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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病娇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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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不在少数,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不过陆修远被之前那几次给弄得没了兴致,再说,那些跟他议亲的姑娘他连见都没见过,江未语不一样,他不仅见过,还亲自接触过,虽然暂时说不上多有好感,不过他不排斥就对了。

    陆修远一来江府,江永敬就跟迎接财神似的,阵仗弄得老大,点头哈腰地将他接进去,知道财神爷口味独特,江永敬吩咐魏氏从外面请厨子来做菜招待。

    江未语一听,勾勾唇,“何须从外面请,我亲自掌勺,就当是给陆少爷的一份小小谢礼聊表寸心了。”

    “你?”江永敬瞠目结舌,“语儿会下厨?”

    江未语故作神秘地笑笑,“一会儿爹尝尝就知道了。”

    江永敬不是不相信女儿,只是觉得招待陆修远这样的重量级贵客,必须一再的谨慎,否则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讨了他不喜,所以安排了不少人跟着江未语去厨房。

    江未语明白江永敬的担忧,但她并不解释,刚好今天菜色有点多,人手紧缺,这些人来了都能派上用场,不过只是让他们择菜洗菜,切菜以及配料配菜什么的,都是江未语亲自动手,知道陆修远喜欢江南菜,她也就不玩花样了,挑了七八样最具代表性的江南菜做出来。

    上桌的时候,江永珍目瞪口呆,“这是……”意识到险些脱口而出,忙刹住,“这是新来的厨娘做的?”

    魏氏笑着点头,“老爷一会儿可要好好尝尝。”

    “好好好。”江永敬眉目间都透着愉悦,魏氏见了也欣慰,夫妻俩的关系总算是因为大小姐的归来而彻底打破隔阂了。

    陆修远嗅觉灵敏,菜一上桌他就知道出自谁手了,见到江永敬欲言又止的样子,更加笃定下厨的人是江未语,无声笑笑,小厨娘总算还有点良心,知道亲自给他下厨答谢他。

    开宴的时候,江永敬尝了尝桌上的几道菜,发现每道菜都能让他拍案叫绝,万万没想到女儿去了外庄几年,竟然习得一手好厨艺。

    再看对面的陆修远,十分细致地在品菜,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吃饭的样子相当优雅,让人想到“秀色可餐”四个字。

    至少江未语在进门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语儿,你怎么来了?”江永敬感到意外。

    都已经挑明了真相,江未语索性就不藏着掖着,“既然是女儿的救命恩人来了,女儿理所应当来敬杯酒才对。”

    说得也是,江永敬暗暗想着,马上让人给江未语斟酒。

    江未语走过去,语气很恭谨,“小女子感谢陆少爷之前的数次救命之恩。”

    陆修远搁下筷子,端起酒杯,目光平静地望着她,“救命之恩,你如何报?”

    早就答应了以身相许,江未语倒是没什么反应,江永敬可就淡定不了了,“这……陆少爷,你要有什么要求,只管开口就是了,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心尽力。”

    “是么?”陆修远喝下那杯酒,将视线从江未语身上收回来,“若是我要她嫁入陆家呢?”

    “陆少爷,你开什么玩笑?”江永敬还在笑着,但其实嘴角已经很僵硬了。

    “陆家做生意讲究诚信,我陆修远说话也讲诚信,开玩笑这种事,江老爷觉得我会在一个不感兴趣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这就是说,他对江未语感兴趣了?谁知道这份“兴趣”能维持多长时间,三五个月,三五天,甚至三五个时辰都是有可能的。

    江永敬心更慌了,“还请陆少爷三思,语儿蒲柳之姿,又在乡下待了四五年,早已疏于礼仪闺训,我担心她坏了你的规矩。”

    “她的确是蒲柳之姿。”陆修远不咸不淡地看了江未语一眼。

    江永敬宽了几分心,刚想松一口气,又听他道:“只不过刚好入了我的眼而已。”

    江永敬无语了,心说陆少爷你口味为何如此独特,京城那么多美人还不够你挑的?

    魏氏小声说,“老爷一直想给大小姐招上门婿,毕竟就这么个嫡女,舍不得她远嫁呢!”

    “对对对。”若非魏氏提醒,江永敬险些都忘了这一茬,“我们家是要给语儿招婿的。”这话放出去,陆修远该收敛心思了?

    哪曾想,人家反应出奇的平淡,“哦”一声,“我在京城有几处宅子,不算太宽敞,也就比江府大那么一两倍而已,江老爷喜欢哪处就去挑,挑好了,我让人来帮你迁居。”

    江永敬:“……”

    “你们要是喜欢陆家,也可以住进去,反正有的是空院。”

    魏氏:“……”

    江永敬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得他嘴皮子跳了跳,竟然不是梦!

    于是,掐完自己就想掐死陆修远了,这他娘的叫说亲?摆明了是抢啊!

    想想他江永敬是能为了那点钱出卖女儿的人吗?

    ……好,这种话对着别人说或许有点用,但是对着陆修远,江永敬压根没法想象这个人犯起浑来是个什么样子,不过从当初陆修远接江家订单的时候轻描淡写就狠狠讹了他一笔的作风来看,这陆修远也是个心肝肺哪都黑的。

    “陆少爷,苏州是江家的根,我们家老太太说什么都不可能迁去京城的。”用老人来压,总该有点效用了?

    “陆家有用西洋技术改造过的私人船,速度最快的时候,一天就能从京城到你们家,若是还嫌不够快,我后续会再让人改进。”应付江永敬这种人,陆修远根本毫不费吹灰之力,“做陆家的少奶奶,不管她娘家的根在天南还是地北,都不叫远嫁。”

    江永敬狠狠倒吸一口气,实在是被噎得不行,“虽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可女儿的意愿才是正经。——语儿你说说,怎么看这件事?”

    江未语一阵脸红,不是说好了父母之命的吗?怎么扯她头上去了,她一个姑娘家,还能当着外男的面直言说愿意嫁之类的话?

    “女儿一切听爹爹的。”江未语低垂着脑袋。

    江永敬捶胸顿足,一口老血卡在嗓子里,摊上这么个黑心黑肺的女婿,他真是……真是无话可说!

    番外二013 远嫁拜堂

    陆修远的“强行逼婚”手段十分了得,竟然把他老岳父弄得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是含恨答应了。

    当然,以上仅为江家其他人的看法,唯独江未语和魏氏明白,江永敬是个倔性子,他要不是打心眼里同意,这桩婚事绝无可能成。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撇开别的不说,江永敬对陆修远那是相当满意的,以前之所以说要给女儿招婿上门,是害怕女儿嫁了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窝囊废过去受气,不过陆修远嘛,江永敬是信得过的,此人相当讲诚信,但凡是答应过的事,哪怕只是一句旁人过了就能忘的话,他也绝对会说到做到,更何况他亲口承诺过不会让他女儿受了委屈。

    江永敬相信,只要自己点了头,陆修远绝对能很快就在京城给他安置好豪宅,然后把江家上上下下都接过去,甚至是不顾世俗眼光让江家住进陆家。

    只不过,女儿嫁得,江家的根却挪不得,他在苏州生活了大半辈子,已经生根发芽了,哪可能人到中年还挪窝去那么远的地方。

    再则,说句不中听的话,老太太都黄土盖到脖子的人了,这段日子又因为大姑奶奶的事没少伤神,若是在搬迁过程中出点什么事儿,那他这个儿子的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所以迁居什么的,玩笑两句就得了,要真落到实处,那是不可能的。

    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女儿大了,到年龄了,你家人再舍不得,也终究要亲手把她送出去。

    庚帖合婚、过礼下聘、请期完婚,三媒六聘的过程,陆修远一点都不着急,全让人掐在日子上慢慢来,也因为择最佳吉日的原因,前前后后耗了半年多才终于到大婚这一天。

    陆修远早回了京城,陆家安排了迎亲队伍来苏州,排场相当壮观。

    江未语挥泪拜别祖母和亲爹后母,坐上花轿来到码头。

    围观的百姓如潮涌,大概是近几十年码头最热闹的时候,看新娘子还是其次,最吸睛的是运河上停着的那艘喜船。

    不是一般的大,更不是一般的豪华。

    想来是请专人布置过的,虽然也同样是满目的大红喜色,可看起来就是给人一种“他们家红色最好看”的感觉。

    果然陆家就是陆家,大少爷不娶亲则以,一娶亲,这排场,这气派,几人能及?

    江未语的庶弟送嫁,亲自将她背上喜船。

    到了房间,江未语心想终于能松口气了,脑袋上的东西都快把脖子给扭断,想趁着没人悄悄掀开红盖头喘口气。

    “大小姐,您可不能这时候自己掀盖头。”一旁的陪嫁丫鬟和嬷嬷马上紧张起来,“否则该不吉利了。”

    江未语只好把手垂下去,心中哀嚎,这得什么时候才能捱到京城拜堂啊!

    不能吃东西,不能掀盖头,就连运河外的风景什么样都看不到,实在太遗憾。

    然而事实告诉她,她所有的想象都被仅有的认知给限制了。

    这船快到不可思议,难怪上船之前迎亲的嬷嬷会让她先喝晕船药,若是不喝,恐怕这会儿早就吐得昏天暗地了。

    江未语甚至有种错觉,就算自己能掀开盖头,凭这速度,也绝无可能看清楚外面到底都是些什么风景,索性一再地宽慰自己以后有的是机会来看。虽然她和陆修远之间谈不上感情多好,不过她要是以少奶奶的身份要求他带她来看运河上的风景,陆修远应该不至于残忍拒绝才对。

    早上掐着吉时迎的亲,黄昏时分在吉时之前就到了陆府。

    这大概是这艘船有史以来最快的一次,至于原因,陆修远出钱包下了整条运河,杜绝了其他船只穿梭的可能加快速度,别人家的损失,全都成倍成倍的补偿。

    所以说,首富大方起来的时候,用钱砸死人这种话一点都不夸张,光是包下运河的钱就能让京中一众富人抖三抖,更别说那天价聘礼、喜船的布置、一路上的花费以及为江未语量身定做的那身大红嫁衣金钗首饰,料子不敢托大说最好,但款式以及搭配绝对是独一无二的,整套的造价下来,只有让人咂嘴的份儿。

    陆修远大婚,云初微和苏晏也来了。

    关于陆修远的新娘子,云初微只知道是江南来的,叫江未语,至于其他更多的,似乎就没什么太深入的了解了,也并非说对陆修远全然漠不关心,实在是这段日子有事要忙,再加上要照管两个宝宝,便很少去打听外面的事情。

    拜堂过后,新娘子被送入了洞房,陆修远怕江未语一个人坐着无聊,掀了盖头把该走的礼都走完以后请了云初微进去陪她。

    这是江未语第一次见到国公夫人云初微,也是云初微头一回见陆家大少奶奶。

    大概是性子相近的原因,俩人一见如故,从开始的生疏客套到后来的相谈甚欢,前后也没用了多久。

    从江未语的言行间,云初微惊奇地发现这两人竟然也是协议成婚。

    见云初微面露惊讶,江未语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什么。”云初微笑着摇摇头,她只是想到了自己和苏晏,然后两厢一对比,发现江未语的心态比自己好。

    她当初也是有求于苏晏才会与他协议成婚的,不过大婚开初,她说什么也不肯让他碰,各种别扭矫情各种作,按说她是现代穿越过来的人,对于贞节这种东西看得应该要比这里的人淡才对,就算真碰了也没什么,毕竟是夫妻嘛!可当初什么原因让她可劲别扭可劲作,云初微倒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她只知道每长一岁,就会发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可笑,甚至有的时候恨不得穿回去掐死当初那个自己。

    不过转个角度想,那样的云初微或许才是最真实的,有缺陷,有不足,偶尔还会闹闹小情绪,她是个正常人,不是十足完美的神女不是么,现在能看到以前的不足,说明她每走一步都在成长,每长一岁都在反省。

    而其实苏晏看中的也正是她身上的这些小毛病,很真实的东西,绝对是世家贵女身上所没有的,或许有,但是被各种磨平棱角收敛了,呈现于人前的都是千篇一律的所谓“气度”,所谓“涵养”,在那些人身上,是很难看到小瑕疵的,随便拉出一个来,脾气都好到不可思议,就算你指着鼻子骂她,她也能微笑着跟你慢慢讲道理,或许还能劝你别生气,把罪责往自个身上揽。

    当然,这些都只是人前的表现,至于人后她们到底是个什么嘴脸,那就不得而知了。

    对此,苏晏只想说,累不累?

    所以就好像永隆帝对骆皇后一见倾心倾了一辈子看中她的坦然大方一样,苏晏对云初微也算一见倾心,皮相是其次,他喜欢她身上那种不伪装的真实小情绪,只有这样的女子,跟她在一起才会觉得她是个正常人,而不是个外面戴着几十层真善美面具,内里早就腐朽糜烂的鬼怪。

    知道江未语饿了一天,陆修远又暂时被困在外面喝酒一时半会儿没法洞房,只好让人备了一桌丰盛的席面送来。

    两个孩子都已经断奶,云初微可以随心所欲的喝酒了,她看看酒杯,问江未语,“少奶奶可会喝酒?”

    江未语笑说:“商户女嘛,这种事自然免不了的。”

    云初微看她说话时那不卑不亢的样子,心中对她的好感越发蹭蹭蹭往上涨,亲自给她斟满酒,两人碰了碰,杯酒下肚,这才拿起筷子来开始吃菜。

    算起来,这是云初微第五次看着好姐妹出嫁了。

    第一个是赫连双。

    赫连双下嫁的时候,她们俩还谈不上很熟,只是因为吴驸马之故,云初微便“爱屋及乌”对赫连双多了几分好感,后来又因为黄妙瑜,才算彻彻底底的结识了赫连双,至于之后是怎么发展为好姐妹的,云初微其实也细究不出来,她只知道赫连双是真把自己当成闺蜜待的,这没什么不好,自己也对她好就是了。

    第二个,许菡。

    许菡入京的时候,正当云初微出嫁,所以那时候她并没有多了解许菡,只是后来去了国公府,晓得那是赫连缙守了两世的心头朱砂,再加上范氏给认了干亲,这才与她亲近起来。

    说起来也算缘分,她与许菡是干姐妹,许菡与赫连双是姑嫂关系,也就奠定了雷打不动的“铁三角”关系,去逛个街都得托人送个信去问问对方得不得空。

    世家宴会什么的,哪都少不了这形影不离的三个人,不过这都是许菡还没成为太子妃与皇后之前的事儿了,许菡封了皇后以后,云初微和赫连双只有入宫拜谒的份儿,哪敢拉着她出去逛街,对此,许菡也是很无奈,好几次都说怀念以前三姐妹逛街喝茶话家常的悠闲时光。

    第三个,陆幼萱。

    云初微永远记得这个比瓷娃娃还精致的小表妹红着脸问她讨要保养法子时羞怯的小眼神儿以及出嫁前自己去看她时她分明紧张却极力掩藏的小模样。

    只可惜啊,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她笑起来时那对迷人的酒窝了,对她,云初微空有满腹疼惜,却只能束手无策,莫说她,就连身为皇帝的赫连缙都救不了陆幼萱,一旦救,牵连甚广。

    所以云初微唯有祈祷萱萱下辈子能投身平凡人家,别再卷入宫廷纷争。

    第四个,焦燕。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在云初微眼里,焦燕就是这样的人,情窦初开的那年或许对吴二有过那么几分心思,后来沉下去就再也没听她提起过,焦燕更不会没眼色的去作妖破坏驸马和公主。

    而云初微也一直以为焦燕性子这么软的人必然会找个性情憨厚的男人居家过日子。

    可谁能想到,这只小白兔最终落入了苏晏手底下某个性格彪悍的大灰狼手里,而所谓的“性子软”,云初微觉得自己大概是以前看岔眼了。

    将军与娇女,大灰狼与小白兔,一听就知道小白兔是被调教的对象,然而事实截然相反,从直男癌到忠犬,小白兔调教起她家大灰狼夫君来是半点不手软,直接让云初微大跌眼球。

    不过好在,小白兔最终还是过上了安逸享乐的日子,如今嘛,大概已经怀了小灰兔了。

    第五个就是江未语。

    可以说今天是云初微第一次见江未语,但是因为一见如故,所以在合了眼缘之后果断将对方划入自己“好闺蜜”的名单里,一桌席面,因为有酒,吃得十分畅快。

    云初微是江未语来京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与云初微一样,她也对对方一见如故,所以相处才几个时辰就敢抛下所有的警惕和防备天南地北的聊。

    见对方这么有诚意,云初微索性也坦白,告诉她自己和苏晏就是因为“交易”而来的婚姻。

    江未语目瞪口呆,“这不可能?”

    云初微笑笑,“事实如此,我骗你也没什么意思。”

    江未语来了兴致,“那么,你们是怎么从交易变为真情的?”她特别好奇这个过程。

    云初微却只回答了几个字,“记不得了。”

    记不得她是从什么时候对他上了心的,或许是不知不觉中,又或许,是在初遇落水时就埋下的情根。

    不过,情爱这种东西刚开始的时候本来就是无知无觉的,等你意识到的时候,它早就千缠百绕了,又如何能理得清楚根源在哪呢?

    江未语笑了笑,转而说起旁的话题来。

    云初微并不会去劝她好好跟着陆修远过日子或者是好好珍惜之类的话,人家毕竟是协议成婚,能过成什么样都是人家的本事,她一个外人根本无权指手画脚。

    俩人越聊越火热,不知不觉外院的客人们都已经散席了,陆修远喝得有些头晕,跌跌撞撞来敲门。

    云初微听到声音,忙起身去推开门,陆修远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扑到她怀里来。

    这种时候,云初微自然是快速地闪身到一旁,陆修远若是能站稳,那算他走运,若是站不稳栽了跟头,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云初微是不可能扶他的。

    好在,陆修远并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见到来开门的人是云初微,幽邃的眸子便一直看着她。

    “陆少爷,我该走了。”这是在提醒他挡了道。

    陆修远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不过片刻清醒过来今儿是自己大婚之日,忙甩甩脑袋把不该有的心思扔出去,“夫人慢走。”

    云初微点点头,微笑,“那我就祝你们早生贵子了,再会。”

    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陆修远站在原地,并没急着进房,一直目送着云初微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肯拉回视线。

    江未语已经有模有样地在喜床上坐好,嗅到陆修远浑身酒气,顿时皱眉,马上吩咐人备水沐浴。

    而在陆修远沐浴期间,江未语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心头的紧张便只剩下一丝丝了,脸上十分平静,什么都看不出来,她站起身,主动为他宽衣。

    陆修远一句话都没说。

    认识这么久,这还是两人头一回如此亲密接触。

    尤其是手时不时地接触到他隔着一层中衣还滚烫的肌肤,江未语觉得自己又犯怂了,脸自然而然地红了起来。

    陆修远扯过她手里他的外袍扔到一边,欺身将她压下,“这种事,还是男人主动一点比较好。”

    江未语紧紧闭上眼睛,任由他把她脱得一丝不挂,然后死死咬着唇,受着那从未体验过的痛。

    真的是好疼啊,江未语好想一脚将他踹下去,可是看到某人那舒爽得意的表情,又深吸一口气,忍了。

    忍无可忍的时候,轻轻叫唤几下,每一声都让她羞耻感爆棚,偏偏大婚之夜的喜烛不能灭,什么都被他给瞧了去,江未语想死的心都有了,为什么大婚之前母亲告诉她男欢女爱的事是种享受呢?

    狗屁的享受,根本是把她往死里折腾。

    再受不住的时候,她便只好告饶,“那个……能不能让我歇一歇?”又累又疼,做女人真是好辛苦。

    陆修远也觉得自己似乎是借着酒兴放肆了些,没多久便饶了她。

    好在江未语还剩些体力,及时的阻止了他给她擦洗的意图,自己捣腾半天,终于能倒回床上睡过去。

    陆家虽然是首富,但因为陆修远头上的三位长辈相较于其他同龄人来说比较“洁身自好”,并没往府里带多少女人,所以结构比较简单,就公爹陆嘉平,二叔陆嘉兴,二婶母、三叔陆川以及二弟陆胤恒、二弟妹林氏。

    至于其他庶子女,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据说原本还有个小姑的,只是不知道为何不在了,陆家的秘辛,江未语都没兴趣打听,她要做的,就是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母亲说,女子出嫁无所出的话,在夫家的地位会大跌,除了身份,连个妾都比不上。

    所以江未语在想,自己已经嫁给陆修远了,若是再给他生个儿子,那么所有的任务就都算完成了?这场戏也够圆满了。

    不过……一想到昨天晚上那糟心的洞房花烛,江未语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若日日如此,那还得了,怕是还没生下孩子,她就得先疼死。

    后院的妾室没资格来厅堂,故而江未语的茶只敬公爹不敬婆母。

    原本照理该给大太太设虚席敬虚茶的,是陆嘉平特意让人省去这一道,他只是陆修远名义上的爹,而陆修远的娘亲是他亲姐姐,江未语这杯茶要是敬下来,那就乱了纲常了。

    陆嘉兴和陆川也都明白大哥的意图,所以并没刻意强调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把这茬给忽略掉。

    陆修远大婚以前,陆二太太都没见过江未语,不过这丫头身上那股子机灵劲儿有点像云初微。

    于是凭借这一点,江未语成功俘获了二婶母的欢心。

    而那位妯娌林氏,性子恬淡,是典型的京城大家闺秀,说话很热情,给江未语的初次印象不错。

    至于三位老爷,陆嘉平和陆嘉兴性子直率,说话少了世家老爷的拐弯抹角阴阳怪气,坦荡荡的,在寺庙待过二十年的陆川则满身的佛气,淡然宁静。

    对于她,他们只有一个要求——陆修远喜欢就好。

    反正府上的大小庶务都有二太太管着,柜上的事她又帮不上忙。

    江未语嘴上乖巧地应着,心里却乐得不行,开玩笑,若不是为了摆脱包办婚姻想及时找个人成婚,陆修远能喜欢她?——这还是昨天晚上意乱情迷时陆修远自己说出来的,有多扫兴可想而知,不过江未语一点都不在乎——反正睡都睡了,就算给她一百双腿,她也跑不脱。

    更何况,她就没想过要跑。

    首富家的少奶奶啊,吃的穿的全是顶尖的,多少人做梦都梦不来的富贵日子,干嘛不过非要跑?傻的么?

    江未语甚至还觉得,只要陆修远不跟她大吵大闹甩脸子,不动摇她正妻的地位,那他在外面找多少女人或者带多少回来都行,没问题。

    敬茶这一环节很快就顺利圆满地完成,江未语也收到了长辈们给的福袋,鼓鼓囊囊的,目测里面都是些好东西。

    等重新回陆修远旁边坐下的时候,对方饶有深意地看了看她。

    江未语一下子警觉起来,小声问,“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早起的时候嬷嬷就是这么教的啊,虽然她这些年的确是疏于礼仪,可也不至于在敬茶这么件大事儿上出漏子?

    陆修远淡淡道:“你早上该让人多扑点粉的。”

    江未语一懵,随后反应过来,顿时无地自容,她脖子里的痕迹早上盖了好久没盖掉,无奈选了件圆领的袄子,站着的时候是看不出来的,难不成跪下敬茶露出来了?

    “大概也就我一个人看到,你下次注意些就是了。”

    江未语呵呵笑,“是啊大少爷,你往后能不能注意些少让你媳妇儿出丑呢?”

    番外二014 怕不怕冷

    茶敬了,该交代叮嘱的也都说了,陆二太太吩咐陆修远,“远哥儿,我跟你爹商量过了,既然是你新婚大喜,那么商会的事情就不必你操心了,休息个把月,带你媳妇儿去熟悉熟悉京城周遭,或者去哪儿玩玩也成。”

    商户没有世家那么多规矩,再说陆修远也不用入宫上朝,既然商会的事有两位舅舅扛着,那他大可以做个甩手掌柜,正好前些日子为了准备大婚也累得够呛,歇歇。

    “多谢婶娘。”陆修远含笑。

    江未语恰到好处地做出含羞带怯的样子来,也跟着道了谢。

    等出了房门才慢慢卸下伪装,脸上恢复一派沉静从容。

    “想去哪?”陆修远与她并肩走着,随口问了一句。

    江未语当然想去看运河上的风景,要知道从小到大都没出过远门,更没来过京城,虽然对京城的风土人情也很好奇,不过运河要排在首位。

    只是这才大婚第二天,直接跟他开口到底合不合适呢?

    江未语正想着,陆修远就出了声,“要是喜欢逛街的话,我让人陪你去。”

    江未语挑眉,“婶娘不是让你陪我的吗?”

    陆修远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你觉得有这种可能?”

    江未语轻哼一声,之前还犹豫,现在么,根本没那必要再遮遮掩掩的了,直接说:“我想去看运河两岸的风景,听说比江南还美。”

    “行。”陆修远想都没想就点头,“不过今天去不了,喜船上的装饰还没拆,你要实在想看,等回门的时候再看就是了。”

    于是,江未语喜滋滋地等着。

    其实像江未语这样远嫁的姑娘,很少会有三朝回门的,顶多是大年初二的时候回来一趟见见爹娘送送礼就算不错了,不过陆修远当初从江家提人的时候就许诺过,绝不让她受一点儿委屈的,更何况他有这条件让江未语回门,再加上江未语想走慢一点看运河,索性就挑水带洗白菜,顺道儿了。

    回门礼准备得相当丰厚,若不是知道自家夫君富得流油,江未语险些就肉疼了,送这么多,以后喝西北风呢?

    一大早,夫妻俩就乘着软轿到达渡口,随行护卫和家仆早就把该拿的东西送到了船上安置好。

    江未语站在下面欣赏了半天,直到陆修远微冷的声音传来,“还不想走,打算在这儿看一辈子呢?”

    江未语立时回过神来,根本不怪她好不,从来就没见过装饰这么奢华的私人船,所有用料无一不精,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磅礴大气的感觉。

    轻轻咳了咳,江未语规规矩矩跟在他身后上了船。

    陆修远随手指了一间房,“那就是你的房间。”说完,自己推门进了对面的房间。

    江未语记起来了,陆修远那间房可不就是当初她被追杀时误打误撞闯进去躲避的那间么?

    想想当初自己还是个到处躲避追杀的少女,转眼就成了陆家大少奶奶,实在让人感慨。

    “早上起得早,少奶奶可要再睡会儿?”旁边的丫鬟问了一句。

    江未语转过头,笑笑,“也好。”听说离开船还有一炷香的时辰,不如抓紧机会眯会儿,免得开船以后没精神看风景。

    进门之前,江未语不经意瞟了一眼旁边的那间房,上了锁,还是两道,她不禁疑惑,“这间房是做什么用的?”

    小丫鬟脸色有些古怪。

    江未语心想自己八成是问到关于陆修远秘辛之类的东西了,正想转个话题,小丫鬟就道:“其实奴婢也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细想之下才记起来,似乎从几年前去南境回来以后,那间被国公夫人云初微住过的房间就被少爷锁了起来,谁也不能进去,就算是打扫,也是少爷亲自来,甚至于喜船去迎亲的时候这间房都没打开过。

    江未语收回视线,淡淡笑道:“不知道就算了,咱们进房!”

    昨夜虽然没和陆修远行房,不过因为她还没习惯两个人同床共枕的日子,所以有些失眠,睡得晚,早上又起得太早,就连吃早饭都没什么食欲,这会儿的确是有些困了。

    江未语打个哈欠,轻轻靠在软榻上睡了过去。

    对面房间。

    陆修远负手立在窗前,眼眸深沉地望着外面翻起波浪的河水。

    “主子。”隐卫长闪身进来,低眉敛目。

    陆修远转身,“蓬莱岛那边有消息了吗?”

    “回主子,有消息了,整体玉雕已经完成,现如今只差主子前去点睛了。”

    此蓬莱岛并非传说中的那个仙岛,而是陆修远手底下人发现的一座孤岛,陆修远本人还没去看过,不过听他们描述起来的确美如仙境,索性命名蓬莱。

    而他之所以找这么一座孤岛的原因,是打算给他母亲陆清绾做玉雕像,一旦雕像做成,他就马上让人去北燕刨了易卓明家的坟,把他娘的灵请回岛上。

    原本他最想的是请回陆家,奈何易白这里行不通,怕刺激到易白,便只能找个没人的地儿。

    而这件事也是一直瞒着易白进行的。

    一年前送去的画纸到现在才完成,也算精雕细琢了,陆修远特地嘱咐过,雕刻大师只需要把眼睛以外的所有部位雕刻好,双眼自有他会去亲自操刀,因为除了他,谁雕刻出来的眼睛都不可能传神逼真。

    他正愁找不到机会瞒住易白去蓬莱岛,这次大婚倒是给他行了个方便,刚好能借着带少奶奶出去玩直接去蓬莱岛把那玉雕给弄完。

    听完汇报,陆修远心情愉悦了些,出了门去往对面,掏出钥匙打开两把锁。

    由于不小心,其中一把锁掉在地上发出声响,把一向浅眠的江未语给惊醒,她急急忙忙起身推开门往外一瞧,看到陆修远就站在之前自己问的那道门外面,手中拿着两把已经开了的锁。

    江未语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原来是你啊!”

    陆修远淡淡道:“很快就要启程了,你不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江未语杏眸圆睁,“你怎么知道我在睡觉?”

    陆修远没回答,一只脚迈了进去。

    “哎!”江未语突然唤住他。

    “有事?”

    “我就是想问问,这间房里有什么?”

    陆修远看她一眼,“自然是你不知道的东西。”

    江未语回给他一个礼貌的微笑,废话,知道了她还能问?

    不过说起来,似乎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瞬间没了兴致,江未语又疲惫地打了个呵欠,打算回去再补一觉。

    陆修远也不再搭理她,兀自进了房门。

    不错,这间房就是当初去南境的时候云初微住过的房间,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没换,一直保留着当年的样子,每次出行,他总会来这房里静坐,或许是生意上遇到问题心烦意乱的时候,又或许是遇到喜事儿心情愉悦的时候,不管是喜是忧,他都喜欢来这儿,每次一来,都能让他回归到最初的自己那个状态。

    手指细细抚过桌上的梅瓶,是那一年云初微亲手弄的,里面的插花早就枯萎凋零,陆修远一直没舍得扔,让它保存着最开初的样子,一成不变。

    临窗有一张摇椅,陆修远靠上去,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他做了个梦,梦到有个姓云的姑娘来碧玉妆找他,说想用护肤品的秘方入陆氏商会的干股,还告诉他茶油能取代以往的芝麻油,效果更好。他坐在二楼的轮椅上目送着她走远,最后的时候,姑娘回过头冲他笑,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的容颜——

    江未语?!

    陆修远惊醒过来,擦去一脑门子的汗,双眼一瞥,看到坐在一旁喝茶的江未语,再想去自己做的荒唐梦,顿时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江未语道:“原本呢,我是来请夫君你去吃饭的,不过看你睡得沉,便只能等一等了。”

    陆修远揉揉额头,“不用了,我没胃口。”

    见到江未语站起身要走,他想了想又改口,“不过,若是你亲自下厨,我倒可以试一试。”

    江未语顿时苦着脸,“这可是我的回门日诶,大少爷再不待见自家媳妇儿,也不带这么折腾的?”

    陆修远靠回去,一副“随你便”的表情。

    江未语撇撇嘴,德行!

    她出了门,直接去厨房。

    里面的几位厨子以及做杂活的婆子们见到大少奶奶进来,全都站起身来见礼。

    江未语随便点了两三个人给自己打下手,把自己要做的菜名说了下让他们准备。

    那几人动作利索,很快就把食材给备好,反应都很平淡。

    不怪他们会这样,实在是大少奶奶才嫁过去两三天的时间,大少爷自己就不知道开了多少回小灶了,放着大厨房顶厨做出来的不吃,非要把大少奶奶当厨娘使唤让她亲自下厨。

    厨子们虽然没亲口尝过大少奶奶做的菜啥味儿,不过光是闻闻那味道就知道一定很香,否则大少爷这么挑剔的人,他哪吃得下去?

    吃食是江未语亲自送来给陆修远的,他已经回了自己房间,之前待过的那间房又给上了两把锁。

    江未语觉得奇怪,“我刚才进去看过,里面什么都没有,你干嘛锁得这么严实,害怕我偷你东西?”

    陆修远淡定地喝了一口汤,“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江未语:“……那你早说啊,我该趁你睡着的时候多找找值钱宝贝在哪的。”

    陆修远反应平淡,那间房他的确是不让旁人进去,但并不严重到成为禁地谁敢擅闯他就杀谁的程度,在他看来,所谓的禁地,那是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拿来糊弄人的东西,他心慕云初微,并且是光明正大坦荡荡的心慕,并不怕江未语发现什么,知道什么。不让人进去,只是不想让人把那间房里属于她的气息破坏掉。

    不过,江未语若是不问,他是不会主动说的,她要是问了,那他实话实说就是。云初微本来就是个十分优秀的女人,心慕她的男子并不止他一个,虽然他已婚,不过这阻止不了他对那个女子的欣赏。

    陪陆修远吃完饭,江未语站在他房间的窗边往外看,发现他这边的风景更美。

    “喜欢?”陆修远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

    江未语吓了一跳,转头瞪他,“你就不会先吭一声?”

    “这是我的房间。”陆修远提醒。

    江未语暗道一句真小气,理了理袖子要走。

    “对了,你怕不怕冷?”就在她快要出门的时候,陆修远突然问。

    江未语想到自己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冷的毛病,咽了咽口水,点点头,“怕,怎么了?”

    “没事了。”

    江未语还以为他能来句暖心的,没成想白期待一场,回到房间不久,天色就暗了下来,外面除了有村落的地方偶尔能看到灯火,其他地方便是黑漆漆一片。

    江未语关了窗准备睡觉。

    其实这艘船以三天前的速度,早就到江府了,只是因为江未语要赏景,所以陆修远吩咐行得慢了些,这才导致夜里都到不了,照这速度,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苏州靠岸。

    如今初冬,虽然还没下雪,不过越接近江南,气候就越偏向湿冷,江未语裹紧了被子,船上不允许的缘故,房间里没有放火盆,更不存在北方的烧地龙。

    即便是脚边放了汤婆子,江未语还是觉得冷,半夜的时候受了凉,鼻塞得难受,伺候了一天的丫鬟婆子们都已经睡了,江未语不好意思把人吵醒,撑着精神坐起来,轻轻推开门去往对面,敲响了陆修远的房门。

    陆修远穿衣下床推门看到是她,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神色间甚至还透着几分戏谑,“深更半夜的,你想做什么?”

    江未语委屈巴巴,“我冷。”

    到了现在她才明白他白天为什么问那个问题,想来是经常大冬天的在运河上跑,知道在冬天的船上过夜特别冷所以“好心”地关切了一句。

    不过这“好心”真够无耻的,知道冷还不想法子帮她解决。

    陆修远没拒绝,开门让她进去。

    夜已深,没有热水供应,江未语喝不了热茶,只能捧着暖手炉坐在桌前瑟瑟发抖。

    陆修远看她一眼,“不是冷么?来了还不睡觉,准备继续坐着抖一晚上?”

    原本还在纠结的江未语一瞬间放弃了挣扎,因为实在是太冷了,他睡热的被窝,总比她那边暖和?

    这么一想,她拢了拢衣服走过去一头钻进被子里,然后惊奇地发现这床真暖和,不过,就算被陆修远睡过,也不至于暖和成这样?

    江未语想到了什么,一下坐直起来,看向正在脱衣服的他,“你这床上有什么?”

    “你。”他道。

    “我跟你说正经的!”江未语磨牙,既没有火盆,又没烧地龙,这床竟然如此舒服,敢说没有猫腻?

    他慢条斯理地把脱下来的衣服挂好,这才转身掀开被子躺上来,淡淡地说:“这床的软垫下面是暖玉。”

    “那你为什么不把我那间房也给布置一下?”这差别也太大了好吗?

    陆修远懒得跟她解释暖玉有多难得,这张床下的不是一整块,而是小块拼接起来的,直接扔俩字给她,“睡觉!”

    白天提醒她,原本是想让她就在这边睡的,不过他觉得没那必要,她也不一定肯,若是真冷了,凭她那性子,哪可能傻乎乎地继续待在那间房里,必定会自己找过来,果然,前半夜就来敲门了。

    江未语闭了嘴,再一次缩进被子里,这次不冷了。

    其实在京城的时候不冷还有另一个原因,每天晚上都是跟他同床共枕两个人睡的,然后突然有一天一个人睡,不适应倒暂时谈不上,关键是冷啊!

    而且陆修远身上特别暖和,他睡过的床,就跟太阳晒过似的。

    江未语侧身睡,想起自己大晚上从那边折腾到这边,不禁失笑。

    陆修远也是个浅眠的人,听到她那细微的动静,蹙蹙眉,“睡不着?”

    “就快睡着了。”江未语心虚地道。

    陆修远没再揪扯着不放,慢慢陷入了睡眠。

    天亮的时候,江未语睁开眼睛,猛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陆修远怀里,脑袋枕着他的手臂,而对方还没醒,呼吸十分的均匀。

    这怎么回事儿啊?

    江未语满额黑线,明明昨天晚上两个人都是背对着侧身睡的,为什么一觉醒来,她在他怀里?

    是她先主动还是他先主动的啊?

    江未语脸很烫,她轻轻挪动身子,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回去,哪曾想这一动,陆修远醒了。

    ------题外话------

    解释一下,原本按照这个番外的大纲,回京以后是阿白cp出现的剧情,但是临时改成单元线,所以衣衣卡文了,混到现在,明天尽量早更!

    番外二015 回门敲打

    江未语在一瞬间闪过闭上眼睛继续装睡的念头。

    只可惜,他什么都看到了。

    慢条斯理地抽回手,想来是手臂被她压得麻木了,活动了好久才开始穿衣。

    他要是责骂一通,江未语可能还好受些,越是没反应,气氛就越是尴尬,到底还是江未语先受不住,支支吾吾地道:“那个,昨天晚上……”

    “什么?”他回过头来。

    江未语忙改了话口,“我帮夫君更衣!”至于到底算作感谢还是补偿,其实她也分不清楚,毕竟昨天晚上谁占了便宜都还不一定呢!

    “不必。”说话间,已经利索地穿戴好。

    江未语捂了捂脸,长这么大,头一回觉得如此丢脸,她吸吸鼻子,已经不难受了,嗯,一定是床太暖和的缘故,所以不药而愈。拢了拢身上的锦袄,打算去自己房间梳洗一下。

    “过来绾发。”陆修远说。

    “啊?”江未语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是……在叫她?

    低垂着脑袋,木讷地用眼睛丈量着步子走过去,江未语立在他身后,从镜台上拿过梳子轻轻给他梳理那乌黑顺滑的长发。

    陆修远趁机靠在椅背上小憩,他昨天晚上没睡好,江未语似乎是在她自己房间的时候就受了凉,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睡梦中也一个劲地翻来覆去,很不安生,陆修远本来不想管她的,可是想想,自己长她十多岁,没必要跟个小丫头过不去,再说,这还是自己发妻,病了不管也太不像话,索性就把她抱进怀里,这还是大婚以来他第一回抱着她睡一晚上,手臂的酸麻就不说了,关键是忍得难受,他是个正常男人,搂个女人睡能没反应吗?可她都病成那样了,碰不得。

    府医要留在京城,没办法跟来,隐卫中倒是有一位懂医术的,陆修远原本打算将她捂暖和些再让隐卫进来给她探脉,哪曾想一钻进他怀里她就彻底安静下来,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的样子,她身上的忽冷忽热就都退下去了,一觉安睡到天明。

    江未语从铜镜里不经意瞥见他有些乌青的双眼,“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嗯。”声音带着几分疲倦与懒散。

    江未语心中讪讪,不敢问他到底咋回事儿,像个做错了事被抓现行的孩子,处处小心谨慎。

    要说陆修远心思这么细腻的人真没发现她那点细微的尴尬?他只是懒得挑破罢了,大婚的时候不觉得,洞房花烛夜也不觉得,直到昨天晚上抱着瑟瑟发抖的她,那瘦弱的小身板儿才让他一下子后知后觉,自己原是长了她十来岁的。

    绾好了发,江未语还没出门,丫鬟就端着洗漱用具进来,江未语只好又在他这儿“将就”一下。

    过了这一茬,嬷嬷便送来了热乎乎的汤药,“少奶奶,这药得趁热喝。”

    江未语瞄了一眼陆修远。

    陆修远淡淡道:“在你醒之前,我让人给配了药,既然是回门,可不能病着回去,否则你爹还不定以为我怎么虐待你呢!”

    江未语轻声咳了咳,虐待倒是没虐待,就是有点尴尬。

    在下人们眼里,大少爷和少奶奶恩爱无俦,可事实上,他们俩谁也不稀罕谁的好不?

    端过小碗,江未语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把一碗苦涩的汤药喝得干干净净,倒是让陆修远刮目相看。

    把碗递给嬷嬷,江未语看着陆修远道:“药喝完,我回房了。”

    “嗯。”陆修远淡淡应。

    “对了,这船大概什么时候能到苏州?”江未语又问了一句。

    “明天。”

    还要一天啊?

    江未语无奈了,等嬷嬷出去才小声问,“那我晚上能不能还睡在你这儿?”

    陆修远抬起眼帘。

    江未语马上道:“若是不行,那当我没说。”

    若不是因为怕冷,她才不稀罕过来呢,像早上那种情况,简直不要太尴尬,虽然两人比这更亲密的接触都做过了,不过被他搂着睡还是头一回,总感觉怪怪的。

    “请便。”

    江未语觉得怪,陆修远觉得更怪。

    按说以他的性格,很多时候对着她该生气的,可就是生不出一丝丝的不悦来,嗯,一定是因为她太小了,自己不与她计较,是为君子做派。

    得了允许,江未语竟然有些窃喜,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都被自己吓了一跳,魔怔了?

    有了昨天的教训,江未语今天格外的乖觉,添了厚衣服,出去甲板上的时候披上斗篷,不忘抱着手炉。

    外面虽然冷,不过这并不影响她赏景的兴致。

    水路南下,从北到南的景致一一望过来,自然是比不上草长莺飞的三四月风光好,不过初冬的景也是别有意境的,江未语很喜欢。

    陆修远让人给她配的是散热解表的药,哪怕昨天晚上就没事了,还是得防范着。

    到晚上的时候,江未语才开始后悔主动提出在这边睡,根本就是羊入虎口好么,被他缠要了好几次之后,她全身酸疼得哪都动弹不得,虚弱无力地望着帐顶,恨恨道:“不是说好了要让我精精神神回娘家的吗?你也太过分了!”憋不住能理解,那你好歹少要几次啊!虐待,这绝对是虐待!她要收回之前他没虐待她的想法。

    陆修远脸不红心不跳地道:“要精神就一起精神,没道理你精精神神回娘家,让我憋这么多天?”别的事可以君子,但这事儿,他是个正常男人,睡的又是自己发妻,何罪之有?以前没开过荤那另说,现在不一样,光是船上就好几天,到了江家起码也得两三天,算算要他憋这么些时日就脑仁疼,还不如趁早吃到嘴,只是,刚才似乎又像大婚之夜那样过了点?

    “……我、我才十五岁!”骨朵开花的年纪,哪受得住他的血气方刚,若是时间再长一点,说不定直接就凋谢了。

    江未语可委屈了。

    陆修远望着她承欢过度娇软无力的样子道:“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江未语也是这么想的,她可不想到娘家丢人,闭上眼睛的时候见他似乎还很有精力的样子,她郁闷,又不是她出力,为什么精神的却是他?

    为了让她休息够,陆修远吩咐船速再慢些,到苏州的时辰便一拖再拖,由早上的辰时拖到了午时。

    江未语还没醒,丫鬟婆子们都不敢打扰少奶奶。

    于是船虽然靠了岸,上面却没有人下来,陆修远在顶楼花房里浇花。

    江未语是被码头上的喧闹声给吵醒的,坐起来挑开竹帘往外一看才知道已经到苏州,而且瞧这样子,船应该靠岸好久了。

    她周身的余倦一下子全都惊没,急急忙忙把丫鬟嬷嬷唤进来,“什么时辰靠岸的?”

    嬷嬷道:“回大少奶奶,一炷香之前靠岸的。”

    “那你们为何不叫醒我?”江未语满心懊恼,睡成这猪样,陆修远得多嫌弃她?难怪连屋子里都不待了,也不知道跑哪去。

    嬷嬷没说是大少爷吩咐不准打扰的,“既然是回娘家,少奶奶自然得休息好了才行,否则亲家老爷见了该心疼了。”

    “沐浴更衣!”都已经捱到现在了,早下船晚下船似乎都没差,江未语反而不急了,让人伺候着捣鼓了一通才推门出去,打听清楚陆修远在顶楼花房,她提着裙摆走上去,花房的门没关,陆修远还在里面认真而专注地浇花。

    江未语直接走进去,很不好意思地望着他,“那个……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陆修远转过身,“睡醒了?”

    这话问得江未语越发不好意思了,心虚地点点头,“嗯。”

    陆修远放下花洒,走到一旁用香膏反复把手洗净擦干才过来,“那走!”

    江未语没从他脸上看到预期的嘲弄与嫌弃表情,有些意外,“你不怪我吗?”

    “听你这意思,是想我打你一顿?”陆修远望过来,似笑非笑,“那等回京。”

    江未语浑身一个激灵,“我可没那么说。”

    夫妻生活归夫妻生活,她可没忘记自初见开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自己又不是他意中人,他哪有可能纵着她啊,打她一顿这种事,逼急了说不准真有可能。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回门礼早有家仆搬下去装好车,陆修远和江未语坐上软轿,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江府而去。

    因为事先没让人打招呼,江永敬压根不知道闺女会从那么远的地方回门,所以乍一听下人说小姑奶奶回来的时候还反应了半天是哪个小姑奶奶。

    魏氏激动不已,急急忙忙出去接人,客气地请了进来。

    陆修远依礼先给岳父岳母请了安,又给二老奉了茶才坐下来。

    新妇回门,岳家对于姑爷自然少不了一番敲打。

    江未语把这摊子留给陆修远自个应付着,她则是站起身随魏氏去了内宅给堂姊妹以及婶婶们发喜糖。

    江未语嫁得这样好,堂姊妹们无不羡慕,一上来就问京城如何如何,陆家如何如何,就连婶婶们也忍不住好奇憧憬,唯独魏氏没问,等众人说得歇了气儿才小声道:“语儿婆家那头待你好不好?这些日子可还待得习惯?”

    江未语心中暖洋洋的,笑着道:“母亲尽管宽心,婆家待我那是没话说的,至于夫君,也从来没委屈着我。”

    “这些话,可都是真的?”魏氏担心她为了宽娘家人的心光捡好的说而自个憋着一肚子气。

    “自然是真的。”江未语点点头,“母亲知道我脾气,若是嫁得不好受了气儿,这回门来,脸上哪还能有好颜色,怕是早就哭着跟你诉苦了。”

    魏氏的确是了解江未语,是个性子倔的姑娘,脑瓜子也聪明,从不肯吃半点亏,要真受了气,她怕是连门都不回了,哪还会想着来编故事给娘家人听?

    “婆家待你好,那我和你爹就放心了。”魏氏满脸欣慰。

    江未语面上笑着,一一回答堂姊妹们千奇百怪的问题,之后又掐着时辰去见老太太,老太太因为江永珍的事情消瘦了不少,背影都有些佝偻,以往的衣服穿在身上显得十分宽大空荡,松松垮垮,越发衬得她瘦得不成人样儿,一见到江未语,她就忍不住掉泪,让江未语去跟江永敬说说把江永珍接回来。

    江永珍死在梁大爷手里这事儿,江未语知道,但她不能说,哽咽道:“祖母,姑母她好着呢,您就别担心了,等以后有机会了呀,我爹准能带她回来见您的。”

    魏氏也劝,“老太太,儿孙自有儿孙福,哪能事事着您操心呢,您啊,以后就享享清福!”

    因为不能解释江未语当年被赶出府的真正原因,所以老太太一直都以为魏氏是个不折不扣的蛇蝎,到现在了还不待见魏氏,才听她把话说完,一个巴掌就甩过来,闹得一屋子气氛僵硬。

    江未语心疼继母,找个借口娘俩先回去了。

    “母亲,这件事委屈你了。”看到魏氏因为自己受了这份罪,江未语心里头也不好过,说着就跪了下去,“还请母亲体谅,老姑奶奶的事儿绝对不能让祖母晓得,本来就那么大把年纪了,一旦晓得老姑奶奶在外头与人鬼混出个私生女儿来,最后还死在私生女的亲爹手里,老太太会受不住气出病来的,只能瞒一天是一天了。”

    魏氏忙把她扶起来,“瞧你说的什么话,老太太不待见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些年我都受了过来,再多个几年也是一样的,其实我说那话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想让她宽心,只不过在老太太眼里,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罢了。”

    “我知道的母亲。”江未语抹泪,“都怪我当初没争点气斗过老姑奶奶被她摆了一道送出府,要早知道她会把罪过都推到你头上来,当年我说什么也要站出来为你说清楚。”

    “罢了罢了!”魏氏早就看淡了这些事,自己只是个外来媳,与小姑在一处,不管错的对的,婆母都不可能偏向自己而去打她亲生女儿的脸,更何况自己还不是大老爷的嫡妻,只是个继室而已,就更没有那么大的脸了,受点委屈倒没什么,只要大老爷知道她的苦处就好,其他的,她还真没奢求什么。

    江永敬也是让人把陆修远安置好才听说的这件事,他着急忙慌地去了老太太处,魏氏和江未语早就离开了。

    老太太问他是不是有事,江永敬张了半天嘴,最后叹口气,只说自己是去请安的,转而来到魏氏的院子温声安抚了她一番。

    江未语也在,趁机道:“爹,母亲在老太太那儿受了不少冤枉气,这事儿是我们家亏欠了她,您往后可得对母亲好点补偿补偿她。”

    江永敬忙点头称是,反倒是把魏氏给弄得脸红。

    江未语愧疚道:“本来这种事合该摊开说清楚讲明白还母亲一个公道的,可是老太太那样子,实在是受不得多一点点的刺激了,就怕一知道真相给气出个好歹来,所以往后还请母亲多多担待着些,她要说了不中听的,你当没听见就是了,别往心里头放伤着自个。”

    “语儿你就放心!”魏氏坦然一笑,“我要是连这点肚量都没有,早几年就该跟你爹闹翻天了,哪能窝气到现在呢?”

    江未语笑了笑,又跟江永敬说了会话才告退。

    回自己未出阁时住的院子之前,江未语特地去了陆修远那儿一趟,小声问,“我爹没跟你说什么?”

    陆修远不答反问,“你是特地跑来关心我的?”

    “当然不是。”江未语张口就否认,“我只是不想看到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出了什么乱子让我头疼而已。”

    陆修远没说话,他这位老岳父,关乎生意的事情可以对他点头哈腰恭敬有加,可一旦涉及女儿,马上就化身为猎豹,强势得让人想捶死他。之前在前厅,江未语和魏氏一走,江永敬就对他各种敲打,那意思不明摆着呢嘛,一旦女儿受了委屈,他们江家宁愿不要陆家那份殊荣也要把女儿接回来,大不了就和离。

    陆修远当时冷笑着反问一句,“提督府以老姑奶奶性命威胁的时候,岳父大人可是一点都没犹豫就把她给交出去的,那时候您都担心连累整个江家,这会儿又不担心陆家会对江家下手了?”

    江永敬黑着脸道:“你别指量着我好拿捏,其他事可以,唯独关乎我那宝贝女儿的事,我是半点不会做出让步来的,你小子要敢让她受委屈,老子就跟你拼了!”

    听听,这都拼上命了,得是多不待见他家姑爷啊,也不担心威胁姑爷一时爽,过后姑爷拿他家闺女撒气。

    陆修远收回心思,看向江未语,“明天一早就走!”

    “这么快啊!”江未语有些舍不得,“就不能再多待两天吗?”

    陆修远去蓬莱岛才是正经事,陪着江未语回门只是顺道,再说,他也懒得在江府跟他老岳父打嘴仗,早些离开没什么不好。

    “带你去个地方。”陆修远道。

    “什么地方?”

    “自然是你没去过的地方。”

    番外二016 修远吃醋

    陆修远说到做到,第二天就走,江永敬拉都拉不住,又气又恼,“瞧瞧你这样子,哪像是带着我闺女回门来了,我们父女俩连句正正经经的话都还没说上呢,你就不能多待两天?”

    陆修远微笑,“耽搁一天,陆家柜上亏损的钱岳父大人来补上?”

    江永敬一噎,陆家一天进利多少,这是个不为人知的数,但光是想想都知道准是一笔巨额。

    拿他自己来说,若是府上没特殊事,他也愿意常去铺子里转,调查竞争对手又上了什么新货,各分铺的盈利与地段和客流量的关系云云。

    而他只是个地方富商,陆修远可是全国第一富,这么大个陆氏商会,作为继承人,陆修远要操心的事多了去了,仔细想想,人家说得也对,这来回都得费时间,若是再在岳家多耽搁几天,那损失可就惨重了——钱当然重要,没钱怎么养他宝贝闺女?

    做了自我心理疏导以后,江永敬叹口气,目送着小两口离开。

    其实陆修远只是急着去蓬莱岛,压根没想过什么钱不钱的问题,这么大个陆氏商会,若是他走开个把月就周转运营不开,那么不如卷卷铺盖趁早散伙关门大吉得了,还配当什么首富?

    再一次乘上船,方向却不是京城,倒像是要出海,江未语吓了一跳,去找陆修远,“我们是不是走错道儿了?”

    陆修远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来,“不是说了带你去个地方。”

    江未语往窗外看了看,“可是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要出海?”

    “就是出海。”

    江未语哑然,虽然她从来没见过海,也很想去见见,可是听说一旦到了海上就什么都没有,除非回头靠岸,否则除了水还是水,想看见点新鲜花木都不能,这陆修远,到底为何要把她带去那么远的地方啊,该不会是真生气了想把她扔海里喂鱼?

    这么一想,江未语马上就坐立难安起来,整个人都不得劲了。

    陆修远见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秀眉微蹙的样子,清纯中带点娇俏,唇角不觉往上扬了扬。

    江未语咬着唇角想了又想,最后心一横,直接挑破,“那什么,你要是在我爹那儿受了气想拿我发火可以,但是不兴杀人放火的,海上是远,可是谁说官府查不到了,我要是真死在海里,化成厉鬼我也要把尸体拖回来让官府发现,到时候我看你怎么跟我爹交代!”

    陆修远被她说得愣了一下,好久才反应过来她以为自己是准备把她送到远一点的地方扔到海里喂鱼让官府查不到?

    这女人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陆修远额角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江未语被他这表情吓得不轻,腾地站起身来就往自个房间跑,把门从里面锁死,哪怕是丫鬟来送汤药她也不开门。

    陆修远这黑货,果然是想把她给偷偷解决掉。

    可是船已经开了,江未语即便再有本事,她也没办法逃出去,总不能跳下去?

    江未语推开窗,看着外面快速倒退的河岸以及让人头晕目眩的高度,思考着从这里跳下去还不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最终的最终,她还是放弃了,就算跳下去不死,她最后也能被冻死,要知道这是初冬,江南气候又湿冷,河水更是冰寒刺骨,与其冒这个险,还不如想想其他法子。

    午时,江未语终于肯推开门了,丫鬟嬷嬷把饭食送进来,江未语被自己“要死了”的事情打击得不轻,没什么食欲,随意扒拉两口就让人撤下去,她再一次敲响了陆修远的房门。

    陆修远开门见到她,神色间一派寡淡,“有事?”

    江未语回房以后就不肯出来的事他之前听说了,为此还特地嘱咐船上的隐卫们要特别注意,防止少奶奶跳河。

    没想到她比自己想象中的惜命多了,竟然没想着跳河逃跑。

    江未语当然惜命,否则当初就不会以“交易”的形式换得陆修远的庇护了,再说了,陆修远多讨厌啊,死在谁手里都好,就是不能死在他手里。

    这么一想,能屈能伸的江未语抬起头来,十分甜脆地喊,“夫君。”顺便附送一个甜美的微笑。

    听得陆修远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急忙伸手挡住门框,“有事就在外面说。

您正在阅读《权爷撩宠侯门毒妻》的章节:第302章 病娇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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