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病娇宠 (9)
理地把那方帕子捡起来,撩到鼻端轻嗅片刻,上面没有任何香薰,是干爽的味道,当然,他也没有从手上擦下什么污渍来,可见那双手有多干净。
据她所知,在男权之国,男子被越多的女子看中喜欢,他们的尊严越容易得到堆砌和满足,况且自己还是女帝,不管是容貌还是身份都比南凉一般女子高出太多,不小心摸了他的手,却换来他厌恶的反应,便足以说明,这个人的洁癖相当严重。
有洁癖?好事儿啊!在麒麟国,基本见不着这样“另类”的男子。在那里,男性大多被奴役,可比南凉女子的地位卑微多了,出类拔萃的男儿百里挑一,有时候一千个都不见得能挑出一个来,而这一类基本都是选入皇宫伺候女帝的。
不过,曼殊今年十九岁,还没大婚,后宫也没有皇夫公子之类的郎君。
大祭司说,等她过了二十岁生辰就得选皇夫了。
在来南凉之前,曼殊对自己的皇夫没有任何憧憬,因为按照历任女帝的惯例,司礼官会为她安排好一切,只需要在最后确认人选之前让她过过目就行了。
可是来了南凉以后,她突然改主意了。
曼殊不懂什么叫一见钟情,不过她在见到易白第一眼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好看到让她冲动地想要私人收藏据为己有。
因为他好看,所以不管他品性有多恶劣抑或为人有多糟糕,她想,她应该都是愿意包容的。
直接把这帕子当做未来皇夫送的见面礼,曼殊大方地收下了,在对方错愕的眼神注视下回以一抹佻达的笑容。
易白有些脸黑。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主动拉男子的手,被嫌弃了也不觉得羞耻,言行举止处处透着与时下礼教严重的不符。
赫连缙适时咳了两声,打破这僵局,“对了易白,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他们又为何要刺杀你?”
易白摇头,“草民也不知。”他很少出府,偶尔出来,要么是去灵云观与化尘仙长喝茶下棋,要么是去悟道,他自认为没开罪过任何人,没想到竟会在无形中引来杀身之祸,实在防不胜防。
好在他这几年在陆家也没闲着,自保的功夫练了不少,否则就凭一个护卫都没有的他,早就死在刚才那两拨黑衣刺客手里了。
“要不要朕让人帮你查查?”赫连缙问。
易白还是摇头,“多谢皇上美意,既然是刺杀草民的,那想来都是私人恩怨,就不劳烦皇上出手了。”
有些私人恩怨,皇室的确是不方便插手的,否则只会越搅越乱。
易白显然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出言拒绝。
赫连缙欣赏地看了他一眼,“那既然这样,你和我们一起下山,免得一会儿又有刺客追杀。”
这一点,易白倒是没反对,点点头,“谢皇上。”
他本来是去灵云观的,这还没到一半路就遭遇追杀,衣袍上沾染了血迹,实在不宜就这么去见化尘仙长,为今之计,唯有先回府,再让人去灵云观带信说明自己去不了的原因。
化尘仙长是高人,应当能理解他的难处。
易白骑来的马儿早就被刺客砍杀了,女帝倒是想带他一程,不过她觉得对这种心无杂念的人不能操之过急,得一步步来,索性自己没开口,递了个眼色给赫连缙。
赫连缙会意,对着易白道:“上马,朕载你回去。”
帝王嘴里说出来的,不论好坏都是圣旨,易白遵从地上了赫连缙那匹马,三人很快沿着小路回到官道上,没多久就到了京城。
陆修远听下人说易白回来的时候衣袍上沾了不少血,吓得脸色大变,第一时间去找他。
易白刚好沐浴更衣完,见到陆修远急吼吼冲过来,他淡笑,“我没事。”
陆修远眉头深皱,“阿白,到底怎么回事儿?”
易白也很茫然,“我不清楚,去灵云观的途中遇到了刺客,人数还不少,我自认没与南凉任何人结仇,就是不晓得对方的目的到底为何,好在……”原本想说麒麟女帝和康景帝路过搭了把手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个女人,实在不像个女人,不提也罢。
“好在什么?”
“好在我最终没受伤。”易白道,“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兄长交代。”
陆修远满脸懊恼,“要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就该让隐卫跟着去保护你的。”
对此,易白倒是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提出要一个人去灵云观的人是他,最后险些遭了刺杀的人也是他。
“阿白,你真的没受伤吗?”陆修远想起家仆的描述,还是止不住地胆战心惊,阿白自保的功夫并不弱,而且阿白好洁成癖,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身上沾染一点点污渍的,而他今天身上有血,那就说明刺客人数众多,亦或者是他自己不敌,中了招流了血。
不管是哪一种,陆修远都心中有愧。
“没事。”易白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当时皇上和那位麒麟女帝刚好路过,帮了我一把。”
陆修远万分诧异,“皇上和麒麟女帝?”
曼殊一大早就离开了镜花水居,这件事他是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入宫去见康景帝,哪曾想这俩人去了城外?
想起麒麟女帝,易白脑海里总会浮现她把自己的手拉过去好一番端量然后跟他说这么漂亮的手应当精细保养的那一幕,一时有些心浮气躁。
陆修远察觉到他不对劲,忙问,“怎么了?”
易白回忆起陆修远之前跟他说的话,“镜花水居奉旨接待的那位客人,是麒麟女帝吗?”
“嗯。”陆修远道:“没想到你们会阴差阳错在外面遇到,可见也算是缘分了。”
缘分?
易白一点也不想要这种蹩脚的“缘分”。
身为女子,没有一点女子该有的矜持,若当时只有他们两个人也还罢了,偏偏康景帝也在场,她还敢拉自己的手,不是轻浮是什么?
“之前还想着哪天得空了与她手谈一局试试对方的棋力为兄长扳回一句,如今看来,不试也罢。”易白撂下一句话,转身进了屋,留下一脸茫然的陆修远。
他隐约猜到这里面有故事,不过阿白不愿意说,他就尊重他,不过问,想着等下回见到曼殊亲自问她对阿白做了什么就知道了。
不过这么一想,预感不太好啊,那个女人……哦不,那个披着女人外皮的男人,她可不存在女儿家所谓的矜持娇羞,该不会才第一次见面就“轻薄”他家阿白了?
陆修远越想脸越黑,阿白,人如其名,对于七情六欲,那就是一张白纸,曼殊还真狠得下心“辣手摧花”啊?
作为镜花水居的主人,陆修远想要见到麒麟女帝并非难事,况且曼殊压根不会在他面前摆什么帝王架子,见到他就跟见到铁哥们似的,一点都不女人,一点都不女帝。
“难得你会主动来找,说说,什么事?”曼殊在客栈后院的水榭里撒鱼食,头也不回地说。
陆修远道:“听阿白说了,那天在城外是女皇陛下和我国皇帝陛下出手相救,草民感激不尽。”
“嗯?阿白?”曼殊转过身,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就是之前草民和女皇陛下提起过的表弟,易白。”
曼殊怔然,南凉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要早知道易白是他表弟,那她何至于因为再见不到对方而苦恼得跑来后院喂鱼?
“他真是你表弟啊?”曼殊放下装鱼食的捧盒,饶有兴致地盯着陆修远。
“是。”
“啧……缘分。”曼殊感慨。
陆修远嘴角微抽,“女皇陛下那日救了阿白之后,没跟他说什么?”
“没说什么啊!”曼殊仔细想了想,“我就是觉得他长得好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手。——对了陆修远,你平时是不是虐待他了,否则他的手为何保养得不够精细?”手背的手感倒是不错,就是掌心有一层薄茧,她倒不是嫌弃他不够精致,而是心疼他都做了些什么。
陆修远:“……”
难怪阿白提起女帝的时候是那副表情,被她盯上,还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啊!这才第一次认识,直接就给护上短了,那要真成了……呸呸,阿白怎么可能跟她成。
“女皇陛下,这是男权之国。”陆修远只能这么提醒,“在这里,男儿当顶天立地,至于你说的那种成天不务正业只懂得窝在后宅保养的郎君,那是你们麒麟国的特产,南凉可有不起。”
“这样啊!”曼殊也不懊恼,豪爽地笑了两下,又说:“可是我看中的人,舍不得他受一点点的苦呢,你说该怎么办?”
陆修远面皮有点抽,“女皇陛下若是看上阿白的话,那还真是……”
“如何?”
“道阻且长。”去江南的时候,一路上心慕阿白的姑娘不知凡几,何曾见过他对谁侧目,况且眼前这位又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阿白能动心才怪了。——虽然他很想有个能让阿白动心的姑娘出现,这样他就不会想着回道观了。
曼殊挑挑眉道:“道阻且长又如何,本帝会乘风破浪。”对于貌美的郎君嘛,就该用宠的,多宠宠就乖了。
若是易白亲耳听到她的心声,一准脸黑。
004、阿白讲法
经过上一次的刺杀,陆修远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让易白再独自出门了,一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这二来嘛,防着女帝的魔爪。
麒麟国既然是女尊国,那么身为帝王,她就少不得与男权国的皇帝一样三宫六院,虽然用这个词可能有些不恰当,但陆修远相信,曼殊往后绝无可能只有一个皇夫,要知道她那金碧辉煌的后宫可不是建出来当摆设的。
作为一个泡在男尊女卑礼教中长大的男人,陆修远忍受不了一个女人同时坐拥那么多男人,阿白若跟他不是一家,那他指定不会管,可既然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那就绝对不能坐视不理了,所以别说是让易白去灵云观,哪怕他想去买几本经书,陆修远都一律让人给代劳了,阿白跟前,他也不弯弯绕,直接说不放心。
易白很无奈,“兄长这么关着我,我都快与世隔绝了。”
陆修远淡淡道:“本来阿白就没想过要沾染俗世,与世隔绝了那正好。”正好断了女帝的念想。
易白觉得陆修远很奇怪,一向劝他动情欲的人突然间改了口,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你别看着我。”陆修远又岂会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上次去灵云观那件事,我是真给你吓坏了,不想再来第二回,让你在家乖乖待着你就乖乖待着,老想着出去做什么?”
易白满额黑线,“我是个男人,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
“你又想去灵云观了是?”陆修远站起身道:“那我陪你去。”
化尘仙长与易白是忘年交,他上次遇刺虽然让人带了信说明缘由,不过易白还是觉得不妥,想亲自走一趟,至于陆修远说的陪他去,易白压根就不在乎。
而被陆修远处处防备着的女帝曼殊,此刻正头疼。
她向来是个闲不住的,镜花水居那顶楼住着的确是舒坦,不过要让她乖乖待在里头喝茶赏花吟诗作赋,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这不,一大早就换了身便服出来闲逛,没让皇骑护卫跟着,然后,顺手救下了一个险些被逼婚的姑娘,那姑娘走投无路,赖上她了。
曼殊性情豁达,心中有点什么想法,绝不会像普通女子那样藏着掖着,她喜欢长得貌美的郎君,这一点从来无可厚非,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可她好像没说过自己喜欢女人?
虽然这南凉的女子,娇软起来与麒麟国的男子有得一拼,可男女有别,那玩意儿,身后这个小美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有。
“哎我说……”
曼殊被跟得实在无可奈何,转过头,用策马的皮鞭挑起那姑娘的下巴,“小美人,再这么跟着我,一会儿要挨打的知道不?”
那姑娘眼圈红红,声音微弱,“奴婢……奴婢实在无家可归了,还望主人收留奴婢,奴婢愿意当牛做马伺候主人。”
见她要下跪,曼殊忙托住她,“快别!”女人怎么可以这样没地位,动不动给人下跪,实在不像话。
那姑娘面露喜色,“主人这是愿意收下奴婢了?”
曼殊正思忖着怎么应对,远远就瞧见陆修远骑着马过来,身后跟着一辆马车,不用想也知道是陆家的马车。
心念一转,曼殊往后退了几步,趁着那位姑娘不备,身手敏捷地朝着陆家马车飞奔而去,在陆修远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下钻了进去,顺便狠狠一脚踢在马屁股上。
马儿受了惊,飞快跑起来,很快就把那位姑娘甩在后面。
终于把包袱给摆脱,曼殊松了口气,转过身来,然后,脸上有那么一刻的僵硬。
因为马车里打坐的不是旁人,正是易白。
易白看着她,清澈如波的双眼漂亮得不像话。
那雷打不动的样子淡定到了极点,显然是深切地领悟到了“清心寡欲心无杂念”八个字的精髓,甚至比上次在城外遇到的时候更精进了。
若不是知道他乃陆修远的表弟,曼殊险些就以为自己见到了哪个寺庙的得道高僧,不过用僧人形容他似乎也不太贴切,毕竟头发还在呢,更何况许多地方不太像,一定要较真的话,他更像满身仙风道骨的道人。
从来不拘小节的曼殊此刻竟然觉得有点尴尬,忙解释,“我遇到点麻烦,借你的马车用一下。”
这大概是她有生以来头一回脸红。
易白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继续打坐。
打从曼殊进来到现在,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似乎连上次那小小的不愉快都给忘了,既无不适,也无厌恶。
越是这样,曼殊对他就越好奇,不都说男权国的男人大多重情色吗?为何他会与旁人不一样,重不重情色且不论,单看这通身的气派,就与陆修远有着莫大的区别。
这次见易白与上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上次在山上,大抵是自己主动碰了他的缘故,他浑身都充斥着排斥的冷峻气息,好似一朵不可攀附的高岭花。
而这次,他的气息很温和,可是这种温和又与陆修远的温润不一样,看似没有任何戒备,实则比上次更难亲近。——倘若他介怀于上次的事,那证明他生气了,是个有情绪的人,有情绪就有弱点,好拿捏,可他这副做派,分明就没打算跟她“秋后算账”,不受她干扰,心如止水……这下难办了,她似乎亲手将他越推越远了。
陆家车夫的驭马技术那是没得说的,没多久就控制下来,此时已经出了城。
陆修远也追了上来,皱皱眉后对着马车里道:“女皇陛下,你这是玩的哪一出?”
曼殊想起先前那件事,颇为无奈,“被个女人缠上了。”
陆修远嘴角扯了扯,心道谁让你出去沾花惹草了?——还别说,曼殊的性格以及装扮,若是把曲线遮一遮,任何人见了都不会把她当成女人看,所以,能在男权国撩到女人是很正常的,不过在男权国的男人眼里,这种举动就有点违背礼教惊世骇俗了。
虽然陆修远自认为自己的接受能力已经足够强大,但还是在听到她被女人缠上这句话时忍不住咳了咳,那什么,女皇陛下,你风流倜傥处处留情可以理解,但是,能不能区分一下性别?
曼殊显然并不知道陆修远心中所想,她也不问他们要去哪里,反正她闲着无聊正愁没事儿做,刚好跟他们出去见识见识,于是没再说话,学着易白的样子盘腿打坐。
深呼吸,凝神静气。
这法子似乎有点用,刚才的浮躁没多久就全部退下去了。
没听到马车里传来声音,陆修远很想直接掀开看一眼这俩人在做什么,毕竟以曼殊的性子,不该这么安静才对,何况阿白是她盯上的人,怎么也得搭句话弄出点声响来才正常啊。
只是,他虽有心,却不能这么做,曼殊就算不是南凉人,她也是帝王级别的,在没得到允许的前提下自己这么做,那是以下犯上。
为了阿白,还是再忍忍。
一路去往灵云山的途中,曼殊发现了一件事,自己这一打坐,似乎变得越发耳聪“目明”了,外面的蝉鸣鸟叫声以及微风吹过草尖树梢的声音,她隔着帘子都能听到,更让她大为吃惊的是,她能听着声音就在脑海里想象出外面的各种景象来,偶尔睁开眼挑开帘看一眼,外面的实景与她脑子里勾勒出来的,竟然还有些相似。
她悄悄看了一眼对面的易白,对方仍旧在打坐,纹丝不动如一尊玉雕。
曼殊甩甩脑袋,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本来是要把他从高岭上摘下来的,哪曾想却被他带入了无为之境,险些就把什么世俗情欲给扔到一边去了。
不行,这么下去太危险了。
“陆修远。”曼殊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女皇陛下有何事?”陆修远放慢了马速。
“你的马借我骑一骑,你来坐马车,要去哪,我给你们开道。”曼殊说着,人已经挑帘出了马车。
陆修远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那奇异的一幕,曼殊还真解释不来,轻嗤一句,“让你下来你就下来,哪那么多废话?”
马车里她是万万待不得了,再待下去,她保不齐一会儿就鬼使神差地跑到庵堂里削发为尼遁入空门。
开玩笑,她可是大杀四方一统麒麟的女帝,怎么能跑去当尼姑?
陆修远没再说话,很快跳下马背,曼殊走过去,一个漂亮的翻身骑上马继续往前走。
马车内,易白已经缓缓睁开眼睛。
陆修远在他对面曼殊坐过的那个位置上坐下,笑问:“你都跟她说了些什么,她怎么突然之间脸色变得那样古怪?”
易白面露茫然,“我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还能把那个女人给撵出去,这可有意思了。
马车最终停在灵云山脚,显然是要踩着宽大的石阶步行上去了。
曼殊抬目望了望那云遮雾绕的山顶,什么也看不清楚,跳下马后拍了拍手,问陆修远,“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陆修远道:“这上面是个道观,阿白应邀而来,我陪他。”
“道……道观?”曼殊目瞪口呆,“那易白他……”
“修道之人。”陆修远莞尔,那笑容里面含着几分幸灾乐祸。
“胡扯,朕未来的皇夫怎么可能是道家人?”曼殊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先前在马车上还只是猜测,没想到直接就给猜中了啊?她怎么那么悲催呢?头一个看中的男人就是个“异类”。
陆修远挑眉道:“道阻且长啊,女皇陛下仍需努力。”
修道之人,努力个屁!
曼殊很想来句糙话,但是即将出口的时候看到易白下了马车,又给咽回去了,烦闷地挠挠脑袋,怎么偏生看中了他呢?
难怪刚才在马车上的时候自己险些就被他给带进去了,如今看来,这厮道行还不浅啊!
陆修远脸上的幸灾乐祸更明显了。
曼殊瞪他一眼,咬牙切齿,“怎么不早说?”
陆修远回了一个眼神——你也没问啊!
曼殊咬咬唇,好好好,修道就修道,谁让小白是她看中的皇夫呢,只要入了她的眼,别说修道,就算他在佛祖面前修行,她也会想法子把他给扒拉到自己被窝里去。
对于女帝的豪情壮志,陆修远不以为然,他坚信阿白不会为之所动。
于是,各怀心思的几人踩着石阶往山上去。
来之前已经让人知会了灵云观,所以化尘仙长早就给易白铺设了讲法的坐席。
几人入观的时候,灵云观的弟子们早就在太上老君殿前的广场上盘腿静坐,易白简单地与化尘仙长打了个招呼就入座,陆修远和曼殊是客,道观自然不会怠慢了他们,化尘仙长的意思是把他们带到客房休息,曼殊却说想跟弟子们一起听易白讲法。
然后就有弟子给他们俩另外设了席子。
曼殊盘腿坐下,望向高台上的易白。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听人讲道法,对于“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些东西,曼殊从来都领悟不了,但是听着上面神情肃穆的易白那么一说,她觉得自己被鲜血浸染的双手以及心灵都得到了由内而外的洗涤净化。
“陆修远,你听懂没?”曼殊悄悄问。
陆修远将手凑到唇边掩饰性地咳了一下,小声说,“我刚才走神了。”阿白讲的法明显得到了灵云观所有弟子乃至化尘仙长的认同和赞誉,对他们的启发也颇为大,但陆修远不能听,他怕自己一听就给彻底听进去了,要知道,家里还有个没养成的娇妻等着他呢!
虽然道法三千,与佛家的六根清净不同,不过从阿白嘴里出来的,那就另说了,毕竟阿白本身就是个摒弃七情六欲的人,他讲的法,最好是少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曼殊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能走神呢?”
陆修远索性来了句,“因为我与道法无缘,听不懂。”
曼殊嘴角微抽,“你这么一说,好像我跟道法挺有缘似的。”因为她听懂了一半,心境上的那种改观,简直难以言表。
番外三005 不必送,我走了
易白早慧,当年才被易卓明送入道观的时候就被他师父玉清真人一眼从众多新晋弟子里面相中单独教授,为他日后成为国师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却也因为入观太早的原因,他几乎隔绝了外面的世俗情欲,修了个佛家的六根清净。
“我不信他六根清净。”曼殊朝着台上还在讲法的易白望去,语气中满是笃定,“他有欲望,是求生欲。”
真六根清净的人,那天在城外就不可能大开杀戒,而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杀了那么多人,说明面对生死威胁的时候,他是很想要活下来的,人之所以没办法了断生死,是因为心中还有执念,或为亲情,或是为了某个人某件事甚至是某句承诺。“他刚刚说,大道三千,取其一而从之,那么,我弃后宫三千唯他一人又何妨?”
陆修远愕然地看着她,显然没法相信这种话竟然能从女尊国的帝王嘴里说出来,要知道麒麟国的女帝哪一位不是后宫充盈子息繁衍,曼殊前后才见过阿白几次而已,她连阿白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就敢说这种话,未免太过轻浮。
曼殊从陆修远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陆修远,你告诉我,是不是佛家和道家都需要他们的弟子断情绝爱?”
陆修远略忖片刻,“或许!”否则为何一定要他们远尘俗,戒贪欲,守清静。
曼殊不屑地冷嗤一句,“不管是佛还是道,佛祖和太上老君绝无可能收一个在感情方面残缺不全的弟子入门,连爱都不懂,又如何领悟道法自然?顺应世间万事万物的自然规律,难道不是他们道家人的理念?所谓的‘得道成仙’,难道不是在历经世间疾苦男女情爱之后的大彻大悟?所谓佛,所谓道,都应大爱,而大爱的前提是小爱,不曾小爱过,他如何让大爱升华,让他整个人的灵魂得到净化?”
陆修远彻底呆住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曼殊会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就领悟了这么多东西。
而比陆修远震撼的,是高台上论法的易白,他本就耳聪目明,曼殊的声音虽小,还是让他尽数听了去,于是论法的速度越来越慢,因为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曼殊身上,一心二用。
不过好在下面的弟子们都没发现什么端倪。
论法结束后,化尘仙长有意留易白,被易白婉拒了,他走过来,站在曼殊跟前,定定地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干……干什么?”曼殊被易白这个阵势惊到,往后退了两步。
“陛下刚才所言,让易白受教了。”他一揖,眉眼间越发的舒朗淡然。
“我说的话,你都听到啦?”曼殊难以相信,明明隔得那么远,他是怎么听到的?
易白点点头。
“那你可听到我说愿弃后宫三千唯你一人?”
易白别开头去,曼殊见他耳朵尖上染了一抹绯色,她大喜,激动地抓着他的胳膊,“你听到了对不对?”
他无奈:“易白是戒贪欲之人,又岂会沾染情色。”
“可是你破戒了呀!”曼殊轻哼,“那天我亲眼看到你杀了好多人,你们不是有‘不得杀生屠害’的戒律吗?你已经破了一戒,便再破一戒又如何?”
易白望天,“我自知杀孽深重,愿受清规惩处。”
曼殊想了一下,说,“你杀了那么多人,若严格按照清规处置,是要被处死的,你不怕?”
陆修远吓得脸色都变了,“阿白,真有这么严重?”
易白点点头,“诚如陛下所言,一旦按照清规处置,我会被处死。”
“那不行!”陆修远拖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你并非灵云观的人,凭什么要遵守他们的戒律清规。”
再说了,什么破规矩,遭遇刺杀自保要被处置?难道刀架脖子上,还得陪着笑脸让刺客随便杀?
曼殊追上来,对着易白挑挑眉,“你这种,属于火居道士或者祭酒道士,反正都是没了却世间俗物的,佛家有花和尚,那你就是花道士。”
易白偏头望着曼殊,“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不会,我可以学啊!”曼殊脸上浮现一抹痞笑,“你刚才讲法的时候,我趁机翻了翻书,现补的知识。”
易白了然,随即陷入沉默,显然是被曼殊这一点即通的本事震撼到了。
“阿白,我不准你再沉迷道法了。”将易白拽出大门外,陆修远严肃地道:“你看看,几天前才跟我保证得好好的,今天若非我跟着来,还不知道你深受荼毒,这往后可怎么得了。”
易白正欲开口,就被陆修远再一次堵住,“你别跟我提什么遵师令,早在你离开道观入宫任国师的时候,那些东西就跟你没关系了。”
曼殊瞠目结舌,“国师?”
反正曼殊也不清楚易白和北燕的纠葛,便没避讳,“阿白的确当过国师。”
“难怪。”曼殊眯了眯眼,对易白的兴趣更上一层楼。
她就说怎么会有人的气质如此特殊,原来是蹲过高位的人,还是个十分特殊的高位。
看来她眼光还是不错的,头一个看中的男人就这么与众不同。
感受到她丝毫不收敛的炙热目光,易白特地走到陆修远右边,借着陆修远的身体挡住曼殊的视线。
陆修远无奈看了看曼殊,“陛下,咱们下山!”
曼殊点点头,跟着两兄弟下了山。
怕一会回去再被那个女人缠上,曼殊选择躲在马车里,让陆修远去骑马。
然后,马车里依旧是曼殊和易白两人,只不过这次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易白温和背后的疏离似乎淡去不少,看她就像看一个难寻的知己,曼殊想,大概跟自己刚才在道观说的那些话有关。
至于他把她当成什么,只要不继续冷漠她,他高兴当成什么就当成什么。
马车启程好久两人都没有说话,曼殊莫名觉得有点尴尬,清清嗓子道:“那个……我过两天要回国了,你有没有兴趣到麒麟国玩玩?”
易白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摇头。
曼殊又问:“你会娶妻生子吗?”
易白垂下眼睑,还是摇头。
“还是说,未来的某天,你会再次回到道观,亦或者你改行遁入空门去赎清自己平生所造的杀孽?”
这一次,易白很明显地犹豫了,许久没给她回应。
“那你喜欢我吗?”曼殊最后一问。
易白眼皮跳了一下,“若是没记错,草民与陛下只见过两面而已。”
“是吗?”曼殊仔细想了想,还真是,可是她却觉得他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
就好像……在哪见过。
“你不喜欢我,那我走啦!”或许真的是受到了道法的影响,曼殊的心境以及脑子里的东西都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显然,易白也发现了,她这句要走绝非是欲擒故纵,更不是玩笑话。
她是真的要离开了。
身为曾经的天选国师,他的预感一向很准,他总觉得曼殊这次回国会发生一些让人想不到的事情,可这些事情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索性连挽留的话也没说,不想让她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
曼殊果然说到做到,回城以后去皇宫与赫连缙交代了一番,又把赫连缙要给他爹娘要带的话记下来,跟着就准备回国了。
“陆修远,你上次不是说易白棋力高超吗?能否让他来跟我手谈一局?”走前几个时辰,曼殊让人把陆修远给请来。
这种要求不算过分,陆修远没说什么,很快就亲自把易白给带来了镜花水居,并且让人把一切都准备好。
易白今天换了一身月白色的袍子,一如既往地干净整洁,往那一坐,整个人的气质就出来了。
曼殊拉回视线,问他,“你要白子还是黑子?”
“均可。”易白道。
曼殊把自己面前装了黑子的棋盒换给他,“开始!”
易白执起黑子开始下,神情专注而认真。
陆修远站在一旁,观棋不语,不过心里默默记下了两个人的棋路。
要知道,围棋包含着太多的乾坤和智慧,也包含着“道”,像阿白这种领悟颇深的人,他在围棋上是有一定造诣的,而女帝的棋力,陆修远亲自见识过了,同样不俗。
这俩人摆出来局,足够围棋爱好者研究好一阵子的了,若是局势扣人心弦,说不准还能成为传世经典。
所以,观察了一会儿,他就让人去外面竖大棋盘,把顶楼棋盘上的局势呈现在大门外的墙上。
这个时代的围棋是很受文人雅客欢迎的,因此没多久就引来了一大批看客,得知下棋的是麒麟女帝和陆家那位表少爷,看客们的兴致就更高了,早听闻陆家这位姓白的表少爷棋力非凡,一直没机会看到,没想到他竟然能与麒麟女帝对上,今天这盘棋,想来万分精彩。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短短半个时辰,外面的看客就把镜花水居前的街道站得满满当当,棋局上每走一步,文人雅客们就蹙眉沉思下棋的人用意在哪。
而此时的顶楼上,曼殊迟迟不落子,她沉思了半天,看着易白,“既然都对上了,赢家要没个彩头怎么成,我看不如这样,我要是赢了,你就挽留我,我要是输了,马上就走,并且,我再送你一样东西。”
易白从来没把棋局与彩头挂过钩,在他看来,围棋一旦与那些东西扯上关系,就俗了,失去它原本的意义,不过看在她要走了的份上,他便没多说什么,顺着她的心意点点头,“你高兴就好。”
曼殊收回思绪继续下。
而外面的看客们慢慢炸了起来,因为女帝的棋风一下子全变了,变攻为守不说,还大有退让的意思,这要是再下下去,非输不可。
也有人猜测女帝或许是换种棋路养精蓄锐等反攻。
事实也证明,她釜底抽薪反击得很成功,只不过在最关键的一子时故意下错,满盘皆输,引得外头多少人扼腕叹息。
陆修远深皱眉头。
“陛下,你输了。”易白坐直身子。
“陆修远你出去,我有话跟他说。”曼殊看着易白的眼睛,却是在命令一直观棋的陆修远。
陆修远负手走了出去,顺手关上门。
“我认输。”曼殊站起身,“按照规定,我一会儿就走,但是走之前,我想送你一样东西。”
易白就没指望过要她什么,“其实……”
话还没说完,僵住了。
因为曼殊已经走了过来,脚尖一踮将唇贴上了他的,蜻蜓点水过后就离开,十分大方地说:“麒麟女帝的初吻,送给你啦!”
在易白的蹙眉凝视下,她摆摆手,“不必送,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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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006 救赎他,度化她
一直到曼殊走远甚至离开,易白都不曾走出房门。
陆修远放心不下,急急忙忙冲进来,就看到他耳尖有些红,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古怪,眉头皱得死死的。
“阿白,发生什么事了?”陆修远急得不行,自打把阿白接回来,何曾见过他这副模样,简直急死人了。
“没事。”易白抬手,指腹无意识地剐蹭过被曼殊吻过的地方,随后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又狠狠地抹了一下,像是要把上面的什么东西给彻底擦去。
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没事才怪了,陆修远缓缓神,说道:“女帝已经走了。”
“嗯。”易白简单回答了一声便再没有多余的反应。
“阿白,你是不是受她影响了?”陆修远问。
“怎么可能,兄长多虑了。”易白弯下身,慢条斯理地把棋子收起来。
“你知道吗?很多年前,我头一回出海,险些遇到海难,是女帝让她的人救了我,就因为这件事,我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曾许诺过,只要她有求,我必应。”
易白眸光微动。
“可是她来了南凉这么些天,一直都没有对我提出来,我还以为她已经忘了的,直到刚才她要走的时候,在门外对我说了一句话。”
“她……说了什么?”易白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了某种可能——女帝保不齐会以此来要求陆修远,而这个要求,会与他有关。
“她说……”
易白收棋的动作顿了顿。
“她说假如有一天你想去麒麟国,让我亲自带你去。”
易白松了一口气,很明显要让女帝失望了,他不想去,也不会去。
“我来!”看着他几次出错的样子,陆修远走过来,从他手中接过棋盒。
易白顺势在一旁坐下,随手翻看了一下小几上曼殊留下来的几本书,全是关于道教修行的。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对这种书感兴趣,不过看看她在旁边写的批注以及个人见解,这些书绝对不是拿来做做样子的,书卷上的部分见解甚至透露出她对于道法浓厚的兴趣。
陆修远走过来,很随意地翻了翻那些书,“她还说,总有一天,她会再来南凉的。”
易白没说话,他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个异星盘——阴阳对调。
起初的时候,他压根没联系到曼殊身上,直到陆修远告诉他,麒麟国是女尊国,易白才反应过来。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位麒麟女帝便是星盘上显示与自己有宿命纠葛的人,所以他想方设法避开她,那天她突然钻进他的马车,原本他该惊讶的,可还是维持住了镇定,他要做到心如止水才能阻止这场孽缘的开始。
她说他心不静,做不了修行之人,她说他有欲望,所以能手刃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她还说……不懂爱的人感情残缺,没法真正入道,更领略不了何为大爱。
易白一遍一遍地翻着经书上她的注释,从道观回来到今天,不过是短短数日的时间,她竟然领悟了连他都领悟不了的很多东西。
越往后,易白脸上的震撼就更深一层。
直到最后一本,最后一页,她写了一排字:我本欲赘你入魔,却被你度化成仙。
易白猛然惊醒。
阴阳对调,阴阳对调……
错了,全错了,阴阳对调不是指女尊与男权的冲突,而是她来过,短暂地爱过,将爱升华,以非凡的领悟能力将道法精髓融会贯通,大彻大悟,占了原本该属于他的角色,而他成了那个局外人。
难怪她离开得潇洒,难怪那一吻过后再无留恋。
自小入观的他是师父眼中最得意的关门弟子,是同辈师兄们钦佩羡慕的小师弟,就连易白自己都觉得,他在道法上有着一定的高度,非常人能及,至少半数人对于他的境界都会仰望。
然而曼殊的到来却告诉了他,一直以来他都把自己禁锢在“戒贪欲,守清静”这个空间内走不出去,他误会了何为抛却红尘,他以为那是断情绝爱,断绝一切与风花雪月有关的东西便能得道。
又岂知,少了阴阳道不全。
“兄长,我明白了!”合上书页,易白眼中一片清明,之前的迷惘全都退去,就连眉心都流露出大彻大悟过后的朗然。
“明白什么?”陆修远也在看曼殊写的批注,不过对他来说,那上面写的简直就是天书。
易白微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我去找她,现在就去。”
陆修远完全不懂这些人为什么能在短短时间内看透那么多的东西,但对于阿白的选择,他向来是不会质疑的,“你现在去,兴许还能追上她。”
易白冲出镜花水居,找了匹快马骑上,朝着曼殊离开的方向追去。
知道她们会去渡口换走水路,他一再地加速,等到了渡口边才知道麒麟国的人早就离开了。
易白很快联系了陆家的私船,比起那载着数十皇骑护卫和战马的大船,陆家改良过的私船自然更快。
他用两个时辰追上那艘船,皇骑护卫统领却告诉他,“女皇陛下压根就没来。”
易白觉得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皇骑护卫统领道:“陛下已经写了圣旨让我带回去让大祭司监国,至于陛下……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易白捏紧手指,“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跟你们说吗?”
“没了。”
易白只好回到自己的船上,原路返回。
适逢天降大雨,他淋了个全身湿透回到陆家。
陆修远问他:“没追上?”
易白抹去脸上的雨水,“她没跟着皇骑护卫回麒麟国,但是我找不到她。”
陆修远给他烹煮了一杯驱寒的姜茶,“没走,说明她舍不得你,放心,总有一天她会主动来找你的。”
易白很清楚,如果她是以前的曼殊,那或许真的只是在跟他开玩笑捉迷藏,过不了多久,她就能自己出现,可她是“大彻大悟”过后的曼殊,那就难说了。
前者会故意躲着他,让他找不到而最终自己出现,而后者,压根就没想要躲,可偏偏,他就是找不到,她也不可能突然出现。
之后,易白找了很多地方,道观,寺庙,但凡是她有可能去的地方,他都找遍了,然而就是没有她的任何音讯。
曼殊就好像突然不存在了一样。
易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坚持,他甚至连见到她的第一句话要说什么都不知道,可他心中就是有一个信念,找到她。
至于找到以后的事,那就找到了再说。
这一找,就是三年。
三年期间,他也曾央着陆修远带他去过麒麟国,在那里,他见识了真正的女权之国,见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风物,也见到了南凉的太上皇、骆岚以及他们可爱的女儿,却唯独,他没有见到她。
皇宫里帝座空寂,无人垂怜。
她竟是离开了这么久不曾回来。
有人说,女帝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易白不信,因为他是一路观察着星象过来的,属于她的那颗星只是有些晦暗,并未陨落,所以她还活着,只是去了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而已。
易白想过很多种再见到她的场景,却唯独没想到重逢时,他们重演了三年前的那一幕,只不过,角色对调了。
她以居士的身份出现在灵云观给弟子们讲法,而坐在下面听法的人里面,就有易白。
他抬目望着她,不愧是灵魂被洗涤过的人,由内而外的气质都不一样了,那样的神圣高洁,不可亵渎。
讲法结束后,易白在水榭外拦住她。
“施主。”她将拂尘搭在手臂上,神情说不出的淡然。
“曼殊!”这是他头一回直呼其名。
易白有些恼,一手撑在柱子上将她圈住,气息逼近,是质问的语气,“为什么躲我三年?”
“躲?”曼殊愕然抬头,“你为何觉得我是在躲你?”
“你若不是躲,我就不可能找不到。”
这三年,他就像疯了一样到处找,但凡是能想到的地方,全都访了个遍,然而没有就是没有。
原本还觉得她是自然而然走的,可是后来他想不怀疑她躲着他都不行。
曼殊沉默了一下,“那么你找我的目的是……?”
易白眼中黑沉沉的,“惹了我,你想一走了之?恐怕没那么便宜的事。”
说完,拽着她就往外面走。
“哎!”曼殊用力挣脱他,“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这是道观,你与我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易白冷笑,“反正你就是个花道姑,怕什么?”
曼殊:“……”她招谁惹谁了?
易白见她转身要走,忙再一次拉住她。
曼殊皱皱眉,“放手!”
易白俊脸逼近她,“你倒是‘成仙’了走得潇洒,我却还在魔道里苦苦挣扎,曼殊,这世上没有你这么绝情的女人。”
她沉默,当年那真不叫欲擒故纵,而是被易白给“洗脑”过后看透了太多的东西,突然就迷恋上了道法。
按照易白的说法,她这是将他从神坛上拉下来,自己坐上去了。
救赎了他,度化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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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007 一起破戒
“跟我走。”易白抓着曼殊的胳膊不放。
曼殊没反抗,跟着他下了山。
坐上马车以后,她安静至极,一句话也不说。
易白皱皱眉,“曼殊。”
她淡淡“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一直躲着我避而不见了?”易白怒得不行,他找了整整三年,她却在道观内出现,重现他们的当年。
这叫什么,报复?
“我爱过你。”曼殊突然打断他的话,声音说不出的平静,“一开始,是男女私情,后来,我发现我爱你就像爱我的子民一样,你们都是我爱和我要保护的人,这就够了。”
知道易白是道家人之前,她总想着将他带回去做皇夫,后来跟着他去道观听了论法,回来以后她突然领悟了很多东西,所有以前在意的不在意的,好像都集中到了某个平衡点上,不会上也不会下,一视同仁。
易白紧紧咬着腮帮子,好好好,这个女人好得很,将他从清净之地拽下来堕入红尘,她却一个转身走得干脆。
对面易白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她生撕了的表情,曼殊不是没注意到,可就算注意到了,又如何呢?
这三年,她并非完完全全地与世隔绝,其间与麒麟国的大祭司通过书信,大祭司说她道缘未尽,缘尽之日方可回国。
曼殊还觉得好笑,为何别人是尘缘,她却是道缘。
大祭司还说,谁度化了她,谁就能将她再拉出来。
三年过去,曾经度化她的人来了,她却不想出去。
不是她矫情,而是他们两个死循环,她出去,他就得入道,她要是把他拉入红尘,入道的就是她。
这还是她从化尘仙长那儿抽签算来的,除非有一天,他们两个能磨合到同一个点上,否则没可能在一起。
怎么磨合,曼殊不知道,要怎样才算磨合到同一个点上,曼殊也不知道,所以她清修了三年,如今三年过去,她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她该回国了。
易白直接带着她来到陆家。
陆修远一开始没认出作道姑打扮的曼殊,等认出来时,吓了一大跳,“女……女皇陛下?”
“阿白,你在哪里找到她的?”陆修远把易白拉到一旁,小声问。
易白气还没消,冷着脸道:“从哪找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天开始,我要把她锁到暗室里去。”让她再躲,让她再逃!
陆修远倒吸了一口冷气,“阿白,你没事儿?”
易白当然没事,不仅没事,还很快就找来绳索将曼殊给五花大绑。
“喂!”反应过来对方要做什么的时候,曼殊急了,“你做什么?”
“三年你都藏了,我便再藏你三年又如何?”易白拉着绳子一头,要将她拖入地下暗室里。
曼殊死命挣扎,“我已经打算好要回国的,你不能囚禁我。”
直觉上,易白疯了,以前那个淡漠不近人情的高冷谪仙一去不复返,现在这位,就是只被激怒的豹子,随时都有可能跳起来将她活活咬死。
“什么时候你不跑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这地下暗室是给隐卫们训练的地方,易白将她关在大铁笼子里面,就在外头站着,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曼殊黑脸,“你有毛病?”
她又不是他的仆人,更不是犯人,他这么关着她,是几个意思?
最重要的是,他是不是忘了她是麒麟女帝,就绑在身上的这点绳索,以为真能困得住她?她想走,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只是不明白他这个态度。
不过有一点是能肯定的,她当年走的时候,一定扰乱了他的心,否则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只不过这个“乱”法,真的有点乱,他不是动心,而是将她很入了骨髓?他在怪她阻了他的清修所以非要亲手将她捉回来关在笼子里才觉得痛快?
好,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似乎有点麻烦了。
“你就没有其他什么要说的?”见她低着脑袋沉思,他问。
“你让我说什么?”曼殊觉得莫名其妙,那些年她在他面前耍流氓的时候,什么混蛋话没说过,反正以她的性子就是这样的,女尊理念根深蒂固,要让她学矜持,学娇羞内敛,除非让她再在男权之国待上十九年……也不一定就能让她改变根骨里的东西。
说什么?
易白也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他只是很生气,她既然不想负责,当年就不该在离开的时候吻他,然后一躲躲了这么多年。
曼殊看着他,忽然想起了她母皇后宫的某位男妃,一个傲娇的主儿,心里明明就是那么想的,嘴上却死不承认,有的时候,明明很想要某样东西或者想听某句话,他就是不直说,非要转几十个弯,然后还要为她母皇的“愚钝不开窍”自个坐在一旁生闷气。
易白这样子,好像就是在生闷气的,是是?
“那个……咳……”曼殊清清嗓子,“你是不是想让我负责?”
昏暗中,易白根根分明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面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
“可我已经入道了。”曼殊为自己辩解,“我怎么可能……”
“闭嘴!”
曼殊:“……”不说话的时候问她是不是没有别的要说了,这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来,还让她闭嘴——傲娇男人真难哄。
让她负责还不简单么,她好像也不是什么负心……女?
现在的问题是,她一旦让三年前的感情死灰复燃,他就会再次入道。
倒是有个法子能破了化尘仙长所说的死循环,就是……有点冒险。
不管了,只要能破局,冒点险就冒点险,大不了,她再躲一次就是。
“易白,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了?”被关在铁笼子里确实难受。
他不为所动,目不斜视地盯着她,黑沉的眼睛透着冷意。
曼殊又不是娇滴滴的女子,平时她也喜欢用这种眼神瞪人,又岂会怕了他?
他不亲自为她松绑,那她只好自己来了,被反剪的两只手轻轻松松就把他打成死结的绳子给解开,顺手捡起地上的一根小铁丝,眨眼的工夫就把铁笼子的锁也打开站到了他面前。
“你!”易白显然被惊到。
既然要破戒,那就破到底。
曼殊挑眉望着他,唇边浮现一抹久违的痞笑,小样,就这能耐还想制服她?
易白脸色难看,三年不见,她果然是涨能耐了,哦不,或者说,这是她原来就有的本事,只不过是他不了解她,所以不知道这些东西在她眼里压根就不够看的。
趁着他晃神,曼殊快速从他袖子里将他会随身携带的银针拿出来,麻溜地扎了他的软麻穴。
曼殊功夫很高,远在易白之上,反应能力以及出手的速度更是惊人,所以易白毫不意外地着了道,身子一软朝后倒去,但是没昏迷。
曼殊蹲下身望着他,不得不说,这张脸不管看多少回,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绝对都是零瑕疵,完美得不像话。
“三年前我初见你的时候,你破了杀戒,今天,我来帮你破色戒。”她一面说,一面脱下自己的衣服。
易白脸上精彩纷呈,一开始是愤怒她暗算自己,后来看到了某些画面,一张俊脸红得开水烫过似的,猛地闭上眼睛,“你穿上衣服,不准胡来。”
都到这一步了,别胡来?
曼殊充耳不闻,手指轻轻剥开他干净的衣袍。
易白倒吸了一口冷气,却是不敢睁眼,咬牙切齿,“曼殊!”
“是不是破了色戒,你就永远无法回去了?”
她说完,坐了上去。
易白简直要崩溃了,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低哑,“你下去!”
曼殊疼得呜咽一声,等捱过那一时才终于有力气说话,她俯下身,凑近他,“如果你答应我不再守什么该死的清规戒律,我就对你负责。”
易白额头上全是汗,睁开眼睛,阴沉沉地刺在她脸上。
可那俊脸,红得厉害。
他越不说话,曼殊动作就越放肆,非得要借今天的事让他彻底绝了再回道观的想法。
易白咬紧牙关,此时此刻,他的确是很想弄死她——她竟然用女尊的方式这么对他!
可是他动弹不了,只能亲眼看着她为所欲为。
曼殊有点想笑,虽然是她的第一次,不过之前在麒麟国,就有嬷嬷教过了,在麒麟国,本来就是这样的。
他那要吃人的眼神,怎么看起来像是在怪她跑上面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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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008 吃干抹净
暗室里光线不好,但那轻微的喘息声以及身体不可思议的本能反应却骗不了人,易白几乎咬碎一口银牙,若是有可能,他要直接手撕了这个女人让她没机会活着走出去。
他的本能反应,曼殊是最“深”有体会的,于是嘴巴里不可抑制地发出了某种旖旎到极致的声音,听得易白从耳朵尖红到脖子里。
“我再说一遍,下去!”
近乎命令的语气。
曼殊充耳不闻,动作倒是收敛了些,不过,这是她人生中头一回体会到什么叫“快活”,况且又是和这样赏心悦目的男人一起,没到巅峰,怎么可能停下来?
想到这里,曼殊伸手摸摸他的脸,“乖,不会弄疼你的。”
易白脸上的潮红急速退去,整个儿黑了。
曼殊没数过那“巅峰”巅了多少次,反正等云雨初歇的时候,自诩体力倍儿棒的她哪哪都酸哪哪都软,好想一头倒下去就睡。
可是,旁边某人的软麻穴好像快失效了,正准备掐死她。
曼殊又岂会让他得逞,穿好衣服以后撑着坐起来,挪到他旁边,毫不犹豫地低下头捧着他的脸再送一吻,并且狠狠地咬了一口,将他温热的唇给咬破,尝到血腥味儿以后站起身就走,丝毫都不拖泥带水的——要是再不走,一旦让某人恢复了精神,她就得被撕得渣都不剩——哎呀,说好了磨合到同一个点上就在一起的,这都磨合不知多少回了,回回在同一个点上,他怎么还想杀了她?化尘老混蛋扯谎骗人——不管了,先溜为妙。
曼殊既然选择在今日现身灵云观,自然是早就和麒麟国那边打过招呼了,麒麟国的船会来接她。
于是从陆家马厩里挑了匹脚程不错的上等马直接朝着渡口飞奔而去,利索地上了船,第一时间去净房沐浴,把自己里里外外洗了个清爽干净。
而被吃干抹净的某人,走出暗室的时候,不仅脸色不对劲,就连周身的气息都不对劲,他不给陆修远任何询问的机会,同样第一时间去了净房,一泡就是一个多时辰,几乎快把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给洗破皮才肯放过自己。
在他沐浴期间,陆修远去了一趟暗室。
他是过来人,对于暗室里飘着那种特殊的气味,一闻就懂。然后,整个人都有些懵——女帝这是强了阿白?
这女人,可真够简单粗暴的。
马上让人把暗室给打扫了,陆修远再出来时,易白已经沐浴完,黑沉着脸坐在房间内。
“阿白……”陆修远小心翼翼。
“兄长,我要去麒麟国。”
易白道,声音里说不出的愤怒。
“前两年你不是刚去过?”
“那不同,上次只是单纯地找她,这回,找到我就掐死她!”
怎么一副气势汹汹的态度?
好,对于一个从小在男权国长大而且被灌输了禁欲思想的男人来说,被强这种事,简直是人生一大污点,尊严都被踩扁了。
陆修远相信,这种时候谁要是忤逆阿白一句,他一准杀了那个人。
所以,没敢惹他不痛快,“好,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抱着掐死曼殊的信念,易白启程,踏上去往麒麟国的路。
曼殊一直以为易白不会追来的,因为他一来就证实了他们之间发生过关系,对于易白这种死要面子的男人来说,守口如瓶当没发生过按兵不动什么的难道不才是正确反应吗?
那么,远远跟在她们船后面的那艘船上的人咋回事?
曼殊可没忘记自己某天坐在房间吃水果的时候,一支冷箭“嗖”地一声就从窗口飞了进来,穿过她手上的苹果,再“哚”地一下稳稳当当刺进柱子里。
皇骑护卫大怒,要动手,曼殊笑眯眯地道:“未来的皇后调皮,跟朕开玩笑呢,不必当真,不必当真,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我能应付。”
既然都被他恨到这份上了,老躲着似乎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曼殊干脆大大方方出去“接客”,嘴巴里叼着一只樱桃,坐在甲板上望着距离她们越来越近的那艘船。
没几天的工夫就被追上来,看来她这位皇夫是那天完事儿以后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啊——啊不对,他一定会把自己从里到外换洗干净,嗯,这个过程大约要一个时辰,洗干净以后还会再生小半个时辰的闷气,然后越想越不痛快,越想越恨不得撕了她,这才开始准备上路。
好在某人并不在旁边,否则要知道她猜得这么准,对他知根知底,那脸上的黑色绝对能再刷几层。
不过,虽然不在她旁边,但是在她对面啊!
曼殊站起来扶着栏杆,望着那艘船上穷追不舍的人,他已经动作利索地拉弓搭箭了,哪怕看不清楚表情,曼殊也知道他脸上必定比锅底还黑,心里恨不得把她这个强迫他破戒的人万箭穿心。
只可惜啊,她不能死,就这么死了多没劲。
“易白,你要是狠得下心杀了你儿子,就随便放箭!”
曼殊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朝着易白大喊。
易白正准备放箭的动作一僵,随后那支箭就这么掉到了海水里。
嘎?这都信?
得是多没常识才会相信几天就能怀上啊?
不过话说回来,他没常识不是很正常么?
曼殊摸摸下巴,在麒麟国,单纯的男人见过不少,但是“单纯”成易白这样的,倒真是头一个,还是忍住别笑,否则被他看到,自己又得“罪加一等”。
被“儿子”救了一命的女帝暗搓搓地躲回自己房间。
不过,躲得了白天,没躲过晚上。
易白的船已经追上来了,他乘着小船过来的,攀着绳索上了曼殊的船以后避开皇骑护卫,直接闯入曼殊的房间。
彼时曼殊正在睡觉,听到破门的声音,懒洋洋地坐起来,打了个哈欠以后望着站在珠帘外的男人,“你干嘛?”
“穿上衣服,出来!”他周身冷气森森,语气并不是那么的友好。
嘿!来杀她还让她穿上衣服出去送死?
曼殊一头倒回床上,一副“我就不出去你有本事就进来”的架势。
易白直接挑开珠帘走进去,站在她床榻前,黑沉沉的眼凝聚着十足的杀气。
曼殊翻个身,继续睡。
易白一把扯开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他无法形容自己什么心情,但是被一个女人强了,这种事绝对不能忍,杀了她又不够解气,难不成他还得报复回来?
曼殊早就偷偷翻过身来悄悄看他了,见他一直发呆,她挑挑眉,伸出脚拦腰一勾,易白不防,朝前一扑。
曼殊一个漂亮的翻滚避让开,等他扑到床榻上的时候伸手一拽,助他翻过身来,然后,成功将他压在身下。
“你专程来找我的?”她眨眨眼,笑得很欠揍。
“放开我!”
易白双腕都被她扣住,这个女人气力大得惊人,他完全挣扎不过。
“你先说,大半夜偷偷摸摸来我房间做什么,否则我不放,不仅不放,还要把你手脚都捆绑起来,然后,嗯,再给你上上课。——瞧你这急赤白脸的样儿,我可什么都还没做呢,一会儿要真做了,你还不得跟我急啊?”曼殊温热的指腹摩挲过他俊逸的轮廓,还别说,手感真不错,上次在陆家暗室里,因为是第一次,有点慌,都没好好欣赏过他的盛世美颜。
这次嘛,来都来了,哪有就走之理?
易白越来越感觉到自己身体燥热,呼吸不畅。
曼殊本来就是压着他的,某个地方的强烈变化自然能第一时间感觉到。
她哈哈笑了两声,指了指帐幔上挂着的镂空银熏球,“看到没,麒麟国特产,专门对付男人的香薰,我闻了没事,你要是闻了,事儿可就大了。”
早就料到他会来,曼殊当然要提前准备好。
她的脑回路跟一般的姑娘不同,这事儿要摊在别的女人头上,一准躲着他,或者选择和解息事宁人。
曼殊却不这么认为,送上门来的,不吃白不吃,更何况,都已经吃过一回了,再吃一次他也是破戒,最最重要的是,吃他一回仇恨就拉那么满,再来第二回,那仇恨值也上不去了?
于是,本来要去复仇的某高岭娇花再一次被下了药脱光光捆起来,各种调教各种蹂躏之后,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生无可恋”。
吃饱餍足的女帝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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