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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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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带走十公主将其奸杀,如今两位公主的尸体都已找到,会按宫中规制下葬,至于那贼人,无忧皇自是不会放过,抓捕之事已交由太子去办!这套说辞,不过是给世人一个交待,知道内情的人,诸如大理寺卿、太子,有无忧皇的意思在前,自然是守口如瓶。”    “淑贵妃那里,用这套说辞糊弄不过去,她是见过九公主尸体的人,也听到过大理寺卿判定凶手必然不懂武艺不会杀人力气也不大,应是女子,她已隐隐猜到是十公主,无忧皇心如明镜,并不在此做文章,直言告诉她,他已找到十公主,也审讯出确实是她杀了九公主,他一时激愤之下,亲手将她碎尸万段,连同她的帮凶,也一并处理了……后面就是无忧皇做出各种牺牲安抚淑贵妃和她背后的辰砂国,九公主是淑贵妃唯一的子女,她的死,无忧皇若处理不好,会影响他和淑贵妃的关系,进而影响无忧国和辰砂国的良好邦交,无忧皇如今忙的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其他。”    言一色是事不关己的瞧热闹心态,眸光狡黠灵动,慢悠悠开口,“原来九公主的存在如此重要,难怪无论她如何心狠手辣、丧尽天良,无忧皇都一味纵容宠爱……如今,无忧皇的最大难题是安抚淑贵妃,若是十公主这个凶手能交给淑贵妃处理,她亲手为爱女报了仇,怨气平复,无忧皇还好安抚些……唉,奈何,无忧皇还是被阳慧长公主劝服了,配合她保下了十公主。”    被碎尸万段的十公主自然是替罪羊,之所以用碎尸这么残忍的手段,一来方便无忧皇用十公主的替罪羊瞒天过海,二来就是为了让淑贵妃难以察觉端倪,让她信了自己的说辞。    “也不知祁东耀用了什么条件说服阳慧长公主的,从结果看来,他做的相当成功嘛。”    言一色不由感叹一句,眼角余光扫过在她旁边又看书又撕书的迟聿,虽然他一身凶煞阴寒之意已经收敛了七八分,但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些许上位者气势,还是犹如锋芒利剑般,让人胆战心惊。    他是丛叶帝王,在无忧国有自己的人没什么稀罕的,但这个人竟然是侯府世子,且能力非凡,能接触到无忧国权利中心,这次又在短时间内说动了阳慧长公主保下十公主……身份和能力兼备,这就很值得人在意了,还有神医谷的玉叱觉,竟然是他的马甲!    他地下王国的版图到底有多大?他自己又有多少她不知道的身份、秘密?    言一色以往在皇宫中时,照着猪的生活状态养自己,唯一动脑子思虑的就是逃离出宫,对迟聿纵然警惕,但也没有太多探究,了解更多的还是他的性格和为人处世,逃出来后更不会想他了,这次再遇,先是祁东耀、又是玉叱觉……让她不得不开始审视他手中掌握的权势了。    言一色一直在看迟聿,迟聿在她看向自己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但故作不知,本以为她只是随便扫自己一眼,却没想到停留了这么久。    迟聿撕书的手指顿了下,眼眸眯了下,忍不住想,莫非夜色太深,月色太好,她被自己这副似妖如魔的皮囊迷住了?    迟聿带着疑问,转头,回应了言一色的视线,两人目光相对。    陷入沉思中的言一色回神,这才注意到她发呆中似乎盯着迟聿看了许久,眼下被人抓包,她心下也十分镇定,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视线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忽然抬手伸向他的脸,细腻温软的手指落在他眼睫上,捏了一根长长的睫羽下来,眼睛晶晶亮,“看,掉了一根,我帮你拿下来。”    ------题外话------    二更还是六点呀~    142 陛下:孤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睡着(二更)    迟聿看见了。    言一色手一松,细如发丝的睫羽便随风飘远,眨眼间混入了天地万物,瞧不见了。    这根睫羽到底是真掉了还是被言一色她揪掉的,迟聿也不清楚,因为那短暂的片刻中,他的心神全被言一色覆到他眼睛的动作吸引了,无意识的反应,同时心下无意识的微紧,他也控制不住,等回过神来,就见言一色手指尖确实有一根墨黑如夜的睫羽,又细又长,映着她肤如白雪的手指,还有点好看。    然后就听见了言一色的那句话,紧着着她手一松,属于他的睫羽掉下,她若无其事地转回了头。    迟聿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他直觉两人这种又静又暖的气氛很好,不想打破。    于是他比言一色更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脸,静若深渊的眸光落在了药典上,但心绪还在绕着言一色转。    不远处的墨书有种心机梗塞的感觉,因为言一色和迟聿之间的互动,他们自己不觉得,但看在别人眼里,自然随性地那叫一个旁若无人!    他们的‘旁若无人’带给墨书的就是强烈的排斥感,他们并非有意,但带来的效果着实存在,墨书此时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她碍眼,她多余,她不该存在。    “主子,娘娘!”    忽地,一道异常响亮格外傻缺的笑音插了进来,墨书只觉身边一阵风过,就见祁东耀出现在了她不远处,他朝迟聿和言一色走过去时,还不忘看她一眼颔首,“墨书大人也在!”    祁东耀的出现引起了言一色的懒洋洋抬头,以及迟聿撕书时的指尖一划。    “耀世子瞧起来喜气洋洋,心中美滋滋啊。”    “娘娘气色也好,越发美若仙女了,当得……”    祁东耀话未说完,便被迟聿风格鲜明的低沉孤冷之声强势打断,两个字简短凌厉,“有事。”    祁东耀立即停下了对言一色的夸耀赞美,正了正神色,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这是阳慧长公主送到宣平侯府上的,给玉叱觉玉公子。”    言一色见迟聿没有接的意思,任命地打算充当婢女角色,却听迟聿开口,音色磁性撩人,语气却是不耐阴冷,“墨书。”    差点真把自己当树的墨书一个激灵,身形一闪,就拿到了祁东耀手中的信,打开,扫两眼,立即道,“阳慧长公主明日戌时正刻,派人去宣平侯府接玉公子,问玉公子可否?”    这件事在迟聿意料之内,他未思虑便应下。    祁东耀点头,“是,属下马上就给长公主府回信儿!明日还请主子和娘娘早些到宣平侯府。”    话落,他顿了片刻,又道,“十公主也在宣平侯府,以属下表妹的身份,因身体孱弱,在院中闭门不出。”    言一色闻言横了他一眼,哼笑一声,眼神促狭,“你运作的?”    出乎她意料的,祁东耀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也很是复杂,惊喜又感慨,“并非,是阳慧长公主主动找上了我母亲,早些年我母亲因为外祖家的事求过她帮忙,这便欠下了人情,如今她将十公主改名换姓放在了候府,托我母亲照顾一段时日,我母亲一直惦记着偿还长公主恩情,自是欢欢喜喜地应了。”    言一色听罢,不免在心中叹了一句,祁东耀运气挺好,喜欢的人就在自己府上,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看样子,长公主对十公主的安排暂时就这样了,若住持师太真是十公主的母亲,发生这么大的事,长公主怎么着也该会和她联系,这是个好机会。”    言一色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语气随意又散漫,祁东耀笑道,“已经让人盯着了。”    他话落,偷偷瞧了一眼置身事外、似乎沉浸在看书撕书循环中的迟聿,莫名有种感觉,他再说再待下去,会惹他家主子不快!    祁东耀也是个人精,平常瞧着大大咧咧,其实该有的观察力一分不少,他忙止住话头,面向迟聿道,“主子,属下先回去办事了。”    迟聿不理会,高冷地仿若云上天神,尊贵寡言,纵横睥睨,如果可以,他一个字都不想和鱼唇的凡人说。    但这不妨碍祁东耀退下,迟聿的沉默对他就是最好的回答!    祁东耀一溜烟不见。    墨书将手中信收起,笑着躬身请命,“属下去毁信。”    话落,见迟聿不反对,抬脚,迅速消失。    祁东耀和墨书都不见了,夜风拂过,送来一阵清幽花香,言一色闭眼嗅了嗅,一股困倦之意从脑海深处袭来,她头一歪,身子动了动,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合上了眼,卷翘的睫羽垂落如扇,有灯火在一侧洒下,扇般的睫羽便在脸上投下一道弧线漂亮的阴影。    言一色又一次秒睡。    迟聿翻了几页书,失了兴致,偏头去看言一色,见她已枕着自己手臂睡了过去,他面无表情地倾身过去,叫了她几声,没叫醒。    迟聿默默注视着她绝美无暇的睡颜,眯了眯眼,心底清晰地翻涌起一种异样感觉——嫉妒。    她怎么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知道他睡不着可是常态?    就不能帮他酝酿出睡意,她再睡?    迟聿又盯了言一色两眼,让脑中莫名其妙的想法烟消云散,将她打横抱起来,临往房内走时,还十分小人地低声道了一句,“孤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睡着,就为了省这两步路。”    他语气里几分嫌弃,但又凉又暗的光线下,他脸上的神色可不是这回事儿,怎么看怎么像……得了便宜还卖乖。    ……    夜色越发深了,黑漆漆一片浓的化不开,仙女山上尤甚。    一处曲径通幽的独院中,房内的住持师太并未睡下,而是在蒲团上打坐,眉眼清和,周身一片融入天地山川的清灵空渺,无欲无求。    忽地,不远处的灯火晃动了一下,打在主持师太脸上的阴影随之起了变化。    沉心静气打坐的师太心底一叹,有人来了。    她房内的门窗都是关着的,怎可能有风进来还摇晃了灯火?    她缓缓睁眼,慢慢适应四周并不强烈的光线后,看见了对面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椅子,以及椅子上的一个人。    纵然那人处在阴影里,内力不俗的住持师太还是第一眼就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她神情惊愕,甚至忍不住向前倾了身子,想将那人看的更仔细些,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    “慈心。”    那人开口,声音清沉,带着几分感慨和怀念。    听这一唤,住持师太心下动容,再维持不住脸上风雨不动的平静,一番努力克制之后,她才冷静下来,正了身子,笑着开口,“好久不见,贵人别来无恙。”    “不比你清静,但也自在。”    对方话落,房中静了片刻,终是住持师太忍不住先道,“贵人深夜到访,可是为……十公主的事?”    “果然,连你也知道了。”    “她可没事?”    “没事。”    “那就好……”    ……    没过多久,住持师太面前的人便走了,房中重归宁静。    她起身,将那人坐过的椅子搬回原位,有些失神地自己坐了上去,闭上眼,碾动起手里的佛珠来。    ……    沉浸在自己心事中的住持并不知道,她房外正对面的一丛茂密花木后,站着一个人。    他一张苍白的脸精致又孱弱,琥珀色的眼睛暗藏着阴戾凶狠,颜色寡淡的唇抿成一线,如冰似雪,正是言序。    不久之前,他在夜色中漫无目的走上仙女山,一路散心,以他的路线和速度,差不多清晨时,便能到上善庵附近。    这其实是他多年来的习惯,每当被烦心事所扰无法静心时,他便会在夜里出现在仙女山脚下,然后估摸着时辰,在清晨时走到上善庵,听一听里头的钟声,便折返下山。    他遇见言一色的那次,便也是这么回事,本以为会和往日数次上山下山一样,沿途只是一成不变的风景,却万万没料到,会惊鸿一瞥,看到了言一色的存在。    这一眼看到的人成了他心中最美的景,鲜亮地夺了世间万物的灵和气,虽然那一时短暂,却牢牢印在了他心底,毕生难忘。    他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遍的山路,沿途景象早已烂熟于心,也早无欣赏之意,唯有和言一色遇见的这一遍,他不仅记得清楚,还常常回忆。    ------题外话------    十点再见嘿嘿~    143 乌龟和鱼打起来了(三更)    回府后,没过多久,他见到了同来宁王书房的言语,在偶然一瞥到她的五官时,觉得似曾相识,再一想,脑海中仿佛有雷光劈过,他这才发觉让他失魂落魄的那个人竟和言语长的一模一样!    这并不是言序第一次见言语,只是他内心冷漠,不重要的人他一向懒的看一眼,言语之于他就是这种存在,所以压根没记住她的脸,可在见到言一色时将她的五官深深印在脑海里后,猛地一见与她容颜一样的言语,便很快对上了号。    正如祁东耀所说,言语和言一色虽然长的一样,但两人气质天差地别,第一眼看去,完全注意不到她们会是双胎姐妹,言序的感觉也是如此。    在后知后觉发现言一色和言语有一样的脸后,言序便知道了言一色的身份,他没有向言语和宁王隐瞒,便有了后面算计言一色的事。    言序想抓到言一色,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因为肩上责任驱使,还是因为某种见不得人的心思,不管怎样,他确实做了符合他立场的事,不过心中没想过伤害她倒是真的。    今夜他上山,不过是因为自己的人跟丢了出宫的玉叱觉,错失了顺着他找到言一色的机会,他心情烦躁,左思右想玉叱觉的藏身之地未果后,便深夜出府,来到了仙女山。    从山脚下走上山路时,他甚至怀有不切实际的期盼,想着能与言一色再次神奇地相遇,神奇地相遇的确发生了,但对方不是言一色。    而是阳慧长公主,她孤身一人,穿着夜行衣。    言序发现了她,她却没发现言序。    言序自知武艺不及阳慧长公主,故而没有急切冒进,而是隔了很长一段距离,在她后头跟着,这一跟就跟进了上善庵。    他亲眼瞧见她进了住持师太的房内,因顾忌着她们两人武艺皆高于他,他未靠近偷听,而是躲在了这一丛花木后。    直至此时此刻,阳慧长公主离开上善庵,他才从暗处走出来。    言序已对长公主起疑,且他知道仲秋宫宴那一夜,长公主通过寒瑾,和玉叱觉在庆合宫见过面,两人说了什么他不清楚,而就是因为不清楚,他怎么猜都是合理的,比如其中一个:长公主或许知道玉叱觉的下榻之地。    为了顺着玉叱觉找到言一色,言序不会放过任何与玉叱觉相关的线索,很显然阳慧长公主就是他格外注意的人,再加之今夜她鬼鬼祟祟的行为,他有太充足的理由让人查这件事。    以免被人发现,言序并未在上善庵停留太久,看了一眼高悬夜空的明月,他转身离开。    他今夜上山有如此收获,倒真没白来一趟。    ……    翌日一早,言序便让宁王妃上仙女山,到住持师太那里探口风,言序简单说了自己昨夜的所见所闻,宁王妃心中有数,便带着人,出京去了上善庵。    而易了容的言一色和迟聿在巳时悄然进了宣平侯府,祁东耀亲自将他们带到了刚入府不久的孙表小姐院中,那院子一来偏僻,二来伺候的人也少,且都是祁东耀信任之人,非常合适他们待上几个时辰。    他同时也给言一色和迟聿准备好了身份,一个是孙表小姐失忆时在义父母家的大哥,一个便是妹妹,以防有人打听。    这位孙表小姐,闺名盈盈,正是十公主的现今身份,从她杀了九公主正欲自杀却被救后,一直到现在,她都觉得跟做了一场梦一样……莫名救她的江湖人、阳慧长公主、再到如今的宣平侯府表小姐,没有人跟她透露太多,但皆对她释放了最大的善意,她心中自然疑虑,但她如今势单力薄,就如砧板上的鱼肉,想做些什么也是有心无力,再有,她原本就是该死的人了,却稀里糊涂活到现在,怎么想也是自己赚了,她连死都不怕,还怕过一段安生日子吗?    抱着如此心态,十公主,啊不,孙盈盈,便在宣平侯府住下了。    言一色和迟聿过来时,她正坐在小池塘旁边,对水弹琴,不远处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耸立,有清澈的流水自高处淌下,流经一个牡丹花形状的凹槽,最终汇入了浩渺池水中,圈圈涟漪扩散开来,有五颜六色的锦鲤在水中摆尾游弋,池岸旁的一块大青石上还趴着一只睡大觉的乌龟。    闭了听觉的言一色,眸光掠过这层层景色,瞧出了几分隐藏其中的用心,至于这用心来自谁嘛……    她别有深意地看了祁东耀一眼,也就是他了。    孙盈盈见祁东耀带了人来,温婉素净的脸上并无惊愣之色,反而一片平静。    她与祁东耀昨日才见,对他的印象,也就是热情好客,话多爽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带了人来,她心中也无任何猜测,只静等着对方的解释。    她站起身,屈膝向他行了一礼,“世子表兄。”    祁东耀看着她,笑容格外真诚热烈,而且过了头,用言一色的话说就是,朝着傻笑的样子无限接近!    眼瞅着他马上要在心上人面前失态了,言一色上前,颇有几分姿色的易容脸上,唇瓣勾出一道温和的弧度,“孙姑娘好。”    孙盈盈目光对上言一色那双清澈温暖的眼睛,心下莫名地生出些好感,便极为郑重地回了一礼,“姑娘好。”    祁东耀已经回神,也克制住了自己脸上的笑容,向她介绍身边的迟聿,“盈盈,这是你孙大哥……”    又看了一眼言一色,“这是你孙妹妹。”    迟聿和言一色这次的易容并非是仲秋宫宴上玉叱觉的脸和那张婢女脸,而是换了个新的,所以孙盈盈并未认出他们,而她自己,脸上也戴了一张人皮面具,三个人用的全是掩饰真正身份的假脸。    孙盈盈对‘孙大哥’和‘孙妹妹’,接受的很快,她在被阳慧长公主送来之前就背熟了自己的假背景,这两人凭空冒出来,她也不觉稀奇。    一行人到了房中,有婢女上了茶水点心,离午膳的点还有一段时间,言一色便拉着孙盈盈下棋,迟聿坐在窗边喝茶,时不时望望窗外景象,而祁东耀在他对面,身体紧绷,如坐针毡。    实在是迟聿气势太犀利磅礴,又满脸写着‘别理我谁理灭谁’,不显山不露水的凶残,更让人如芒在背,不敢吭声。    祁东耀实在忍的辛苦,屁股也坐的发疼,他目光不经意间瞄到窗外,见远处池塘边上那只乌龟和一条鱼打起来了!    他心中砰砰跳,面上一喜,赶忙招呼不远处还在下棋的两人,“孙妹妹,盈盈,快来看!乌龟和鱼打起来了!”    言一色一听,霎时丢了手上棋子,顾不上和孙盈盈说一声,人已经跑出了房外,直奔乌龟所在地而去。    孙盈盈见她一走,心中一阵失落,什么也没想,下地就追了过去,祁东耀见此,也连忙站起身,迈步正要跟过去,忽觉小腿被什么东西击中,他身体一倒,一下来了个平地摔。    摔倒的动静贼响。    马上就要跑出门的孙盈盈一愣,停下了脚步,回头就瞧见祁东耀似是摔懵了,趴在地上没怎么动弹。    迟聿若无其事,脚下极快地经过了孙盈盈,出了房门,一甩袖,将门关上了!    里面祁东耀和孙盈盈两人独处到底会发生什么,不管他的事。    他一眼瞧见蹲在池岸旁的言一色,身形一闪,便落到了她身边。    乌龟和鱼早就不打架了,一只一条全沉到了水中,不知游到哪儿去了。    言一色抬头看迟聿一眼,发现祁东耀和孙盈盈没跟来,挑眉一问,“他们呢?”    “不知道。”    言一色了然,“哦……在房中独处呢,那还是别打扰他们了。”    她说罢,心下无聊,四下一扫,看到了孙盈盈留在远处的琴,沉吟了一会儿,便站起身,走了过去。    在琴旁落座,拿出了一身琴艺大师的气派,两手落在弦上,却是一通乱弹。    完全不成曲调,更何况意境,琴音单个蹦出来,不乏尖锐刺耳、嘶鸣拉扯之音,飘荡在山山水水,一方天地间,犹如鬼哭狼嚎,就连吹过这院中的风都阴冷了几分。    迟聿站在原地,见她笑眯眯地制造噪音,一脸开心不似作伪,竟是他也少见的顽劣。    他目光晦暗不明,飞身而起,在她身边落定,修长冰凉的大掌摁住了她的手,“孤教你弹琴。”    言一色耸耸肩,拿开了手,让了半边位置,迟聿便坐到了她身边。    言一色闭上了眼,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没过多久,她耳边便响起了清灵飞舞能闯进人心中的琴音,她心下惊异一番,没想到酷爱嗜血杀伐的大暴君,竟然有如此高超的琴艺。    但再高超又怎样,能弹出仙曲又如何,她又听不了,相反,她还晕!    言一色睁眼,闪过一抹狡黠的光,忽从袖中摸出一颗糖,闪电般塞到了迟聿嘴里。    琴音戛然而止。    言一色看着迟聿僵住的手和僵住的脸色,笑起来,“哈哈哈……”    ------题外话------    飘啊飘,作者菌飘过……    144 色色:喏,也送你一个(一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糖甜不甜?”    言一色笑了几声后,便在迟聿身边问了一串,样子有点欠扁。    迟聿周身气息低沉,沉的仿佛压缩了空气,让在他身边的人不由呼吸一重。    言一色自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不过不怕就是了,但她还是小心地注意着迟聿的情绪,毕竟她这个恶作剧来的突然且毫无道理,他怕是真的不喜甜,生气也很正常,人人都有不能被冒犯的点,他若真气炸了,她还是要安抚的,到底是她不对在先。    迟聿的情绪虽逐渐暴躁起来,但因为那人是言一色,他极力克制下去没有发作,眼帘垂下,若无其事地将唇角的那颗糖,咽了下去,未在口中停留。    他保持着被言一色塞糖时僵住的姿势,好半晌都一动不动。    笑过的言一色这时有些不好意思,神情肃了肃,脸凑近他肩膀,意图近距离观察他的神情,拿指尖戳了戳他的手臂,语气迟疑,“生气了?”    迟聿察觉到她的靠近以及她的小心翼翼,心下一动,几分意外几分惊喜几分疑惑。    他方才之所以不动,是在等口中的不适过去,但她好似误会了什么,这下一瞬似乎就要认错的样子,格外乖啊。    迟聿的心情一时有点复杂有点飘。    言一色见他不说话,从他脸上也瞧不出什么情绪,觉得他目前可能想要静静,过会儿才打算找她算账。    言一色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反正她就坐他身边,也不跑。    言一色于是就坐着了,看看花木,看看水鱼,看看天云,用这种静坐不动的方式挥霍着自己的大把好时光。    预想中的好言相劝、低声下气、耐心诱哄没有发生,迟聿脸渐黑,冷嗤一声,在心中鄙夷地骂了自己一句自作多情。    他手指勾弦,继续弹琴,意图借此发泄浑身戾气。    言一色听到第一个音时,心中便警铃大作,将视线从池塘里的大肥鱼上收回,双手一把摁住迟聿弹琴的手,脸上笑容绽放,亮如明媚春光,“这儿天冷风大,我们进屋!”    迟聿面无表情,神色冷峻,“不。”    言一色点点头,同时起身,嘻嘻一笑,言语间流露出讨好的意味,“那我回房帮你拿件披风!”    迟聿想说他不需要,他如今的穿着哪怕放在凛冽寒冬的日子都不冷,但言一色压根不等他回答,用上内力,人影一闪,就不见了。    迟聿只当她是急着表现讨好自己,还是觉得哪里奇奇怪怪,他阴森地笑了笑,从被塞糖时就积压下的负面情绪井喷式爆发,挥袖一拂,劲风猛来,卷走了他面前的琴,琴身在旋风利刃中被绞成无数碎块,然后犹如暴雨般往下坠,哗啦啦掉入池水中,整个水面都荡了荡,久久未歇。    迟聿屈膝踩在一块不规则的大青石上,手肘搭在膝上,眉眼凝聚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冷躁,就等着看,言一色还回不回来。    一派王者姿态的迟聿正想着,忽觉身后一压一暖,他低头,就见一件披风落在了他身上,同时一双手自他颈后伸了过来,手指玉白莹润,灵巧地几个翻动,便为他系好了披风带子。    迟聿心中的不安躁动霎时被某人的温柔抚平,眉眼间的冷硬微不可察地一缓。    言一色心无旁骛地系好带子,便将手收回来,慵懒松软的声音紧接在迟聿背后响起,只听她啧了一声,“你弄坏了孙姑娘的琴!要赔的!”    迟聿将身后的她拉过来坐下,理直气壮地说了三个字,“祁东耀。”    言一色耸耸肩,行,你是老大,使唤小弟似乎天经地义。    她想从迟聿的禁锢中抽出自己的手,试了几次没抽出来,看看那水面上还在飘浮的几块‘琴尸’,想想貌似是她惹了他不快,便未再挣扎,随他去了。    两人一时沉默安静,却并非气氛尴尬,似乎早已习惯了对方的陪伴,轻易就能平心静气下来,不想心事,只有眼前。    ……    祁东耀因为迟聿那一次暗手摔倒在地,倒是得到了孙盈盈的几分照顾,心下美的冒泡,同时为他家主子歌功颂德!    至于那张被他家主子毁掉的琴,他不当回事儿,孙盈盈也未当回事儿。    四人用了午膳,各自小憩一会儿后,又打了叶子牌,便到了长公主来接的时辰。    祁东耀带着迟聿和言一色离开。    孙盈盈将他们送到院子外,待看不到言一色的背影之后,她才收回了目光,回到房中后,她坐在软榻上,忍不住从怀里拿出言一色临走前送她的一个水滴形状的紫水晶,里头一点血色的线若隐若现,她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这才找了个自己最喜欢的荷包,将它放了进去,小心收好。    ……    阳慧长公主派来接迟聿的马车内,言一色拿着个话本在看,痴男怨女的小故事看的津津有味,迟聿看了她良久,见她一直未张口,似乎没有主动坦白的意思,幽冷如深海的眸子暗了暗。    他修长的手臂伸过去,抽走了言一色手中的话本,没什么兴趣地扫了几眼,犀利评价,“无聊。”    言一色双手环胸,哼了一声不予理会,更没有抢回来的意思,因为她看完了。    “你送了那女人什么?”    迟聿不经意开口,眼神裹挟着淡淡威慑力,轻睨着言一色。    “你看见了?”    言一色倒是十分坦然,又从袖中摸了摸,最后摸出一个水滴状的黑曜石,“喏,也送你一个,和她那个不一样,这个更经糟践。”    当然了,造价也更贵。    言一色第一次主动给他东西,迟聿没有不要的道理,他拿过,细细瞧了瞧,凭直觉,笃定这其貌不扬的黑水晶必然不普通。    他收好,眼眸眯了下,又问,“为什么送那女人东西。”    言一色微歪头,漫不经心地开口,“没有为什么啊,看她合眼缘,且聊的来,以后怕也不会再见,正好手上又有东西,就送她一个咯。”    “这东西有什么用?”    “做项链啊,吊坠啊,缝在衣物上啊……有很多,当然,也可以卖了换钱。”    “就这样?”    “是啊!不过,都是我亲手做成的。”    迟聿默了下,不知在想什么,忽而撩了言一色一眼,伸出手,“都送上来。”    言一色笑嘻嘻一摊手,“没了!这是我在仙女山做尼姑时,闲着无聊,为打发时间做成的,就两个。”    迟聿审视着她的神情,未瞧出她有欺瞒的意思,便收回了手,不再追问。    可心下却在阴暗地琢磨着,派人将孙盈盈手中的那个,用瞧不出差异的赝品偷换回来。    145 色色:阳慧长公主有问题?(二更)    天色暗下,马车在一处僻静的宅院门口停下,清甜馥郁的桂花香飘来,沁人心脾,言一色和迟聿下了马车,目光一抬,便见开的正好的几截桂花树枝从院墙内探出,然后压了下来,绿叶间簇簇橘色桂花点缀,明艳的颜色让人眼前一亮,在灰瓦白墙的冷色中调和出一抹喜庆和生机。    有人引着迟聿和言一色走过中庭,再踏上九曲回廊,没走一会儿,便到了一间房门前。    两人迈步走进,阳慧长公主已在内等候,视线在迟聿和言一色的两张陌生脸上扫过,未有惊讶,也不多问,淡定笑道,“玉公子,玉夫人。”    迟聿觉得这两声很是顺耳,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言一色没啥反应,在她看来,玉夫人什么的,都是逢场作戏罢了,就跟她的假脸假身份一样,做不得数。    有条件的时候,言一色向来不亏待自己,在看到座椅、热茶、点心的时候,脸上笑意更盛,毫不犹豫地迈腿就要走过去,却被迟聿拉住了手腕。    她狐疑转脸,就听迟聿漠然开口,“长公主带路。”    嗯?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吗?也好,赶紧走完这一趟,就能早点回鸿雁山庄了。    阳慧长公主愣了一下,却也是个果断利索的性子,微一颔首,起身,“两位随本公主来。”    她朝里走去,到了一副垂挂巨型画卷的白墙前,不知触碰到了什么机关,一道暗门打开,显然这房中藏了密室。    言一色心头微跳,总感觉,马上要接触到阳慧长公主的什么秘密了。    ……    三人下了暗道,踏上一片大理石地面,烛火幽幽,冷寂空旷,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密室久不进人的独有清寒味道,直到停在一个暗门前。    门打开,里面是一个简陋不大却干净温暖的房间,不远处灯火最盛的地方,放置着一个月亮船般的摇篮,上面铺了层层柔软舒适的小棉被,一个约莫一岁的孩子盖着毯子,躺在里头,安静地睡着。    迟聿冷情地瞧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倒是言一色仔仔细细打量了娃娃好一会儿,眼里都是澄澈温柔的笑意。    阳慧长公主因为迷迭蛊香气的原因,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那孩子,比言一色眼里的温柔更甚,怜爱更甚,情意更甚,只不经意间流露了一两分,便很快收了回去。    她望向迟聿,唇角绷紧,眼中一片哀伤的暗色,“本公主想请玉公子看看这孩子,他……中了血蛊。”    蛊?    言一色不由抬起了头,她若猜的不错,这瞧着一岁左右的孩子,应该就是阳慧长公主和言明的儿子,两人将这事瞒的严实,知道的人不多,又是严加保护,却还是被有心人暗中加害了吗?谁做的?南泽?    言一色不清楚血蛊,迟聿却是知道,再望向那孩子时,目光中多了一层深意,一步走上前,手指拨开他身上的毯子,见他细弱的脖子上一圈暗红色的斑纹,他眯眼多看了两眼,察觉一丝异样,若无其事收回手,走到了原来的位置。    他未有迟疑,便对阳慧长公主道,“血蛊,唯有至亲之人可下,每月必喝一次下蛊之人的血,否则,便会暴躁发狂,失去理智,最后耗尽精力而死……会下这种蛊的人,都是出于控制对方的目的,要解,也需下蛊之人解。”    言一色在一旁听得心惊,血蛊至亲之人才能下,而这孩子的爹娘,只怕就是言明和阳慧长公主,后者想来不可能,那就是……言明!他想控制这个孩子?为什么?怕他长成后威胁到自己吗?    若是,言明真可谓是心狠手辣,将一切可能的危险扼杀在摇篮里,哪怕这孩子是他亲子,且才一岁而已。    他这般作为,一定是惹恼了阳慧长公主,从她瞒着言明悄悄找玉叱觉来为这孩子医疾就能看的出来。    言明和阳慧长公主,明明该是一条船上的盟友,如今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危险啊。    言一色眼帘垂的更低,这一刻忽然意识到,事情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原以为言明和阳慧长公主的关系牢不可破,是结结实实的一条心,且长公主对言明会唯命是从,所以打算亮明言治女儿言轻的身份,表现出和言明站在一起的意思,企图护送他们的孩子去言域,让言明的计划顺利进行下去,当然这也是她乐意看到的,他们三人的利益并不冲突。    但眼下很明显不是这种情况,长公主对言明心存芥蒂,局势不明,且难以预料,她还是继续隐藏自己的身份,静观其变好了。    言一色这番思绪翻转,不过眨眼的功夫,阳慧长公主脸色冷沉,心存希冀地问迟聿,“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迟聿毫不迟疑开口,语气果断,带着寒风疾驰过树梢的凌厉,“等他再长个三五年才有。”    言一色明白,方法有是有,但要以对方身体情况良好为前提,这孩子才一岁,柔弱稚嫩,还是太小了。    阳慧长公主眉弯一压,面上是可见的神色低落,淡淡一笑,“如此……辛苦玉公子来一趟了,另外,还请玉公子对今夜所见所谈保密。”    迟聿眉眼不动,一脸冷淡,“自然。”    ……    阳慧长公主将两人带了出来,迟聿没理由也没兴趣在此处多待,临走前,并未推辞她送上的丰厚诊金,带着言一色上了马车,离开了此处宅院。    车内,光线昏暗,迟聿斜靠车壁,闭目沉思着什么,骨节分明的苍劲手指在膝头轻点,不言不动,一派优雅尊贵,身上气息冷冽疏离,拒人千里之外。    言一色又看完了一个话本,见他还是那副思虑的模样,淡淡挑了下眉,忍不住出声道,“你在想什么?阳慧长公主有问题?”    迟聿睁了眼,看向言一色的那一瞬间,身上冰寒冷漠之意悄然淡去,唇角斜勾,意味深长道,“你也觉得?”    言一色歪头笑,“那就是真的咯……我其实没瞧出什么,但看你的反应,很明显这里边还有事儿值得琢磨,说出来分享一下啊。”    迟聿一愣,为言一色能如此注意自己了解自己而心生暖意,淡淡的笑意挂在了嘴角。    他看她一眼,波澜不惊的眸底里是隐藏极深的宠溺,慢条斯理地开口,“那个孩子体内有两次被下血蛊的痕迹,第一次没有成,第二次才成。”    言一色心间过了一遍这句话,想到了某种可能,舌尖在齿间碾了碾,眼底迸射出几道兴奋之光来,她摸了摸下巴,一脸玩味地看着迟聿,“也就是说,第一次有个人,自以为是那孩子的父亲或母亲,给他下了蛊,结果没成功,第二次下蛊那人,因为是其亲父母一方,所以成功了?这事有意思啊!”    阳慧长公主是那孩子母亲应当无疑,而且她要为其解蛊,并在听到只有下蛊之人来解这一个方法时,很明显心中失望,足以证明血蛊不是她下的,可那孩子的的确确中了血蛊,便不难猜测,第二次下蛊成功的一定是那孩子的父亲,至于第一次下蛊失败那个,必然另有其人,十有八九和阳慧长公主关系匪浅。    言一色想着,嘿嘿一笑,促狭地看了一眼迟聿,别有深意道,“你说,第二次下蛊成功的人,一定是言明吗?”    换个肯定句的说法就是,言明不一定是那孩子的父亲。    迟聿明白她的意思,“言明不是那孩子的父亲,亦有可能,如此,那孩子就是阳慧长公主和别的男人所生,他身上的血蛊,也是那个男人所下,如今阳慧长公主想用别的法子为自己的亲子解蛊,必是,有难言的苦衷。”    言一色手托着腮,点点头,“我从沃野那儿得来的消息,和你手下祁东耀探听到的消息吻合,都是说阳慧长公主和言明生有一子,你的人能探听到言域家主和皇室长公主之间如此隐秘的情报,必然都不是菜鸡,想来这个消息有可能假,但也不该假的太离谱,若照这个来推,言明和长公主应当确实发生了关系,她也确实生下一子,言明也确定了那孩子是他的血脉……那么,问题就出在了长公主以及那男人身上——两人联起手来骗了言明!”    146 那个孩子(三更)    迟聿与她所想不差,又一想早前墨书向他回禀的更为具体的消息,神色沉凝,眼角一点锋锐明光,“据孤的消息,阳慧长公主不像是被人逼迫,而言明和她的这件事中也没有第三个势力不俗之人的手笔……”    他顿了下,思绪转过一个弯,“这一切应是她主使,孩子的父亲估计是她掌控在手里的人,下蛊还是解蛊,都是她说了算,但她既然找上孤,就意味着那男人出了什么问题,无法解蛊……她出自皇室,身份高贵,礼义廉耻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肯同时与两个男人有染,如此牺牲,背后必有一个异常重要的原因。”    言一色的身子往软枕上靠了靠,神情若有所思,“两次下血蛊,两次……第一次是言明,他想掌控这个既有言家又有皇家血脉的孩子,但因他非其生身父亲,血蛊不能成功,阳慧长公主为了不露馅,所以让孩子亲爹紧接着下了蛊,血蛊成功,言明自是放心,而什么时候给孩子解蛊,自是看她心意,也很容易,但那男人却死了,或者是其他原因不能给血,就造成了如今让她困扰的局面……对了,那孩子喝血是一月一次?不喝会死?照你看,那孩子还能活多久?”    迟聿毫不迟疑道,“两三个月。”    言一色心下一叹,她默了默,抬头又道,“言明是准备在不久的正选大会上,给那孩子少主之名,这会是阳慧长公主想要的吗?她有意图谋言域言家?但若是此,她为何不怀一个真正有言明血脉的孩子,这样才是名正言顺,也不怕日后被发现,反而大费周章玩偷龙转凤的戏码,还留下一个抹不去的把柄……”    言一色垂着眼帘细想,手指点点下巴,忽而,动作一顿,她抬眼望向迟聿,幽幽道,“莫非,她和言明有仇?”    迟聿缓缓应声,“是个方向,回头让人去查。”    言一色点点头,同时脑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心中划过一个念头。    她唇角勾起一个难解其意的微笑。    ……    迟聿和言一色离开后,阳慧长公主坐在房内软榻上,迟迟没有离去,神色间一片疲累。    竹嬷嬷抱着小公子从密室里上来,站在了离她稍远的地方,慈祥的面容上几分忧色,感叹道,“老奴知长公主因家主给小公子下血蛊一事,心中沉痛难过,与家主有了几分隔阂,但家主是言域之主,不能只顾私心,他如此做也是被几位长老所逼……还请长公主相信家主,待过几年时机到了,家主定会清理了那些人,到时定然会给小公子解蛊!您也听到玉公子的话了,就是他强行解蛊也要三五年后,您暂且就莫费心思了。”    长公主半边脸和身子隐在阴影中,浑身散发的忧愁和难过让人揪心,她眼睛闭着,过了良久,才终于开口,“本公主是该死心了……”    竹嬷嬷又是一叹,抱紧了怀里的孩子,想起什么,恭敬道,“长公主,家主来信儿了,三日后,请您和小公子启程。”    阳慧长公主眼皮动了动,良久,‘嗯’了一声。    没多久,竹嬷嬷便退下,白练出现在了阳慧长公主身边,她一挥手,淡道,“听见了?去给太子传信。”    “是!”    ……    宁王府。    一去一会,上山下山,到上善庵住持师太那里探口风的宁王妃,终于在快入夜时回到了府中。    她沐浴更衣,又用了晚膳,在院子里消食片刻,言序适时到了。    “母妃。”    言序不咸不淡地拘了一礼,便在座椅上坐下。    宁王妃正襟危坐,神色肃穆。    言序从她身上看出了不同往常的认真,显然心中装了件不容小觑的事。    “母妃看来是有收获。”    宁王妃深吸一口气,才镇定道,“母妃今日与她周旋了半日,费尽心思,确从她那儿知道了一点事。”    “母妃跟她谈起京中发生的两位公主身死之事,她神情语气虽没什么明显的异样,但比起以往每次三两句话就结束闲话,她这次却是多了几分耐心和兴趣,还多提了几次十公主。”    “我又和她追忆往事,在两位公主那个年纪,我和她以及阳慧长公主当初都是个什么情形。”    宁王妃在说到这之前,语速一直很快,可此时却顿住了话音,眉头微微皱起,声音低缓沉重,“上善庵住持师太的过往在这京中不是秘密,你定也有耳闻,当年她夫家因奸人陷害被满门抄斩,她夫君是个有良心的,早一步察觉圣意,先将她休离,那时她已有喜两月。”    “她那会儿遭逢巨变,日子艰难,幸好她娘家人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还是收留她在程府……当年只有母妃总会去看看她,阳慧长公主只是偶尔露面。”    “她有喜五个月的时候,不慎在花园里跌了一跤……”    宁王妃说到此,停住,美眸里闪过精光,“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    言序听到这,又多放了几分目光在宁王妃身上。    “当先母妃最先得到的消息是,她的孩子没保住,想去看她,但因府上事务缠身,出不得府,便又等了三日有空闲时才过去看她,可到了之后,却听她说,阳慧长公主及时带了神医来,又将她的孩子保住了,高兴之余,母妃便也没多想,她生子前后,母妃忙着自己的事情,就疏忽了她,过了一段日子,才亲去看望她和她的孩子,这才得知,她生下的孩子体弱,需得锦衣玉食的娇养着,她养不起,也不想麻烦程家,已悄悄送给了别人家。”    宁王妃说的这些,言序倒是不知,心下留意了几分。    宁王妃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哼笑一声,“这都是旧事,母妃今日与她再提及的时候,她……说漏了嘴。”    言序聪颖敏锐,不过一想,便猜到住持师太什么事上说漏了嘴,他不疾不徐道,“那个孩子的事。”    宁王妃赞赏地看了言序一眼,端起手边的茶盏,小喝几口,润了润嗓子,才又道,“她无意中说漏的嘴——她的孩子早没了,还在她肚子里时就没了。”    言序目光一凛。    “虽说在母妃的疑问下,她不动声色圆过去了,母妃也故作被糊弄过去,但无疑她露出了马脚……她的遗腹子根本就是在五个月时没了,后来所说阳慧长公主带来的神医又保住了,定然是谎言!那个孩子的来处一定和阳慧长公主有关,其身世也一定有问题!”    言序敛目沉默,琥珀色的眼睛锐利冷静,脑中不断转动着……    昨夜阳慧长公主找上住持师太,为的应是与她们二人都有关系的事,当年的那个孩子的确算。    九公主被杀一事的结案,在他看来有些仓促,寒瑾那边不好打探,大理寺卿却容易的多,很快暗探传回了消息——杀了九公主的人,应是十公主,而非所谓的奸贼,重要的是,十公主无论人还是尸体,都未找到。    而就是如此,陛下却草率的结案,并对外宣称找到了十公主的尸体。    陛下在做出论断之前,曾去了长公主府……    片刻后,他心中已捋清了百十个细小的线索,抬头望向宁王妃,“那个孩子若活着,今年多大?”    宁王妃略一思索,便道,“这是十四五年前的事。”    言序眼中凛寒光芒一盛,语气几分笃定,“十公主今年十五。”    宁王妃听言序提起十公主,最先想到的就是作恶多端的九公主被杀一事,她也莫名被卷入其中,还倒霉地同被奸人害死,再一想,便是十公主死了,她的辉儿与十公主的婚事自然就作废了!    宁王妃想到此,嘴边浮现淡笑,“你大哥若知道逃过了和十公主的婚事,必然高兴……”    言序冰寒阴郁的眼睛,扫过并未和他想到一起的宁王妃,站起身,疏离冷漠地告辞。    宁王妃心下疑惑不解,但未阻拦他离去,只是嘱咐了一句,“序儿,得知了那孩子的身份,记得告知母妃一声!”    ……    147 色色:住持,来,莫要客气(一更)    言序回到自己院中,召了人来,吩咐去查十公主的身世,上善庵住持、赵常在和悦妃都在被查范围之内,而长公主府那边,不仅让人关注着暗处那孩子的生死,还让人仔细暗查有没有十公主的踪迹。    言序之所以查找十公主,是察觉出她对阳慧长公主的意义重大,不免存了拿捏住她的心思,万一日后长公主发现其亲子之死是宁王府之人下的手,对宁王府展开疯狂报复,他掌控了长公主在意的十公主,就等于多了一个筹码。    言序久久坐在书房的灯下,忽而,一名下属出现在他面前,一板一眼回禀道,“主子,南少主回信了,说已将玉叱觉在无京的消息传到了云少主手中,云少主不日就会抵达。”    言序幽幽抬眼,奇异的琥珀色双眸冰冷漠然,隐隐闪过几分阴戾之色,他神情未动,淡淡‘嗯’了一声。    ……    回到鸿雁山庄的言一色,用了晚膳便在软榻上小憩起来,但未一直小憩下去,而是在夜黑的差不多的时候就醒了,和迟聿说了一声去上善庵,抬脚便离开了。    迟聿坐在桌案前看不知哪儿来的密信,没有说话更未阻拦,只是在言一色走后不久,将信纸甩手一射,擦过几盏烛火,眨眼间灰飞烟灭。    他俊脸清绝冰寒,不紧不慢起身,悄然跟了上去。    ……    暗夜深深,月光皎皎,上善庵的住持师太与前几日一样,这个时候依然未睡,而是在月色下静然打坐,岿然不动犹如一座雕像,半点不像个活物。    房中禅香圣洁清远,渺渺如烟,置身其中,仿佛能洗涤人心中的烦忧和恶念。    吹进窗内的夜风送清新之气,也送寒凉之意,但并未能影响住持师太分毫。    忽而,一种奇异的香气混进夜风飘了进来,因为太过突兀,住持师太再做不到无动于衷。    但她依然闭着眼,心中念经之声不断。    “更深露重,住持师太清修辛苦,来尝尝山下香喷喷热乎乎的荷叶鸡!”    清甜带笑的声音蹿入耳朵,仿佛那人就在对面。    住持师太心中一惊,来人是谁?悄无声息便接近了她,若非来人出声,她还察觉不到一丝一毫!    她倏而睁了眼,就见一张绝美清丽、犹如梦幻的脸,带着灿若星光的笑,映入眼帘。    住持师太心头一梗,是你!    言一色手弯上挎着一个篮子,笑眯眯挤到了住持师太身边,坐下,三下五除二打开油纸包,大方地将鸡腿递过去,“住持,来,莫要客气。”    住持师太早已定了心神,面上一派清风朗月平和无欲之色,“贫尼只吃素。”    言一色眨了眨眼,‘啊’了一声,“我忘了,早知道给你带几个素包子,没办法,只能我自己吃了。”    然后,她就坐在住持师太身边,慢条斯理却以不亚于风卷残云之速,吃了大半个鸡。    香飘四溢,卖相诱人,又是寒凉孤独之夜,五脏庙应景的空虚寂寞冷。    闭眼不动看似念经的住持师太,唇角动了动,“等等。”    言一色斜看她一眼,笑容狡黠灵动,犹如一只小狐狸,拿过棉帕擦起手。    “给贫尼留一丝丝!”    言一色笑容更深了,将装荷叶鸡的篮子放到了她腿上,起身,走到了对面的椅子上,给自己到了杯冷茶。    住持睁了眼,若无其事将那小半只鸡藏于自己身后,而后脊背挺直,以一种慈悲为怀的面目说着冷漠无情的话,“孝敬收到了,姑娘请回早些睡。”    言一色嘴里含着一口水,脸颊两边起了圆乎小鼓包,递了个白眼给她,放下茶杯,双腿交叠,冷凉但提神的茶水滑过咽喉到了腹中。    她眉眼低着,漫不经心开口,“佛祖慈悲清正,没教住持‘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吗?我有个事儿要问你。”    住持师太眼神动了动,想起言一色在自己没发觉的情形下靠近的事,“你藏拙。”    “有触犯律法?”    “……无。”    “这不就得了,我不是罪犯住持也不是罪犯,大家一样,还不能说说话了?”    “……”    “我有个重要的事问你,你做个心理准备。”    “莫要小瞧贫尼,活了半辈子大风大浪都见识过。”    “听说住持当年将所生婴孩送了人家。”    住持师太心弦一紧,看着言一色的眼睛隐有冷暗之色浮沉。    言一色恍若未见,“是送进了宫中罢。”    住持师太的心沉到谷底,同时触底反弹出满腔锐气,神情幽寒,“你还知道什么。”    言一色笑容甜甜,纯净无害,“还知道那个孩子就是十公主咯。”    住持师太听后,呼吸沉了几分,却无太多惊异,在知言一色是为她当年的孩子找上她时,便早有预料,言一色只怕查到了不少。    “你是什么人。”    “宁王府想抓的人。”    148 慈心与长公主(二更)    住持师太一阵沉默,望着言一色的眼神幽深难辨。    言一色笑了笑,“说来,住持还不知道?宁王妃找你帮忙劝我去东宫参加选婢,不过是幌子,其实是想抓我。”    住持神色平静,“原来你和宁王府有恩怨……这是你的私事,与贫尼无关。”    “这话说的冷酷了啊,真要掰扯,还是你推我入火坑的呢。”    住持一脸那又如何的表情,“贫尼还曾收留你在上善庵。”    言一色挑眉,唇角勾起笑意,“一恩一仇,两不相欠了。”    话落,继续放杀招,“当年,你是求了阳慧长公主帮忙,才将你的孩子送入宫中,而且神不知鬼不觉顶替了十公主的身份。”    住持心下一突,面上却是一副洞察了言一色心思的神情,“你今日来的目的,是阳慧长公主。”    言一色似笑非笑,眨了下眼,“住持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几句话就洞察了人心……只要你告诉我阳慧长公主的过往,我便将十公主这事烂在肚子里。”    住持师太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不知你是被人骗了还是如何,竟听信如此离谱的谣言,阳慧长公主与贫尼曾经是有一些交情,但远不到因为贫尼的恳求,便做下混淆皇族血脉的事,你将贫尼和长公主之间的情分看的太重了。”    言一色听罢,眸光微动,虽然知道住持师太这番话是在掩盖十公主身世的真相,但的确在理,皇族血脉不是儿戏,哪怕阳慧长公主身份尊贵,且得圣宠,要真做了用他人之女顶替公主的事,必有一个份量够重的理由。    这个理由真的会是住持和她之间的情分吗?若是,那到底是什么样感天动地的情分,才使得阳慧长公主愿意让平民之女成为公主,且在这十几年里,于暗处照顾,一帮再帮?尤其是这次,她还从无忧皇手中保下了十公主,想来,一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若不是,那就是阳慧长公主有她自己的理由!所谓因和住持姐妹情深,所以才应住持请求,将她的女儿变为公主——不过是幌子。    言一色心下想着,眼神却故意流露出迟疑之色。    住持师太紧绷的心松了一下。    言一色手撑着下巴,眼帘微垂,眉头皱起,似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住持师太闭上了眼,自以为危机过去,盘算着等言一色一离开,就趁夜亲自去一躺长公主府,将今夜这事告知她!    同时心下也在思虑,言一色为什么要查阳慧长公主的过往。    她正想着,耳边就响起了言一色的声音,冷沉中又带着几分不明显的气恼,“被宁王府的人骗了!哼!”    言一色说罢,话锋一转,眼睛直勾勾盯着住持师太,“看你不像说谎,暂且信你……大发善心说个消息给你,宁王府好似在查十公主的事,信不信由你!好了,我走了!”    话落,她便从窗子溜了出去,眨眼间消失离开。    住持师太静默片刻,缓缓睁了眼,目光不复清明平和,而是似有复杂情绪交织,朦朦胧胧,像一团雾。    她起身,脱下灰扑扑的法衣,换上一袭黑色女子衣裙,又蒙了面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中。    ……    她离开院子,离开上善庵,身影没入黑漆一片的山林中,下了山。    言一色驻足在纤薄脆弱仅有一线粗细的树梢上,平静悠长的视线穿过浓墨黑夜,落在了住持远去的身影上,唇角翘起,身形一虚,没入暗夜中,追了上去。    而她离开前的位置上出现了迟聿的身影,他负手而立,气息内敛,如风如夜如空气,与茫茫天地浑然一体。    他眉眼淡淡,注视着言一色离去的方向,过了一会儿,才一挥袖,身影乘着风刮着冷,跟了上去。    ……    长公主府。    阳慧长公主是在熟睡中被叫起来的,睁眼看到了白练,听她低声道,“长公主,山上来人了。”    阳慧长公主想了一下,明白来人是谁,睡意一扫而空,起身下地,简单穿好外衣,便在灯火微弱的内室,见到了昨夜才见过的人。    “慈心。”    穿回女子服饰的住持,未再一副尼姑做派,向阳慧长公主屈膝见礼,无欲无求寡淡如水的声音里也有了几分感情,“长公主。”    她坐下后,并不耽搁,直接禀明来意,“今夜有人上庵中找上了我,说知道十公主是我的女儿,帮她成为公主的正是阳慧长公主您。”    阳慧长公主一愣,几乎霎那间颦了眉,“何人。”    “我并不知她确切身份……半个多月前她从一伙人牙手中逃上山,我好心收留她在庵中,宁王府五公子选婢之前,宁王妃有一日找上我,见她貌美无双,便与我说五公子见到绝世美人可能会笑,所以请我帮忙劝服她去参加东宫的选婢,她不情愿,宁王妃便派了人抓,最后却是被她逃走了……今夜她告知我,选婢一事不过是幌子,宁王府在密谋抓她。”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也不知她任何消息,直到今夜,她突然来找我,说了方才那一番话,被我糊弄过去……听她的意思,这消息是她从宁王府打听来的,知我和您年少时有些交情,想用这个秘密威胁我告诉她您的过往,临走时,还提醒我,宁王府在查您。”    宁王府……    阳慧长公主眼中深幽一片,少顷,开口道,“看来,你口中那人与宁王府是有恩怨,她得知本公主位高权重,似乎也与宁王府不合,觉得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许是有意与本公主联手……白练,拿来纸笔,慈心,你将她的样子画下来。”    “是。”    住持师太擅丹青,且记忆力好,而言一色又长了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她在纸上画出言一色的样子并不难。    拿了纸笔,她便坐在桌案前画。    白练拿了茶来,若有所思的长公主抬手接过,望着袅袅热气升起,并无喝的意思。    十公主的身世秘密,先是千枢阁知道了,后又是宁王府知道了,日后……应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考虑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没有意义,任何秘密一旦有了口子,便是难以缝补,且会越来越大。    阳慧长公主念及此,笑了笑,不过也无妨,一切……也快都有个结束了。    149 陛下:你敢过分试试(三更)    住持画好后,拿给阳慧长公主看。    她本打算随便看一眼,就拿给白练下去查一查,但这一看,发现眼熟,仔细端详半晌,倒猜出了她的身份。    阳慧长公主在仲秋宫宴上被言语算计了之后,告知了竹嬷嬷来龙去脉,竹嬷嬷在给言明传了信后,又让人特意去查了宁王府这位表少爷,将得来的消息尽数回禀给了阳慧长公主。    言语被查了个底掉,言轻作为她的双胎姐姐,自然也在竹嬷嬷的回禀内容之中,所以阳慧长公主凭借画上和言语相似的脸,很快便想到了是言轻。    她也知道言明和言治对言轻寄予厚望,希冀她能在继承人的正选上胜过言辉,所以不遗余力地在找她,而相对的,宁王府作为两人的敌对,自是千方百计地破坏两人盘算,或抓或杀言轻。    如此,言轻和宁王府便有恩怨,而她在不知言轻身份时,便推测出她和宁王府有恩怨,这下正好对上了。    白练见阳慧长公主看着那张人像,迟迟不作声,不由道,“长公主可是知道她是谁?”    “嗯。”    她未当着住持师太的面说出来,而是若无其事地望了过去,“慈心,辛苦你来一趟。”    住持师太轻轻摇了摇头,站起身打算告辞,她已是遁入空门的人,本不该卷入凡尘俗世,可十公主的事与她相关,她不能置之不理,所以才在知道有人盯上这件事情后,立即来给长公主传信。    她已做了自己该做的,其他事情,她不必操心,也无需操心。    住持面相阳慧长公主,正欲开口,忽地,脑海中灵光一闪,她清醒地意识到宁王府似乎打算针对阳慧长公主,而不久前,她见了宁王妃,闲聊中也提及了十公主,并且……    她后知后觉自己可能闯了大祸,脸色一变。    很快便将在宁王妃面前说漏嘴的事情说了。    阳慧长公主心下一沉,脸色有点难看,她未再多说什么,只叮嘱住持师太小心离去,并另外提及若言轻再去找她,便让言轻来长公主府找自己。    待住持师太离开后,阳慧长公主皱眉闭上了眼,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白练语气冷凝,“娘娘,您昨夜才去了上善庵见住持师太,今日宁王妃便去了,还提及十公主,说是巧合,也未免太蹊跷了,万一宁王妃是察觉了什么的言五公子指使去的,住持师太那一下说漏嘴,他得知后,必然起疑了。”    阳慧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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