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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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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呈给陛下看。”    这些事皇子们长大成人时都会有人教,不过一般妃嫔有孕陛下都不会再翻牌子,便也不用太医如何叮嘱。可如今看贵妃娘娘也一起住在听涛水榭,便是知道她可能有身孕,陛下都未曾表示要别居,这就说明贵妃娘娘是特殊的那一个了。    为着所有人着想,李昔年肯定要叮嘱一番的。    萧铭修倒是一点都没不好意思,闻言就道:“很好,下去。”    太医们才退了出去,挨个用袖子抹汗,李昔年问魏固:“可是有几成把握?”    魏固这会儿脸色就好看一些:“最差也是九成,其实臣已经摸出来滑脉了,但脉象太轻,才没敢确诊。”    李昔年便称赞道:“很好,你倒是机敏。”    “多谢大人提拔。”魏固冲他拱了拱手,两个人便笑着回了太医院。    听涛水榭里,本来萧铭修还有几本折子要批,结果他就这么在厅堂里溜达来溜达去,根本也坐不住。    宁多福守在屋里,瞧他那兴奋样子,十分的没眼看。不过到底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敢小声劝:“陛下可要坐会儿,省得转头晕了。”    萧铭修就说:“你刚才可听到了?我们要有孩子了。”    宁多福就笑:“陛下可得冷静些,别一会儿娘娘醒了叫娘娘瞧出来,回头陛下又不忍心哄骗娘娘,可不就要说实话。”    被他这么一说,萧铭修才消停下来。    宁多福倒是说得在理,以婉凝的聪慧,他有一丝一毫的异样都能被瞧出来,万一她问了,他肯定忍不住要说出来。这样不行,不就没了确诊时的欢喜了吗?    萧铭修深吸口气,还是往内书房行去:“走,去书房。”    宁多福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跟着一起去书房伺候了。    此时的谢婉凝还沉在美梦中,她只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等到睁开眼睛是,眼前却是一片陌生的浅蓝色床幔。    “谁在。”谢婉凝轻声问。    外面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过了小一会儿,秋云的声音响起:“娘娘,奴婢在,可是要起了?”    谢婉凝应了一声,自己撑着坐起来:“我是又睡了?”    秋云打起帐幔,笑着伺候她吃温水:“娘娘先润润口,缓缓神再起。”    冬雪打了热水进来,过来给她净面:“娘娘在回来的步辇上睡着了,陛下亲自把您抱进来的,不叫扰您清梦。”    谢婉凝点头笑笑,倒是守着规矩没问萧铭修在哪里,只说:“瞧着这里布置倒是很雅致,晚上若是冷了烧了火盆就能暖起来,比以前要舒适许多。”    虽说已经是三月末,可还有些乍暖还寒,山庄就在玉泉山脚下,到了晚间时分比京中要寒冷许多。倒也不至于烧火龙,只摆两个炭盆进来,不一会儿屋子里的寒气就都散开。    这个寝殿的拔步床都比景玉宫的架子床大上一圈,她跟萧铭修两个人睡是正正合适的。寝殿分了三个隔断,最里面是拔步床、梳妆台和一组紫檀立柜,靠近窗边的位置摆放了贵妃榻和茶桌,前头一个屏风格挡开来,却一点都不显得室内拥挤。    从内室出来是中厅,厅里靠窗的位置摆了一组书桌,瞧着是给谢婉凝准备的。另一边则摆了一个圆桌,日常用膳应该就在这了。    最外面的外厅摆了三对组桌,上首一左一右摆了两个主位,显然是待客用的。    不过如今帝妃二人一起住在这里,这待客用的外厅便没什么用了,日常谢婉凝要是招待姐妹亲眷,肯定要去最外面的茶室,不可能叫人进寝殿。    谢婉凝把寝殿整个看了一圈,人就已经清醒过来,她笑道:“这里可真是宽敞,就光这么一间寝殿也比景玉宫的正殿大,这还不算外面的花厅茶室和雅室,也不算陛下的两处内外书房和回廊,这么粗粗一算,应当比乾元宫还要壮阔。    玉泉山庄的屋舍都是精巧别致的,没有长信宫的宫殿那般巍峨壮丽,很是有江南水乡的婉约,因为一整片山脚随便建,是以每一处屋舍都很宽敞,一点都不逼仄。    虽还没去外面瞧过,但她看过图纸,很是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大了。    谢婉凝还在那感叹呢,却不知萧铭修听闻她醒了,便匆匆赶回寝殿。    谢婉凝一见他眼睛就亮了,笑着要给他行礼,却被萧铭修一把拖住胳膊,把她整个人轻轻抱紧怀里:“都说在自己宫里不叫你行礼的。”    “臣妾知道的。”谢婉凝微微勾起嘴角,小声回。    萧铭修心里头的喜悦几乎都要满溢出来,可他却还是克制着的,把她纤细的腰肢扣在怀中,十分也想象不到她这么单薄,要如何孕育孩子了。    或许是关心则乱,他明明已经做过父亲,这一回却还是分外紧张。    因为孩子的母亲太特殊了,特殊到他都对孩子产生不了什么特别的期许,只要他们母子平安康健,便是最大的好事了。    “婉凝。”萧铭修搂着她,低声叹道。    “嗯?”谢婉凝笑道,“陛下且说?”    萧铭修顿了顿,微微清醒过来,轻咳一声找了个话题:“刚太医过来给你瞧过了,说之前年根时累着了,又赶上春困,便叫你好生休息十来天,等到睡足了便能好了。”    刚才太医也说了,每个人的体质都是不同的,像贵妃娘娘这样怀孕早期有些渴睡的症状倒也很好,能吃能睡才能养足精神,让母亲和孩子都不至于太过疲惫。    不过这会儿却不稳当,若是娘娘困了,就叫她睡,只要别妨碍晚上睡眠和一日三餐便是了。    “诺,臣妾知道了,”谢婉凝笑着拉他的手,“臣妾不是说了没事吗?陛下却还是不信,这回太医讲了陛下可算是安心了。”    萧铭修捏了捏她的鼻尖:“朕这是关心你。”    关心则乱,因为太过在意,反而会失了分寸,乱了心神。    谢婉凝拽着他的手晃了晃:“这会儿瞧着天色还亮,陛下陪我在水榭里转转可好?我还没瞧见水榭的景致呢。”    萧铭修点了点头,却转身吩咐秋云:“去给你们娘娘准备软底靴和薄斗篷,头发也不用再盘了,直接编个辫子算了。”    “陛下!”谢婉凝红着脸道,“那可不成体统。”    萧铭修气势一扬:“乖,听话,水榭里都是自己人,哪个敢胡乱说话?”    他都这么说了,谢婉凝便也没再坚持,老老实实任由他把自己裹严实了,才被拉着往外走。    临近落日时分的山峦仿佛在云间飘渺的仙宫,灿烂旖旎的晚霞映红了漫山遍野的迎春花,照得人心都跟着暖了。    谢婉凝叹道:“真美啊。”    萧铭修低头看她,笑得越发温存:“嗯,真美。”    景美,人美,心更美。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哦也,开心死朕了!朕要当爹了!    围观群众:陛下您当过爹了。    陛下:朕就知道你们羡慕嫉妒恨,呵呵。    ☆、128    之后几日,有了陛下那句话, 谢婉凝便敞开来睡。    等到四月初清明至, 便又到了一年祭祖时。等到这一日, 谢婉凝才仿佛睡足了一般, 不再困得脑子都糊涂了。    清明祭祖也算是大事, 不过从这里回盛京太庙实在太远,宣宗时便在玉泉山庄的山脚下修了小太庙,也可做祭祖之用。    清明那日忙了一整天, 谢婉凝也没困顿,只是下午回来时觉得有些疲惫,早早便歇下了。    睡得多了就不觉得累,可若是不睡, 那种疲倦感又总是困扰着她, 叫谢婉凝十分困惑。然而太医都说她没有大碍, 谢婉凝便也没再深想, 索性把宫事重新捡回来忙, 好让自己精神起来。    这一日上午要去看望太后, 谢婉凝一大早就醒过来,忙着梳妆打扮自己。待盘好发上过妆后, 她特地挑了一件比平时略显华丽的袄裙,兴许是衣裳更沉一些, 没过一会儿就觉得难受起来。    这一状况到了早膳时都没好转,她一看见往日里最爱吃的百合南瓜粥,顿时就觉得有些恶心, 胃里时不时翻腾着酸意,好叫她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萧铭修陪在她身边,不由有些担忧:“可是胃痛?”    谢婉凝微微皱起眉头,轻声答:“倒是胃口不太好,闻着味就有些恶心。”    萧铭修回忆了一下,知道这也是孕期反应之一,心里头不由开始心疼起来:“今日就在水榭休息,可别到处乱跑了。”    “那可不成的,”谢婉凝摇了摇头,“都有好几日没去瞧太后娘娘了,今日必须得去请安。”    萧铭修还想再劝,可转头就看她一脸坚持,便也只好把话咽了回来:“你自己经心些就是了。”    谢婉凝冲他甜甜一笑,亲自给他夹了一小个鲜虾烧卖:“陛下多用些。”    等她坐步辇出了水榭,萧铭修才定了定心神,去书房忙活去了。    谢婉凝一路晃晃悠悠往栖凤园行去,步辇自然没有车辇稳当,一路上晃得她难受极了,中途停了两回才没吐出来,可脸色却是相当难看。    芳蕊紧紧跟着她,想到太医的叮嘱,便小声道:“娘娘,臣带了些蜂蜜苹果干,娘娘可要吃一口压压胃酸?”    谢婉凝倒是意外她会带着这个,却还是捏了一块含在口里,酸酸甜甜的苹果清香味道顺着喉咙往下窜去,她顿时就觉得好了许多。    “这又不是吃苹果的季节,你怎么还备着这个?”谢婉凝笑着问。    芳蕊是老宫人了,闻言却一点都不慌乱,只笑道:“前几日臣瞧娘娘胃口不开,就去太医院问了,太医就叫吃些酸甜口的果干,可比吃药管用多了。”    谢婉凝慢慢含着苹果干,等到含软了,才细细咽了下去:“倒是挺管用的。”    等到她觉得胃里好了些,才叫步辇继续启程,往栖凤园行去:“回头也多做一些,给娘娘和公主们带去尝尝,这会儿正是换季的时候,兴许大家胃口都不是很好。”    芳蕊顿了顿,当即答应下来:“诺。”    到了栖凤园,芳蕊上来把谢婉凝扶下,谢婉凝仰头看了一眼栖凤园的牌匾,轻声道:“这三个字是先帝特地给太后娘娘题的,每次看了都觉得笔法苍劲有力,却又有些婉约多情。”    芳蕊看不懂这些,便只附和道:“先帝爷的字自是极好的。”    谢婉凝闻言笑笑,心里却有些感叹。这些时日跟太后相处下来,她知道太后对早些年的事都已看淡,那些恩怨情仇是是非非,都成了过眼云烟。    有时候听太后那么娓娓道来,她也总觉得先帝对太后不过是对发妻的尊重,可如换了心境,再看“栖凤园”三个字,她才多少有些明悟。    这三个字里饱含了多少情深,只能从那细腻飘逸的笔锋里窥见一二,先帝对太后并不是全无喜欢之意的。    谢婉凝站在门口感叹了一会儿,皎月姑姑就迎出了来:“贵妃娘娘今日可早,快里边请。”    “几日没来,太后娘娘身体可还好?”谢婉凝跟着她往里面走,穿过紫藤花廊,入眼便是一个莲叶田田的小池塘。    栖凤园特地考虑了太后娘娘的喜好,把正殿和寝殿都做得宽敞明亮,每一殿的窗户都比旁的宽上两扇,雕花木窗全部打开的时候,明媚的阳光便能照进寝殿里,温暖而明亮。    太后正坐在雅室里看书,她穿着一身简朴的素色袄裙,头上只用玉簪盘了圆髻,瞧着倒是分外舒适利落的。    “臣妾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谢婉凝再门口福了福,等太后应了才进门去。    太后前两日才见过她,这时端详她的面容,倒是有些不太明显的苍白:“前头几日皇儿说你害了春困,得在宫里头养一养,清明时瞧着已经大好了,如今怎么还是有些憔悴?”    谢婉凝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实话实说:“原本确实是好了的,不过今日早晨犯了胃痛,总是觉得恶心烦闷,便没怎么用好早膳,劳烦娘娘惦记了。”    太后到底是自己生养过孩子的,闻言立即扬了扬眉,心里头自是有些惊喜的,不过转头一看谢婉凝似乎还什么都不知,便也没有说破。    若是能确诊了,皇儿肯定要第一个告诉她,不会藏着掖着不说的。    但既便如此,太后心里头也十分欢喜,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来。    “都不舒服了,怎么还过来看我,你这孩子太谨慎了些。”太后慈爱地说道。    谢婉凝却说:“给太后娘娘尽孝道怎么能是谨慎呢?自从来了山庄臣妾还没过来给娘娘请安呢,这几日心里头可时常惦记,如今过来看上一眼才觉得安心。”    她是自来会说话的,也会哄人,太后如今式越发喜欢她,也盼着她早日诞下麟儿,好叫皇儿在前朝能更轻松些,便也越发慈和了。    “难为你有这份心了,我是一切都好。栖凤园往年也时常来住,很是习惯这里景致,说实话,可是比慈宁宫舒服多了。”太后起身,让她陪在自己身边,慢悠悠往百草园里走。    “正是春暖花开,景色宜人,彤儿和慧儿每日下午也都要在园子里玩上一个时辰,不玩开心了都不肯回去。”    一听到两个小公主,谢婉凝就忍不住笑起来:“小囡囡正是最可爱的时候,有她们陪着娘娘,娘娘且也能整日开开心心的。”    太后点头:“谁说不是呢?”    栖凤园里是一派和睦,听涛水榭的外书房中,萧铭修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他淡淡看着桌前的几名阁臣,挑眉问:“崔爱卿再说一遍?朕可没听清。”    崔临山后背都是汗,却还是坚持道:“刚收到川西按察使发回的八百里加急,说南陈恐又有内乱,张将军发急报询问陛下,是否要出兵镇压。”    南陈紧邻川西,南大营救镇守在那里,时刻盯着南陈、越罗和麦加的动向。这三个国家属南陈最大,越罗和麦加都可忽略不计,是以南大营的主要任务就是镇守南陈。    萧铭修忽然一笑:“恐怕这不是张陶的目的。”    南陈一年到头动乱,只要不越界,不去伤害大楚上使,楚军便可忽视不管。年年都是如此,怎么这个时候张陶要求发兵了?    还不是为了宫里头的张娘娘罢了。    萧铭修看着一脸紧张的崔临山,这封折子由崔临山呈递上来,本身就很耐人寻味了。    崔临山没有答话,他低下头去,整张脸都埋入黑暗之中。    萧铭修也不去理他,只看向其他三个阁臣。    如今阁臣值守玉泉山庄,每十日轮换一次,头十日轮换的有两名老阁臣,第一便是首辅陆定邦,其次是先帝时的旧臣章康胜,第三则是刚替补进安和殿的新阁臣彭成荫,前两位自不必多说,倒是这个彭成荫倒是有些来历。    他是平民出身,少年时一直在琅琊族学求学,后又转去晋江书院修习科举科目,以出众的文才高中一甲探花,成为泰安十七年那一科最耀眼的人才。    后他在翰林院潜心修书,等萧铭修继承大统之后,便提拔他进了都察院,仅仅三年便官拜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可谓是最惹人眼红的年轻堂官了。    然而这还不够,到了天佑四年,萧铭修又破格提拔他进了安和殿,直接成了阁臣。    有他珠玉在前,就连早年进了安和殿的李承望和如今崔家最出色的嫡子崔临山都暗淡许多,没他显眼了。    萧铭修这会儿没搭理崔临山,却把目光放到彭成荫身上:“彭爱卿如何看?”    彭成荫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长相特别普通,仍在人堆里都没多出色,可在朝中却是人人都认得,成了许多年轻书生仰慕的“偶像”。    他上前踏了一步,缓缓开口道:“回禀陛下,张将军不过是忧心国事,是以才会如何上奏。但咱们大楚去岁已经跟南陈签订了国书,只要□□圣使还在,无论南陈如何动荡,大楚也是不好再插手的。”    萧铭修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到崔临山身上:“崔爱卿可是明白了?”    崔临山忙拱手行礼:“诺,臣等明白。”    萧铭修认真看着他,却语重心长道:“有些事,能开头便已经很好,剩下的就不能再急切了。你们都是朝廷重臣,许多话不用朕再多说,只要你们肯为国效力,为民办事,旁的朕也绝不会亏待。”    他看着崔临山渐渐冷静下来,心里头却异常清醒。    人的心最是难测,只要他能求中一样,无论原来答应得多好,到头来还是会贪心。    萧铭修淡笑出声,他还就不怕朝臣们贪心呢,只要他的心动摇了,就会有弱点。    哪里有什么大公无私,一心为国?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呵呵。    想问问大家~古言喜欢看什么题材?感觉下一本的预收涨的不是特别好,所以我来集思广益!大家可以先收藏一下,如果确定要换我就直接在那本上换啦~    ☆、第 129 章    等谢婉凝陪着太后在栖凤园玩了一整个上午,临近午膳才坐着步辇回了听涛水榭。    萧铭修已经从前书房回来了, 这会儿正在园中望着花草出神, 。    谢婉凝如今特别不耐步辇摇晃, 这么晃了一路脸都白了, 强忍着才没吐出来。刚一到了听涛水榭门口, 她就忍不住下来干恶两声,瞧着是十分的羸弱可怜。    萧铭修听到动静,忙上前来抱住她:“怎么如此严重?可是难受得很了?”    谢婉凝摆了摆手, 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咱们先进去歇歇。”萧铭修说完,弯腰一把把她抱进怀中,小心翼翼捧着往雅室里走。    这边四下通风,也没有燃香, 最适合她这个情况待。    萧铭修把她放到贵妃榻上, 低声问:“这里可好?”    谢婉凝点了点头, 伸手在胸前不停顺着, 小声快速道:“陛下不用担心。”    他怎么可能不担心呢!萧铭修心里这么想着, 却没说出口。    这一会儿的工夫, 春雨和夏草便忙活开了。一个去取温水,一个过来帮谢婉凝取下发间的钗环, 倒是知道怎么让自家娘娘舒坦。    芳蕊上前问:“娘娘再吃些果干?刚才还是有些用处的。”    谢婉凝又点了点头,取了两块直接压在舌尖上, 酸甜的滋味再度蔓延开来,胃里翻涌的难受劲儿这才平息下来,让她眉头都松开了。    萧铭修就守在她身边, 认真盯着她看:“好些了?”    谢婉凝这会儿才缓过劲来:“好些了。”    萧铭修便道:“这就叫太医过来再瞧瞧,怎么瞧着比前些时候还要难捱了?”    瞌睡就瞌睡,睡足了也养神,现在这恶心难受看着就叫人心疼,可怜见的饭都用不香了。    谢婉凝拉住萧铭修的袖子:“无妨的。”    接连叫太医不是好征兆,况且前几日他们刚到山庄时太医已经请过平安脉了,那会儿太医都说她没事,短短几天也出不了大毛病。再说她也不过是觉得有些恶心罢了,心里面倒也不是很在意,总觉得没什么大事。    “可能是昨日里受了寒,今日胃里才不痛快,陛下不用太过烦忧。”谢婉凝笑着说。    她脸蛋还有些白,神色却舒缓下来,显然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萧铭修还是想叫太医再过来看看,她这会儿身子可要经心,一点差错都不敢出的。    不过见她不肯,萧铭修也没当她面坚持,中午用午膳的时候还叫芳蕊注意她不喜哪道菜,最近几日就把菜单换了,专挑她喜欢用的上便是了。等到谢婉凝回了寝殿沉沉睡过去,萧铭修才悄悄召了魏固过来,让芳蕊把症状都讲了。    听芳蕊讲完,魏固才不得不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对一脸纠结心疼的萧铭修道:“回禀陛下,女子孕期反应各有各的不同,娘娘初时瞌睡、疲倦都算是比较轻微的症状,这会儿又觉得恶心烦闷,也都是正常的。”    见萧铭修紧锁的眉头一点都不见舒展,魏固只好继续道:“回禀陛下,日常可把娘娘不喜的食物都换掉,她愿意用什么便用什么,刚才芳蕊姑姑说娘娘吃苹果果干管用,那就可以再备些别的果干,只要能缓解便是了。”    萧铭修严肃道:“这样要捱多久?”    魏固道:“这症状因人而异,有的人一两个月就大好了,能吃能睡什么都不耽误,有的却要难过十个月,等到孩子落地才能缓解。不过臣看娘娘脉象,应当过不了多久便能好些,陛下真的不必担忧。”    萧铭修的脸色这才好一些,还打趣一句:“上回你们无论如何都不肯说贵妃有孕,这会儿倒是信誓旦旦。”    魏固不妨萧铭修等在这里,不由慌了神,忙跪下行大礼:“回禀陛下,确实还未曾确诊……”    萧铭修可是知道太医院这一套工夫,闻言便问:“贵妃如今这般恶心难受,胃口也不开,可是有什么妨碍?是否要吃些药调节一二?”    魏固也算是妇科圣手,闻言便道:“倒是不用,陛下且知是药三分毒,平日里没病可不用乱吃药。刚听娘娘恶心之症并不算严重,午膳也能正常用下。陛下也可让娘娘找些事情做,不老想着就不难受了。”    萧铭修点了点头,这才挥手叫他出去了。    “芳蕊,你再叫御膳房准备些果品,放在寝殿里头备着。把常用的浓香也换换,叫尚宫局送些淡雅的过来。”    萧铭修絮絮叨叨吩咐一番,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一会儿叫人去太医院,叫她们把安胎药备上,无论如何都不能掉以轻心。”    芳蕊使劲点着头,跟宁多福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瞧陛下这紧张样子,娘娘和腹中的小殿下他们是务必要照顾好的,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不过,刚才魏固说给谢婉凝找点事情做……萧铭修目光一闪,不由想起上午张陶的那封急报了。既然大家都坐不住了,就拉出来溜达溜达。    萧铭修原本想等谢婉凝好些了再跟她商议这件事,但却没成想却是由谢婉凝主动提出来的。    谢婉凝这一觉睡得很香,从美梦中缓缓醒来,发现萧铭修还在寝殿里,正坐在窗边批折子。    “陛下没去前头忙?”谢婉凝撑起身体,兴许是睡足了,这会儿是一点都不难受了。    萧铭修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握住她的手:“这会儿好些了。”    谢婉凝笑着点头:“臣妾就说没什么事,偏就陛下上心,哪里用叫太医来的。”    太医已经来过了,萧铭修决定把这事隐瞒下来,直接说了另一个话题:“娘娘可还好?有德妃和小公主他们陪着,一定过得很如意。”    谢婉凝心中一动,一个念头瞬间窜上她脑海里,可她却有些说不出口,犹豫片刻才小声道:“娘娘很好,就是……山庄也有些冷清了。”    萧铭修微微一愣,他的心渐渐往下沉,却顺着她的话道:“最近张家和崔家的动作很多,他们也跟着着急了。”    谢婉凝便柔声道:“那是自然的,他们两家都有女儿入宫为妃,可陛下却离了宫,几个月不会回去,那之前的安排不就白费了吗?”    就好像计划实施到最后一个关头,大家正想齐心协力努力一把,却突然发现终点的那道门不见了,那种感觉确实十分糟糕。    萧铭修心中烦闷,面上却依旧淡淡:“那又如何,可不能惯着他们。”    谢婉凝轻声笑笑,瞧着气色又恢复如初。    “陛下,其实臣妾早就想说了,”谢婉凝认真看着他,犹豫片刻还是道,“如不叫留在宫里的姐妹们也召来山庄,不仅能解陛下之忧,还能有人陪着臣妾说说话,倒也算一举两得。”    不,其实也不止是一举两得,还有些根由,她压在心底里从未说过。    对于萧铭修的宠爱和用心,她总是不太肯相信。不,或者说她下意识不让自己沉溺其中,就怕最后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然而萧铭修实在是太好了,他给她的温柔体贴,是她前世今生所能体会到的独一份,这种融洽和睦的感情太过令她着迷,总是不知不觉就放下心防,一步一步冲她走去。    可心底里总是有个声音,在声嘶力竭地喊她,让她:停住,你很危险。    她知道,也全部都明白,萧铭修每次温柔看着她的时候,所付情深十分令人动容。他一味付出,也似乎真的没有求过回报。    可谢婉凝却不愿意这么一直拖着他,她不能光顾着享受他的好,光顾着让他单方面喜爱着自己,却不给哪怕一丁点的回应。    哪怕再是经历过种种磨难,她也到底还是那个心思纯净的谢婉凝,这么多时日过去,她终究还是有些动摇了,或者说她心软了。    所以,她想给两个人机会,也给他一个考验,或许等她有了最终的答案,她才会彻底放下心结,同他携手共度余生。    她眼神闪着不知名的光,萧铭修似是明白了,却有好似什么都不懂,他定定看着她,最终却轻声笑笑:“都听你的,这一次便由你安排,可好?”    谢婉凝心中一喜,冲他笑笑:“好,臣妾保证把她们都安排妥当,不叫她们扰了陛下清幽。”    “你开心就好。”    萧铭修伸手顺了顺她的长发,在她额头印了一个吻,这才起身出了寝殿。    等他走出寝殿,带着笑的嘴角才沉了下来,眼睛里的暖意也渐渐消散开来,剩下的只有在前朝才有的淡漠。    沈雁来跟在他身后,没由来后背一阵虚寒,他心里直哆嗦,瞬间就意识到:陛下生气了。这个时候,他是无论如何不敢上前宽慰的,更不知道他为何生气,只能心惊胆战地快步跟在他身后。    萧铭修一路沉着脸去了凉厅,坐在那望着涟漪湖发呆,他脸色很难看,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沈雁来的双腿都要哆嗦起来,却坚持守在殿里没出去。    一阵阵春风拂过,涟漪湖荡起波澜,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着金灿灿的阳光,映衬的湖光山色一片朦胧。    萧铭修定定望着前方,他深吸口气,缓缓又吐了出去。    他知道婉凝刚才为何那样说,为何那般要求,归根结底,她还是不那么信任他的。这么久了,他就守着她一个人,可她却仿佛还是天边的风筝一般,无论如何也不会依靠进他的怀抱里。    这令他非常难过,也非常的伤心。    这一刻,他无比痛恨自己,他为何要那么聪明,要那么清醒,一瞬间就把一切都看穿。仿佛只简单的几句话,一个细微的神态,他就猜到了她心底的小秘密,就能明白她那么说的理由。    知道了真相并没有让他开心,反而让他越发痛苦起来。    他难道还不够好吗?    可他无论问自己多少次,都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掌控天下,驯服朝臣,他甚至能号令军将令四海沉浮,却不能知一人心。    这种感觉很新奇,也很无奈,可他除了伤心和难过,却也并不觉得委屈和愤怒。    他们这样的身份地位,天生注定情路艰难,若谢婉凝轻易便把心放给他,那么她也就不是那个她了。或许少年时的经历让她的心防深重,又或者他九五至尊的身份让她不会轻易信任,他们两个兜兜转转到现在,能融洽地生活在一起,已经殊为不易。    毕竟,她偶尔也愿意跟他撒撒娇,说说心里话。    谢家早年那些过往,她肯定也只跟他说过,旁人想听是不可能听到的。    想到这里,萧铭修的心便慢慢安稳下来,不再纠结难过。是了,他一开始就很笃定这一条路不好走,但他却也知道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最终总能得偿所愿。    再说……婉凝会想着试探,是不是也说明她勇敢地往前迈了一大步?只要她能从心底的阴霾走出来,他们终能携手在灿烂阳光下。    萧铭修如此想着,嘴角终于重新勾起笑意。    为了我,她那么辛苦孕育孩子,我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委屈,想哭,嘤嘤嘤嘤。    贵妃娘娘:乖,你要知道如今没有成功,可能是因为你不够努力?    陛下:QAQ你说得对,朕会更努力的。    贵妃娘娘:乖啦。    太后娘娘:呵呵,傻儿子哦。    ☆、第 130 章    早晨天还没亮的时候, 小宫女绿叶就已经起来干活了。    她原本是玉泉山庄的杂役宫女, 如今陛下和贵妃娘娘搬来听涛水榭, 她把家底都掏空, 才勉强换了一个在听涛水榭后院洗衣服的活计。    虽还是杂役,却比以前要强上不少。    跟她一起的还有三个杂役宫女和四名杂役黄门,再加上乾元宫专管浣衣的大宫女蒲红,勉勉强强凑到了小十人。    如今他们要分洗陛下和贵妃娘娘两人的外袍衣物,因为料子精致, 所以浆洗时要特别注意,不能刮坏了上面的丝线, 若是叫蒲红姐姐发现定是要吃苦头的。    所幸娘娘和陛下的里衣都是由他们自己的小宫女浣洗, 没他们这些粗使宫人什么事。    绿叶草草用过早膳,就赶到后院上工去了。    蒲红还算公道,她们每个人手里的活计都差不多,早点做完就能早点休息, 绿叶舍不得晚上的灯油,便也就比旁人到的都早。    今日倒是有且奇怪,她到的时后蒲红姐姐已经在了, 正在那看着炭火发愁。    “姐姐怎么这么早?”绿叶凑上去问早。    蒲红一瞧见她,眼睛顿时亮了:“我记得你是叫绿叶的?原来就是玉泉山庄当差?”    绿叶福了福:“姐姐好记性,奴婢原是扫洗处的。”    蒲红见她还算机灵,想了想道:“今日的炭火不足了,你知道炭库在哪里?便拿着我的腰牌过去,叫他们尽快补送过来。”    初春的山泉水还很凉, 洗一会儿手就要冻的没知觉,为了能让宫人一直忙碌,也为了不洗坏丝绸绫罗,后院便会时不时烧热水,以掺合成温水洗衣。    若是炭火不够,肯定要耽误今日的工作。    这是绿叶第一次被安排这么重要的差事,顿时激动得脸蛋都红了,忙道:“奴婢知道的,姐姐放心,奴婢这就去。”    蒲红点点头,瞧着可算是松了口气:“速去速回。”    绿叶也不废话,把那块腰牌揣进袖中,一路往外轻巧跑去。    炭库离听涛水榭可不算近,一个来回怎么也要小半个时辰,若是耽误了蒲红姐姐的事,绿叶可是不万万不敢的,顶着凉风就往那边跑去。    山脚下的清晨还是很凉爽的,阵阵清风拂面而来,倒是驱散了清早的困顿。    索性绿叶年纪轻,又干了许多年粗活,倒是身强体健,不过两刻就跑到了位于西北角的炭库,寻了炭库的管事交代差事。    那管事原本见是个面生的小宫女,态度有些轻慢,结果低头一瞧她递过来的腰牌,瞬间就喜笑颜开起来:“哎呦,是听涛水榭的姑娘啊,可是有什么差事?”    绿叶喘了两口气,笑道:“我们姐姐说后院的炭火不够了,叫炭库得马上补足,要不然今日的活就没法干了。”    管事立即道:“劳烦姑娘等等,咱家这就去点数。”    绿叶就寻了个花坛坐下来,准备休息休息。然而就这一小会儿工夫,炭库就又来了俩个生面孔,瞧那行为做派,就知道是宫里头来的,绝对不是玉泉山庄原来的宫人。    就听其中一个圆脸的对另一个年长些的道:“姐姐怎么亲自来了?昭仪娘娘那里可缺不得人的。”    另外一个略年长的便轻声笑笑:“还有人在呢,我就特地过来催催,这会儿早晚都冷,若是今日炭火再供不上,我们娘娘且要受冻了。”    绿叶倒也聪明,这么一听讲,就知他们是才来玉泉山庄的几位娘娘宫里的。其中一个是昭仪娘娘,那不是崔昭仪就是张昭仪,毕竟这一次来玉泉山庄的除了贤妃娘娘、丽嫔娘娘、端嫔娘娘和熙嫔娘娘,就是三位新入宫的小娘娘了。    她心里头这么算着,那俩个宫人便又继续说了话。    圆脸的声音就压了压,却说:“便是昭仪娘娘如今位分不高,也还有崔家看顾呢,哪像我们小主,可真是没人愿意搭理。”    年长倒是会说话,安慰道:“这次来这么多娘娘,也就你们小主是选侍,可见陛下心里头还是记着的,且不用急呢。”    圆脸的笑笑没接茬,这话是十分不好接的。    她们说话的工夫,刚才那管事已经安排完回来了,见她们两个等在那,就又傲慢起来:“两位是?”    圆脸的答:“奴婢是王选侍宫中的。”    年长的说:“奴婢是崔昭仪宫中的。”    一听是崔昭仪的人,那管事态度就略微好了些,不过也只针对年长些的宫女:“咱家记得昨日归园田居便来催过了,炭库也得按章程准备不是?哪里能说有就有的?”    年长的脸色略沉了沉,却是低声道:“伴伴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绿叶没瞧见,就只听管事笑着说:“等小子们忙完早上的差事,下午就给昭仪娘娘送去,绝对是不能叫昭仪娘娘受冻的。”    那年长的这才笑了:“劳烦伴伴了。”    他们这边说完,圆脸的宫人顿时就更急了,她结结巴巴问:“伴伴受累,给我们小主也安排上,这晚上山里面冷……”    管事打断她的话:“咱家也知道冷,可如今这两车炭出去,剩下的就不够数了,不得攒攒才能送?咱家也不是故意的啊。”    他简直睁眼说瞎话,从绿叶的角度看,后面的仓库里可堆着不少的银丝炭,不可能一车都凑不出来。    圆脸的没有年长的机灵,可能也没被自家小主点拨过,在那里急的眼睛都红了,却也不知道要去打点,只强忍着没哭出声来。    就在事情僵持不下的时候,后面出来两个黄门,推着满满一车的银丝炭:“伴伴,炭已经备好了。”    绿叶知道这是给他们听涛水榭准备的,便起身道:“多谢几位伴伴了。”    那管事就笑眯眯凑过来:“哪里哪里,姑娘太客气了,瞧着我也没什么事情,亲自陪你送一趟。”    绿叶就有些受宠若惊:“不用不用,伴伴是大忙人。”    管事才不管这个,硬陪着她出了炭库。    等她们走远了,那年长的才拉过一个小黄门问:“伴伴受累,刚才那宫人是哪里的?瞧着管事很是客气。”    小黄门瞥了她一眼,手里掂了掂,倒是有些满意:“那可是听涛水榭的宫人,姑娘您说能不客气吗?”    听涛水榭……陛下和贵妃娘娘居所,难怪了……    等小黄门走了,年长的才对哭丧着脸的圆脸宫人道:“你们小主也是,宫里头哪里不要银子,也不知道给你带些打点的银钱。”    “我劝过的,可我们小主不听,这可怎么办?”    年长的宫人道:“怎么办?只能回去实话实说了,她不肯打点,最后受累的不还是自己?”    宫里面的宫人都知道这些门门道道,崔昭仪家世好,懂变通,她们宫人的日子就好过,不行了就拿银子砸,轻易不叫人下脸面。    圆脸的宫人心里一阵害怕,却也知道王选侍是劝不动的。她本就没什么身家,进了宫也没家人支援,兼之位分低,只能靠着微薄的份例过活。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要紧的是她十分不知道变通,总觉得那银子贿赂人是下作手段,十分的看不起。这么一来,他们宫里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圆脸的宫人没说话,丧着一张脸,跟着她一路往回走。    路上她们又瞧见绿叶和炭库管事,瞧那管事的巴结劲儿,叫她们看了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了。    圆脸宫人低声嘀咕:“听涛水榭忒是高贵了。”    年长的宫人瞥了她一眼,倒是说:“唉,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呢,你瞧贵妃娘娘跟你们家小主同样是琅琊大姓出身,怎么就……”    怎么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就连听涛水榭的杂役宫女出来都能高人一等,她们这些个自家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却没人理了,出来办点事都那么难。    圆脸宫女心里头也很是不爽,却也不敢应她的话。    “可不能妄议娘娘是非。”    等到了岔路口,两个人便分道扬镳,年长的宫女扭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轻声冷笑起来:“德行。”    听涛水榭里,谢婉凝正在花园里散步。    前些天她把让过来的宫妃圈了名,由太后娘娘下了懿旨,然后便开始忙着让宫人打扫干净宫室。这次来的除了新入宫的就都是主位娘娘,嫔位的两人合住一宫刚好。    端嫔和熙嫔住一起,剩下丽嫔落了单,便让两个新昭仪陪她一起住,倒也省了许多事。而王选侍就只好跟着贤妃,住在百花楼后面的侧殿里了。    这么一分,不过多开三处宫室,玉泉山庄的宫人们也能忙开,倒也不那么慌乱。    安排好这些,剩下的就是等了。这次没有陛下和太后的车辇,速度比他们来玉泉山庄时快了许多,七八日的工夫就到了,昨日刚住进来。    兴许是因为有了事情做,谢婉凝身上的不舒坦就都退了去,没过几日胃口就开了,也不怎么恶心,瞧着比以往还更能吃一些。    但这会儿萧铭修却又不让她吃了,怕她撑着胃以后要闹胃病。    这么反反复复折腾一圈,谢婉凝心里也多少有些猜测,今日早上还跟萧铭修套话:“唉,这月的月事还没来呢,若是挂了红,臣妾是不是要去暖阁里住?”    萧铭修就卡了壳,认真看着她的脸,看了好半天才松了口气:“那有什么,朕哪里会嫌弃你的。”    谢婉凝挑眉冲他笑:“这会儿怎么不叫找太医了?陛下肯定知道些什么。”    萧铭修就搂着她,因为不知道怎么答,只好假装没听懂了。    她近来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多了,整日里迷迷糊糊,到了今日才回过味来,心里头一个劲琢磨:当时太医过来给她请平安脉,她却是没瞧见人,所有话都是萧铭修告诉她的。    他到底隐瞒了什么呢?    谢婉凝一颗心都要跳出来,她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却还是问:“可是……有什么变故?”    萧铭修低头看她,终于说了一句:“一会儿太医又要过来请平安脉,娘娘且问他们。”    算算日子,该是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哦也,终于可以说实话了,可差点没憋死朕。    贵妃娘娘:呵呵,居然敢瞒着我!    王妃那本改了一个文案~大家看看觉得可以不?感觉挺多人想看穿书的哈哈,确实挺有意思!    文名叫《那个皇上给我站住》~    温阮阮穿进一本名叫《那个皇上给我站住》的里,不幸成为女主早逝皇兄的冲喜小皇后,她看着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皇上,心里十分挣扎。    是跑呢,是跑呢,还是跑呢?再不跑,她就要被殉葬了。    然后嘎嘣一声,皇上从床上坐起来了。    “女人,惹了我还想跑?”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把她压在床上。    温阮阮:大兄弟,你先好好活着。    拿着另一个剧本的皇上:演错了??    食用说明:    双初恋小甜饼,戏精夫妇坑人日常~求收藏啦!    ☆、第 131 章    就为了萧铭修这句话, 谢婉凝一大清早什么都做不下去了, 让谢兰陪着她在花园里转悠好久, 还是静不下心来。    每过一刻就要问:“太医到了没?”    春雨守在花园门口, 笑着回:“娘娘且等等,大人们一会儿就到了。”    谢婉凝就叹了口气,对谢兰笑道:“也是,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    谢兰帮她抚平袖子上的褶皱, 慈爱地看着她:“今年是好年景,娘娘也一定能心想事成, 事事顺遂的。”    谢婉凝站在花丛中, 正想回头跟她再说几句话,可转瞬功夫,她的目光却被刚刚绽放的一株牡丹吸引。谢婉凝凑过去端详片刻,惊喜地对谢兰道:“姑姑你看, 这株二乔开了。”    二乔属于牡丹中的名贵品种,同株或者同枝可开异色花或两色花,有紫红、粉白等色, 异常漂亮。    如今开的这一朵便是紫红相间,另一朵是粉紫相间,仿佛是春日烟云里的一抹红,明亮了一整个春景。    谢婉凝认真看着,一颗心也跟着越发明媚起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②    谢兰就笑道:“陛下知娘娘也喜牡丹, 听闻玉泉山下适宜种养,去岁便令尚宫局在这里载种养护,倒是都给养活了。如今到了春日能绽放盛开,也不枉费陛下一片苦心。”    “陛下自是用心良苦,”谢婉凝叹道,“真漂亮,我确实是相当喜欢的。”    她围着这株刚开的二乔看了许久,两位太医才姗姗来迟,李昔年一进院中就看到谢婉凝的身影,忙领着魏固上前告罪:“请娘娘恕罪,臣等来迟了。”    其实他们来得不晚,只不过让娘娘等了,那就是他们的不是。    谢婉凝起身,倒是客气:“无妨,我也只在屋里坐不住。”    谢兰扶着她出了花丛,一路往花厅行去,太医们跟在她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瞧着娘娘的样子,仿佛是知道了什么,又仿佛还没什么底,这会儿陛下不在,他们也不知要如何答话。    谢婉凝在主位上坐了,也没再废话,直接道:“近来我精神倒是好了许多,也不再困顿和恶心,李院正先来瞧。”    李昔年行过礼,屈膝上前听脉。    谢婉凝的一颗心便越跳越快,她想控制住自己,可是那种兴奋和期待是怎么也抑制不住的,最后她只能淡着一张脸,任由李昔年听了。    李昔年粗粗一听就知道娘娘这是盼着了,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含糊的,右手认真听完,又去听左手,末了又瞧了瞧谢婉凝的手相和面色,这才退了下去。    魏固跟他也不敢做眼神交流,默默上前继续请脉。    花厅里一时间就安静下来,谢婉凝状似淡然坐在那,实际上心跳飞快,一不留神就要蹦出胸膛。    就在这时,萧铭修大踏步进了花厅。几乎是他身影一出现,谢婉凝的目光就追了过去,一双凤眼渴求地看着他,仿佛终于找到主心骨了。    萧铭修心中一软,快步走到谢婉凝边上,坐下来便握住她的手:“不怕,有朕在呢。”    不知怎么的,谢婉凝的一颗心就不乱跳了,它又渐渐平稳下来,依然还是往日那颗稳重的心。    魏固也依着程序认真看了一遍,等都听完,便也退到李昔年的身边。    一时间,花厅里连风声都没有了。    萧铭修紧紧握着谢婉凝的手,让她不要慌乱,扭头跟李昔年道:“贵妃如今身体如何?”    李昔年抬起头,见陛下对他轻轻拍了一下手,心里面顿时有了底,这才微微露出笑容来:“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娘娘这是有喜了。”    便是被萧铭修握着手,谢婉凝也全然不顾忌了,她几乎一下子就跳起来,声音里有着明显的颤抖:“真的?”    李昔年拱手答道:“诺,娘娘且安心,刚臣听娘娘脉音,娘娘的滑脉流转有力,已有两月身孕,如今身子十分强健,小殿下也是很好。”    这么算来,大约二月底时便怀上了,那会儿她刚刚停了治寒症的汤药,时间倒是卡得刚刚好。    谢婉凝欢喜的不行,站在那跟傻了一样,好半天都没动静。    萧铭修侧身去瞧她,却只看到脸颊滑落的泪珠儿,只觉得心口一闷,不由自主地心疼起来。    他抱住谢婉凝,带着她坐回到椅子上,轻声哄道:“这是天大的喜事,傻姑娘,怎么哭了呢?”    他就这么抱着她,哄着她,脸上是一片温存之色。    李昔年和魏固从未见过陛下哄贵妃的场景,如今这么一见,倒是都被这温存的场面所震惊。他们做太医的,自然知道陛下更关心、偏爱谁,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两个头一次见到萧铭修这般有耐心,确实跟平时大不相同。    难怪人人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陛下确实是真英雄,而贵妃娘娘也的确是国色天香的红颜美人了。    平日里不怒而威的皇帝陛下,竟也能化成春水,温柔体贴的哄着另一个人,若是叫前朝那些阁臣瞧见,准得把眼珠子瞪出来。    甭管太医们这一刻心里头有多翻江倒海,主位上的两个人还在低声说着话。    萧铭修见她只顾着哭,一张小脸都哭红了,哄得更用力了:“好了好了,朕知道你高兴,你欢喜,可也不能这么激动不是?可别把孩子哭傻了。”    谢婉凝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又哭又笑:“陛下说什么呢。”    她这么说着,还轻声打了个嗝,显然是哭得太用力了。    萧铭修帮她顺着后背,也难得有些哽咽:“多好的事啊,咱们盼了那么久,应当高兴才对。要不然以后孩子出来,也整日里哭哭啼啼的,不就随了你这爱哭的娘亲。”    谢婉凝安静流着眼泪,听他这么絮絮叨叨说着话,一颗心软成一团,也跟着破涕而笑:“我知道的,可我忍不住。”    “好了,”萧铭修给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不许哭了,该叫太医笑话你了。”    李昔年:“……”    魏固:“……”    陛下您别乱说啊,臣哪里敢笑话娘娘!    谢婉凝这才缓了过来,忙起身叫谢兰伺候她净面,留萧铭修在花厅里问:“这次可是准了?”    魏固上前答:“陛下且放心,娘娘这一胎坐得稳当,母子都很康健,滑脉清晰有力,很容易就能听出,绝对错不了。”    萧铭修这才咧嘴笑起来,瞧着也挺傻的:“甚好,甚好。”    魏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退回去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了。    这一会儿工夫,谢婉凝就净面回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问:“魏医正刚说什么?”    萧铭修就抢着回答:“魏医正说你怀像好,母子都很康健,你且放心便是了。“    谢婉凝冲他甜甜一笑,忍不住把手伸过去叫他握着,这才对太医道:“平日里的衣食住行,就要麻烦两位大人多多经心,御膳房那的食单想必你们肯定要过目,本宫便不再叮嘱,总之,辛苦两位大人了。”    李昔年和魏固行了礼,口称诺。    萧铭修沉吟片刻,却道:“如今贵妃刚有两月身孕,太医院那就压着不要张扬,等三个月后坐胎稳固,再说也不迟,你们可听明白了?”    李昔年和魏固对视一眼,一齐跪了下来:“臣等领命。”    等他们领了丰厚的赏银下去,打心底里高兴起来,贵妃这一胎若能得个小皇子,以后后宫里肯定就能风平浪静,旁人再也掀不出什么花样了。    李昔年见魏固走路都漂了,不由叮嘱他:“你也瞧见了,陛下有多重视贵妃娘娘和小殿下,以后每一旬的平安脉,一定要仔细听,我每月同你一起来一回,一点错都不能出。”    魏固的脚步慢慢平稳下来,他低声道:“多谢大人提点,臣心里有数。之前毕竟出过顺嫔、不是骆婕妤的事,孙大人……还好陛下仁慈。”    当时骆婕妤的事其实另有隐情,跟太医院无关,萧铭修还算是个仁慈帝王,只叫她当时的主治太医孙大人告老还乡,没牵连他一家老小。    想起这个,魏固便更是精神些:“大人放心,我一定经心照看,每日都会去御膳房盯着娘娘膳食,绝对不叫娘娘有半点差池。”    李昔年见他自也稳重许多,不由赞赏一笑:“你能明白就很好了。”    因为贵妃娘娘有了身孕,魏固便就成了贵妃娘娘的主治太医,自然有时间盯好贵妃娘娘的衣食住行,若是连这差事都办不好,他也就告老还乡算了。    另一边,听涛水榭的花厅里,谢婉凝靠坐在萧铭修怀中,只觉得一颗心都稳当下来。仿佛有了孩子的这一刻,她的血脉就跟他的血脉链接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萧铭修的胸膛温热宽厚,心跳声强劲有力,谢婉凝听了一会儿,不由笑出声来:“陛下,我是真的很高兴。”    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最终心想事成,等到了自己最盼望的结果。    “朕也很高兴,”萧铭修笑道,“朕都要高兴疯了。”    谢婉凝坐直身体,一双亮晶晶的眼眸认真看向萧铭修,她正色道:“陛下放心,我一定会做一个好母亲,好好孕育他,生下他,抚养他。”    虽然不知道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他们两个的血脉,是他们的至亲。    萧铭修也看着她,脸上是任何人都不会看错的坚定。    “好,你是最好的母亲,我就是最好的父亲。”萧铭修如是说。    作者有话要说: 百度百科②《赏牡丹》刘禹锡    小剧场:    陛下:朕都会抢答了,技能点进一步提升。    贵妃娘娘:恭喜你,答对了。    终于有了娃,鼓掌!!!陛下的肾保住了yooooo~    ☆、132    有时候, 人就是很奇怪。    未有身孕时, 谢婉凝心里总是很惦记,每次来月事都会沮丧几日,私下里也跟谢兰嘀咕:“又要多等一个月了。”    去年一年她就是这么过来的,还好魏固一直宽慰她,跟她说吃的药不适宜叫她怀孕,这种症状才缓解一些,她也自是冷静下来,不再那么忧心。    可如今心愿达成,她却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除了平日走动时更小心了些, 日子依旧照常过。因为寒症缘故,她自来也不怎么用寒凉之物,如今呈上来的膳食跟以往也没什么区别, 御膳房和小厨房都知道娘娘喜欢什么口味, 做起来也省心。    不过自从知道有孕之后,她身上的那些不适之症一夜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除了还是有些贪睡, 平日里是该吃吃该玩玩, 自是比以前还要开心,倒是跟寻常的孕妇不太一样。    原本萧铭修还怕她性情多变, 悄悄看了些话本想学习一下怎么哄人,结果发现如今贵妃娘娘根本不用哄,她自己玩的就很好, 竟还觉得有些失落。    他发现,自从谢婉凝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以后,对自己的注意就下降许多,以前念叨的是他,现在念叨的都是孩子了。    萧铭修叹了口气,把折子扔回匣子里,起身往寝殿行去。    这个时候的谢婉凝应该在核对夏日份例单子,争取在五月来临之前,把夏季的份例提前发了。    “忙完了吗?”萧铭修进了花厅,就见她靠坐在罗汉床上,一边吃着糖炒栗子一边看折子。    谢婉凝把折子端正放到桌上,慢条斯理起身道:“忙完了,我这是再核对一遍。”    萧铭修过去扶了扶她,瞧了一眼她的穿着打扮:“正巧今日朕有空闲,咱们去给母后请安,把喜事说给她听讲。”    谢婉凝顿了顿,略有些迟疑:“之前陛下不是说三个月以后再宣告?”    萧铭修笑道:“母后也盼了许久,提前跟她说了叫她高兴高兴。”    他这么肯定,谢婉凝便也不会反对,起身去了寝殿重新戴上一对金钗,外加一件亮地纱紫罗兰色长衫,便也算打扮妥当了。    等到了栖凤园,才发现太后正领着两个小公主做花露。大公主还好些,坐得住手也文,二公主就纯粹跟着捣乱了,不一会儿就捏着花泥满地爬。    太后也不叫宫人管束她,只要盯着别掉出凉亭便是了。    德妃、和嫔和安嫔都不在,显然太后也只是愿意带着小公主玩。    瞧见萧铭修和谢婉凝联袂而来,太后脸上笑意更胜:“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这里乱糟糟的。”    萧铭修笑着上前给太后问过安,弯腰抱起大公主亲了亲:“提前说了,母后就要梳妆打扮,还得准备茶水点心,这不是怕惊扰母后吗。”    太后就点了点他,转头看谢婉凝跟在身后笑,便道:“听闻你这些时候不太舒坦,如今可是好些了?”    谢婉凝的月事经过几年的调养已经很准了,每月大概都是这几日窝在宫中,太后倒也是知道一些,所以特地关照一句。    听她这么问,谢婉凝脸上一红,便往萧铭修看过去。    萧铭修便放下大公主,叮嘱她:“彤儿领着妹妹出去玩,父皇跟皇祖母有事要说。”    “儿臣遵命。”大公主一本正经说。    然后就看她在地上站稳,人小鬼大地冲太后、萧铭修和谢婉凝行过礼,转头又命令二公主的大宫人:“桃花,抱着妹妹跟本宫走。”    谢婉凝听她那奶声奶气的小嗓子,忍不住又笑起来。    太后就笑着说:“这小人精。”    等人都出去了,萧铭修才回身牵起谢婉凝的手,走太后身边坐下:“有件喜事,特地来跟母后讲的。”    太后一开始还有些迷糊,转头一看谢婉凝红着脸低下头去,当即心中一喜:“可是大好事?”    萧铭修笑了笑,显得颇为畅快:“正是,贵妃已经有了两月身孕,太医道母子均安,如今还算稳当,特地来跟母后道声喜。”    太后简直欢喜得不行,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谢婉凝的目光越发慈爱:“好孩子,你辛苦了。”    谢婉凝依旧红着脸,却也笑意盈盈:“能叫母后开心,是臣妾的福气。”    可以看得出来,太后是真的很高兴,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不是靠伪装就能做出来的。她笑了好一会儿,才叫谢婉凝坐到她左手边来,絮絮叨叨给她讲孕期的一些小经验。    太后声音醇厚,饱含让人舒心的慈祥,无论是萧铭修还是谢婉凝,不由渐渐被她引住心神,耐着性子听起来。    这一讲就耗了半个多时辰,等到太后尽了兴,才发现外面金乌西斜,眼看一日已近落幕。    太后笑着摇头:“是我太过高兴了,难为你们听得认真。”    谢婉凝忙摆了摆手,言辞之间分外恳切:“能听娘娘这一席话,臣妾受益匪浅,也体会出做母亲的不易来,多谢娘娘倾囊相授。”    太后握住她的手,认真看着她的眼睛:“好孩子,我自来就很喜欢你,也知道你人品贵重,能堪大任。怀胎十月是相当辛苦的,以后你就踏踏实实养胎,若是有什么不便都可派人来慈宁宫,若是有什么事我担着。”    谢婉凝一愣,随即便轻声笑笑:“娘娘多虑了,臣妾如今精神尚且还好,宫事也能照常打理,一时半会儿还劳烦不到娘娘。不过臣妾也听闻月份大了精神头就短,到时候再来麻烦娘娘也不迟。”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知道她听懂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简单,谢婉凝什么都不用她叮嘱,早就把事情想得透彻明白。所以她才有这个运气和福分,看萧铭修的态度,无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但凡是贵妃生的,自要更上心和偏爱一些。    等他们两个的身影消失在花园外,阑意才笑着对太后道喜:“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又要当祖母了。”    太后淡淡笑道:“倒是好人有好福,骆婕妤就没这命了。”    原本她或许也可以有这福气,虽然不及如今的贵妃,也能同和嫔和安嫔一样安安稳稳过一生。然而她却偏偏非要疑神疑鬼,最后落得个形似打入冷宫的下场,她怨不得别人,只能怨她自己。    “你瞧,人有底气就能过好日子。贵妃怀个孩子是高高兴兴的,有陛下在,她就什么都不用怕。便是这一院子桃红柳绿又如何?陛下还不是日日歇在听涛水榭,再也不看旁人一眼。”    阑意跟着说:“贵妃娘娘确实人品贵重,当得陛下喜爱。”    太后点了点头:“她的手干净,陛下才愿意握着。”    且不说天家母子这欢天喜地,来了玉泉山庄日子越发难熬的王纯汐却是满心愤满。    早些日子山脚下的傍晚还有些冷,她耐不住寒,便让宫人去炭库领银丝炭,结果接连去了三次才领回来一小篮子煤烟炭,根本不够用的。    没有炭火,大不了就多盖几层被子,倒也能扛下来。可是之后的生活却越发不便起来,大的不说,便就连每日早上用热水都要被杂役刁难,不打点根本就领不到水。    王纯汐满心以为宫中都是一派富贵锦绣,却没想到富贵锦绣的都是旁人,轮到她就只剩困苦无依了。    大宫女灵秀这会儿正伺候她用膳,瞧着那单薄寡淡的四个菜,王纯汐简直食不下咽:“御膳房就只有这个?”    灵秀见她脸色难看,当即便跪了下来:“小主饶命,御膳房只肯给咱们这个,奴婢很早就去等了,最后也才到咱们宫中。”    王纯汐这里的伙食都算是好的了,她们宫人用的能吃饱就不错,玉泉山庄的宫人可比宫中的刁钻多了,倒很是会磋磨人。    “不是给了你银子?”王纯汐咬牙切齿道。    她份例不多,自家也什么都没能带来,日常往来打点不到位,就什么都要不到。可为了一日三餐能吃饱饭,王纯汐也就忍了,很是舍不得地出了几两银子,叫灵秀去御膳房打点。    结果,还是这个样子。    瞧着那土豆白菜王纯汐就食不下咽,往年在家中就是这么度日,她满心以为进了宫就一步登天,没成想吃用还不如家里。    最起码家里好的都能紧着自己和哥哥,不会这么敷衍和轻慢。    灵秀跪在那,整个人都抖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王选侍明明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青春少女,却看起来有些阴森,尤其她沉下脸来的样子,总让灵秀心惊胆战。    “回小主话,奴婢都已经打点过御膳房了,今日这道萝卜丸子汤就是额外给加的,您且尝尝?”灵秀讨好地给她盛了一碗,推到她的手边。    王纯汐看着那里面扎眼的四颗小肉丸,咬牙切齿道:“御膳房真是尽心了。”    灵秀看她就这么阴着脸,却还是把饭吃完了,这才松了口气。    等到她午睡歇下,灵秀才吩咐小宫女:“看着点小主,我去去就回。”    小宫女百无聊赖点了点头,漫不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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