢磨坏了脑袋也琢磨不出。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恰逢夏至,庆京贵族们开始流行出一种“夏凉”的请客活动,为什么说是贵族呢?因为这便相当于茶友会,茶友会这种东西寻常百姓哪有时间精力来搞这些,请些文人骚客,再以钱财堆积累计些冰块,大家吃饱了没事做坐在一处谈天说地,畅谈古今来回事。

    “国士慢走。”

    “尚书大人慢送。”

    今日这场夏凉是七皇子岑绪府邸所开,新晋的户部尚书对于这位将前任尚书踢下台的国士显得尤为热情,点头弯腰对着上官玥道,“三殿下可说了,见您便如同见他一般,日后国士有什么麻烦,我户部可以帮的上忙,一定鼎力相助。”

    上官玥微笑,不动声色偏头,对着那户部尚书敬一杯酒道,“如此,那便多谢尚书大人了。”

    筵席到了尾声,天色渐黑,岑绪请的客人陆陆续续都走了,上官玥因与阿叶兹交好,便多逗留了一会,岑绪去送客人,上官玥却久违的碰见了六皇子岑墨,岑墨看了上官玥一眼,徐徐道,“国士如今风光无限,当日筵席一见,本王倒没想到会有如今风光。”

    上官玥微微一拜道,“殿下真是说笑,殿下如今大胜从边疆归来,深得帝君宠爱,真正是风光无二,若说风光,又有谁能胜的了殿下呢?”

    “好一张伶牙利嘴,”岑墨嘴角轻轻一撇,“过几日本王府中也有夏凉一会,届时国士不会对三弟和本王厚此薄彼,不参加本王的夏凉会?”

    岑绪府邸内的构造曼妙,上官玥和岑墨同游在这一方廊腰缦回上,笑的公事公化道,“必定到访,还望殿下届时不嫌上官玥粗鄙之身。”

    送走了心思深沉的岑墨,上官玥可算是舒开了胸中一口闷气,待她回头时,不知何时,那阿叶兹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月光下,阿叶兹的身影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眼中闪出幽幽的光。

    这二人一路挽着,多日不见,相比于丝萝以一种圆滚滚的方式迅速生长开,阿叶兹反而清减了下去,方才筵席上,阿叶兹一出场便引来了许多的非议,上官玥伸手拍了拍阿叶兹的手,阿叶兹露出一个让人放心的笑容,二人便往亭台楼阁上走去。

    夜风淡淡,阿叶兹和上官玥并肩而站在画廊桥上,阿叶兹苦笑道,“这一场夏凉会你也看到了,本是阿绪为了让我开心些的,却不料我始终是让他失了面子。”

    岑绪一贯是不爱热闹的,今日岑绪忽然请客上官玥心中还有些疑问,此刻忽然明白了,这岑绪是借这场夏凉会推出阿叶兹,却不料阿叶兹一出现,便引来了大家的非议,哪怕大家看在岑绪的面子上,没有讨论的太明显,但那窃窃私语却是怎么也止不断的。

    上官玥看了看日渐消瘦下去的阿叶兹,心疼道,“无论怎样?七殿下对你的心是一心一意的,今日这场夏凉,无论结果无论,至少殿下向所有人宣告了他的心里有你,这已是少有的世间男子。”

    “殿下对我的心我自然明白,”阿叶兹笑的甜蜜中有点苦涩道,“可正是因为阿绪对我太好,我的压力才会更大,阿绪一向不爱在朝堂上争风头,不与人争才争短的,便也不会受帝君苛责,可这几日回来,他脸上总是忧心忡忡的,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存在。”

    夏日燥热,蝉鸣啾啾,上官玥忽的只觉心头一阵烦闷,抬头望向了天边,只觉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六殿下府,上官玥方一下轿,迎面便碰见了四殿下岑寂,这二人视线在半空中粗粗一撞,微笑立马都浮现在嘴角,维持住一个上位者公事公办的笑意。

    “国士大人,好久不见呀。”

    “四殿下容光焕发啊。”

    这二人抱拳各自虚假了一番,你推我推的,便结伴往府内而走,方一走到内院,便看见岑渠和岑墨这两个样貌出众的男子已经落座,上官玥又向这二人行了一个礼,落座在了一方圆蒲团上。

    岑渠今日穿了一声淡青色的锦袍,宽袖窄腰,内衫是皂黑色交襟,锦袍边有金色的竹叶坠上,清雅而华贵,单手支在茶几上,目光随着上官玥的脚步,停滞在上官玥身上,垂首不知在想些什么。

    相比于岑渠,岑绪则穿的华贵多了,他穿的是一身褐色的衣衫,外袍上便绣上了金线,金线恢弘无比且毫无顾忌,他生母是贵妃,自己又战功显赫,岑西被废,最接近东宫位置的皇子便是岑绪。

    皇子们一一坐下,都维持一股华贵的模样,唯有一个十一皇子岑掖朝上官玥眨了眨眼睛,一下子窝到上官玥身侧道,“三嫂,三嫂,你看看岑掖最近长高没有?”

    “嘘,”上官玥竖起一个手指头,抵了抵自己的嘴巴道,“今日来的可都是身份尊贵的人,你可不能乱叫,你这种叫法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让我掉了脑袋。”

    “为何?”岑掖不服气道,“以前都可以叫,三嫂你难不成移情别恋了!”

    未免岑掖说出什么更了不得的话,上官玥一把捂住了岑掖的脸,恐吓加夸大道,“这不是身份不一样吗?过往我不过是上官府的庶女,现在我是国士,你想让人说国士和你三哥合谋吗?等我和你三哥一起掉脑袋了,你小子就等着没三嫂疼没三哥爱!”

    这一大一小折腾了好一会,最后岑掖和上官玥各退让一步,岑掖可以私底下叫上官玥三嫂,当着众人的面,岑掖只能叫上官玥玥姐,或是国士,这才彻底堵住了岑掖那一张口无遮拦的嘴。

    一百七十五、赴六殿下宴

    “太子因被一封密信告发,自缢于东宫之前,死后也被褫夺了封号,到头来竟落了个一生半分建树都没有的下场,“夏凉宴进行到一半,四殿下岑寂咬了一口玉兰酥道,“看来帝君对国士的宠信真是更甚昔年的欧阳晴女相呢?”

    正题到底是开始了,上官玥也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银筷道,“废太子的遭遇实在是很让人惋惜,只是玥更好奇的是,到底是谁将密杀名单交到帝君手中的人,若不是她,帝君也不会这么快下废黜太子的名单,不知四殿下可知,这告密者是何人吗?”

    太子德行有亏,废黜是早晚的事,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是由于青萝的那封暗杀名单,那暗杀名单上排在最前的正是上官玥这个一品国士,岑西如今提起出,摆明了是当上官玥是出头鸟。

    果不其然,当上官玥话一讲完,岑西的面色忽的微微一动,有点不自然的自己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上官玥看完了岑西的反应,双眼微微垂下,也自顾自为自己倒上一杯酒,喝的畅快。

    插曲过后,大家吃的还算尽心,一顿面和心不合的饭总算也快捱到了最后,正当上官玥轻舒一口气,准备离席时,在廊腰缦回的六皇子府,骤然的暗杀忽如夏日的一场疾风速雨,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小心——”

    上官玥第一反应是护起身侧的岑掖。

    小小的岑掖被上官玥一手护住,黑衣人分散打的让人眼花缭乱,岑掖一个养在深深皇宫养尊处优的皇子没见过这画面,一双眼滴溜溜兴奋看着上官玥,上官玥无奈,一手捂住了岑掖的眼睛,岑掖被上官玥箍在怀中,如一只四角青蛙一般上下乱蹦。

    战局到了一半,上官玥一手把岑掖直接往岑渠怀里一扔,岑渠牢牢接住那岑掖,又将岑掖藏到了一处,朝上官玥那边飞身而去,这二人背靠对方,手拿长剑,统一对向手握长剑的黑衣人。

    “砰——”

    长剑相碰撞击的声音。

    因今日夏凉宴来的客人都是皇族子弟,岑墨为表尊敬,故意支开了府中的护卫,随身侍奉的丫鬟已被刺客击杀,六殿下府乱成一团,几个皇子都手握长剑在抵抗黑衣人,上官玥高高一呼,仰天长喊道,“六殿下,今夜你府中出事,若有一人死,您可如何向帝君交代?”

    “国士放心。”

    “哗。”

    绕过廊腰缦回,盔甲相撞发出剧烈的响声,打斗之际,岑墨放了烟火弹子,府兵看到动静,两列往这边狂奔而来。

    黑衣刺客互相望了对方一眼,竟然直接一并拿剑刺向了上官玥喉咙,上官玥急急往后一避,身后的岑渠猛的一个回旋,以身挡住上官玥,竟以手直接握住了那锋利的剑刃,鲜红的血顺着剑刃潺潺落下。

    深夜,上官府,上官玥捧起岑渠的手在包扎,昏昏的烛火下,岑渠手上的那道伤皮肉绽开,上官玥一边包扎一边像一个孩子一般对着岑渠的伤口吹起,抱怨道,“演戏而已,你用的着这么拼命吗?”

    “为打消其他人顾虑,总要有一个人受伤的,否则我们这出戏迟早要穿帮,岑渠看了看上官玥这孩子气的举动道,“如果让老四和老六二人结盟,你以为我们以后的日子还会好过吗?”

    “可殿下也不用直接用手去接?”

    “你受伤,本王会更心疼。”

    细细包扎好岑渠的伤口,上官玥又呼了两口气道,“受伤的一个是你,一个是四殿下,你确定他就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吗?”

    岑渠伸开一只手道,“你当真以为老六就看不出其中的猫腻吗?老六眼神毒的很,就算老六为了让这茶会安静支开了侍卫,但一旦发生了动静,你真的以为那侍卫听不到吗?老六放的那个烟火弹子,才是真正的通知。”

    上官玥看了看岑渠那赤裸的一只胳膊,认命的去替岑渠套上外衫,岑渠笑眯眯看着上官玥有些羞红的半张脸,上官玥干咳了两声,下意识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耳垂问,“你的意思六殿下看出来这是一场演戏了?他只是不确定到底是你还是四殿下动的手,但无论是谁动手,他能拖一时便是一时,你二人无论是哪个死,他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岑渠满意的恩了一声,上官玥看了看这人平静的模样,忽的觉得这群兄弟之间真是你坑我我坑你的主,谁也不是什么好货,沉思了片刻,上官玥又疑惑的问,“可你还是不能确定六殿下不会与四殿下合作啊?”

    岑渠又继续解释道,“老四一贯是依附于太子存在的,他生母和我一样都是异族,地位卑下,只能依靠于其他人而存在,老六是贵妃之子,地位尊贵,又素得帝君宠爱,昔日的废太子都不曾入他的眼,何况是老四?当然,即便老六为了皇位愿意合作,那老四呢?老四今夜受了伤,他看到的也只是本王也受了伤,你觉得平心而论,他会选择相信谁?”

    所幸的是大庆的夏日比较短,上官玥眼下作为帝君面前的红人,愣是吃完了东家吃西家,又闷又热的天气里,你吃了户部尚书的,还不能不去吃礼部尚书的,否则便是和某个官员有私,时刻小心被人告上了朝堂。

    “累死了。”

    夏日终于过完,那该死的茶会终于完结,上官玥躺在摇椅上,小慧在一旁扇着扇子抱怨道,“小姐也太累了,所幸现在这夏日已经走远,小姐终于不用到处去应付那什么尚书的了。”

    上官玥笑道,“至少现在过的自食其力且充实,不用看上官府其他人的脸色,小慧你说对吗?”

    小慧想了想,郑重点点头道,“那倒也是。”

    正当这主仆二人在打闹时,小慧忽的一拍脑袋瓜子道,“对了小姐,我忘了通知你一个消息,再过几日便是老爷的生日了,届时我们得回上官府为老爷庆贺。”

    一百七十六、金陵郡主

    不管如何,名义上上官玥始终都是上官瑞琦的亲女儿,且她如今位极人臣,要是不去,难保被那些看着她位置的人闲言碎语,作为攻击她的借口,要知道古代的人对孝义还是看的很重的。

    秋季有场秋狩猎,而在这场秋狩猎前,则发生了一件皇家难以启齿的事,七殿下岑绪在庆帝的寝宫前跪了整整一天,在这期间,无人知晓到底发生了何事,当然,也无人敢问,只知这父子二人曾在内殿内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七殿下岑绪一贯是温文尔雅的,这份温文尔雅浸染在骨髓里的每个角落,他不争皇位,也不爱与人一争高下,只爱将一份乐趣浸染于山水之间,这造就了他在皇宫上的好人缘,因此也有其他皇子公主来替七殿下求过情,却都被庆帝骂了回去。

    岑掖来国士府时,小手兴奋拉着岑渠,上官玥第一次见岑渠从正门进来,倒有些不习惯,怔怔盯了岑渠几眼,岑掖见状,回头献宝一般对着岑渠道,“三哥,你看到没?你看到没?因为我,你才可以这么自由出入国士府。”

    这话倒也说的不假,若说上官玥要和所有的皇子避嫌走远些,但岑掖总不至于,毕竟他是帝君最小的皇子,压根便是一个小孩子,这皇位怎么也轮不到他的身上,他也便不用顾虑这么多,想去哪便可去哪。

    “如此便要感谢十一弟了。”不知多少次从暗道里溜出来多少次的岑渠,像模像样的对着岑掖做了个礼。

    岑掖头一昂,一副雄气昂昂的模样,倒让上官玥觉得继续欺骗下去有些良心不安,她捏了捏岑掖的脸蛋道,“小慧一见你来,便已经去厨房去鼓捣些糕点了,待会可别吃撑了。”

    “哼。才不会。”

    岑掖一听到有糕点,便蹦了起来,往厨房奔去。

    眼见岑掖走远,上官玥便开始问,“七殿下出了何事?殿下可知道。”

    岑渠瞄了一眼上官玥,郑重摇摇头,上官玥嘟囔道,“我还以为殿下什么都知道呢,殿下原来还有不知道的东西。”

    岑渠被人嘲笑也不恼,依旧是一副悠悠然的模样道,“本王既不是神,又不是山间鬼怪,怎么可能事事都知道,要是事事都知道,本王也不必培养如此多的暗卫了。”

    “我知道我知道!”

    嘴里叼着一块糕点的岑掖忽然蹦了出来。

    “你知道?”

    上官玥惊奇的问岑掖。

    “恩,”岑掖一边吃着一块糕点,一边漫不经心道,“父皇和七哥争吵的那一日,我躲猫猫躲到了父皇寝殿门口,听到父皇要七哥迎娶北疆的郡主,七哥不同意,相反还要帝君赐婚,要娶一个异族青楼女子,父皇大怒,当场便苛责了七哥,七哥便自己说要跪于殿前,求得父皇同意。”

    岑掖坐在一方高脚凳上,脚晃啊晃的,上官玥和岑渠哭笑不得,这朝中众人对岑绪一事猜想漫天飞,却谁也不曾想到,事情的原委被岑掖这个无事闲人全听了进去。

    “小姐——”

    小慧别在上官玥耳畔低语。

    “糕点煮熟了吗?”岑掖给了一个这么大的好消息,上官玥一边替岑掖嘴边擦糕点残渣。

    “不是,”小慧露出一个为难的神情道,“是阿叶兹来了,她正在国士府门外候着呢,说是想要见小姐一面。”

    待小慧领那阿叶兹进府时,那阿叶兹一见上官玥,便一膝盖跪了下去道,“玥儿,殿下已经有两日未回府了,求你救救殿下。”

    这“噗通”一声,响的突兀。

    惊起了那锦池的一方鲤鱼。

    小慧偷偷端上了那煮好的糕点,放在桌上,便忙不迭退了下去,岑掖嘴里吃着糕点目瞪口呆,岑渠看到和没看到一样,依旧是悠悠然,只是在岑掖想插嘴的时候拉了拉岑掖衣角。

    “姐姐你先起来。”

    上官玥叹了一口气,去扶那阿叶兹。

    “殿下已经两日未归。”阿叶兹被上官玥扶起,坐在了那一方石凳上,虽竭力控制自己不去哭,但脸上满满都是焦灼,如同困兽一般,将满腹希望都放到了上官玥身上。

    上官玥为阿叶兹倒上了一杯茶,舒缓一下阿叶兹的情绪道,“现今七殿下被困理由还不知晓,我若贸然去求情,不仅救不了七殿下,反而有可能会更惹的帝君大怒。”

    “三嫂不是知道吗?”岑掖嘴里咬着糕点,呜呜呜的口齿不清,岑渠闲闲拿了一块糕点往岑掖口里一塞,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你三嫂这么说,肯定有她的理由,你安静吃你的糕点。”

    上官玥说的对,阿叶兹也自知是这个理,她苦笑一声道,“也许,我知道殿下受责罚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我,哪怕他不说,我又岂能感受不到。”

    正庆殿前,岑绪跪了第三日,恰逢下朝后上官玥往正庆殿内议事,朝服拖曳下,上官玥行过岑绪身侧时,脚步顿了顿,手中忽的抛出一个纸团,快狠准的扔进岑绪怀中。

    岑绪原本是低着头的,连跪三天,显然已经体力不支,脑袋昏昏沉沉的,一个纸团莫名其妙滚进自己怀中,岑绪一股昏意一散,虚弱的眉目映出几丝疑惑的光,而在见到来人是上官玥时,那股疑惑的光缓缓转换成一股无由来的信任,不动声色将那纸团压进自己衣袖。

    正庆殿内,上官玥和一众皇子皆在议事,议事的主题是针对这次北疆使者的到来,此次北疆来的是金陵王爷和金陵郡主,这二人身份尊贵,所行至庆京的道路、衣食住行、还有驿站都得一一打点好,庆帝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六皇子岑墨。

    “爱卿,此事由岑墨主理,你从旁协助。”庆帝琢磨了片刻,又把上官玥给搭了进来。

    “是——”

    上官玥双手合揖,心头掠过一阵被人算计之感。

    庆帝吩咐好了一切事后,龙目微沉,似乎是有些累,在场众人皆是人精,统一往内阁外退去,正当大家伙都松了一口气时,耳畔却传来了小太监喊的撕心裂肺的声音。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七殿下晕了,晕在了正庆殿门口。”

    一百七十七、岑渠的怒气

    毕竟是皇子,岑绪一晕厥,立即便被送回了自己的府邸,送回到府邸后,阿叶兹一见这副画面,顿时魂魄吓得都快飞了出去,送岑绪回来的小太监们将岑绪抬到床上后离开,阿叶兹便捧着岑绪的手在床前,泪水不由自主顺着一张美丽的面庞流了下来。

    “别哭了。”

    在听到那小太监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后,岑绪缓缓睁开了眼,心疼的伸手去触那阿叶兹的面庞。

    “阿绪你——”

    “嘘——”

    岑绪用手指抵住了阿叶兹的惊呼声,从怀中掏出那个揉的不成样子的纸团,阿叶兹伸手去接那纸团,将纸团铺开,只见纸团上端端正正写着一行小字道,“痴人苦盼尔归家,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装晕先”。

    “是她吗?”

    阿叶兹一认便认出了这纸团上的字。

    红木软床上,岑绪艰难的点了点头,阿叶兹将头抵住了岑绪的胸膛上,阿叶兹绝美面庞下流下一行清泪,这泪水浸湿了岑绪褐色的衣衫,渐渐晕染成一轮湿润的圆圈。

    一回到府内,上官玥便知自己肯定要挨某人的批评,泡上了一壶清茶等着某人到来,等了几个时辰后,那人终于从书柜那条暗道上来了,见到上官玥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冷哼一句道,“你倒挺有自觉。”

    狗腿似的替岑渠倒好一杯茶,上官玥笑,“殿下的建议,下官一定尽可能听取。”

    “今日你偷偷塞纸团这一举动是不是太冒险了些。岑渠拾起了那杯清茶,小酌半口后,对着上官玥挑眉。

    上官玥偷偷侧目望了一下岑渠的脸色道,“金陵郡主不日后便要进城了,殿下难不成还真想七殿下迎娶了那金陵郡主?”

    岑渠还是没有说话,上官玥十分热情的为岑渠的茶杯倒了一杯茶,趁热打铁道,“当然了,我不否认,我的确是有我的私心,阿叶兹都来求我了,我还是要出手帮一下的。”

    岑渠的脸上依旧是那般淡淡的,上官玥只觉气压有些高,被这人望的有点喘不过气来道,“殿下,你好歹倒是说一句话啊。”

    岑渠终于放下了那茶杯,茶杯放下的力度比平时重了三分,上官玥被这多出的三分力度震的脑皮有些发抖,岑渠从进门开始,终于正式给了上官玥一个眼神道,“还有呢?”

    还有,还有,还有什么?

    面对如黑面神一般的岑渠,上官玥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她到底还做了什么错事,漆黑的眼眸在眼眶内转了两转,最后还是想不出,干脆撂挑子不干,也开始蛮横起来道,“恕小人愚钝,上官玥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还做了何事?让殿下不开心了。”

    岑渠又一把按下了那茶杯,只是这叩桌的力度又重了两分,严肃道,“今日一旦有人发现你私自抛纸团给老七,不管这纸团内写了什么,都会坐实你与皇子私通的消息,老七倒是没什么事,那么你呢?你是决定从此失去帝君信任,还是决定下狱抄斩?”

    “我——”

    上官玥语塞。

    “本王在乎的从来便不是金陵郡主,而是你的安危,”岑渠脸色黑的可怕,“又或许,于你上官玥而言,你从来都不曾相信过本王。”

    这一晚下了绵绵的细雨,淅淅沥沥的,上官玥翻来覆去的睡不上一个好觉,听着那雨声打向院内花瓣的声音,雨水淌过叶子的声音,一直到天亮,她脑海中都还残存着岑渠昨夜离去时那黯然的模样,折腾到了天亮,上官玥反正睡不着,干脆披上了外衣,便到访到了七殿下府。

    一听到上官玥来,七殿下岑绪亲自来迎,上官玥看了看一脸疲惫的岑绪,小酌了一口茶,关切的问了一句,“阿叶兹呢?”

    “昨夜照顾了我一夜,我让她回屋休息了。”

    “那便行,上次夏凉,我虽来过七殿下府,但对府内的格局并不是什么熟悉,殿下不介意与我共游一下七殿下府。”

    “乐于陪同。”

    七殿下府,清晨蒙蒙的雨还在下着,上官玥也好,岑绪也罢,这二人都并未撑伞,并肩行于这七殿下府,七殿下府的构造倒真如岑绪的性格一般,悠闲而安静,到处洋溢着一股静谧的气息。

    “殿下为何与帝君起冲突,玥这边已经知晓,”上官玥极目眺望向七殿下府那一汪小潭水道,“殿下打算如何处理?”

    岑绪没去问上官玥是如何知晓的,他安静的站在那细小的雨幕里,一贯温柔的面庞上竟呈现出一股绝然道,“金陵郡主本王是万万不会迎娶的。”

    上官玥轻笑道,“可金陵郡主对殿下可是一往情深,相传早两年金陵郡主进京时便对殿下情根深种,只是金陵郡主碍于当时未到成婚之年,便只能含恨回去北疆,两年后金陵郡主卷土重来,摆明了便是为了殿下,殿下真的一无所觉吗?”

    岑绪愁容满面道,“即便如此,但本王对金陵郡主毫无感情,本王又如何娶她?”

    若换了其他皇子,可以娶异族的郡主,于仕途于前路都是一条助力,开心还来不及,偏偏这岑绪是个不想争不想夺的,他只觉得这是一种负担,想着怎么婉拒这场婚事。

    “可是,帝君呢?”上官玥很是犀利道,“很多事并不是你不想做便可以不做的?帝君一定不会放弃借金陵郡主的婚事来换取和北疆交好,即便你硬扛着不肯娶,那么阿叶兹呢?她曾是名妓,与你的事闹的庆京沸沸扬扬,你不娶金陵郡主你依旧是个皇子,阿叶兹却得背上骂名,承受千夫所指,帝君就更不可能容许阿叶兹嫁进七殿下府了,更或许,连命都保不住。”

    岑绪的脸色变得痛苦而纠结,他可以不娶,他是皇子,又无心政事,再被怎么罚也不过是闲置在家,但阿叶兹呢?她会不会因为他的任性而丢掉性命,岑绪一把扶住了那小潭边的栏杆,无奈摇头道,“阿叶兹看似柔弱,但骨子里却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若娶了别人,我与她这一生,便是再无可能了。”

    一百七十八、心上也成秋

    金陵郡主行进驿站时,沿路堆积了夹道欢迎的百姓,百姓们伸手,手上挥舞着艳丽的彩带,金陵郡主也不羞涩,骑于高头大马上,头戴北疆的毡帽,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被扎成了千万条小辫,身穿一身朱丹红的小衫,马术灵活的牢牢将脚踩在那马鞍上。

    “倒是个十分赤诚的姑娘。”上官玥素日里打交道的都是庆京的温良女子,见到金陵郡主,物以稀为贵,当场便抒发了自己的感想。

    “哦——”岑墨侧目望了望上官玥,笑的一脸意味深长道,“那么金陵郡主的行程便交给国士了。”

    而在之后的一段日子,上官玥是彻底为自己当初的一句赞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金陵郡主看似天真无邪的外表下,简直便是一个恶魔,一会嫌驿站内的被褥上没有描金,一会嫌这窗不够透气,一会又嫌弃服侍自己的宫人侍卫长的不够……英俊。

    “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何岑墨让我接手金陵郡主的活,这厮活脱脱一个小祖宗。”这日上官玥坐在了乾木坤的府邸,手拿一把折扇,在那摇啊摇的,驱散自己胸口的闷气。

    乾木坤噗嗤一笑道,“北疆有六大显族,六大显族除了皇室一脉,便是金陵王带领的部落最为昌盛,这金陵王膝下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对儿子倒说不上多喜爱,对女儿可是宠爱到骨子里头了,怕是这女儿要天上的星星,这金陵王也会给她取来,这才养成了金陵郡主骄纵蛮横的性格。”

    “你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好像忘了,我是北疆质子。”

    上官玥折扇不摇了,是啊,作为朋友,她是有些不称职的,乾木坤混居庆京多年,与皇子插科打诨,与富贵儿郎喝酒逛花楼,把自己硬生生活成了一个大庆人。

    但所有人都忘了,乾木坤,始终都是大庆的皇族。

    包括上官玥自己。

    按照金陵郡主的吩咐,上官玥替那金陵郡主换了崭新的被褥,在屋内吊了吊盆,确保新鲜空气,又将原先的宫女侍卫调离,换上几个姿色身材出众的宫人服侍,在驿站内等着金陵郡主归来。

    “嘭——”

    金陵郡主一归驿站,便一脚踹开了那驿站的大门,满驿站的下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唯恐这个小祖宗来找茬。

    上官玥于那呼啦啦跪了一地的宫人中,施施然上前,做了一揖道,“郡主,本官已按你的吩咐将所有的一切准备妥当。”

    金陵郡主眺望了四周的环境一眼,好,这被褥是新的,这吊兰是新的,这宫人长的也不那么丑八怪了,她一时之间挑无可挑,闷气发不出来,狠蹬两下脚,怒气冲冲道,“你们滚,你们滚,都给本郡主滚!”

    趴在地上的人不敢动,直到上官玥一个眼神抛去,那宫人忙不迭如同逃离战祸现场一般,都匆匆退了出去,徒留一个上官玥和金陵郡主留在屋内。

    “你怎么还不走?”

    那金陵郡主一屁股坐在了圆凳上,脸鼓的圆圆的。

    根据这几日的观察,上官玥总结出一个事实,那便是这小郡主根本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当天挑不挑刺全凭她的心情,而能影响这位小郡主心情的,大约只有那七殿下岑绪。

    “郡主,今日七殿下还是拒不见客吗?”

    “你你你你,”金陵郡主闻言一惊道,“你怎么知道本郡主出门是为了见七殿下?你派人跟踪本郡主!”

    上官玥笑的很平静道,“跟踪下官万万不敢,只不过郡主每次出门都不带护卫,明显是故意隐蔽自己的行踪,郡主身份尊贵,要如此纡尊降贵去寻一个人,那人在心中的地位一定十分珍贵。”

    金陵郡主被人拆穿,脸一下子变的羞红道,“你即便知道了,本郡主也不许你去乱说,更不许说那七殿下对本郡主闭门不见,谁要是敢让本郡主丢面子,本郡主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是——”

    走出驿站时,上官玥望了一眼这初秋的天地色,长长舒一口气。

    金陵郡主大张锣鼓的来寻七殿下岑绪时,岑绪到底是出门来迎接,这个方法还是上官玥给金陵郡主出的,这岑绪可以拒绝私下相见,但一旦阵势大了起来,于公于私,岑绪都得出门来迎金陵郡主。

    一见那岑绪来迎,那金陵郡主立即对上官玥做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而后便跟在岑绪身后,如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大摇大摆走进七殿下府。

    “岑绪,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岑绪,你院子内的花开的真好看。”

    画廊桥上,碧蓝潭水旁,七殿下岑绪和金陵郡主二人单独而站,其余闲杂人等被金陵郡主强令退下,都只能隔一段距离站在桥下,默默看着桥上的这一对璧人。

    这不算远的距离,隔着一道画廊桥,三人的局,个个都是作茧自缚,金陵郡主如银铃一般的笑声顺着风儿传到所有人耳中。

    上官玥立于桥下,清楚而明晰的看见,那桥上温润如玉少年目光的凝结处,正化作一张千丝万线组成的网,穿越过秋景,尽数落在了不远处随众下人一同站着,作下人装扮的阿叶兹。

    “哎——”

    这倒真恰恰应了一句话,心上秋,也成愁,无风也萧瑟,不雨也嗖嗖。

    上朝之时金陵王再度提起了和庆帝结亲的意思,庆帝琢磨了片刻,给的答案却依旧是模棱两可,说是庆京风光无限好,让金陵王再在庆京多待一些日子,婚事的事先不急。

    一下朝后,庆帝立即揉着眉召见了七殿下岑绪,这一次倒不像上一次弄的秘而不宣,上官玥伙同一众皇子是明睁睁看着庆帝如何暴怒的责备岑绪。

    “那金陵郡主哪点配不上你?她也是北疆难得的大美人了!”

    “两国联姻非同小可,是你凭一己好恶,就可以决定娶或不娶的吗?”

    岑绪依旧是一副闷葫芦的模样,跪在地上任庆帝责骂,庆帝见岑绪一副柴米油盐不进的模样,怒气越甚,顺手就拿起了一张奏折,往岑绪身上砸去。

    一百七十九、月光晃晃

    “儿臣,宁死不娶。”

    岑绪直起脖子,生死早已抛之脑后。

    深夜,上官玥和岑绪一起归府,岑绪脚步不稳走在前方,上官玥尾随,二人一同行在夜晚昏昏的月光下,地面满是一道泥泞的脚印。

    上官玥手中那一盏灯笼摇摇晃晃,“殿下何苦如此,今日顶撞陛下,惹的一顿罚跪岂不是自讨苦吃。”

    上官玥更不能理解的是,这岑绪并未受过现代的教育,一夫一妻制这种概念他是绝对不懂的,何况他是皇子,坐拥三妻四妾是很平凡的事,但他却如头宁撞南墙不回头的倔牛一般,执着的,只爱,只娶阿叶兹一个。

    夜风轻缓,因是入秋,这风儿带上微微的冷意,一股脑吹进了脖颈,岑绪前一次跪了三天三夜,膝盖已经是感染了老湿风寒,今日又跪了半日,膝盖已然如废弃了一般,酸疼到不能自主。

    “啪——”

    岑绪扶着墙根,双脚一软,扑通一下倒在地。

    上官玥伸手去扶,岑绪微微摆手道,“帝君说了,本王不可乘坐轿撵,不可被人搀扶。”

    夜风凉凉,上官玥既不能扶,又不能帮,便只能看着岑绪坐在墙角的一块巨石上,上官玥看了看这不争的少年,只觉若不是生在皇权之下,他品行优良,应当是个最好的丈夫、儿子,她轻叹道,“殿下,阿叶兹迟早会知道的。”

    岑绪敲了敲自己的膝盖道,“你以为她当真不知吗?她如此细心的女子,怎么会觉察不到我日日的愁容,如今我也好,她也好,都只是维持表面的假装不知,每日我归家,她依旧是一盏温灯在家等我,哪怕那日金陵郡主的出现,面对下人的闲言碎语,她也只是做好了饭菜,竭力不让我担心。”

    想起那夜阿叶兹在桥下的眼神,心中的直觉告诉上官玥,那阿叶兹是知道的,知道岑绪为她所做的一切,知道岑绪身上所背负的重担,可也恰恰是因为知道,阿叶兹了知岑绪的辛苦,却放不了手,也只能当做是不知道。

    显然,裘铭和阿叶兹是一样的想法,他道,“这场爱恋,兜兜转转,我们一直在装,一直装的让彼此开心些,最后却都装成了习惯,只为了彼此看不出彼此肩上的重担,唯恐让对方受一点伤害,所以只能不断的自欺欺人。”

    “殿下,你不累吗?”

    “累,”岑绪笑的有些疲倦,但更多的却是坚守的甜蜜,他道,“本王尚记得第一次与阿叶初见的场景,那是本王第一次去欢场,却是阿叶无数次登台的其中一次,她那样美丽的站在高台上,手中抚着锦瑟,指下都是曼妙的音符,享受着台下众人的追逐,她对着本王笑,那般温柔的笑,本王至今未见过有人比她笑的更美。”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深夜中,岑绪谈及到阿叶兹时,语调也带上了如蜜一般的甜道,“再次相遇是在花魁夺选中,阿叶一举夺下了花魁,本王以为她会如世界上任何一个姿色出众的少女一般那般骄傲,谁知那日出了欢场,本王见她亲自去扶那跌倒在地的老太时,便彻底爱上她了。”

    桥段有些老啊,心存善心又姿容出众的花魁娘子,外加一个儒雅,不经世事的富贵王爷,二人一见钟情,此后双双把家归,感动归感动,上官玥却还是提问道,“而后王爷便将阿叶兹带回了王府吗?”

    这日上官玥一到驿站,岑墨难得也在,那金陵郡主和岑墨对坐,见到上官玥,面上也算是和颜悦色,毕竟上次成功进了那六殿下府,还是上官玥出的主意。

    岑墨和上官玥是分工的,岑墨照顾的是金陵王,上官玥照顾的是金陵郡主,今日岑墨来必定是为了正事的,岑墨微笑看了金陵郡主道,“郡主,过一段日子你我便是一家人了,本王此次来是问问看郡主大婚时需要准备些什么的?”

    金陵郡主娇俏一笑道,“劳烦殿下费心了,帝君那道旨意不是还未曾下吗?”

    岑墨转了两转自己的扳指道,“郡主这是说哪里话?郡主自前两年来时,便对七弟情根深种,庆京何人不知,如今两年后卷土重来,必定是要和七弟成就一段佳缘的。”

    岑墨说完了一番话后,便耀武扬威的领着一队下人走了,上官玥站立一侧,弯腰送岑墨,心中却是一阵恶寒。

    这七殿下岑绪一直硬抗着不肯娶这金陵郡主,岑墨却故意来金陵郡主这里来吹耳旁风,这金陵郡主怀抱的希望越大,金陵王施加给庆帝的压力就会越大,到最后,坑的还是岑绪。可怜这岑绪,已是无意争那皇位,一心只想做个悠闲王爷,却还是被自己的皇兄皇弟不断算计。

    这几日事情十分多,出驿站后,上官玥便屏退了众人,一人行在这庆京长街中,漫步了许久,竟然又漫步到了那馄饨小铺。

    似乎是宿命啊。

    每一次一心烦就喜欢踱步踱到这里的上官玥,一别眼,就看见了多日未见的岑渠。

    月色柔柔光华下,馄饨铺的旧摊子已经沾染上一层厚厚的积土,零落的桌椅歪七劣八倒着,上官玥和岑渠各自站在小巷的一边,在一片荒凉之间,默默将对方尽收眼底。

    自那日和岑渠不欢而散后,那暗道仿佛成了一道摆设,这几日事情繁杂,上官玥肩上的重担越发重,岑渠一次也未来探望过,上官玥每每见那暗道,心中多多少少都涌起一股异样。

    岑渠于她,是什么呢?

    上官玥无数次问自己。

    是相互扶持的盟友?

    还是知根知底,唯一一个自己不需要伪装,便能在他面前活的畅快的人。

    抑或是哪怕她不承认……却掺杂了更多特殊的感情。

    此刻一见岑渠,不知怎的,上官玥万千心思涌上心头,眼眶鼻尖都涌上一股酸酸的味道,挥袖,转身负气便要走。

    月色晃晃,上官玥在前方走,岑渠在身后跟,两道人影纠缠在一处,拉的长长,走了一段路,上官玥终于暴怒转头,对着岑渠道,“殿下天之贵胄,需要做他人背后鬼,跟在他人身后吗?”

    一百八十、今夜好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那道悠悠然的声音响在天地之间,岑渠的衣袖越过自己,衣袖上特殊的曼陀罗花香发酵在深夜,擦过上官玥的肩畔,驻足,那样华艳的面容,搭上一身赤青色描金宽袖窄腰衣,月白色玉冠,温柔俊朗。

    上官玥嘴一撇,“殿下已有多日未踏足我国士府,怎么,今日倒有闲情逸致?”

    “玥,你可曾发觉,你这是在生气?”

    岑渠的眼内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似是被人说中了,有一瞬间上官玥的脸色红了起来,月色下,雪白的耳垂红如半熟未熟的樱桃,岑渠含笑看着这如小女人一般的上官玥,脸上笑的意味深长。

    上官玥眼眸深处有一瞬间的失措,她深呼吸,微笑,面上又呈现出一个心平气和的笑意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殿下说笑了,玥自知是臣子,哪有资格和主子生什么气呢?”

    “哎——”岑渠悠悠叹了一口气,“玥,你总是如此,将自己隐藏在深深的伪装中,真心在迷雾之中,每一刻都时常警惕自己的真心,唯恐一步行他就错便是坠下悬崖,却不知这最高最深的悬崖下,有我,在等着你。”

    上官玥一怔,她怔怔将这岑渠放在了眼底,现代也好,古代也好,在外在内,她素来便是他人的依靠,而这世间,能懂一个她的,偏偏就是一个岑渠,而这人,偏又和赤诚单纯扯不上,让她难以看透他的心。

    悬崖之下,他会等着她,可这纵身一跃,又有谁能确定,崖底究竟是尸骨累累,还是别有洞天呢?

    上官玥垂首,望着自己的脚尖,借此压住心口翻江倒海的情绪,而后,便又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意,对着岑渠道,“我生我死,悬崖深底,我的生死只能靠我自己,不能依附于其他人。”

    岑渠知上官玥甚深,他深看了上官玥一眼,他知道此刻不能再强逼这人面对自己的心,若逼的紧了,这上官玥拉不下面子,很可能来个死不承认,反而逼的她和自己渐渐走远了。

    “那馄饨铺早已破灭,”岑渠眺望向那破落的小巷道,“失去了归家的人,那夜晚点起的守望也就再无意义。”

    这夜上官玥睡的十分安稳,雨打窗牍,却不再是凄凄冷冷,而是别样的悦耳,如一曲安眠曲一般,催眠着上官玥入睡。

    更甚者,上官玥甚至做起了一个梦,梦里的庆京依旧是那般繁华,在那条不起眼的小巷中,那馄饨铺还在,那一盏灯笼高高挂起,对老妇人还在,那碗热腾腾的馄饨还在,还有……岑渠也在。

    “小姐,你今天的心情貌似别样好。”

    一大清早,上官玥拿了文房四宝在院子里练字,小慧在一旁陪侍,瞅了瞅上官玥的神色,笑眯眯的问。

    练好一个字后,上官玥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成品,将墨笔架在那墨架上,心情大好的问,“哦,你如何看出的?”

    怎么看出的怎么看出的?这不是明显的吗?小慧使劲眨巴了一下眼睛,前几日小姐虽看着并无什么异样,但总是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夜里睡的也不是什么安稳,但仿佛自昨夜归来后,小姐夜里竟没有起夜,一大清早的,也竟还有闲情逸致,在院子里练字。

    “因为,小姐今日写出的字别样好看啊。”

    小慧一把扯出了那压在砚台下的纸,掩嘴而笑。

    “就你嘴刁。”

    上官玥一把扯回了那一方素纸,拿在阳色下细细而看,温柔的阳色下,上官玥透过自己的字迹,仿佛看到了岑渠那一笔刚劲的字迹,嘴角,不由自主,扬起了那一抹自己都察觉不了温柔的微笑。

    因为上官玥心情大好的缘故,国士府连日的阴霾仿佛只是经过了一个夜晚,便即将消散,小慧心情大好的便去抱那个小娃娃,这个从闵中之地救回来的小孩上官玥为他取了一个名字,名唤崇生,谐音重生。

    “崇生,崇生,叫姑姑。”

    小慧母性爆发的抱起了崇生,手拿一个从小贩那买来的拨浪鼓,手拿拨浪鼓,在那不断的摇晃,惹的崇生在小慧怀里不断咯咯咯的笑。

    上官玥放下手中的纸笔,也伸手对着崇生做出一个抱的姿势,崇生一见上官玥,立即咯咯咯的笑的更大声起来,手舞足蹈的要往上官玥怀里扑。

    “哎呀呀,崇生重了。”

    一抱起崇生,上官玥立即用手掂了掂。

    小慧一见上官玥这举动,忙道,“小姐,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自然是会胖的,您天天在朝堂上日理万机,自然是不懂这些细末活的,前几日这崇生还长出了第一颗虎牙,会牙牙学语了呢。”

    “是吗?”

    上官玥好奇的就对着小小的崇生嘴里不断的瞧。

    “这崇生年纪虽小,但却聪明的很,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小慧见上官玥有种要去掰崇生嘴巴的冲动,抱过了崇生,将崇生放在自己怀里哄。

    一提及到崇生的父母,上官玥忽的面色便沉重了起来,她的眸色抛向了崇生脖间的那个玉坠道,“小慧,今日的话不许再提,崇生的父母仅仅是你一位远方表姐的遗腹子,懂了吗?”

    金陵王与金陵郡主滞留庆京一个月,七殿下岑绪依旧是那个态度,死咬住不肯成亲,朝中的形式越发紧张,不少与金陵王交好的朝臣连番上奏,参奏七殿下岑绪只知和青楼女子在府中厮混享乐,不识国之大体。

    “好一个我大庆的七皇子。”

    “好一个青楼名妓!”

    这日庆帝看了看倚叠如山的参奏折子,目光在瞅向那青楼名妓阿叶兹这七个大字时,立即将目光投向了身侧刘大监,刘大监一双老目看了看庆帝狠厉的目光,立即心领神会的往后退一步。

    金陵郡主滞留庆京一月零三天,黎明未到前的那片灰暗,依旧是众人沉睡的最深的时刻,国士府也不例外,而当小慧酣梦正甜时,一阵急促的打门声忽的响起。

    “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

    小慧揉着惺忪的眼前去开门,正张大了嘴巴准备破口大骂时,而在看到来人是谁时,立即将话全都咽了下去,她又使劲揉了揉自己眼睛,不敢置信道,“七殿下,七殿下,您怎么……来……来了?”

    抑或是眼前的人……不是七殿下?

    七殿下可是庆京出了名的温润美男,怎么会如此蓬头垢面,满脸胡渣,小慧哆哆嗦嗦道,“七殿下,这个时刻,您不是应该在府邸安睡吗?”

    首先祝福可爱的小读者们国庆节快乐哈,作为一个勤勤恳恳码字的作者,国庆不出意外的话依旧不会断更哈,只是可能更新时间会变更到晚上,希望各位小天使们可以理解,爱你们,么么哒

    一百八十一、阿叶兹失踪

    今日奇怪的事太多了,斯斯文文的七殿下岑绪一反常态的急躁,一把推开了门,径直的闯进了国士府,只留下一句话道,“快让你家主子出来,本王找她有要事。”

    小慧火急火燎跑去上官玥寝房,告知上官玥这个消息,上官玥窸窸窣窣穿好了衣服,往正堂而来时,天已经微明,黎明微微白的天气中,上官玥一眼便望尽了,那站在正堂内,满面憔悴的岑绪。

    “阿叶兹不见了。”

    岑绪一见上官玥,开门见山道。

    听闻这个消息,上官玥心中也是一惊,而后迅速反应过来,皱眉一问道,“殿下可曾寻过那阿叶兹以往爱去的地方?花市?书院?刺绣坊?抑或是其他的地方?”

    “本王早已派了人在这些地方寻过,正是因为遍寻无果,本王这才来叨唠国士,我总不愿往最坏的那个地方想,盼着阿叶兹只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在你的府中叨扰。”越说到后,岑绪的语调越来越轻。

    “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上官玥冷静分析道,“阿叶兹并不在我这,既然不在我这,殿下就该心知肚明,这阿叶兹最有可能在哪?”

    岑绪一下子跌坐在椅上,忽的笑道,“对啊,你早就提醒过我,是我太没有防守意识了,这件事,我会自己解决!”

    内殿,岑绪盈盈一跪,向庆帝行了个大礼道,“父皇——”

    庆帝此刻棋趣正浓,拉着岑渠正在下棋,庆帝未理那岑绪,岑渠也便手捏棋子,和庆帝在说说笑笑的下,上官玥则陪侍在一侧,看着庆帝和岑渠在博弈,时不时做个假君子,观棋有语。

    “殿下,这步可下错了。”

    眼见岑渠要下中间那个方位,上官玥多嘴插话。

    “你个泼皮丫头,谁准你多话。”连下了三盘,庆帝和岑渠三局都下成了平局,岑渠只要这步下错,庆帝可就可以赢了。

    “那儿臣可就不下了,哪有明知死路还下的理,”岑渠做恍然大悟状,“到底还是国士眼观八方,洞悉棋局。”

    斜眼望了一望还跪在地面的岑绪,上官玥笑答庆帝道,“微臣可不敢,只不过是帝君的棋艺精湛,下官作为和殿下一样水平的棋者,总是更要同情弱者先,因此也就情不自禁喊出声了。”

    庆帝被这二人一搭一合逗的大笑,又手捏一棋道,“不过,这一步棋你二人可拦不住了。”

    第四盘棋,庆帝胜。

    要在下第五盘时,岑渠无奈道,“帝君不用吹灰之力便赢了我,本王还是得回府好好研究这棋谱,再来和帝君下。”

    于是,第五盘棋,卒。

    在刘大监收拾完围棋局后,庆帝赢也赢了,棋瘾也过了,总算是将目光投到了那还跪在地面的岑绪身上,那岑绪依旧是维持着那个姿势,硬是要庆帝放人。

    “一个青楼女子,值得你如此吗?”

    庆帝叹一气道。

    岑绪坚定道,“儿臣这一生,不求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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