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吃过饭后，四人便步行朝荣华路走了过去。    这条繁华的街道似乎并没有因为这起骇人听闻的凶杀案而变得冷清， 街道上依然车来车往十分热闹。    不过， 在靠近凶案现场的那段人行道附近，行人们却纷纷绕路而行， 宁可从下方的非机动车道上走。    在戚安他们四人走向那边的时候，周围的路人纷纷向他们投来了诧异的视线。    还有一位大妈很好心地叫住了他们， 以为他们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非常热心地把凶案跟他们说了一遍，还叮嘱他们千万不要靠近。    见她这么好心，四人只好道了谢， 看着她走远到另一条街之后才往现场走去。    不过其实在靠近现场之前，他们就已经看到那边没有鬼魂了。    但既然来了， 当然要过去仔细看看。    最近没有下过雨，人行道上还残留着一滩浅浅的血迹，戚安站在树下抬头望去，只见一根比胳膊略粗些的树枝就正好在上方。    “应该就是挂在这根树枝上的了，位置比较靠近树干那边， 否则这树枝会被折断， 霍海也不太可能用脚碰到树干。”    赵一说着， 指了指树干上缺失了几块树皮的地方，对戚安说道：“这三个地方就是出现死者血脚印的位置， 警方为了保留物证把那一部分树皮带走了。”    戚安看了看树干和三处树皮缺失的部位， 说道：“这个角度好像的确是霍海自己蹬上去的。”    “你们就是特组派来的人吗？真不好意思，有点事情耽搁了， 我来得太晚了。”这时候，一道声音从四人后方传来。    戚安一听到那人的声音就觉得有点眼熟，回头一看才发现，来的人竟然是肖尧。    就是那次在和平村刘小丽事件中一起合作过的年轻警察。    从戚安拜托他帮忙查询刘家旧址的案件情况之后，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人都没什么联系，加起来也就在主播后台私信里聊了不过十来句。    没想到，现在竟然在这里见面了。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戚安是戴着口罩的主播，所以肖尧应该认不出她来，可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戚安心里还是咯噔一声。    因为——她旁边还站着隋渊。    这众目睽睽的，他也不能马上变回魂体状态隐身消失？    戚安很想叫隋渊赶紧朝另一边跑，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肖尧说话的时候距离他们就很近了，近到足以看清他们每个人。    这条路上没办法停车，肖尧是从前面商场的停车场一路跑过来的，跑得满头大汗也没顾上擦一下，一过来便热情地跟四人一一握手。    不过，当他最后将手伸向隋渊的时候，忽然动作一顿，盯着隋渊的脸打量了片刻，狐疑道：“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戚安眼皮一跳，顿时感觉麻烦了。    但就在这时候，赵一面不改色地说道：“他是个十八线小演员，你可能在什么电视剧里见过他。”    “是吗……”肖尧挠了挠头，皱着眉回想了片刻，一时也没把这个从头到尾都是现代装束的男人与那个长发古装出场的隋渊联系起来。    赵一看了戚安一眼，低咳一声，对还在努力回想的肖尧说道：“既然来了，就再跟我们详细说说情况。”    肖尧连忙收回思绪，正色问：“不知道各位在这里有没有看见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赵一摇头：“这里很干净，没有鬼魂。”    肖尧一愣：“那就是说，这案子真的是人为的了？”    “不能确定，”赵一道：“虽然大部分人在死后鬼魂都在留在距离去世地点不远的地方，但也有例外的情况发生。”    比如上次在杨柳村，那几个村民死去之后，他们都没有见到鬼魂出现。    “啊……那我再详细说一遍这里的情况。”肖尧连忙开始细说起来。    跟赵一他们先前得到的资料差不多，唯一多出来的一点信息是，法医在死者的脚底烂肉中找到了一点点木屑。    这就大概能佐证树上的血脚印的确是死者霍海垂死挣扎的时候留下来的了。    然而最令人在意的，也最奇怪的部分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肖尧说完，长叹了一口气：“上面下了死命令，半个月内破不了案全都滚蛋。可这案子……实在是没办法查啊，现在就要麻烦你们帮帮忙了。”    白曙皱眉道：“这种连线索都找不到的案子，竟然要你们半个月内破案？”    “这不是没办法嘛，这事儿闹得太大了。”肖尧无奈道：“全国各地都知道这件事了，连没打码的死者照片都传得到处都是，再不破案恐怕市民都要质疑凶手是不是在上面有人了。”    赵一想了想，说道：“这样，我现在附近找找，或许死者的魂魄就在附近其他地方躲着。小白鼠，你送小安他们回学校去。”    白曙龇牙：“再他妈叫老子小白鼠，我就咬死你！”    戚安忍笑道：“我们可以帮忙一起找，现在时间还早。”    “没关系，就在附近一百米内找找就行了，我一个人能行。”赵一指了指天空，道：“太阳这么大，女孩子可不能晒黑了。回去，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可不会跟你客气的。”    说完他又向隋渊瞟了一眼，朝戚安示意。    戚安心中了然，便点头答应，和隋渊一起由白曙送回了学校。    汽车开走时，肖尧盯着渐渐远去的车辆，皱着眉自言自语道：“我总觉得他们两个都有点熟悉感……”    赵一伸手搭到他肩上，笑说：“走，跟我一起到处逛逛？”    校园内的大一新生们正在军训，周末也不会休息，所以现在的学校非常热闹，戚安和隋渊走在路上，耳边还能听见一声声震天响的口号。    走着走着，隋渊就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操场那边，神情略有些复杂。    戚安愣了一下，也转身走回去，开口道：“要不要走近些去看看？”    之前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回到魂体状态了，不用担心被发现他不是校内人士。    隋渊迟疑了一下，点头道：“也好，我很想看看如今是如何操练兵马的。”    “……”戚安扶额，跟着他一边走一边说道：“这里没有兵马，就是一群可怜兮兮的大学生。咱们真正的士兵训练强度可比这个大多了，等回去我可以上网搜些视频给你看。”    对于一个真正上过战场的将军来说，数万人队伍的浩大场面也屡见不鲜，眼前这些大一新生们组成的队伍在各个方面都远不及那些将士。    可隋渊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了，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了很久，一直看到队伍解散。    戚安虽然觉得外面太热，但能理解隋渊，就在不远处的树下站着玩手机等他。    没想到，在大一队伍解散之时，一名大一的男生顶着满头大汗就朝她跑了过来，红着脸问她要手机号码。    这时候隋渊也正朝这边走过来，听到两人的对话就停在了那边。    戚安觉得有点尴尬，想了想道：“不好意思啊，我手机没电了，我也记不住我的手机号。”    那男生低头瞥了一眼她捏在手里的手机，低声说：“你都在这里玩了很久手机了，怎么这时候就没电了啊？”    “……”戚安心说我委婉点拒绝不是给你面子吗？    她咳了两声，正色道：“那我直说了，小学弟，不好意思，手机号码不能给，否则我男朋友会吃醋的。”    “哦，原来你已经有男朋友了……”他挠挠头，没再多说什么就走了。    隋渊这才走过来，扬眉道：“他模样还不错，怎么赶跑了？”    戚安瞥他一眼，无力道：“回宿舍，我快热死了。”    她其实也想谈个甜甜蜜蜜的小恋爱啊，可以前因为家里穷，还有妈妈供她读书那么辛苦，她只能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包括大一的时候，追过她的倒也有两个还不错的，可她都不敢答应。    而现在终于不穷了，却又摊上锁魂石这么个危险的东西，小命都有可能保不住了，还谈个鬼的恋爱。    不过，令戚安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生和之前那些被拒绝后便洒脱放弃的男生不一样。    就在三天之后，校园贴里忽然出现了一些关于她的风言风语。    最热闹的帖子里，说她被两个土豪同时包养，那两人还一起开车来学校接她出去开房。    下面还真有评论说亲眼看到她上了两个男人的车，越说越像是真的。    戚安又好气又好笑，那天赵一他们过来的时候开的就是个十万块左右的普通汽车，她要傍也不至于傍个身家十万的“土豪”？    原本这事她看看也就算了，想着过几天就过去了，谁知道之后她就经常看到一些人对她露出那种鄙夷或者探究的眼神。    实在没办法了，她就打了个电话给白曙求助。    他在电脑方面很有本事，要查出个发帖人是轻而易举的，于是很快戚安就得知了发帖人的信息，一看那身份信息上的照片她才知道，竟然就是那个没要到电话号码的小学弟。    她本想第二天去找他问个清楚，让他发帖澄清并且道歉，可谁知，当天夜里他突然就死了。    死亡时间是在凌晨两点半，之所以这么确切，是因为……他同寝室的室友们在这个时间，亲眼看到他从阳台跳了下去。    而最令人惊讶的是，他临死之前是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浑身□□地就跳了下去。    死时后脑着地，整个人就赤着身体呈大字型躺在血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