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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病娇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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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及他的母亲。”

    江未语眸光微闪,莫非小叔的母亲背后还有故事?

    不过既然婶娘都嘱咐了,她也不会那么作死地去打听甚至是私底下查探。

    之后,江未语又和陆二太太以及弟妹林氏聊了会天才去吃饭。

    摆了席面,全都去饭厅。

    江未语在娘家就是这样的,只要没外男,府中设席面就可以和爹娘叔叔婶婶堂兄弟姐妹一起吃饭。

    这要是在世家,是万万行不通的,不管有没有外男,女眷用饭都只能在二门以内,哪怕是府上的公子,十岁以后就得搬出内院,若无特殊事,轻易不得进二门。

    同是商户的缘故,江未语对于陆家倒是适应得很快。

    一顿饭吃得气氛融洽。

    回房以后,陆修远道:“婶娘最近会出去置办年货,若是叫你,你就跟着去,趁机多了解了解京城。”

    江未语道:“我还以为你是想让我多和婶娘相处拉近关系。”

    陆修远道:“婶娘是个心眼儿好的人,她为人处世素来大方,不会轻易苛待了身边人,你性子也不算刻薄,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应该能与她相处融洽。”

    江未语趁机问:“那在你们家,所谓的‘出格’是个什么标准?”

    陆修远直截了当地道:“譬如,你盯着阿白看这种事就很严重。”

    江未语缩了缩脖子,“是……是吗?”

    “你觉得呢?”陆修远瞅过来,“往后再让我发现,就真抠了你的眼珠子,看你拿什么去盯着人家。”

    江未语皱皱眉,“可是他也算陆家的一份子啊,就算我有心躲着,总会有碰面的一天,难道你要让我装瞎不看他?”

    “那就是你的事了。”陆修远道:“我只负责在你犯了错之后挖了你的眼珠子给你振振夫纲。”

    江未语一头躲进被子里,凶什么凶,以后不看就是了嘛!

    陆修远脱了外袍,把蒙在她头上的被褥扯开。

    江未语睁开眼睛看他,“干嘛?”

    “有你这么睡觉的吗?”

    江未语心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先凶我的。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陆修远去开门,把丫鬟送来的汤汁端了进来递给她,“把这个喝了。”

    “这是什么?”

    去蓬莱岛的路上因为小小的受了寒,喝的汤药不少,这会儿一闻到苦药汤子的味道,她就直反胃。

    “你体质不好,需要调理。”陆修远坐下来,舀了一勺喂到她嘴边,“这个药虽然有点苦,却是我专程请人帮你配的方子,连吃三副,你一到冬天手脚冰冷的毛病就能得到改善。”

    江未语喝了一口,苦得她直想吐出来。

    陆修远勒令道:“全咽下去,一滴也不能浪费。”

    艰难地把那口药咽下去,江未语一个劲甩脑袋,“不行,太苦了。”

    “你那些年在外庄上,什么苦没吃过?”他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这话没毛病,她吃过的苦,可比他手中的这碗药多多了也苦多了,可是嫁给他一个多月,被养娇了,况且之前就一直汤药不断,回家了还喝,哪里还咽得下去。

    但是最终,还是不得不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愣是咬着牙关把那一碗苦到能让舌头失去味觉的药给灌下去。

    一口气喝完大半碗,江未语觉得要了自己半条命,双手往后一撑,轻轻喘着气。

    陆修远将小碗放回桌上,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托起来坐直。

    江未语不防他会有此动作,扭了扭身子想挣脱,“药我喝完了,这下能睡觉了?”

    陆修远凝视她许久,俊脸凑近,那薄削诱人的唇慢慢吻上了她的。

    江未语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陆修远第一次吻她,之前就算是行房,前奏可以各种挑逗,也绝对没有吻这个环节,江未语完全不在意,反正是交易来的夫妻,他能不成天绷着个冰块脸对她就已经是赚到了,完全不奢望他还能对她更好。

    所以,这突如其来的吻让江未语完全无所适从。

    陆修远趁机撬开她的唇齿,将她口中的苦药味儿尝了个遍才离开,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舔了舔唇,这动作说不出的诱惑人,江未语直接看呆了。

    这是……她的夫君陆修远没错?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还不等回过神,陆修远再一次扣住她的后脑勺,声音已经压抑着欲火,“再来。”

    于是不由分说又一次吻上来。

    江未语被弄得晕乎乎的,双手无处安放,便只能攀附着他的脖子任由他作为。

    一句“再来”,不知被他重复了多少次,一遍又一遍地啃咬着他从未碰过的双唇。

    当然,这种事能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引火烧身。

    他自己引的火,她成了泻火良药,好在之前已经被调教过了无数次,今晚还不至于那么狼狈。

    事后就幼崽似的拱在他怀里小声呜咽,呜,她好委屈,为什么被吃的总是她?

    陆修远趁势拍拍她的脑袋,“你要记得,你的夫君是我,就算要看,你也只能看我。”

    瞧这话说的,他是长得好看没错,可那是因为她看过别人才对比出来的啊,那要是不准她看别的,她怎么知道他长得到底好不好看。

    再说,成天对着一个人看,迟早会腻味的?

    江未语懒得跟他争论,回了一个“呜呜呜”。

    陆修远忍不住低笑,“这还委屈上了?”

    能不委屈吗?这也不准那也不准,晚上还可劲欺负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陆修远搂紧她,安抚地拍着她的背,“睡,明天还有事。”

    江未语在他胸膛蹭了两下寻了个舒适的睡姿,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有她在,陆修远就不可能失眠,一觉睡到天明。

    陆二太太今天果然要出去置办年货,遇着江未语的时候顺便提了一句,江未语道:“婶娘,我跟你去,刚好四处转转熟悉一下京城。”

    陆二太太哪舍得让新妇跟着自己去受累,忙说:“你要想四处转的话,我让人带你去就成了,置办年货可不是轻省活儿,一整天都得在集市上东奔西走,完全抽不出空去别的地方玩儿的。”

    既然不轻省,长辈都去得,没道理她一个小辈就眼睁睁看着长辈劳累不是,江未语还是坚持要去。

    不过陆二太太本就不是那心口不一的人,打心眼里不愿意她去受罪,便不管她说什么都不同意,最后吩咐了她院子里的管事妈妈一会儿带着大少奶奶去外面逛街。

    被这样优待,江未语很是过意不去,二少奶奶林氏抱着孩子过来,对她道:“婆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平日里待大哥就跟亲儿子似的,自然也会把大哥的媳妇儿当成女儿宠,嫂嫂就歇着,那些琐事,连我这个正经儿媳都轮不着插手,她哪里舍得支使你去做让你受累啊。”

    江未语笑了笑,陆家到底是首富,这内宅的太太压根就不是小门小户能比的,人家眼皮子可不浅,虐待侄媳这种事,别说是为了面子不会做,人家压根也就没想过要虐待。

    说起来,好像是二太太因为没了女儿,想把那份思念从媳妇们身上找补回来,所以格外的优待府中两位媳妇,当然,若是表少爷娶了亲,她也会一视同仁的。

    吃了早饭,陆二太太院里的管事嬷嬷就带着江未语出府了。

    因为是没有目的的逛街,所以江未语不打算坐马车,再说陆家距离集市也不算远。

    带了俩丫鬟、耿嬷嬷外加一个管事嬷嬷,几人就这么上了街。

    没想到会遇到云初微。

    云初微也很意外,主动上前去打招呼,“早前听说大婚过后陆少爷带着少奶奶出去游玩了,这是掐着日子赶在过年前回来的吗?”

    江未语脸有些烫,点点头,“也在外面待得够久了。”

    云初微笑问,“都去了哪些好玩的地方,你给介绍介绍,等往后有机会了,我和九爷也去潇洒一圈儿。”

    江未语想起陆修远嘱咐过回来以后不准对任何人提及蓬莱岛的事,便说道:“我没去过海上,夫君带我去看了看。”

    “不错啊!”云初微也很想去看海,不过现下不急,等过段时间迁去了南境,想怎么看都成。

    江未语怕露馅,不敢过多谈论海上的事,目光落在云初微拉着的小包子身上,“这是贵府长公子?”

    “对。”云初微点点头,看向小家伙,“小八,叫姨,一会儿有糖吃哦!”

    苏昀开抬头看了看江未语,甜甜地叫了声“姨”,江未语笑着让人去买了好大一个糖人送给他。

    云初微看了江未语身后跟着的丫鬟一眼,“你也出来置办年货?”

    江未语羞愧地道:“我只是出来游玩的,婶娘不让我碰那些。”

    “也是。”云初微点点头,“你们陆家的后宅,我姨母一个人就能撑起来了,哪用得着你们瞎操心啊!”

    “婶娘是个能干的人。”江未语道:“我们这些小辈在她面前,便只有自惭形秽的份儿。”

    云初微不置可否,陆二太太的精明能干是连她自己都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到底是跟在陆嘉兴身边多年的人,一张嘴能说会道,一颗脑瓜子转得飞快,那双巧手更是,打得了算盘下得了厨房。

    难怪陆嘉兴这么个不逊色于陆嘉平的杰出男人在她面前会宁愿“装怂”,不懂的人都说陆嘉兴惧内,只有懂的人才会羡慕,这不是惧内,而是相处之道。

    两个过分要强的人过日子难免磕磕碰碰,所以陆嘉兴只在外要强,对上陆二太太就无下限收敛,让她成为这一房的“老大”,保证陆二太太说话如圣旨的地位。

    可见陆二太太这么多年的舒坦日子少不了她相公的“成全”。

    云初微急着办事,江未语也没有要逗留的意思,两人只匆匆说了几句话就道别。

    云初微道:“少奶奶要是得了空,不妨来我们府上坐坐,否则日后迁去了南境,你便是想来也没人招待你了。”

    江未语面露惊讶,“你们要迁去南境?”

    “嗯,皇上已经恩准家眷能跟随,我们家已经在准备了,想来过了年关就有动作,到时候会宴请宾朋,少奶奶可一定要跟着陆少爷来啊!”

    “嗳,我肯定会去的。”江未语心中遗憾,没想到自己来京城头一个合眼缘的女子这么快就要去别的地方了,偏偏这种事又是不能挽留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云初微眉眼弯弯,“我还有事,先走了,回见。”

    “回见。”江未语看着云初微远去的背影,神情恍惚起来。

    原本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出来逛街的,哪曾想知道了这么一桩事,江未语失魂落魄,完全没了兴致,吩咐下人打道回府。

    走到花园的时候,江未语屏退下人,说想一个人静静。

    今天没下雪,不过刚清扫过道路还是有些湿滑,她心里藏着事,便没有注意脚下的路,踩到了碎冰块上,不小心一跤跌倒。

    江未语痛嘶一声,慢慢爬起来,正想回房换件衣服,动作却整个僵住。

    因为她见到易白就站在前面不远处。

    看样子,他并不是她跌倒以后才来的,而是一早就在那儿了。

    所以,他看到了她跌倒的全过程?

    重点是,他看到她跌倒也不懂得扶一下?

    好,姑且认为他是在避嫌,那就原谅他一回。

    江未语看着对方,对方也在看她,不过那双眼睛里看不到一点点的杂欲,就好像天地万物芸芸众生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样,无差别美与丑,更无差别好与坏。

    这是一双不能用“纯净”二字就简单描述的眼睛,更是一个不能用“超凡脱俗”四个字就笼统概括的人。

    虽然隔着数丈远,但这却是江未语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仔细看他,然后,心底的震撼慢慢就浮了上来,因为越靠近他,就越会产生一种看淡世间百态的感觉。

    江未语想起自己以前听说某些看淡名利的世外高人都是隐于山野的,可是见到这个人,她却觉得那些人不一定有他的境界高,能够在陆家这种堆满金钱的地方用满身的清华洗涤污浊,立于红尘诱惑之中,而又超脱世俗熏欲之外,这才是真正的隐世高人啊!

    按说这样特殊的存在,当初在小镇上应该第一个吸引到她的目光才对,可是当时她看的却是陆修远,自然而然就把他给忽略了。

    刚才发生过什么,江未语差不多忘了一半,双腿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几步,十分有礼地打招呼,“表少爷。”

    只知道府上的主子唤他阿白,其实江未语不清楚他全名叫什么,不过这个“白”字倒是用得甚妙,无垢,无欲,至纯,至清。

    难怪婶娘说公爹不让她插手阿白的婚事,这样的人,可不是一般女子配得上的,况且,他愿不愿意娶亲还另说。

    “嫂嫂没伤着?”易白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

    江未语突然有些窘迫,忙摇头,“我无大碍。”

    易白招手唤来下人,“把大少奶奶带回去,请府医看看。”

    江未语便只得在下人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江未语走后,易白抬目看着天空,原本清明的双眼内难得的闪过了一丝茫然。

    云初微曾经问过苏晏,易白有没有能逆天改命与神交流的通天本事,答案自然是没有,或者说,不全有。

    易白出身道教,他成为国师并非偶然,易卓明的计策只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并不是主导,事实上,易白是北燕的天选国师。

    天选之人,自然非同凡响。

    所以除了观星推国运之外,他对于命数是有一定掌控能力的,只不过所谓的掌控与“代价”挂钩。

    在去江南之前乃至追溯到前头二十多年,他所有的心思都被生母给影响左右,从未有真正静下来的时候。

    甚至于在江南的时候,他还能因为陆修远提及生母陆清绾而大怒一气之下回京。

    可回来以后仅短短半年的时间,他就发现自己越来越趋近于“无欲无求”的状态,现如今的他,莫说有人提及生母,就算是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大概也会什么反应都没有。

    而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他从江南回来以后某个满天繁星的夜晚站在被废弃的观星塔顶楼看到了异样的星盘。

    这星盘竟然与他有关。

    星盘上所指的与他命运有牵扯的人是谁,算不出来,更推不出方位,但是有种直觉,离他越来越近了。

    近来已经很少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左右到易白的情绪,所以对于异星盘的事,他也仅仅是留了个心眼,并未往深处想,顺其自然。

    ——

    陆修远特地安排在江未语身边负责监督的嬷嬷把今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

    听完以后,陆修远敲着桌面,“你说,少奶奶在花园里跌倒,表少爷就一直站在旁边看着?”

    “……是。”嬷嬷也不知道这么回答到底妥不妥,不过少爷警告过,监督到的事情,不准添油加醋,也不准掐头去尾,必须一五一十全全告知,所以她没敢瞒着。

    “之后呢?少奶奶什么反应?”

    嬷嬷道:“少奶奶自己起身,走过去和表少爷说了几句话就被表少爷让人送回房间了。”

    “可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这个……奴婢不敢隔得太近,没听到。”

    阿白的反应在陆修远的意料当中,只不过,他那位小娇妻就不乖了,敢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该怎么惩罚她好呢?

    陆修远过来的时候,江未语正在涂药,刚才那一跤虽然摔得不重,膝盖还是破了点皮,为了不留疤,江未语马上清洗上药。

    不防陆修远会过来,她马上拉过被褥盖着。

    陆修远道:“看都看见了,现在盖还有什么用?”

    说着,一把掀开锦褥,看到那淤青的膝盖,不由得蹙眉,“疼不疼?”

    话完,伸手摁了摁。

    “嘶——”江未语疼得险些飙泪。

    看着她小脸因为痛而皱成一团的模样,他赶紧把手松开,坐下来,“走个路也能摔跤,你在想什么呢?”

    “我今天遇着国公夫人了。”江未语一边抹药一边道:“站在街上跟她说了好一会的话。”

    陆修远从她手中抢过瓷瓶,动作尽可能轻柔地给她抹,“然后呢?”

    “然后她告诉我,他们家很快就会迁去南境,国公夫人是我来京城的第一个朋友,没想到还没深交她就要走了,你说我能不遗憾吗?——啊好疼,夫君你谋杀啊,有你这么上药的吗?”

    江未语满脸幽怨地瞪着他。

    陆修远回过神来,这才惊觉自己一不小心弄疼了她。

    “抱歉。”陆修远闭了闭眼睛。

    “你要是精神不好就回去休息,上药的事儿,我自己来,反正这种小伤又不是第一次了,我能行的。”江未语说着,伸过手去想把瓷瓶拿来。

    陆修远却不准,沉声命令,“乖乖坐好。”

    于是江未语不敢吭声了,果真乖乖坐好任他帮忙。

    陆修远走神,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为江未语提及了云初微即将去南境的事,而是他惊讶于自己过分平静的反应。

    按说他那么喜欢她,她要走了,他应该会心痛会难过会比江未语更遗憾才对,可事实证明,以上情绪他都没有。

    不仅没有,还觉得很寻常,苏晏在南境统领大军,而云初微也成功请了旨迁往随夫,这不明摆着顺理成章的事儿吗?

    那么,他的难过和不舍都哪儿去了?

    这很不对劲啊!

    陆修远一边给江未语涂药,一边深思。

    在江未语说云初微要离开的事情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喜欢云初微,哦不,是深爱,除了云初微,这世上再没有任何女人能入他的眼住进他的心。

    可是江未语一说,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痴情”。

    作为一个单恋多年的爱慕者面对心仪的女子要离开的事情该有的情绪,他一丁点都没有。

    怎么想怎么讽刺。

    陆修远皱皱眉,这一失神,又不小心摁重了些,江未语这次是真的疼哭了,眼泪汪汪的。

    听到呜咽声,陆修远才拉回思绪,脸色尴尬,等收了手以后把她搂在怀里,“好啦好啦,我给你赔不是。”

    江未语捶他,“你故意的是不是?”哪有给伤患下重手的,他一定是记恨自己跟小叔说了话。

    “不是故意的。”

    面对她那质疑的眼神,陆修远觉得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有些汗颜,“刚才是我走神了。”

    江未语哼了哼,“早让你回去歇着我自己来你偏不信,现在好了,原本不严重的,被你给弄严重了。”她指着冒出鲜血的伤口。

    陆修远眉头皱得更深,还真是他的过错,“都已经这样了,只能等着它痊愈,你要是还生气,说个让你不生气的条件,我满足你。”

    江未语耷拉着眼皮,已经是陆家少奶奶了,所有物质条件都是顶顶好的,她还能有什么愿望啊,不过,“你对我好一点,我就不生气了。”

    “一点?”他挑眉。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原本就是奢求,他能答应才怪了。

    “我是问你,一点够吗?”

    “啊!”江未语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

    陆修远但笑不语。

    刚才的事让他彻彻底底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都走进了误区,他误会了“爱”这种东西。

    打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自己爱的人是云初微,因为那个女子给他的第一印象太特别了,直接打破了他对“弱女子”的认知。

    然后,就那么一直盘踞在他心间。

    喜欢与她一起讨论配方的利弊,喜欢她认真起来的样子,喜欢她的别出心裁胆大心细,见到她,会欣喜,会悸动,会满足。

    他以为,那是爱。

    然后今天才终于彻悟,那压根不是爱,只是单纯的欣赏罢了。

    他对她的“爱”,不过是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虚词而已,一直说爱她,可事实上,他爱的,是她的才华,她身上不同于别的女子那种特殊的气质,与其说爱,倒不如用“欣赏”更为贴切。

    那么,他爱谁呢?

    低头看了看怀里还在咕哝的小娇妻,陆修远唇角就抑制不住地往上扬了扬,原来感情真的是没法掌控的东西,一直说不爱她,娶她只是各取所需,可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入了他的眼,扎根进了他的心,而他自己还浑然未觉。

    若不是她今天的那番话让他醒悟,未来的很长一段时日,他应该还会嘴上说着不爱她,行为却是各种疼惜各种关切,然后在打脸的路上越走越远。

    或者也可以说,他还是不爱她,但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让他跟她摩擦碰撞出了感情,这种感情比爱更密切更深刻,难以分割,不是一句“爱”就能诠释清楚的。

    “江未语。”

    他一直都是连名带姓地喊她,她并不觉得意外,“嗯”一声,“什么事?”

    “你为什么希望我对你好一点?”陆修远认真凝视着她。

    江未语脸烧了起来,忙别开眼睛,“你对我好,我才能在陆家生存下去啊!”

    “竟然……是这种原因吗?”他似乎有些失落。

    “嗯嗯,是的呢!”江未语点头如捣蒜,“毕竟我们是交易婚姻,我能不能过得好,全凭你一句话了,你喜欢谁我可以不管,但是我希望你能对我好一点,让我在陆家有立足之地,这就够了。”

    “如果我说,我可以……”欲言又止。

    “什么?”江未语没听清。

    “没什么,既然是为了补偿刚才把你弄疼了,那我就答应你,以后对你好一点。”

    “真的啊?”江未语欣喜若狂,随后想到了什么,“你可不许耍赖,否则我真要离家出走了。”

    陆修远睨她一眼,“你走得了吗?”

    江未语哼哼,“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干嘛还要留下来受你欺负啊?”

    陆修远想了一下,“那你觉得,怎样才算是对你好?”

    江未语挠挠脑袋,懵了,一直都觉得他对她不好,可是转过头一想,他又何曾真的虐待过她,哪次不是嘴上说着不准,最后又纵容了她?她说喜欢贝壳,他就铭记于心,果真亲手给她串了两串漂亮得不像话的贝壳,她说怕冷,他就每天晚上抱着她睡给她暖身,白天又想法子让她喝药进行调理,她喜欢的,讨厌的,但凡是说出来的,他只是没宣之于口,其实行动上都在默默满足她。

    他好像并没有哪里不好,也没有哪里对她不好。

    那既然他哪里都好,她还想要的“更好”又是什么呢?

    对于还不懂情爱的江未语来说,这是个未解之谜。

    而陆修远却明白了,她想要的,是他爱她,宠她,可是她自己并不知道。

    说不出来,江未语尴尬地笑了笑,“对我好就是比现在更好一点。”

    陆修远低笑,伸手点点她的脑袋。

    江未语见他心情似乎不错,眨眨眼,“你同意啦?”

    “嗯。”

    江未语高兴坏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就不跟你拉钩了,你只要记得自己今天说过什么话就好。”

    陆修远浅浅一笑,“你就不问问,我会对你好多久?”

    “是哦!”她一拍脑袋,窘迫地望着他,“那我现在在刚才那句话上面加个时限可以吗?”

    “加多少?”

    “唔……我想想,那就先加十年,十年以后咱们再重新约定。”

    突然有些怕他后悔了,江未语找来纸笔写下契约让他签。

    陆修远拿到手中过目,视线落在“陆修远承诺对发妻江未语好十年”上,接过笔,直接把十年改成了一辈子。

    江未语惊讶地捂着嘴巴,“夫君你干嘛呢?被涂成这样,还能叫契约书吗?”

    陆修远:“……我觉得你关注的重点应该是我修改过后的东西。”

    “对哦,你为什么改成一辈子呢?”

    陆修远:“……你的反应是不是过分淡定了一点?”

    江未语道:“契约书都已经失效了啊,我反应再大又有什么用?”

    陆修远顺手将契约书撕成两半扔到一旁,站起身来捧着她的小脸,“我陆修远许诺的一辈子,不管何时何地,不管有没有写成契约,它都有效。”

    江未语似懂非懂,“那就是说,夫君会一辈子对我好咯?”

    “嗯。”他凑近,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以后,慢慢覆上她娇娇软软的唇。

    江未语暗笑了一下,今天的陆修远好像特别的温柔呢!

    踮着脚尖,她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回应。

    陆修远感受到了她的意愿,心中愉悦,伸手扣紧她的腰身将她贴紧自己,加深这个吻。

    江未语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用力推开他,大口喘气,那艳若桃李的小脸,让他忍不住想做些事情来缓解缓解,只不过,现在是白天。

    江未语缓过劲来才心虚地道:“我……我快死了,容我喘口气,你……你要是没够的话,等我喝口水再继续?”

    陆修远忍不住扶额,他这位小娇妻,得养到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

    ------题外话------

    番二终章预告了阿白cp哈,有没有亲能猜到这是个什么身份?

    番外三001 女帝曼殊

    京城的镜花水居接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单子——接待国家级重量人物。

    就连陆修远本人都不知道来的人到底是谁,但这是康景帝赫连缙亲自下的圣旨,他不得不从,于是提前半个月就开始清客布置。

    既然是国家级的大人物,来了肯定是住顶楼上房的,唯恐怠慢了贵客,陆修远亲自带着人布置,一遍一遍地仔细检查以防出了纰漏。

    那房间擦得窗明几净,一点点的尘垢都没有,在原有的奢华基础上又增加了不少的华而不俗之物,越发的富丽堂皇。

    一般来说,他国来使无一例外都住在驿馆,有专门的官员接待,为了彰显本国的国风气度,驿馆的条件都是很不错的,不过要比起镜花水居的顶楼来,那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了,毕竟在这儿住一晚上,是个能让县级富商直接破产的价——当然,除了京城,其他各州府的镜花水居分客栈顶楼价位都要相对低一些,这跟京城的房价有关。

    半个月的折腾,终于把传说中的神秘人物给盼来了。

    一大早,礼部就安排了官员去城门口迎接,城外那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在半个京城百姓的注目之下直接来到镜花水居。

    不怪百姓们会如此积极地出门抻着脖子望,因为实在是太新鲜了。

    这是怎样的一支队伍?

    最前面开道的皇骑护卫,清一色的玄色干练劲装,银灰披风,高束马尾,英姿飒爽,更是清一色的……女人。

    没错,骑在马背上那一个个目不斜视威风凛凛的皇骑护卫,全是女人。

    整个仪仗队,除了跟在马车两侧的是几个长相清秀儒雅的男子之外,其他但凡与警戒护卫有关的,皆为女子,而且一个赛一个地威风,就连车夫都是身着劲装的女子。

    而最受关注的,自然要数仪仗队中心那辆六马并驾的金根车。

    何为金根车?

    黄金装饰,帝王专乘。

    这是帝王銮驾没错了。

    九成九的百姓都是一脸茫然的状态,压根不知道这是哪个国家的帝王仪仗队,要知道在南凉,世家女子大多娇养,就算是三流以下的家族乃至最底层的平民女子,外出抛头露面者偶尔有之,但绝对不会被允许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更不消说以女子取代男子护卫帝王安危了,实在有够惊世骇俗的。

    可是放眼望去,竟然不觉得有一丁点的违和,因为皇骑护卫们实在是太过八面威风英姿勃发,仿佛她们就是为此身份而生的。

    那样健美的身姿和不苟言笑的神情,甚至让南凉不少男儿自惭形秽。

    脑瓜子转得快一点的,会在第一时间看出这是个以女子为尊的国家,然后就会不断的在读过的万卷书中搜索关于这方面的信息。

    最终猜了个大概,应该是距离南凉甚远的麒麟国,顾名思义,他们国家以麒麟为尊。

    那么,六马并驾的金根车里坐的,就该是麒麟女帝了。

    对于麒麟国,陆修远可一点都不陌生,记得他初次出海的时候,由于船队技术不足,又遇到了海上龙卷风,险些团灭,当时若非麒麟国的人出手相救,他压根没命活着回来。

    陆修远欠了麒麟女帝曼殊一个天大的人情,曾许诺过一旦女帝有求,他必应。

    不过那时候的女帝还是个小女娃,替她记下这笔账的,是女帝身边的祭司。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女帝竟然真的来了南凉,陆修远倒不是担心自己还不起那个人情,毕竟对方是帝王,就算她本身思虑不周,身边总会有谨小慎微的人,想来一早把他的底细查了个十成十,绝不可能提出他完成不了的要求来。

    陆修远比较担心的是,女帝此来南凉,真的只是为了讨回数年前的那个人情吗?

    不过这些事,似乎都不该是他操心的了。

    皇骑护卫首领在镜花水居前跳下马背,走到金根车外低声说了句什么,没有人听到里面的人到底回没回应了,只是隔得近一点的,隐约看到那厚重的帘子动了一下。

    当然,这所谓“隔得近”的都是镜花水居陆家的人,至于百姓,早就被隔绝在这条街以外了,康景帝似乎对于此事格外的慎重,特地安排了锦衣卫来给女帝护驾,里三层外三层全是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再加上麒麟国本身的皇骑护卫,那可真真是固若金汤,外面的人绝无可能窥探到女帝天颜。

    礼部的人上前恭迎女帝,镜花水居的人适时将脚凳放到车辕旁侧以供女帝下车。

    那厚重繁复的帘子终于被挑开,里面的人整个站了出来。

    陆修远侧目。

    站在车辕上的人一身火麒麟的颜色,额心一朵红色三瓣梅,服饰简洁干练,束腰修身,同皇骑护卫一样,头发并未过多装饰,只是简单地用麒麟发带束了起来,发尾垂至腰际,分明只十八九岁的年纪,却积威深重,甫一出来,外面的皇骑护卫脸上就齐刷刷闪现了崇敬之色,以陆修远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这些皇骑护卫是打心眼儿里尊崇女帝。

    至于女帝做了什么让麒麟国臣民信服的事儿,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与数年前初识相比,她倒是长高了不少。

    陆修远收敛了思绪,上前,“草民陆修远,恭迎女皇陛下驾临镜花水居。”

    听到他的声音,曼殊微微低了头,“陆修远?”

    “正是草民。”

    “咱们似乎,有十多年不曾见过了,你的腿没事儿了?”她一面说,一面负手走下来,那步子不同于南凉女子的矜持内敛,反而矫健洒脱,声音更非娇娇软软,稍显中性,若是不看人,光听声音,说不准还会有小女儿被撩拨到。

    陆修远莞尔,“陛下竟然还记得十年前之事,草民实在受宠若惊。草民的双腿得了神医救治,已经大好。”

    曼殊挑眉,她为什么记得,因为她对这个男子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在麒麟国,奉行女主外男主内,但凡需要动武使力费脑子的事儿,都是女人上,男人只负责貌美如花。

    所以,在看到双腿不良于行还要出海办事的陆修远时,八岁的曼殊就在想,哪个女人这么心狠,竟然放任长得如此貌美的男子出来吃苦受累,也不懂得心疼心疼。

    后来,大祭司告诉她,麒麟国是女尊国,只此一家,除他们家之外,不管东海内外,全都是男权之国,在那些国家,女子是被保护的对象,男人才是战场官场乃至商场的主力。

    曼殊觉得很不可思议。

    直到今天亲眼见着,她才彻底信了大祭司的话。

    之前入城门的时候,外面百姓们的声音很热闹,曼殊趁机悄悄挑开一丝丝的缝隙,就看到围观的百姓大多为男子,当然,也有少数是女子,不过她们都娇羞地躲在男子身后,一点也没有麒麟国女子的豪放不羁。

    曼殊转过头,扫了精致华美的镜花水居一眼,“这是你的地盘?”

    “是。”

    “你可真了不起。”曼殊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怎么样,久别重逢,上去喝两杯?”

    “陛下有令,草民莫敢不从。”陆修远眉眼间都是见到老朋友的愉悦。

    两人转个身就朝着大门内走去。

    皇骑护卫首领想跟上来。

    曼殊像是背后长眼睛似的,头也不回,直接抬起手往后挥了两下。

    皇骑护卫首领警惕地看着陆修远的背影,但最终还是不敢忤逆女帝的意思,悻悻退下。

    在陆修远的带领下,曼殊直接来到顶楼,扫了一圈里面的各种新鲜设计,“啧”了一声,“真想把你的脑瓜子掰开来看看,里面为何能装这么多的东西。”

    顶楼就有酒窖,陆修远已经把最好的酒搬了来,一面斟酒一面道:“陛下可还喜欢?”

    “能说不喜欢吗?”曼殊接过他递来的酒杯,挑着眉梢,“比我的皇宫还华丽,你这是成心想让我嫉妒。”

    陆修远的顶楼自然是比不得她的皇宫的,刚才只是句调侃而已,况且就算真比得上,她也不见得会喜欢。

    常年身居高位的人,什么样华丽的阵仗没见识过,相比较华丽,她更想追求“清静无为自然本真”。

    不过,也就是个奢念罢了,想想她这双常年拿剑拉弓杀敌砍兽的手,上面全是鲜血和人命,再清的水都洗不干净。

    洗不干净,索性就不洗了,谁让麒麟女帝天命如此来着,不沾点血沾点命又怎么可能守护家国子民。

    陆修远抬起酒杯,朝她一敬。

    曼殊也虚虚敬了一下,喝酒的动作十分潇洒。

    “光喝酒没意思,不如手谈一局。”曼殊提议。

    陆修远自然不会不从,很快取来棋子棋盘,两人相对而坐。

    陆修远有意让曼殊一子,她先下。

    曼殊把棋子落下去,看着他道:“十年前你就是这样让我的,今天为了怀念当年,我受你一让,不过接下来,你可得拿出真本事,刚好让我看看自己进步如何。”

    陆修远颔首,“草民确有此意。”

    于是两人你来我往地在棋盘上厮杀起来。

    刚开始落棋速度挺快,慢慢地,棋盘上陷入了僵局,陆修远捏着白子迟迟不落,薄唇微抿,眉头深深皱着。

    十年前他和曼殊对弈的时候,小女娃还只是初学,处处要他让,悔棋什么的简直不要太随便,没想到十年不见,她的棋力竟然精进到了这般地步,平心而论,陆修远压根赢不了她。

    浅吸一口气,把白子放回棋盒里,陆修远惭愧地道:“陛下棋力高超,草民甘拜下风。”

    曼殊手肘撑在棋桌上摸着下巴,“你没出全力?”

    陆修远摇摇头,“非也,是陛下精进了。”

    他的确已经出了全力,或者说,他平日里多为忙生意,疏于练习,水准差不多还滞留在十年前,又怎么可能赢得过曼殊。

    “若是阿白在就好了。”他似有若无地低喃一声,阿白棋力惊人,要让他来,准能轻轻松松赢过女帝。

    只不过……

    想起阿白,陆修远便有些头疼。

    近年来,阿白越发的“无欲”了,莫说娶亲,就连关乎母亲陆清绾的事情,他都已经完全看淡,闲暇时下棋钓鱼养花读经书,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提出回道观,可在陆修远看来,他的状态,就跟在道观里是一样的,只不过他境界更高罢了,用他家小娇妻的话来说,阿白能在陆家这种黄金满屋的地方点尘不染,是因为“心静”。

    心静则万物静,芸芸众生在他眼里便只一相,无差别善恶,无美丑之分。

    “阿白是谁?”曼殊耳朵灵敏,很轻易抓住了重点。

    陆修远回过神,笑答:“是草民的表弟。”

    “他棋力很好吗?”曼殊来了兴致。

    “在草民之上。”陆修远如实说。

    “哦,那改天要是得空,你能否带他过来让我见识见识?”

    阿白应该不会来的,陆修远只能说:“他最近不在京城。”

    “那可真不巧。”毕竟是不认识的人,曼殊倒也谈不上遗憾,站起身随意活动了一下筋骨。

    在这种男子为尊的国家,女子事事处于被动,还真不习惯。

    若非有要事,她也不会特地跑一趟。

    陆修远道:“陛下舟车劳顿,草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曼殊捏了捏胳膊,对于自小在武场长大的人来说,不过就是多在马车上待了几天而已,压根就谈不上“疲累”,不过,初来乍到,好好洗浴一番睡一觉也是不错的。

    点点头,曼殊道:“我就不送你了,一会儿你下去见到我的人,让皇骑护卫统领上来一趟。”

    陆修远应了声,转身推门出去。

    而与此同时,被废弃的观星塔顶楼,易白仰头望着天空,此时为白天,只能看到层层堆叠起来的白云,易白却好似预感到了什么似的,清秀的眉心紧紧蹙着。

    陆修远知道他在这里,特意来接。

    上了顶楼,他看着那道挺拔修长的背影,轻唤一声,“阿白,咱们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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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个番外,日常卡文中,小可爱们催不得,催不得。

    番外三002 带回去,做皇夫

    易白转过身来,“兄长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陆修远淡笑道:“阿白从来不是贪恋世俗情欲之人,你会出府,能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只要我想,就能找到你。”说着,走到易白旁边,顺着他刚才看过的地方往天空一看,除了云朵还是云朵,并无异常的地方。

    “阿白在看什么?”

    易白摇摇头,“大概是我心不静,受干扰了。”

    陆修远觉得很意外,阿白这个状态还叫“心不静”的话,那真正静下来又是个什么模样?

    想到了什么,陆修远脸色慢慢凝重起来,“阿白,我不会同意你回道观的。”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弟弟,他不准他就这么离开。

    哪怕是无欲无求,哪怕是一生追求清静无为之道,只要他不走,只要他还在陆家,那就什么都好。

    易白轻笑,“兄长想什么呢?”

    他的确是越来越少思寡欲了,不过也没说要离开陆家,离开兄长,清静无为返璞归真并非断情绝念,至少在对于亲情这一块,他还是有着一定执念的。

    否则就该如兄长所说,回到最初的地方去了。

    陆修远听他这么反问了一句,便知他不会离开陆家,绷紧的面色逐渐松缓下来,心情也愉悦了不少,“为了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皇上特地赏赐了贡茶,回去以后,我让人送来给阿白尝尝。”

    易白点点头,又问:“兄长所说的贵客,是从何地远道而来的?”

    陆修远知道阿白不是多嘴之人,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出去,况且麒麟女帝来时阵仗那么大,就算他和阿白不说,只怕半个京城都知道了。“是从东海那边来的。”

    “那的确很远。”易白若有所思。

    想起曼殊,陆修远颇有些无奈,女儿身男儿性,不过她们是女尊国,这也无可厚非,在那边,负责后宅掌家的都是男子,貌美如花的是他们,勾心斗角争风吃醋的也是他们。体质嘛,陆修远见识过,堪比南凉养在深闺的娇娇女儿。

    当年他被救时,曼殊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这么问的:“你是哪家后院的郎君,怎会独自一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们家主人呢?”

    陆修远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茫然地看着她。

    小女娃额心的麒麟花钿格外显眼,眉目间英气逼人,通身气派尊贵无伦。他只当是哪个地位不凡的世家女子,后来才知,她乃一国之君,且是女君。

    在那休养了半个多月,陆修远才弄明白为什么女帝称呼他为郎君。

    麒麟国男性天身体娇,地位低下,以女为尊,被纳入后院的男子,多被女主人奴役,稍微被女主人中意的,可能待遇好那么一点点,但也不会太过优渥,而本身条件就不错的,女主人眼里的他,就跟陆修远眼里的云初微是一样的,会因为优秀而得到善待,得到青睐,不过这样的男子实在太少,甚至可以说稀缺。

    好在,虽然女尊,却仍然是女人生孩子,否则陆修远的三观真得彻底碎成渣了。

    “这位女帝的棋力很不错呢!”陆修远道:“来接你之前与她手谈了一局,完败。”

    易白眉目微动,“兄长竟然输了?”

    陆修远失笑,“输得心悦诚服。”说明当年要他教下棋的小女娃这么些年一直在不断地努力不断地进步,他大概能想象得到她白天挥着长剑在战场上浴血厮杀,晚上回营研究棋局的场景。

    果然是魄力不一般的女子。

    记得在碧玉妆初识云初微的那天,碧玉妆掌柜说她只是个女流之辈,不该被如此重视,他回了一句,“我从来不会小瞧女人。”

    不会小瞧女人,是因为结识了曼殊在先,回到南凉以后,再看这边的女子都是娇娇弱弱的,便产生了对比过后的视觉疲劳,直到云初微的出现。

    她虽然不同于麒麟国女子那样骁勇善战威风更甚男儿,但是相当的聪明,懂得审时度势,更懂得大胆创新,所以陆修远欣赏她。

    跟曼殊比,她们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易白莞尔,“我倒是很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在棋力上超过兄长你。”若是位男子也便罢了,毕竟京城之地卧虎藏龙,兄长又是商人,疏于棋艺上的练习落于人后无可厚非,不过,就算是落后别人一截,也不至于输给女子才对。

    陆修远好笑地道:“她呀,不能算作女人。”

    “嗯?”易白不解。

    陆修远但笑不语,若是把自己在麒麟国的所见所闻告诉阿白,他一准被吓坏,索性,还是不说了。

    “对了兄长,灵云观请我去给他们讲法,估摸着也就这两天的事,我大概要离开几日。”易白道。

    陆修远微微蹙眉。

    易白国师的身份虽然没在南凉曝光,不过该知道的那几位都知道了,譬如康景帝之列,但这毕竟是北燕的陈年往事,康景帝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没挑破。

    虽则如此,阿白对于道法修行的至高境界还是传了出去,颇得灵云观化尘仙长的青睐,结了忘年交,偶尔会请他上山喝茶,这次却直接请他去论法,这要是激发了阿白永远留在道观的心思,那可怎么得了?

    “阿白。”陆修远紧张地看着他,“我不反对你对于道法境界的追求,也不反对你去给他们讲法,我只希望,你一定要记得回家,不要在外面待得太久,否则家人会担心你的。”

    易白又如何听不出陆修远的话外之音,点了点头,“兄长安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陆修远心中默默叹口气。

    易白又道:“我一人去就行了,兄长不必安排人跟随,灵云观我也去过几回,不会有事的。”

    陆修远点点头,“好。”

    ——

    在宽大的海棠状贵妃池里美美的沐浴了一番,曼殊睡了个好觉,第二天直接入宫去见康景帝。

    赫连缙是在金殿接见的曼殊,可见他对这位远道而来的女帝有多重视。

    不过,明面上打着两国邦交的幌子说着客套话,实则女帝是因为太上皇而来。

    而这件事,早在曼殊来京城之前,赫连缙就得到消息了。

    因此一接见完女帝散了百官,赫连缙就迫不及待将女帝请去御花园里坐,屏退左右后紧张地问:“我母后到底如何了?”

    曼殊挑眉,“放心,母女平安。”

    赫连缙大松一口气,面上露出感激之色,“这次的事,朕该好好谢谢女皇。”

    ——陆修远猜错了,曼殊此来南凉并非为了数年前他答应过的人情,其实曼殊早就忘了那个承诺,她本是男儿心性不拘小节,陆修远一直把她当成南凉女儿对待才会认为她十有八九是为了“讨人情”而来。

    在曼殊眼里,不过就是顺道救了条人命而已,压根不值一提,她救过的人不计其数,杀过的人血能流成河。

    而她之所以千里迢迢来南凉这么远的地方,是因为太上皇老来得女,在带着骆岚游山玩水的途中让骆岚有了身孕,也同陆修远当年一样险些遇到海难,幸得麒麟国的人出手相救,骆岚顺利在麒麟国诞下了女儿,按照现状,太上皇断然是不可能带着骆岚母女回来给封号什么的,毕竟骆岚在南凉百姓眼中就是个“死人”,既然没法回来,骆岚索性打算就一直待在麒麟国。

    那么问题来了——太上皇也要留在麒麟国。

    收容那样一对情深不倦的亡命鸳鸯,女帝倒是没什么意见,关键是南凉这边如何给个交代?

    介于太上皇要留下照顾娇妻坐月子,曼殊便只好带上信物替他走一趟,把这件事的细节告诉赫连缙,然后让赫连缙拿个主意。

    “女皇的意思是说,我父皇母后都要一直留在麒麟国不回来了?”他那小妹长什么样,可连见都还没见着呢!他父皇这次是不是有点任性过头了?好歹自个回来一趟,他这个做儿子的还能将他们夫妻拴在裤腰带上不让走?

    “正是。”曼殊点点头,“所以太上皇的意思是请朕来告知凉皇一声。”

    赫连缙眉毛抽搐两下,“我父皇自己不回来,倒是让人给带了句话就完事儿了,他走得潇洒,往后这边的文武大臣问起来,朕可如何交代啊?”难道告诉他们,太上皇堕落了,大老远跑到一个以女为尊的国家扎根不想回来?像什么话。

    曼殊只是个传信的,对于赫连缙什么反应,她一点也不在乎,太上皇夫妇待得了就待,待不了就回来,有什么大不了的,男人就是啰嗦!

    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管,曼殊道:“听闻凉皇骑术不错,明日去城外比试一圈儿如何?”

    曼殊可是赫连氏一族的大恩人,赫连缙感激都来不及,这么小个要求,自然是想都不用想就直接点了头。

    于是第二日,赫连缙换上了骑装到城外与曼殊汇合。

    曼殊也换了一身更束腰修身便于骑射的服饰,额心的三瓣梅花钿换成了麒麟花钿,她来了多时,半躺在官道旁的大柳树枝丫上,曲着一条腿,手中执一把银壶,银壶里是镜花水居最好的美酒,用杯子这种文雅的事她不喜欢,直接将银壶抬起来,壶嘴朝下往嘴巴里倒,换在别的女子身上是粗俗不堪入目的动作,她做起来却行云流水毫无违和感,那一身明艳干练的红掩映在翠绿的柳叶间,再配上半点不拘束的动作,端的是胸襟洒落,放达不羁。

    赫连缙站在端坐于马背,抬头望着柳树上的人,愣神过后淡笑,“女皇来得可真够早的。”

    曼殊闻言,手腕微动将已经空了的银壶往后随意一扔,右手拇指和食指放至嘴边,对着远在那边吃草的马儿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马儿很快就小跑过来,曼殊勾勾唇,一个空翻跃下来,准确无误地落在马背上,对着赫连缙挑眉道,“走!”

    赫连缙汗颜,他很想问一句是否在麒麟国,所有女子都是这样的。

    虽然女皇的行为在他看来并不违和,可就是因为不违和,甚至是太过闪耀,所以将他这位男权皇帝比下去不少。

    赫连缙甚至觉得,倘若此时此刻有女子在旁边,她们的目光一定会被曼殊全部吸引过去并且被她撩得神魂颠倒,而自己,将会是被彻底忽略的那一个。

    真不明白顶着这么巨大的压力,他父皇是怎么在麒麟国待得下去的,唉,色令智昏啊!

    两人暂时并驾齐驱,赫连缙把箭筒递给她。

    曼殊接过,道了声谢,背在背上,又接了弓放在手中掂量,嗯,很轻,起码比起她常用的那把陨铁镀金弓来,差远了,应该是凉皇考虑到她这“弱女子”臂力不足而特意挑的。

    原本昨天在皇宫御花园的时候,按照赫连缙的意思,就算不带皇家护卫也该让隐卫跟着来护驾的,毕竟是两国皇帝,不管哪一方出了意外都不好交代,结果曼殊直接来了一句,“护卫隐卫我看都不必了,碍事儿,你若是害怕,出了事儿只管躲在我身后,我保护你。”

    曼殊敢对天发誓,她压根没有看不起凉皇的意思,而是十九年的女尊理念深入骨髓,打心眼里认为保护男人是她身为女人乃至女皇应尽的职责。

    然后,赫连缙直接黑了脸。

    不过,也只是黑了那一下脸,再没有其他过激反应,否则曼殊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哎哎哎,习惯了女尊,突然到个女子娇软无用动不动就需要人保护的国家,怎么那么想指天骂娘呢?

    深吸一口气,曼殊拉回思绪,把袖口束好以后,对着赫连缙道:“开始!”

    一声令下,两人开始在官道上飞驰,之后遇到岔路,改走凹凸不平的小道。

    刚好,够两匹马通过,不过这小道一点都不好走,小石子特别多,十分考验驭马技术。

    曼殊是马背上长大的人,骑马上山下河跨栏飞火的事儿没少干,对她而言,半点压力都没有,赫连缙就不同了,纵使上过战场,他也是属于主帅级别的,就算骑马,下属也是哪儿平让他走哪儿,就算走过这样颠簸的小道,那也是极少数了,因此很快就落了下乘,被曼殊远远甩在身后。

    等他好不容易追上去的时候,发现曼殊早就停了下来,手上的皮鞭漫不经心地悠悠甩着,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岔路口,一副悠然看戏的样子。

    赫连缙心知有情况,特地放慢速度,把声响降到最小,走到曼殊身边,他们俩所站的地方因为有灌木丛遮挡,比较隐秘,位置也极佳,外面的人很难发现他们,他们却能轻易把外面的景象纳入眼底——前方岔路口俨然是一场刺杀戏码,被一群黑衣刺客围在中间的,正是易白,他显然是有些身手的,面对这么多人的攻势,应付起来也算游刃有余,夺了一个黑衣刺客的大刀左劈右砍,眨眼的功夫,便有四五个黑衣人亡于他刀下。

    看到这里,赫连缙挑了挑眉,前几年认识易白的时候,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没想到几年过去,他病好了不说,还习得一手自保的好武艺,那出刀见血的招式可不是花拳绣腿,要论真的话,应该能与自己打个平手。

    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喷溅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就近的草木,空气中弥漫着残酷杀戮的血腥味,易白原本无尘的衣袍上也沾染了斑斑点点,他皱眉,大刀横扫,直接划破准备偷袭他的最后一个黑衣人脖子里的大动脉,还冒着热气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条诡异的弧度,尔后洒落地上,渗入泥土里。

    眼看着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易白往前走了两步,刀尖在满是石子的路面上划出让人牙酸的声音,片刻后戛然而止,他已经停了下来,想来也是敏锐地发现了丛林深处还有一拨黑衣人。

    易白屏息凝神,俨然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啧……有意思。”曼殊十分随意地撩起一绺发丝咬在唇上,动作说不出的撩拨人。

    赫连缙莞尔,“怎么,女皇想救他?”

    曼殊道:“正有此意。”

    赫连缙提醒道:“你都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就不怕救出事儿来?”

    曼殊抖了抖手中的鞭子,勾唇浅笑,“他长得好看啊,如此貌美的人,在我这里是无罪的,哪怕他本身十恶不赦。”

    赫连缙嘴角抽了抽。

    曼殊道:“你且看着,这个人我要定了,带回去,做皇夫。”

    说完,原本骑在马背上的她伸手勾起头上手臂粗的枝丫,借力一个空翻从树枝上绕一圈再落下来,稳稳当当地站在马背上,看着已经将易白围住的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朝那伙人吹了个无比响亮的口哨,等那伙人齐刷刷看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利落地从箭筒里取出三支箭搭好,一点点的时间都没耽搁,“咻”一声射出去。

    快、准、狠!

    三个黑衣人同时倒在地上,第一个被刺穿额头,第二个被刺穿眼珠子,第三个被刺穿喉咙。

    其他人被刺激到了,“给我上!”一个娘们也敢来炫技,找死!

    曼殊对着那头愕然看她的易白挑了挑眉,送个风流倜傥的笑容,手上不忘取箭对准飞奔而来的黑衣刺客。

    一时间只听得到羽箭穿透树林的声音以及黑衣人被刺中倒地的“咚咚”声。

    眨眼的功夫就死了五六个。

    易白自保的招式不是花拳绣腿,曼殊百步穿杨的箭术更不是谁吹捧出来的,站在马背上也如立于平地,射出的羽箭沉稳有力,箭出必中。

    还剩最后两个黑衣刺客,曼殊箭筒里已经没有箭了,赫连缙问她,“要不要支援?”说着,准备把自己的箭筒扔给她,却在解下箭筒抬头的瞬间愣住,因为曼殊已经折了两根树枝一上一下搭在弓上,树枝尖端被折过,虽然不整齐,但也绝不尖锐,而且树枝不可能比得上羽箭的威力。

    然而——

    曼殊手一松,那两根细木枝就飞出去了,然后准确无误地刺中最后两个黑衣人的眼珠子,血流如注。

    赫连缙满脸震惊,细木枝刺中眼睛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站在马背上,而且隔得这么远,这得需要多强的臂力才能达到如此效果?

    不等他细想,曼殊已经跳下马背,朝着被她“救下”的“皇夫”易白身边走去。

    望着那抹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火红身影,易白握紧了手里的刀,双眸微眯。

    赫连缙怕他真对曼殊动手,忙打马钻出丛林,“易白,这位是麒麟国女帝。”

    易白面上划过一丝茫然。

    麒麟国?

    为何他从未听说过?

    就在他沉思的这短短片刻时间,曼殊已经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走到他旁侧,趁他不备的时候快速将他手中的刀夺过来,吹了吹上面的血丝,又是一声“啧”,“杀人御敌这种事儿,怎么能让如此貌美的郎君来做呢?”

    说完,把那砍刀往后一扔,拉过他的手看了一下掌心的薄茧,“这么漂亮的一双手,当娇养得青葱水嫩才是。”

    易白头一回被女人这样“轻薄”,触电似的猛地缩回来,皱皱眉又后退两步,“姑娘请自重。”

    姑娘?

    曼殊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样称呼,有些反应不过来,于是呆呆地愣了一下。

    赫连缙好整以暇地坐在马背上看戏,一点也没有要掺和的意思。

    易白拍了拍袍角,对于好洁成癖的他来说,完全没法忍受干净整洁的衣袍上沾染了血迹,可是赫连缙在此,他还不能马上走。

    “草民参见皇上。”易白走过去,对着赫连缙行礼。

    赫连缙嘴角噙着一抹笑,“易白,刚才可是女皇救了你,你就不打算谢谢她?”

    易白想起刚才被她拉手那陌生又怪异的感觉,心中涌起一丝丝的抵触来,但她救了他,这是事实,虽然他原本不需要人救也能应付。

    “易白多谢女皇陛下出手相救。”心里不愿,礼数却不能不周。

    “你叫易白?”

    “嗯。”

    曼殊目光亮了亮,名儿好听,声音更是撩拨得人心痒痒——突然好想就这么把他带回家啊,可惜看这反应,禁欲系的?

    番外三003 多宠宠就乖了

    禁欲也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与耐心将他从高岭上摘下来。

    知道他被她看得不自在,曼殊便自然而然地拉回了视线,脸上并无半点与外男交涉的娇羞与不适,那样的随性自然,就好像在此前常常“调戏”其他长得好看的男子。

    这样的认知,让易白再一次止不住地皱了眉。

    要说他有洁癖,那还真是丝毫不掺假的,从居住环境到吃食再到自身衣着,绝对不允许有一点点的不干净,这是外在洁癖,而精神洁癖更严重,这也就是他一直以来无法直面自己身世的原因。

    他可以容忍自己出身卑微,小门小户也好,平民百姓泥腿子也罢,但他受不了卑贱。

    卑微与卑贱,一字之差,云泥之别。

    或许这世上的规则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可以把自己给不同的男人,而一个男人又可以娶不同的女人,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他乐意见到的,他不喜欢母亲婚前失贞,不喜欢她另嫁他人,更不喜欢她在为人妻之后被她的第一个男人强要而有了他,就好比他不喜欢一个男人今天碰了这个女人,明天又去碰另一个,虽然那些女人都属于这个男人。

    可有人告诉他,那是身为男人的“福利”。

    易白想,与这个时代规则格格不入的想法大抵就是自己禁欲的原因,那些所谓的“福利”,他压根就不想要。

    所以,在被一个疑似“放荡过头”的女人摸了手,易白觉得浑身都不自在,甚至很愤怒,可对方是帝王,他暂且还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就是站离她远一点,再远一点。

    脑子里这么想,他也确实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这么做了,而且迅速地掏出雪白的帕子在被曼殊摸过的那只手上使劲擦,把手都给擦红了才肯罢休。

    而那方质地不凡的帕子,被他像扔废弃物一样扔在地上,不用看他什么表情也能想象得到这里面包含着多少的嫌弃与厌恶。

    倘若换了南凉这边的女子遭受此待遇,怕是早就委屈得眼泪汪汪或者直接哭得梨花带雨了。

    曼殊却不这么认为。

    她的反应,甚至出乎了赫连缙的意料。

    因为,她关注的重点与寻常女人的思维不一样。

    寻常姑娘面对这种事的第一反应是被对方狠狠嫌弃了,然后担心名声传出去不好听以及自尊心受挫的那种心理会慢慢作怪,让她们的情绪处于随时都有可能崩溃的边缘,这种时候只要再来一句稍微刺一点的话,准能摧垮她最后的矜持。

    而曼殊,她只是在研究她家未来皇夫的洁癖到底有多少度。

    弯腰,慢条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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