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校园迷云4

    当天晚上，男寝几乎每一间窗口都亮着灯， 不论宿管如何警告， 他们还是都在探着头看热闹。    而由于人数众多，再多几个宿管也根本管不过来， 就只能警告几句，却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于是男寝吵吵闹闹的声音就传到了女寝这边来。    戚安她们寝室这个方向是看不到那边的， 但消息还是很快就传了过来——因为有男生发了帖子。    所以就在那个男生死后不到半小时时间，戚安就已经得知，跳楼而亡的人，正是那个名字叫李山的小学弟。    从男生寝室的人所发的帖子里得到的消息来看， 他的死其实有点怪怪的。    据说，因为寝室都是大一新生， 白天军训完就很疲惫了，所以包括李山在内，全都早早上床睡了觉。    那么，凌晨两点半在卫生间，就肯定不是睡到一半去洗澡的了。    可他从卫生间出去时却是全身□□的。    当时他们寝室另一个男生肚子痛， 一直坐在电脑桌前玩手机并等着李山出来后好去上厕所， 所以在卫生间门打开的时候， 他就立刻想过去，谁知道转过头拿手机朝那边照明时， 一眼就看到了浑身赤x的李山。    他愣了一下， 然后就笑出了声来，一边问李山这是什么情况一边就叫其他人赶紧起来看。    结果才刚刚叫醒了旁边的一个舍友， 那李山就忽然一脚翻向了阳台。    他见情况不对，连忙冲过去想拉住他，可还没来得及靠近，李山就已经跳了下去。    戚安觉得很奇怪，那个小学弟就算是真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要自杀，也没有必要把衣服脱了再去死？    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在死后尸体会被多少人围观？    再换个角度来说，如果这真的是一个不想活了的人，那在临死之前的一段时间内心情也不可能有多好，怎么可能还有闲情逸致去找女生要电话号码？    “唉，最近H大好像有些不太平，上次是乐乐，现在又是一个小学弟……”袁丹丹惋惜地叹了口气，说道：“父母养大一个孩子可不容易，这才刚刚考上大学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道他父母得有多伤心。”    戚安心道，其实H大最近死的不仅是乐乐和李山，还要加一个霍海。    只不过霍海的死法太过惊人，警方和学校都做好了保密工作，估计学校里知道的人不多。    “此人的死似乎也有些古怪。”隋渊在一旁说道。    戚安点了下头，心里暗暗想着，霍海和李山都是H大的，或许可以说是巧合，但再加上两个人一个死在学校，一个就死在学校附近不远的地方这点来看，恐怕就不止是单纯的巧合这么简单了。    况且李山的死也隐隐透着些怪异。    乐乐是被霍海杀的就不说了，那霍海和李山两个人，照现在的情况，多半是鬼魂杀的了。    不过有赵一和白曙处理这些事，她应该不用想那么多。    这天夜里，H大热闹了很久，第二天白天却比平时安静了许多——大家都在补觉。    戚安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半，醒来才发现手机上多了两个未接来电和一些消息。    其中一个电话是她妈妈打来的，后来改发了短信，内容是说她听说昨晚H大死了人，告诉戚安如果害怕的话就赶紧请假回家。    戚安看完短信心中不由升起一阵幸福感来，笑着回了消息才去看另外两条短信。    这两条都是白曙发过来的，他打来的电话戚安也没有接到。    短信内容是说他们上午到学校来了一趟，赵一在校内发现了鬼魂的踪迹。    戚安看到这个，连忙起床洗漱出门，走到偏僻些的地方才打了个电话过去询问情况。    白曙说道：“今天上午大概九点多的时候，那个肖尧说想请我们帮忙过来看看，赵一到了男生宿舍楼下的时候看到了一团黑影，不过……有一件事情非常奇怪。”    在赵一刚刚看到那团黑影之后很短的时间之内，它就钻进了男生宿舍躲起来。    这跟以往他们遇到过的那些鬼魂是不同的。    以前遇到的厉鬼，杀人的时候根本没有理智，稍微好点的知道自己要杀的是什么人，只针对性地攻击对方，更严重些的就是随意乱杀，可不论是哪种，活人都不会被他们放在眼里，更加不可能主动躲避了。    而这一次，那只鬼魂就好像拥有足够的理智，而且知道赵一是什么人似的，在他靠近之前竟然会主动躲开。    赵一当时就跑上前悄悄在寝室一楼墙壁角落处贴了一张困鬼符，打算先将鬼魂困在楼里，再慢慢去找。    之后他就让肖尧联系了校长，装作是维修人员，以检查寝室内部线路为由一间间地找了过去。    可是这一找找到了中午，却什么都没再发现。    赵一认为，要么那只鬼魂有宿主在男寝，要么就是在他将符贴到墙上之前那只鬼就从宿舍另一面逃出去了。    毕竟他只是阴阳眼又不是透视眼，不可能透过墙壁看到另一面发生的情况。    总之，到现在差不多可以确定了，李山的死的确不是简单的自杀，而是鬼魂索命。    而且这还不是一只普通的厉鬼。    最后，白曙叮嘱道：“你在学校要多小心，毕竟你本来就是个招鬼体质，最近几天可千万别到处乱逛，免得招些不干净的东西回去。”    戚安看了一眼旁边的隋渊——白曙怕是忘了，她身边本来就有一个。    隋渊眉毛一扬：“你又偷看我？”    戚安：“……”    跟白曙聊完之后，戚安便回了寝室去，一路上听到不少人都在议论李山的事情。    而且……再也没有人会多看她一眼了。    李山在贴污蔑了她，害得她被很多人鄙视，现在却又因为李山的死而使她再也没有受人关注，想想还真是挺可笑的。    之后学校还是照常上课，没过几天，李山这个案子就以抑郁症自杀结案了。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完结，其实警方和赵一他们都还在暗中调查，之所以这么结案，是因为这个案子的特殊性。    它既然是厉鬼杀人，那么就算今后把那只鬼魂抓到并且除掉了，也根本不可能以“厉鬼杀人”这种结论来告知公众。    所以不管这个案子最终的结果怎么样，它都只能，也必须是自杀。    就在结案这天，赵一在电话里告诉了戚安一个关于李山的消息。    因为霍海的死法与他之前虐待乐乐的方法一样，所以赵一就想要调查一下李山，没想到这一查之下，竟然查到他以前曾经强x过一个初中同学，犹豫未成年，所以没受到什么严重处罚。    再顺着往后查，又查出高一的时候他伙同一些同学对某个女生进行校园欺凌。    那名女生忍受了半年多的时间，最后转学走了，可在高二的时候却忽然跳楼自杀。    她那次是真正的自杀，还留下了遗书。    遗书里将她以前没有说出来过的秘密全部都写了下来，直到她死后她的家人才知道，早在高一的时候李山他们就一起轮X过这个女孩，而且拍下了她的□□。    之后就算她转学走了，也依然无法逃脱他们的魔掌。    有时候是他们打电话叫她出去开房，有时候是因为某个人没钱了，逼她出去卖。    她甚至留下了一本记录本，里面详细写着哪天哪次多少钱。    听到这些，戚安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仅仅是拒绝给一个电话号码就会被李山这么污蔑了。    这个人分明就是个从骨子里面坏出来的人渣。    不过，她有些不解：“高中生的话，虽然没满十八岁但也能负刑事责任了？为什么李山还能好好的来上大学？”    赵一无奈道：“没有证据啊，不管那名女生的遗书里怎么写，这都不能当做证据。她写的那些某年某月多少钱，也没写出嫖客的身份来，无从追查。而且……当时女生的父母本来情绪很激动地说一定要查下去，可没过几天就忽然跟警方说他们的女儿以前就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可能是病发才这么做的，根本与其他人没有关系，就不追究了。”    他顿了顿，才道：“我让白曙查了，在那段时间里他们家账户忽然多了几十万块钱，没多久就在老家县城里买了新房，还……生了个孩子。”    不用再细说，很显然当时是李山以及他的那些同伴们出钱找女孩的家人私了了。    那么……    “会不会是那个女孩来报仇了？”戚安问道。    赵一叹了口气：“现在还不知道呢，当时我看到的就是一团黑影而已，很快就消失了，根本来不及看清楚。”    “还有霍海那个案子，现在跟李山这边的共同点就是都发生在学校或附近，而且他们都是曾经干过坏事的人，警方那边会把两个案子分开办，但在我这里就是并案调查了。所以接下来我可能要到你们学校常驻了，到时候还要请你多帮帮忙呢。”    戚安笑道：“这么客气干什么，等你来了我请你吃遍……食堂。”    赵一被逗笑了，“好啊，早就听说H大的食堂量大又好吃，刚好适合我这种能吃的。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那我们就明天见了。”    戚安挂断电话，一转头就看见隋渊正默默地盯着她看。    她沉默片刻，开口把那句话还了回去：“你又偷看我？”    隋渊哼了一声：“你都没有请我吃遍食堂，莫非是看上他了？”    “……”戚安瞪了他一眼：“是啊，看上了，明天就结婚！”    隋渊一脸不可置信：“你这人怎么如此厚颜无耻？”    “略略略，你打我啊？”戚安懒得理他，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走。    第二天赵一便来了学校，戚安跟他见了一面，赵一请她帮忙留意附近，如果发现情况不要打草惊蛇，立刻给他打电话。    于是戚安除了上下课之外，其他时间都在学校里到处走动，并且编了一个想要运动减肥的理由告诉舍友们。    可是一连过去了一周的时间，她和赵一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看见。    赵一想了想，认为那只鬼魂可能真的是知道他的身份，否则当时那么多人进进出出的，为什么就只有他快要靠近的时候它就躲起来了？    所以他觉得，或许可以试试先离开学校，让戚安一个人找找看。    因此这个留意鬼魂的任务就完全交到了戚安手里，而他则在学校周边活动。    可就算是这样，戚安也一直没看到鬼魂出现。    她为了找到厉鬼，一□□男寝那边去好几趟，结果鬼没有找到，反而被舍友们发现了她总往男寝跑，以为她看上了哪个男生，天天“严刑逼供”。    戚安真巴不得能尽快解决这个事情，否则她都快得哭死了。    而转机真的很快出现了——白曙查到，霍海和李山，竟然是互相认识的。    只不过他们是在网上认识的，现实里似乎没有碰过面。    这两个人，同是一个名叫“XE”的俱乐部的成员。    这个XE俱乐部，连个实体地点都没有，只有一个网络上的网站，注册方式为老成员发送邀请码，也就是说如果是不认识老成员的人，是没办法加入这个俱乐部的。    白曙打开网站看过，进入时主页就只有登录和注册两个选项，完全看不出这是个干什么的网站。    而且这个网站应该是高手所做的，他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才成功黑进去。    进入网站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个XE俱乐部的XE就是邪恶的拼音首字母缩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俱乐部。    但是在网站里是很难看出什么来的，白曙根据网站上面的注册会员信息慢慢去查，才查到这些人根本不在这个网站上交流，而是利用一个社交软件群。    想要进那个群，还必须得提供在网站的注册码。    好在这也没难倒白曙，他直接在人家网站后台篡改了一串数据，给自己弄出了一个真正的注册账号，然后顺利加进了群里去。    群里一共有三十多个人，全都很活跃，在白曙加入之后纷纷出来欢迎，你一句我一句地跟他聊天。    白曙就把聊天的工作交给了赵一，他顺着群里那些账号去查，却惊讶地发现，三十多个账号里，有三十个都来自相似的IP地址。    换句话说……这里面有三十个人，可能全都住在一起，或者，都是同一个人。    而赵一负责的聊天工作那边，还什么消息都没探到，就被群主给踢了出来。    等他再加群的时候就提示说“该群不存在”了。    白曙用了些技术手段，查到这个群并不是隐藏了，而是已经解散了。    很显然他们已经知道新加进去的那个人并不是真正的俱乐部成员了。    而就在他们查这些的时候，戚安这边又死了一个人。    这次的死者不再是H大的学生了，而是一名教师。    死者是个四十多岁的男老师，名叫杨勇，是被电死的。    他的死法确切的说并不像前两个人一样离奇，但也足够奇怪。    他当时是想打开饮水机后面的热水开关，就这么触电身亡了。    但这个饮水机的开关是塑料按钮，机身也是全塑料的，几乎没有能够让人的身体接触到电的部分，根本就不可能触电才对。    而且，杨勇是死在办公室里的，所以当时就有几个老师发现了，其中一人用衣服裹住手很快过去把杨勇拉了开来。    按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算触电了也不至于就这么死掉。    可杨勇被拉开之后，却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看起来就像连地面上也有电一样。    没过多久，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死掉了。    消息在学校里像风吹一样传扬开来，很快就传得所有人都知道了细节。    戚安正在前往男生寝室的半路上就听到了这个消息，于是赶紧转身朝办公室赶去。    在她赶到的时候那边已经有很多围观者了，把周围都围得水泄不通。但她必须得进去看看这里有没有鬼魂，于是咬着牙用力朝里面挤，好不容易挤进去，一抬头就看到一道黑影站在办公室门口。    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上次不是赵一没看清楚，而是这道黑影，真的只是一道黑影。    准确点说，应该是……一道扁平的影子。    它就像人们站在阳光下时所产生的那种影子一样，只不过没有活人与它相连在一起。    大约三五秒钟之后，黑影在戚安一眨眼的时间里窜向了人群，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戚安愣了一下——上次是因为赵一，所以它才逃走的，这次怎么也跑了？    刚才这里这么多人围观，它一直都留在那里，而自己才刚进来，它竟然就跑了？    难道……它知道谁能看见它？还是说，它不仅认识赵一，还认识她。    戚安没敢花太多时间去想这个问题，连忙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赵一说了这里的情况。    赵一表示很快就过来，而戚安在挂断电话之后又在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里听到了一些事情。    “真是活该，这种人就该被电死！”    “同学，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杨老师对学生一向很好……”    “好个屁，你知道什么？你跟他很熟吗？”    “你又知道什么，凭什么说人家死得活该啊？”    “哼，老子的同学就是被他害的！要不是他跟我同学家长打小报告，还提什么为了学生好的建议，那对傻逼夫妻怎么可能把儿子送到那什么戒网瘾中心去？我同学出来的时候人都他妈的傻了！”    戒网瘾中心……    戚安知道这种地方，据说很多家长觉得孩子玩电脑游戏就是网瘾大，于是纷纷花大价钱把孩子送进去受罪，而那地方教育人的方法就是用电击。    电击，跟这个杨老师的死法也很像啊。    戚安忽然觉得有点茫然了。    以她不多的任务经验来看，厉鬼们报仇的方式大都跟自己的死因有关联，可这一次，李山的死和以前被他害死的那个女孩一样，而杨勇的死又很像与那个戒网瘾中心有关——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有没有人因为他而死，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两个人的死都与他们自己做过的恶有关系。    再加上霍海那个案子的话，就更奇怪了。    戚安有一种感觉……这一次出现在学校的厉鬼，根本就不是跟某一个死者有关联的，而是一个为“伸张正义”而来的鬼。    可能它跟死者们全都没有仇，只是来帮其他人或者动物报仇的。    如果是这样，那戚安还真不想找它了。    某些人渣能钻法律的空子逃脱制裁，那交给厉鬼来解决不是很好吗？    赵一很快赶到了这里来，戚安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他点点头道：“我刚来的路上也这么想过，不过……可能没这么简单。”    他拿出手机，打开聊天界面点开跟白曙的对话框，并点开了白曙发来的一张图片给戚安看：“我接到你的电话后就让白曙去查了，果然，这个杨勇也跟那两个死者一样，都是那个XE俱乐部的成员。”    不管是自己复仇还是帮别人复仇的鬼魂，都不可能为了报仇而建立出这么一个俱乐部来。    所以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在这三宗接连发生的案子里，一定有人在操控——活生生的人。    戚安说道：“那就是说，有人操控了一只鬼来杀掉这些人？而且在这之前，那个人还先接近了他们，邀请他们进了那个XE俱乐部。”    “应该是这样没错，现在没有更多的线索，就暂时当那个操控鬼魂杀人的只是一个人。”赵一顿了顿说：“这个人可能就在学校里，从今天开始这些事情你就别再管了，现在就会宿舍去。”    戚安挑眉：“你是怕那个人注意到我，操控鬼魂来把我杀了？”    隋渊板着脸道：“当本将军不存在么？”    戚安笑了一下，道：“如果那个人真的在学校，那他肯定早就注意到我了。毕竟一个能操控鬼魂的人，不可能看不到我身边一直跟着一只鬼。”    赵一笑道：“虽然有可能是这样，但也不能肯定嘛，总之小心为上，这事你就别管了，小命重要。我还得去跟警方沟通一下，你们先走。记住了啊，从现在开始，就算你看到了那只鬼影，也要当没看到。”    他是一片好心，戚安只能先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