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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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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上动作一顿,良久后,缓缓睁开眼,划过一抹阴狠之色,“本不想将十公主牵扯进来,但为今之计,稳妥起见,她只有跟在本公主身边才安全,白练,安排一下,带十公主一起去言域。”    “另外,将本公主刻意不亲近孩子,已发觉他们阴谋的消息,透露给宁王府,让言序明白,他的阴谋算计还没成功!他最首要的任务是杀死本公主的孩子,不是查十公主的身世,莫要本末倒置!”    “是,长公主。”    ……    阳慧长公主回了床上,再无睡意。    而外面宏伟建筑的屋脊上,坐着一个裙摆飘飘的女子,她两臂曲肘交叠在一起,拢在膝头,微微抬头,望向了黑沉沉的天际,有云在飘,星在闪。    下方屋内阳慧长公主和住持师太的话,她都听见了。    因远距离跨障碍偷听,煞是耗费精力,她身心有些累,所以未动,准备休息一会儿再走。    不知何时,似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迟聿悄然出现,站到了她身边,言一色转脸望了望,嘴边是惯常的笑,只是没什么精神。    迟聿见了,伸出手,不容分说,便将她拉进怀里,两人身影鬼魅般消失,原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和气息,仿佛谁也没来过一样。    下一瞬,一队巡视的暗卫正好经过此处屋脊,未发现异常,继续按照既定的路线巡视。    ……    迟聿带言一色回来的很快,路上的时间里,言一色已恢复如常。    到自己房间换了衣裙,喝了墨书准备的热汤后,她没骨头似地窝进了软榻里,没有问迟聿怎么会跟着自己,而是笑盈盈直接道,“十公主不是住持师太的女儿,这事言序也知道,并且在查,长公主打算带十公主一起去言域,这个有必要和祁东耀说一声,另外……我打算以言轻的身份,去见一见长公主。”    迟聿坐在言一色对面,身体慵懒地斜靠在引枕上,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抬起了眼,眼睫与瞳眸一掠之间,带起细碎潋滟寒波,神色孤冷却又隐有如雪轻柔,似在跟言一色说,又好似在自说自话,“你若以言轻身份去,玉叱觉便不好陪着。”    言一色此时正低头解着自己的一条条小发辫,手上慢吞吞的,同时心下决定,明日让婢女给她换个发型。    她听闻迟聿的话后,只‘哦’了一声,大暴君只要不反对,什么都好。    正想着,又听迟聿的声音飘进耳朵,“你过来。”    “哦……嗯?”    神思没在状态的言一色先是应了,才反应过来迟聿说了啥,抬头,眼神疑惑,“做什么?”    “孤给你拆头发。”    言一色手上一顿,连眸光都定了一下,“怎么?看不惯我太慢啊,我快点拆就是了,一点小事,用不着两……”    言一色话音蓦地顿住,因为迟聿已犹如瞬移般,站到了她身侧,同时捞过她一条细细长长的发辫,手指灵活地拆了一条又一条。    “呃……”    言一色抬脸看了眼他漠然凌厉又带着几分认真的神情,又看了看他手上干脆锋锐的利索劲儿,忽然就想到了他那夜撕书时的场景,顿时恍然大悟,一拳头捶在掌心,眯眼笑道,“你喜欢拆分东西!”    迟聿一怔,因为言一色猜中了,可他自认没有表现的太明显,只当她是福至心灵随口一猜。    而言一色也确实是福至心灵随口一猜。    迟聿动作很快,手上如今只剩最后一条发辫,他三下五除二拆了,修长手指没入她浓密丝滑的墨发中,顺了顺,漫不经心道,“不假,其中孤最喜欢拆分的就是人,俗称碎尸。”    不愧是暴君,顶级爱好都是血淋淋的。    言一色腹诽一句,一阵困意爬上来,她捂脸打了个哈欠,声音又闷又软,“阳慧长公主带着自己的孩子,什么时候启程去言域?”    迟聿在她身后,用手梳理着她如瀑的黑发,从发顶到发尾,偶然间碰触到了她温热丝软的脊背,手指尖颤了颤,这点异样稍纵即逝,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往下理,眼睛望着埋头捂脸的言一色,美人乖巧温顺,多看一眼就多一分吸引力在诱惑着他,心下不由有些意动……    “三日后离开,言明派来接她的人明日到。”    言一色抬起了脸,挑眉,“还挺快?我明日就行动好了。”    说着,她转头看自己的发也看迟聿,“还没好吗?”    她眼眸晶亮,点点笑意,不浓不淡,是恰当好处的温,温的疏离、漠然、不在乎。    仿佛他与别人没什么不一样。    迟聿意动的心寸寸冷却,手从她如水的墨发中离开,眨眼间,人已到了软榻的另一头。    他手臂屈起,肘弯搭在案几上,没什么情绪道,“孤易容成你的侍卫。”    言一色摸了摸自己已顺直的发,正要张口感谢某人,就听他来了这么一句,眸底飘过讶异之色,“这……不好,侍卫意味着什么您知道不?”    迟聿睨了她一眼。    言一色一本正经道,“我是主,你是仆,是要听我使唤的哦。”    迟聿闻言冷笑一声,一眼看透她的心思,“你敢过分试试。”    言一色轻咳一声,粲然美眸弯如钩月,“哪能呢,哈哈哈……”    150 陛下:不值一提,不必赞扬(一更)    翌日,秋高气爽,惠风和畅,明媚的日光温淡舒适并不刺眼,实在是个出游的好时节。    言一色便打着这样的幌子,到了仙女山,进了上山庵,拎了一篮子山中野果,跳进了住持师太的窗户,言笑晏晏,啃一口野果,扯几句有的没的,一副日子无聊借以骚扰住持师太打发时光的模样,住持沉心打坐似是无意理会。    言一色作势要走,背后便响起她平静如水没有起伏的声音,“你既如此想找人闲谈,不若到长公主府走一趟,那里人多。”    言一色未回头,悠然迈步离开,唇角扬起清凌凌的笑。    ……    言一色出现在长公主府,从花廊木梁倒吊下来的时候,长公主正在摆出来的檀木桌上作画,不经意间一个抬眼,猝不及防瞧见一个倒垂的人头,心下一惊,猛地呼吸一滞,手中画笔抖了抖,墨汁滴落在了纸上。    白练和白霜从左右两边围上来,护在阳慧长公主身前,冷声低喝,“大胆!你是何人……”    两人疾言还未说完,便被长公主淡声打断,“无事,她不会伤本公主。”    二人闻言一怔,对视一眼,收了狠厉之色,退回了原位。    言一色冲长公主笑了笑,身形一个颠倒,宽袖、裙摆翻转成于虚空绽放的奇花,轻盈落地,掠水无痕。    她微侧着身子,负手而立,玉颜,墨发,窄肩,细腰,袅袅婷婷,出尘脱俗。    一双清眸,漆黑如夜,一汪水光潋滟透彻,闪亮地犹如盛了碎银,翻卷着柔和笑,如潺潺天水不绝,流经纷扰俗世,涤过了万千尘埃。    她很美,且越看越美,美的惊艳绝伦,美的风华独具,美的夺人呼吸。    阳慧长公主一时失神,早先对她疾言厉色的白练和白霜也不由傻愣。    言一色笑意收了收,淡声道,“阳慧长公主如此自信地说我不会伤你……”    她话音顿了一下,而后挑眉,眼尾扫过一道审视的流光,“你认识我?”    长公主回过神,早就过了耳的话此时才意识到说了什么,“本公主见过宁王府的表少爷,查了她,便知了你。”    言一色神色间故作一怔,随即了然一笑,“那长公主一定也知道宁王府为什么针对我咯。”    “因为你是言域家主的侄女,丛叶大将军府的嫡长女,还是两人希冀成为下一任少主的人……更是逃离皇宫如今被丛叶皇帝四处追捕的言妃娘娘。”    言一色耸肩,两手一摊,脸上依旧笑嘻嘻的,丝毫没有被人查个透彻后的心慌和戒备,“宁王府似乎在查长公主,暗地里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呢,这么说,长公主和我一样,如今,都在宁王府对立,有合作的立场。”    长公主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未应,放下手中画笔,试探了一句,“你何时启程去言域?”    言一色不动声色反问,“长公主对言域有兴趣?”    “本公主不日就去,你若目的地也一样,可以同往。”    “哦?”    “你是去还是不去?”    “长公主在变相问我愿不愿参与那劳什子正选?”    长公主不否认,“你的回答?”    言一色笑,并不迟疑,“本来是无意,但被宁王府的人三番四次算计,我恼了,便改主意,他们千方百计阻拦,我还就让他们更不如意了,偏要去正选,将继承人之位拿到手。”    长公主闻言,笑意真诚了几分,“你的这个决定,可有告知言家主、言将军?”    “这是新鲜热乎的决定,还未来得及传信。”    “你对言域并不了解。”    “我就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存在。”    “如此,你只能跟着本公主走了,因为,言域那个地方,没有人领路,进不去的。”    言一色微讶,“这意思是,长公主有人领路?”    “自然……”    长公主接话毫不迟疑,又道,“还是言家主的人。”    迎着言一色探究的目光,她又说了一句,“所以,你已不必自己传信,本公主身边有言家主的人,他们得知了你的存在,自然会把消息及时传回去。”    言一色神色越发平静,唇角笑意不变,“是啊,真要说起来,言家主和言将军的人都找我好久了,这下得知我的踪迹,定然一刻也不会耽搁,将消息传回去。”    阳慧长公主在身后椅子上坐了下来,姿态雍容,笑容亲和,“幸亏你来的及时,再晚个两三日,本公主便走了。”    “如此,确是我运气好。”    长公主看向白练,正要说什么,忽然一顿,先问了言一色,“你孤身一人?”    言一色摇头,竖起两根手指,“偶然结识两个身世凄惨的患难兄弟,收做了侍卫。”    长公主明白了,这才对白练道,“给言姑娘主仆三人安排个院子,先住下。”    言一色闻言并不反对,笑的情真意切,“多谢长公主好意,白吃白住,省了我在外头的食宿花费。”    她说着,两手拍了拍,冲着虚空道,“下来。”    她话落,便有两个英武不凡的男人出现在众人眼前,也不知二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两人无视长公主的存在,别说行礼,连正视都没有,一前一后走到了言一色的左右,而言一色仿佛也不觉得他们这般举止有什么不妥,看向了白练,“有劳这位婢子了。”    白练见侍卫两人未曾向长公主见礼,而言一色身为主子竟也不提醒,心下有些不快,但看长公主若无其事,便也没计较,只当他们的礼数被狗吃了。    “言姑娘请跟奴婢来。”    言一色朝阳慧长公主微一颔首,便随白练离开。    ……    小半个时辰后,言一色安顿好了一切,白练完成自家主子的指示,便要离开回去复命,言一色意思了一下,将她送出门,然后,关门,转身,抬眼,就见那张精美舒适、隐隐散发着幽香的软榻,被其中一个大长腿的黑衣侍卫完全霸占了。    而另一个穿灰衣的侍卫,恭恭敬敬取了一盏茶来,递到大爷似的某侍卫手中,而后走到了软榻一头,笔挺挺站着,眼观鼻鼻观心,冷峻少言,挺有侍卫的样子。    不过,不像是言一色的侍卫,而是黑衣侍卫的侍卫。    言一色优雅帅气地翻了个白眼,不疾不徐朝两人走过去,叉腰停在了比她还像主子的黑衣侍卫面前,故意阴着脸调侃,“有人时侍卫,无人时主子,您角色切换的好流畅好自觉哦。”    “不值一提,不必赞扬。”    迟聿顶着另一张陌生但又帅气的脸,语调慵懒地回答言一色,视线从手上未动的茶盏上抬起,扫了一眼她,理直气壮地提要求,“孤是侍卫时,也不要给任何人行礼,所以你要够嚣张够硬气,该护着孤这个柔弱侍卫的时候千万不能手软。”    言一色眼角一抽,不敢相信他会把‘柔弱’这种没志气的词按在他自己身上,还有,他不行礼,还要她霸气护仆是吗?    言一色木着脸上前,将手背搁在了迟聿的脑门上,想看看他有没有发热,是不是烧糊涂了。    迟聿斜挑了下眼尾,拉下她的手,顺势将那一团温柔绵软握在掌心,满足充实的触感让他心中荡漾开几分暖意,“孤没病。”    “不。”    言一色说的坚决。    迟聿疑惑,“不信?”    “您把刚才的话收回去我就信。”    “那你就当孤病了,还是病入膏肓。”    “呵。”    言一色面无表情地哼一声,‘嗖’地抽出自己的手,转身朝窗边走去,“那赶紧治病您!晚了,恐怕你今日连这个门都出不了!”    迟聿凛冽不失寒柔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唇角勾了下,心情不错,想想日后他闯祸,她为他收拾烂摊子的场景,心情一时更不错了。    墨书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心里翻江倒海,她今日也是大开眼界,面对言妃娘娘时,她家陛下的小心思越发多了!    仔细想想,自打她家陛下将言妃娘娘扛回宫后,一反常态做出的事还少吗?    不少!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地颠覆她对陛下的认知,也越发刺激她的神经了!    ……    白练回去向阳慧长公主复命时,她正在作画,过了两刻钟后,她停笔,候在一旁的白霜捧上水,伺候她净手。    竹嬷嬷顶着一张笑脸走近,慈爱地开口,“长公主,可要用膳?”    “嗯……对了,言轻方才来了府上,本公主将她留住了。”    竹嬷嬷一愣,继而大喜,唇角咧开,“长公主说的是家主一直在找的……”    “本家主一直在找的谁?”    她话未说完,便有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插进来。    竹嬷嬷下意识循声望去,在见到来人时,脸上笑容带起的褶子更多了,惊喜道,“家主,竟是您亲自过来接长公主!”    阳慧长公主脸上的怔愣散去,眼角眉梢渐渐浮现浓烈的笑意和柔情,凝望着对面的言家家主言明,稳重大方的语气里难掩一丝娇嗔,“我就猜到你会来。”    儒雅俊美的言明朗声一笑,两人深情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长公主先回过身,看向竹嬷嬷,“让厨房加菜加碗筷……两副。”    竹嬷嬷心领神会,未说什么,便领命退下。    长公主从桌案后走出来,靠近言明,并肩而行时,悄然拉住了他的手,引着他去花厅,一贯冷静端庄的面容上,罕见地流露出几分风情,笑道,“言轻在我府上,她打算与我一起去言域,参加正选。”    言明眸光一顿,握紧了长公主的手,惊异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与我听听。”    151 陛下:作妖什么意思(二更)    阳慧长公主简要地说了一遍言一色来找她并和她达成共识的情形,面对言明不时的几个问题,她也一一答了。    说完,两人正好到了花厅。    竹嬷嬷去请的言一色还未到,菜便也未上。    言明在椅子上落座,清正风雅,沉稳清贵,阳慧长公主亲手泡了茶,递到他手中。    言明心情敞朗地喝着,嘴角舒着淡笑,他没料到这趟过来接阳慧长公主,竟会有意外之喜。    花厅内幽静清雅,两人都未作声,忽地,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正是竹嬷嬷带着言一色来了。    言明缓缓抬头,一眼便看到了清丽绝美的言一色,她明媚鲜亮地仿佛夺了万千花物之灵,压过了锦绣山河之景。    她身后跟着迟聿假扮的黑衣侍卫,她目不斜视地看向阳慧长公主,并不行礼,迟聿这个侍卫当然也不行礼。    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呆愣住的言明,阴寒刺骨。    言明瞬间回神,恍惚中觉得自己的眼睛被什么刺了一下,不动声色在花厅四处扫了扫,却一无所获。    “长公主……多谢邀我共进午膳。”    言一色冲阳慧长公主笑着客气了一句,她应下,随即转头看向言明,意味深长道,“此人,你可认识。”    言一色这才看向言明,只几眼便收了目光,挑眉反问,“我该认识?”    长公主莞尔轻笑,哂了言明一句,“言家主,看来是叔侄第一次见,不能马虎,见面礼备下了吗?”    言家主?    言一色了然,昨夜大暴君说接长公主去言域的人今日到,原来是言明这个家主亲自来接,想来是因事情泄露,被宁王府知道了他的杀手锏,怕对方一路从中作梗,害了他和长公主的孩子,毁了他两三年的心血,所以才亲自过来坐镇。    她视线落在言明脸上,正欲细细打量一下他的五官,看和言治有几分相似,忽觉背心一紧一寒,似有针芒刺了进来,她不动声色地移了目光。    如芒在背的感觉霎时消失。    言一色想给某人一个白眼,管的真宽。    言明听了长公主的话后,笑起来,站起身,走近言一色,企图表示亲近,大有以长辈的姿态摸摸她头的架势。    言一色自然是抗拒的,同时又想到言明离的太近,某人会有意见,再用那种恨不能戳死她的眼神刺她后背!    言一色这一番脑中想法闪电般完成,她笑了笑,立即随口说了什么,言明以示有礼,停下了脚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    你一句我一句之间,见面礼这个话题,终于被言一色成功带过。    “那就依小轻之意,见面礼到了言域再送。”    “嗯。”    “你一声不吭就从宫里逃了出来,可让你父亲担心了许久,来,与大伯说说,你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什么,有没有人欺负你……”    言明神色温和,笑容亲切,言语关爱。    言一色冷淡的多,虽在笑,但笑意不达眼底,“没有什么可说的,我的日子平淡无聊,就是吃喝拉撒睡那些……大伯舟车劳顿,累了饿了,长公主可以开吃了吗?”    自己的关切未得到该有的回应,言明神色不变,看向言一色的眼神甚至更柔和了,“小轻饿了?来人,上菜。”    候在一边的竹嬷嬷笑容满面地去传膳。    言明和长公主先入席,言一色走在后头,迟聿走在她右侧方,两人眼神无声交汇。    迟聿:做的不错,这种自觉继续保持。    言一色:你记住你的身份,莫要作妖。    迟聿:作妖什么意思。    言一色:就是瞎折腾。    迟聿眼底飘什么,故作不懂地收回了视线。    言一色目光一凝,难得透出几分犀利。    咋?你这是想表达:你拒绝,并且还打算作上天吗?    你给我把眼睛转回来!    迟聿自得其乐的承受着她的眼神杀,就是不回应,少顷,瞧见已经落座的言明朝这边看过来,隐秘地屈指弹了一道风出来,吹过言一色的手臂。    言一色心领神会,余光收回,中断了对迟聿的眼神杀,目光抬起,开启了对言明的虚伪笑。    “饭菜闻着真香啊。”    ……    是日夜。    宁王府了闻院内,一则消息送到了言序的案上,他打开,看了一眼,眸色一闪,身上阴郁冷寒之气更重。    让人叫了言语和音容过来。    二人来的很快,齐齐坐在他对面。    言序视线在放于桌案的密信上一扫,“都看一眼。”    言语不解,心下微沉,有种不好的无痕,音容神色狐疑,好奇地将那摊开的信拿过来,上面的字迹一览无遗。    言语动作慢了,刚倾身过去,打算看密信上写了什么,拿着信的音容忽然站了起来,拔高的声音里是明显的不敢置信和难以接受,“怎么会被阳慧长公主识破了!?”    言语心沉到了谷底,脸色难看地从她手中抽出密信,飞快地从头看到尾,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脑子一转,急忙问,“是玉叱觉吗?”    音容坐下来,颦眉反驳她,“应该不是……长公主身边怕是有懂医术的言域言家人。”    言序面无表情,琥珀色的眼睛里一片骇人的阴冷,“是谁看破的这个算计不重要,如今,已经打草惊蛇,长公主对宁王府越发防备,除掉那个孩子难上加难。”    言语低头想着什么,手脚冰凉,沉重地看向言序,“阳慧长公主可有发觉是我用迷迭蛊意图害她的孩子?”    言序犀利直白,“早晚的事。”    言语脸色一变,咬咬牙,心下飞快地盘算着要如何应对阳慧长公主可能的报复,宁王府愿意庇佑她是最好的情况,可万一宁王府过河拆桥,她必死无疑!    不行,她手中一定要有更多的筹码。    言语越想越深。    音容此时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起她不久前信誓旦旦地说此计一定能成,如今结果,真是打了她的脸。    言序垂眸思虑一会儿,冲着虚空道,“出来。”    没多久,便有一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内阴影中。    “长公主何时离京去言域?”    “还未得到准确的消息。”    此人话落,忽有笛音不知从哪儿飘了进来,纯净空灵,婉转悠扬,仿佛得见溪上落雪,冰上飘雨,清寒伴随着宁谧,在人们眼前铺开一副空寂绝美的画景。    笛音停。    几人飘远的思绪未停。    房中一时针落可闻。    言序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然因一曲笛音失神,愣了片刻,思绪一转,想到什么,心底跳跃出一个猜想。    言语还沉浸在那笛音的意境中,音容突然从呆滞中惊醒,猛地起身,险些蹦了起来,她喃喃自语,“这曲子叫并蒂莲!是小姐幼时所作,并不完整,只这一段……”    音容顿了下,惊喜地抬头,视线在房中逡巡,未发现什么,急忙奔到窗前,粗鲁地打开窗户,抬眼四望,就见对面长廊的檐顶上坐着一个红衣女子,手中拿着一只紫竹笛,面容绝色,上挑的桃花眼,光彩冷艳却不犀利,朱红的唇边挂着笑,肩披一身月光寒霜,美人无言,气质自舞,倾国倾城。    “小姐!”    音容先是瞪大眼睛,待看清了她是谁,立即激动地热泪盈眶。    言语和言序也走到了窗边。    言语抬头,见那女子红衣如火,风华绝代,不曾见她面容,心便已被折服。    她眼底漫上厌恶之色,心中一片黑沉沉的嫉妒。    言序与那红衣女子对上了眼。    “云少主。”    “言五公子。”    克制不住自己的音容再次插话,“奴婢是音容啊!小姐可还记得奴婢?”    云音从回廊顶上飘下来,风拂过她的红衣,在夜里飏起丛丛灼热艳色。    她笑看一眼音容,“你说出了我的曲子并蒂莲,我能不认得你吗?”    音容泪光涟涟,喉间哽咽。    云音看向了病态孱弱、美如冰雕的言序,“云家和言家是死敌,我不好多留,相信你也不愿与我多说……我得了南泽的消息才来宁王府,就问你,玉叱觉在什么地方。”    言序眼神沉静漠然,还不待他开口,音容已抢着道,“小姐,近日见过玉公子的是阳慧长公主!而且玉公子和言家主的侄女言轻,关系暧昧!”    音容说后一句话的时候,很是气愤。    云音一愣,本打算得了玉叱觉的消息就离开,一听他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且那女人还是云家死敌言家的人,顿时来了兴趣。    “你细致说说。”    她话落,音容便紧接道,“奴婢是南少主派来助言五公子抓言轻的,眼看将她困在宁王府中即将成功的时候,玉公子突然出手,挡了奴婢的音攻,救下了她,且看他们又搂又抱,语气熟稔,显而易见,关系很亲密!”    ------题外话------    三更十点嘿!    152 言序与云音(三更)    音容一番话说的虽然带着个人情感,但却是实话,没有过分添油加醋,她话落,言序才开口,寒声补了几句,“言轻的确是被玉公子救了,但并不意味着她弱于音容,相反,后来音容未看清她是如何出手,便被碾压落败。”    音容闻言,尴尬羞愧地低了头,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脚面。    云音笑意不变,颔首,表示自己了解。    她意欲离去,“我去长公主府拜访……”    言序目光一抬,“让音容与你同去,她有该做的事,于你也是助力。”    正垂头内疚的音容闻言,心神一振,蓦地抬头,期待地看向云音,“小姐……”    云音审视言序半晌,念及他的目的,以及南泽在背后支持宁王府,最终没有拒绝,朝音容点头,“跟着罢。”    “谢小姐!”    音容兴奋地脸颊泛起红晕,迫不及待从窗户翻了出去,站在了云音身侧。    “告辞。”    云音说罢,飞身离开,音容紧随其后。    人影眨眼间不见,却飘来了她的声音,“你想知道的已告诉你了!”    云音这句话听起来没头没尾,甚是莫名其妙,言序沉思一瞬,却是明白,云音笛音响起前,正是他的手下话落时,他想知道的是长公主何时离京去言域,他的手下答不上来,云音却用笛音回了。    那段曲子名并蒂莲,并蒂,双……两日后?    言序心下有了判定,不知想到了什么,浑身一松。    他转身走回房内,见言语还呆立一旁,毫不留情地将她赶了出去。    言语早已习惯他的语气和行事,被他冷言冷语对待,心下也不觉委屈,反而冲他笑了笑,清冷柔弱,美如带雨梨花,不多言,沉默离开,关上了房门。    言序坐回桌案上,召来一人,垂眸良久,却是只吩咐了一句话,“将目前为止的所有消息传给世子,有需要,人、财、物也都调配给他。”    那人一愣,心下明白,一些事情已经不该自家公子管了,要全权交给世子来掌舵。    “是。”    那人离开,言序又召来另一人,“将十公主还活着但不知所踪的消息传到淑贵妃耳里。”    “属下明白,马上安排人去做。”    言序自知短短两日内,无法再对长公主的孩子下手,而一旦她离京去言域,便超出了他管事的范围,所以眼下,对那个孩子,他是置之不理的态度,但什么也不做让长公主顺顺利利地去言域,也不是他的风格,所以将目光放到了淑贵妃身上,诱使她或明或暗搞些动作,多少能给长公主添点麻烦。    他这事做的有分寸,只将十公主还活着的消息透露给淑贵妃,未说十公主和阳慧长公主密切相关,便是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局面变的难以控制,言序还是忌惮长公主的,故而小心谨慎,以免最后得不偿失。    多余的人都退了下去,房中只剩言序一个人。    他浑身松下来,缓缓靠进椅背中,琥珀色的眼眸闭上,静听烛火燃烧声、风过寒啸声、树叶沙沙声……有种无事一身轻的飘然感。    他不知何时,意识渐渐消失,一头栽入黑暗中。    他似做了很长一个噩梦,双眉紧皱成一团,牙关紧咬,因太过用力,齿间战栗,时而咬破自己的唇,鲜红的血渗出,触目惊心。    他不停蜷缩着自己,似想将自己蜷成一个点,消失在天地间,他浑身冒了冷汗,额间、脖颈间的湿漉尤为明显。    噩梦很深,像无边无际的罪孽沼泽,他沉浸其中被紧紧束缚,无论如何也出不来……    言序因身体的颤动,不慎摔下椅子,痛楚袭来的一瞬间,他意识里突然出现言一色的笑脸,浑身的紧绷和恐惧奇异地被抚平。    言序在地上静躺了片刻,他终于清醒,‘刷’地睁眼,神色迷茫地坐起身,看了寂静无声的周围,又看了自己狼狈的模样,他明白自己做了梦。    梦的最后,他好似看见了言轻。    言序轻嗤一声,眼里全是对自己的鄙夷和唾弃。    ……    虽然夜已深,但云音还是带着音容到了长公主府,光明正大地拜访。    值守的家丁开了一个门缝,木着脸,警惕地审视着她们二人,看见云音的脸时,有些呆愣,但很快恢复如常,张口正要问询,却听云音开了口,“带我去见阳慧长公主。”    她声音犹如天籁,带着几分邪门的蛊惑。    那家丁怔然,一时失了自己的意识,脑中只有云音说的那一句话,他开了门,果然带他们去见阳慧长公主。    ……    此时,长公主刚沐浴完,婢女在为她绞干头发,白练脸色古怪地走了进来,“长公主,有人上门拜访。”    长公主看她的神色,便知必然有异,“谁?”    “云域云少主。”    “她?”    长公主一惊,白练迟疑地点头,“她是这般自称,但奴婢未见过云少主,也不确定,只瞧她一身风华气度超凡,定是个贵人,不好打发,所以特来禀报。”    长公主微一沉吟,少顷,开口道,“服侍本公主换衣。”    ------题外话------    下一章色色和陛下就出来了嘿,会见云音了嘿o(* ̄︶ ̄*)o    153 陛下:你竟然……醒了(一更)    阳慧长公主出来的很快,穿着打扮不隆重但得体,她眼风一扫正厅情形,便瞧见了雕花木椅上端坐的云音,她穿着一袭简约不失华贵的衣裙,火红如云,耀眼张扬,一张白皙如玉的脸上,嵌着一双多情写意的桃花眸,冷艳又绮丽,笑容温婉,几分贵气。    云音察觉到长公主的注视,转脸看过来,起身微一颔首,“长公主,深夜到访是为要事,还望见谅。”    站在她身后的音容也忙低了下头,礼貌地以示歉意。    长公主坐在了上位,神色怔然,似还有些回不过神,一直盯着云音瞧,少顷,才道,“云少主请坐,倒是许久未见你了,近一年多来你又杳无音信,猛一见面,还有些不敢认……好了,本公主不说废话了!看你似乎有紧急的事,有要本公主帮忙的尽管说。”    云音神情和善,艳丽容色光彩照人,温声开口,“我来找玉公子。”    长公主一愣,没想到云音趁夜来长公主府就为这点小事,她虽然惊愕,但也没耽误给云音回话,“本公主不久前与玉公子见过一面,之前曾问他下榻何处,他言在宣平侯府,就是不知,如今还在不在。”    “多谢长公主据实以告……”    云音听罢,说着就要起身,大有马上再去宣平侯府的意思。    长公主出于礼数,笑着挽留道,“云少主,想来你一路奔波劳累,眼下天色太晚了,不若在府上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去……也不差这几个时辰。”    云音闻言,低头看了眼自己沾染尘埃雨露的红衣,略微一想,最终承了长公主的好意,“长公主说的有理,那我便在府上住一晚,打扰了。”    “不过一夜食宿,云少主客气。”    长公主唤来白练,命她带云音和音容下去,安排香汤沐浴,点心宵夜,叮嘱的甚是仔细。    白练领命,云音两人便跟着她离开了正厅。    三人离开没多久,言明便从里头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的是竹嬷嬷。    长公主扫见她,便知是她将云少主来府上的消息通禀了言明。    她叹了一句,“云少主是来找玉公子的,没想到她如此痴情执着。”    言明闻言不置可否,他想到更多更深,“她是得了南泽的消息才过来,为玉叱觉应当是真,可还有没有别的目的……”    长公主懂他的忧心,沉默了一下又道,“云少主想必已从南泽那里知道,你我幼子的存在,她过来,莫非是……”    言明回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道,“不得不防。”    长公主忽而一笑,眼底掠过几分算计之色,“我方才让白练将云少主安排在了言姑娘隔壁,她们二人似乎都与玉叱觉有说不清的关系,能起个争执,斗一斗最好。”    长公主再早前并不知道,那日在宁王府假扮九公主后被玉叱觉带走的人是言一色,这个消息是监视宁王府的暗探近日才传回来的。    宁王府将与言一色有关的所有消息都捂的很严,为的就是防止言明一方的人得到信儿赶来保护言一色,阻碍他们的抓捕。    近日,是因为宁王府的消息封锁松动了些,才被长公主的人找到机会,得知了这样一个真相。    而言明还不知道,听了阳慧长公主的话,眼中划过诧异之色,“言轻怎么也和玉叱觉有关系?”    阳慧长公主三言两语便解释了缘由。    言明听罢,眼神高深莫测,语调微扬,赞了一声,“妙极。”    ……    云音用了点宵夜,又沐浴清洗一番,换上洁净清香的红色新衣,非但没有睡意,反而精神了些。    她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抬头,便见一轮圆月,夜凉如水,万籁俱静。    云音吹了一会儿冷风,更无半点睡意,她折身走回床边,摸出了自己的紫竹笛,坐在窗边,对月高雅一笑,低头,吹起一首安眠曲。    笛音当真是有安眠的作用,能让沉睡之人睡的更深,未睡之人马上想睡,所以并不存在笛音会惊扰了谁的情况。    云音是这么想的,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的,她半夜吹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当她吹完一曲后,周遭都会比吹之前更为死寂。    但这一次,她是体会不到预料之内的死寂了,因为,她连吹都没吹完!    ……    言一色本睡得香甜,身体在丝滑柔软的被褥上舒展着,灵魂在绚丽多姿的梦乡里徜徉着。    忽然,她梦里的场景几乎在一霎那褪了颜色,只剩压抑沉郁的黑白两色,天地奇异地上下颠倒,不停翻转,一缕缕妖魔鬼怪喷吐出的黑邪之气从四面八方飘来,于虚空一点处交汇旋转,渐渐绞成了一场足以毁天灭地的龙卷风,她猝不及防被吞噬进去,血肉骨骼转瞬成烂泥,只有她的意识在不停地旋转、旋转……    言一色挣扎着从恐怖的漩涡中逃出来,猛地一睁眼!    诡异荒诞的场景戛然而止。    但晕头转向的感觉没有消失!    且耳边隐约听到了笛子声!    音律!特么的!这谁大半夜不睡,犯神经吹笛扰民?    言一色‘蹭’地一下坐了起来,黑透如琉璃的眼中燃烧着小火苗,下床从衣柜中翻了一件披风出来,裹在身上,正要闪身冲出去,眼前凭空出现一堵坚实的人墙,幸好她及时刹住了势头,撞上去的时候才不至于太疼。    她一头往迟聿怀里砸,迟聿双手一合,就将她抱在了怀里。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言一色默了默,一把推开迟聿,从他怀里退出来,抬起头,神色狐疑,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被笛音吵醒犯恶心的冷躁,“你怎么跑到我房内?”    迟聿凝视着她,眸色幽深难辨,稀奇道,“你竟然……醒了。”    ------题外话------    下午有点难以预计的事情,二更今天会晚点儿,八点来看y∩__∩y    154 色色:他回神医谷娶妻去了(二更)    言一色知道迟聿稀奇什么,在他眼中,她一但睡着就是天崩地裂都不带醒的,何况外面的笛音并非噪音,相反还很美妙,且有不弱的催眠作用,她应该睡的更沉才对,醒了才奇怪。    事实上迟聿的感觉是对的,言一色的确是那种睡死就难醒的人,但奈何她晕音律,无法控制地会收云音的笛音影响。    她不醒才奇怪。    言一色早已闭了自身听觉,将她反常的真正原因掩藏在心底,不动声色地直视迟聿道,“笛音有古怪,说不定暗藏着什么危险,我出去看看。”    迟聿虽然有些讶异言一色会醒,但她已经合理的解释了,便未再多想。    他撩了言一色一眼,陌生的脸庞陌生的眼眸,语气却是熟悉的强势霸道,“孤直接告诉你,吹笛的人在你隔壁,是云域云家少主,云音。”    迟聿比言一色更早察觉笛音有异,在听到的一瞬间,他便知是云音。    言一色一怔,被云家少主这个身份吸引了一分心神,狐疑道,“她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迟聿眸光一动,朦胧不清的暗黑眼底起伏异色,不咸不淡开口,“追玉叱觉。”    话落,若无其事地偷瞄言一色的反应。    但他很快就失望了,因为言一色的反应完全不是他想要的,且寡淡平静地令人发指,她就一个字,“哦。”    话落,往外走去,“我去外头走一圈。”    她一人走的随意轻快,完全不知迟聿留在原地沉默僵立,无形的暗黑漩涡在他周围盘旋而绕,犹如陷入难过与愤懑情绪的上古困兽,浑身散发的冰寒冷气切肉彻骨,骇地人心惊胆颤,魂飞魄散。    少顷,他收了满身狂躁戾气,天地间的死气沉沉霎时烟消云散,换了另一番光景,他轻扯唇角冷笑一声,若无其事地跟上了言一色。    ……    言一色说到外头走一圈,还真是走一圈,她穿着单衣裹着披风,闲庭阔步般,正大光明地走过正吹笛的云音窗前,并且微笑颔首,然后移开目光,目不斜视地继续走自己的路,回自己的院子。    她这看似莫名其妙的举动,没别的意思,就是含蓄地告诉云音,这里还有没睡的人呢,且毫不受你的催眠笛音影响,你要有涵养有素质,就别再吹了,吹了就是扰人睡觉,就是你不对在先,她可不客气了,被一下摁进墙壁里虐哭,千万别说她欺负弱小。    言一色在给了云音暗示后,不疾不徐地在路上走着,在她的视野范围内渐渐远去。    云音在看见言一色的霎那,便愣住了,手中紫竹笛也忘了吹。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从夜色一角走出的言一色,只知她在人才辈出的云端之上活了十八载,没见过这般一眼就让她生出嫉妒心和危机感的人。    她像一道光,不浓烈不刺眼,却轻而易举地将笼罩寰宇的无边暗夜撕开了一个口子,成为灯塔,普照天地,引人追逐。    云音在看见言一色朝她露出的那个笑容时,紧绷的身体更僵了几分,心湖起伏翻涌,涟漪扩的很远很远,且连绵不绝。    云音的目光跟随着言一色的身影远去,直到言一色快走入长廊另一头的黑暗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倏而觉得言一色的脸似乎有点熟悉!    捏着紫竹笛,陷入沉思,片刻后,她眸光一凝,心下知道了言一色是谁!    一句挽留的话脱口而出,“言轻姑娘留步。”    这话云音用了内力扩散出去,哪怕到了一定远的距离也依然清晰,更何况言一色五感灵敏度之高近乎变态,自然听到了云音的话。    言一色见人家态度有礼,又琢磨着迟早都要和云家打交道,云家少主肯定是绕不开的一个人,于是又走了回去,不知何时,‘迟聿牌不省心’侍卫跟在了她身后,言一色自然察觉,未理会,随他去。    言一色走回来在云音意料之中,但言一色身后跟了一个侍卫,倒叫她有些诧异,她冷艳若仙的脸上挂着绝美的笑,直视言一色,优雅从容道,“早闻言轻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言一色也笑,绽放的光彩胜似寒星皎月,“你是?”    “云音。”    “云姑娘。”    云音未表明自己少主身份,言一色也就故作不知,摆出一副闲聊的架势反问,“你如何知我是谁。”    云音笑意愈深,桃花眸晦暗不明像灯火罩了纱,“丛叶杀帝重金悬赏偷跑出宫的言妃娘娘下落,上至达官显贵下至黎民百姓无人不知,我曾见过言妃娘娘的画像,早已牢记了她的面孔……”    她说着,视线在言一色的五官上扫了一下,“正是你。”    言一色‘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谈,因为她已经感受到身后某人冷沉的气息快要飙起来了。    耗费心血大费周章找她什么的……显然不是大暴君想回忆的过往,提了只会让他心情变糟而已。    言一色话锋一转,“云姑娘叫住我有什么事?”    云音嘴角笑意滞了下,慢条斯理道,“不瞒言姑娘说,我是为了找到玉叱觉,才进了无京到了长公主府……听闻不久前,他带走了在宁王府冒充九公主胡闹的你,那你,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言一色听罢了然,颇为认真地想了想,一本正经道,“知道,他回神医谷娶妻去了。”    ------题外话------    晚了晚了朋友们,我反省我检讨……    有三更,会很晚了,可以明天再看呀(^_^)    155 色色:需要的话,我可以再客串一下(三更)    在言一色背后的迟聿,凉薄阴戾的目光如有实质,仿佛生出了尖刺,直戳言一色脊梁骨。    他回神医谷?那在她身边的自己是什么,鬼吗?    他娶妻?他这个要当新郎官的男方怎么不知道?他从未说过娶她的话,她更未答应过他的求娶!他成哪门子鬼亲?    要不是时机地方不合适,迟聿此时一定把言一色拎到自己面前,非让她把那句不负责的话解释清楚不可!    迟聿的目光是相当有杀伤力的,言一色对‘危险’又惯常敏感,被这么赤裸裸的犀利目光戳背可真不好受,她脸上笑嘻嘻,心里在骂天。    对面云音狠狠一怔,神色不解,更多的是不信,“他要娶妻?”    言一色颔首,手撑着下巴,作沉思状,仿佛在想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云音相信,“啊……仲秋宫宴上,他受寒太子相邀去了,因为牵涉到九公主被杀一事,和自己的婢女困在了宫中,当时淑贵妃想为难他的婢女,他不得已就说出了她的身份——是他的未婚妻哦。”    云音还真不知道这事,目露迷茫和惊疑。    言一色继续道,“当时阳慧长公主、寒太子、陛下、淑贵妃都在场,都能作证,你可以随便找一个人问问,就知我有没骗你。”    云音脸色微微一变,但依旧不损无双美貌和风华气质。    言一色见她难过,情绪低沉,似是出于好心,语重心长地劝道,“云姑娘,看开些,玉公子确实是个世间少有的绝顶男人,但他如今都要娶妻了,你还纠缠追逐做什么?难道你想给他做妾?”    云音听罢不语,温和地笑了笑,看不出任何情绪,“言姑娘通透……恕我冒昧,你和他如何认识的?听说,你对他也……”    云音顿住话音,她知道自己未说出口的话言一色一定能明白。    言一色确实明白,夜风忽然大了起来,吹的她颈前的披风带子狂旋飞舞,她神色间流露出几分苍凉和不舍,“我与他相遇很美好,只是最终有缘无分,他不愿为了我抛弃自己的未婚妻,我也不愿成全他做他的妾,所以就……”    她一耸肩膀,浑不在意地又道,“恩断义绝,日后再不相见了呗。”    言一色戏很足,神态语气皆是情真意切。    云音哪怕想不信,都找不到任何由头。    她出神地望着言一色,一时不言,似是不知如何劝慰。    倒是言一色转身,洒脱地挥了挥手,“我回去了,云姑娘莫要再吹笛,早些休息。”    言一色带着自己的‘侍卫’离开,云音看了一会儿他们二人的背影,捏紧紫竹笛,关上窗,走回了床边,暗自想着言轻果然不简单,听到了她的曲子还能醒着,明显是破了她笛音的催眠之力,不愧是能在武功上碾压音容的人。    她召来了自己的隐卫,冷静地吩咐,“去查玉叱觉身边有没有一个是他未婚妻的女人。”    “属下领命。”    ……    迟聿跟在言一色后头进了房,甩袖带上了房门,一眼瞅准言一色的披风领子,压根察觉不到他怎么出手的,画面一转,他已经将言一色拎了起来,然后往床上一扔。    说是扔,其实准确来说是推,他动作看着狠,但其实落在言一色身上没有什么力道。    言一色脸朝下,整个人趴在了半掀开的锦被上,然后手捏着被子一角就是一滚,将自己裹成了一个团,只留着一颗小脑袋在外面,睁着一双童叟无欺的纯稚眼睛,淡定地看向迟聿,毫不心虚地笑了笑,“那些话你也知道都是糊弄云音的,为的是将我和玉叱觉的关系彻底撇清,省得她为了找你,总缠在我身边骚扰我。”    迟聿阴恻恻看着她,“你不想被骚扰就给孤找麻烦?玉叱觉的未婚妻你告诉孤去哪里找?”    言一色张嘴就想说‘随便啊反正主要就是一张人皮面具的事’,但一看迟聿不打算善了的眼神,这话在嘴边转了转,终是改了口,眸底闪过狡黠的灵光,“需要的话,我可以再客串一下!”    迟聿没听过‘客串’这个词,但不妨碍他听懂言一色的意思,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负手漠声道,“你写个保证书,摁手印。”    言一色笑意僵了下,一时无语,想说自己‘说话算话承诺必兑’,转念一想,在迟聿的思维里,她怕是有阳奉阴违逃离皇宫的前科,说了他绝对不信,说不定还会嗤笑她一句。    言一色撇了撇嘴,“行。”    她起身,将自己从被子的包裹里解放出来,拿了纸笔,用自己特色鲜明但无人赞赏的四不像字体,写下了迟聿想要的保证书。    “摁手印。”    迟聿冷着脸说罢,自坐着的言一色身后伸手过去,霸道地拿起了她的手,不经意间就像拥她在怀里一样。    迟聿捏住了言一色纤细温暖的食指,自己的指尖在她指尖一抹,便冒出了血珠,迟聿将她的手指反转过来,摁着她的指尖在保证书上摁了下去。    言一色全程木着脸,‘弱小可怜又无助’地配合。    “好了!”    言一色舒了口气,大暴君满意了该走了,她总算可以继续睡觉了。    她转头笑眯眯地冲迟聿摆手,“回见,晚安。”    迟聿将言一色写的保证书收好,表情高冷地转身,她那一副终于打发了他的喜色简直太明显!他才懒得理她!    迟聿转身离开,无视了某人的热情。    言一色悻悻摸了摸鼻子,嘀咕一句‘真难懂真难哄啊’,欢喜地上了床,没心没肺地转眼就沉入了梦乡。    ……    言一色和云音的初见情形,被暗中观察之人详细回禀给了阳慧长公主和言明。    两人本期冀着她们会因玉叱觉这个男人而针锋相对,剑拔弩张,最好打起来,他们正好可以试探一下言轻的实力,没想到言一色竟然爆出了‘玉叱觉回神医谷娶妻她不想做妾所以分道扬镳’的消息。    在和玉叱觉的关系上,言一色完美地将自已‘情感优胜者’的身份转化为和云音相似的‘被抛弃’的身份,二人瞬间便失去了争斗的理由,倒是让阳慧长公主和言明的算计泡汤了。    156 色色&云音,十公主&祁东耀(一二更合并在一起)    翌日一早,阳慧长公主派人请了言一色和云音一起到正厅内用早膳,二人没有推脱,应约来了。    用膳时安静无声,饭后三人在座椅上看景喝花茶,每人都是一张笑脸,瞧着似乎其乐融融,没有谁格格不入。    不过,站在云音身后侍立的音容却是一脸警惕和排斥,她今早伺候云音起身的时候,就已听说了她家主子和言一色的昨夜相遇,也知道了玉叱觉回神医谷娶妻,言一色已和他断了关系,但她对言一色的印象还是没变,一如既往地讨厌。    迟聿和墨书两个假侍卫没有跟来,有人问,她便说了句不喜人跟着,敷衍过去。    阳慧长公主先开始的玉叱觉话题,“知道云少主急着去宣平侯府找玉公子的行踪,本公主一早就安排好了马车,随时可以走。”    “云少主?不知云姑娘是哪家的少主啊?”    言一色故作惊讶,笑眯眯地开口一问。    “云域云家。”    云音也不隐瞒,磊落大方。    言一色故作微不可察地一愣,似惊讶于她的身份尊贵,玫瑰般娇嫩的唇角翘起,却是漫不经心道,“哦,听说过。”    她语气很是淡漠,但并无深意,她确实知道的不多,但若有人多心,便会觉得她不屑云家,傲气的过分。    长公主不知出于什么打算,适时插了一句话,“言姑娘出身丛叶大将军府,性子直率单纯,经历的事儿少,没怎么见过世面,不太知道辰砂国的云域云家。”    云音隐晦地扫了一眼言一色,看向长公主,笑道,“玉公子回神医谷娶妻,应该不在宣平侯府了,但长公主既已早做了准备,我也不想辜负这番好意,走一趟也无妨。”    长公主神色讶异,却也稍纵即逝,由衷低喃了一句,“这么快?”    她似疑似定的一句话,倒是佐证了言一色所说不假。    言一色朝云音挑眉,意味深长道,“云少主还是再去一趟宣平侯府,心里更踏实些。”    云音不动声色,缓缓起身,“言姑娘连丛叶之君的宠妃都不屑做,又怎会甘于做玉公子的妾室?你说和他断了关系,我自是相信,只是我和玉公子的牵扯要比你和他的更复杂,不做个了结我不会放弃……另外,你叫我云姑娘更顺耳些……”    她说着,话音顿了一下,“长公主就在,你可以问问言家和云家的关系。”    话落,她向长公主告辞,便带着音容离开了正厅。    言一色自是懂云音临走前那句话,是在暗示她,云家和言家是死敌,云家少主和言家嫡系是不可能和谐共处的,但‘云姑娘’可以,云音让自己不叫她云少主,便有示好相交的意思。    从血脉上讲,她是嫡出不错,但也是对言域言家没有归属认同感的嫡出,因为言治一直对自己的子女隐瞒了他和言域言家的关系,若不是三年多前,闹出了重选继承人的事,言语和言轻根本没机会知道。    所以,在云音看来,自己没有站在言家一边的坚定理由,又和丛叶皇帝迟聿有扯不断的关系,充斥着不可预见的变数,一上来就将她和自己的关系定位在敌对上,并非睿智之举。    言一色眼波流转,唇角勾起斜扬的弧度,几分玩味……云音这位世家少主的素质,还是可以的。    “言姑娘,你与云少主来往,要小心些,莫要太实心眼。”    长公主出言提醒,显而易见是偏袒言一色的,毕竟,她肯跟言明发展地下情,且两人又有了孩子,她帮着言明一致对外天经地义,也是必须和应该。    但言一色知道,阳慧长公主和言明是同床异梦,面和心不和,蛰伏于心的淬毒獠牙蠢蠢欲动,只等时机一到,便会给言明致命一击。    言一色笑了笑,“我明白。”    她和阳慧长公主没说几句,便告辞离开,回了自己的院子,静等后日启程去言域。    长公主将花茶饮尽,才在白练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房内,白霜捧来了她之前未看完的古籍孤本,她眉眼低垂,沉心翻阅。    小半个时辰后,白练忙完自己的事,从外面走了进来,见长公主还在看古籍。轻车熟路地过去为她捏肩,想了想,说了一些京中发生的新鲜事,长公主兴致缺缺。    直到后面听到白练道,“长公主,昨日深夜,皇陵失火了,大火一直到天明才扑灭,悦妃为救火,抢夺皇家牌位,惨死在了大火中,陛下震怒,在朝堂勒令人务必要将此时查清楚,该赏的重赏,该罚的重罚。”    长公主落在古籍上的视线一滞,眼底掠过一片暗光,“可查到起火的原因是什么。”    “天干物燥,那里的宫人玩忽职守……目前得来的消息,便是这样。”    长公主听罢,忽然话锋一转,问了一句,“十公主的事都安排好了。”    “今夜便会让她混进奴婢手下的人里,后日随长公主一同离开。”    “今夜啊……挺快了。”    长公主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未再关心皇陵的事,不过是起了火、死了宫妃,是大事,但对她来说不是大事,有什么一异常,她的人会自行处理,她不必多过问。    ……    云音坐了长公主府的马车出来,并未径直去宣平侯府,而是走走停停,在繁华热闹的街市闲逛了一番,买了些好看好玩的东西,又在无京颇负盛名的酒楼吃了顿饭,闲适地喝了茶,在雅间听着琴女的曲音小憩一会儿,临近申时才离开,到了宣平侯府时,日光已有从炙热向温和转变的迹象。    有长公主府的人报上名号,云音很快便见到了宣平侯夫人,她并未表面身份,挂着长公主的名头,开门见山便问,“听闻神医谷的玉公子在贵府上。”    宣平侯夫人一张脸喜气洋洋的,精美华贵地像个吉祥物,说话温柔的能滴水,“云姑娘来找人?你说的玉公子若在我府上,定然也和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有关,我将他叫来问问。”    说着,便派人去叫祁东耀。    没过多久,她派去的人便回来回禀,看向宣平侯夫人,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似在顾忌着云音这个外人在场,宣平侯府夫人笑意不变,遮遮掩掩才更令人起疑,“有什么便说。”    下人忙道,“表小姐不在自己房中也不在院中,伺候的人也不知她去了哪里,世子亲自带着人在整个府上找。”    宣平侯夫人眼睛瞪圆,惊异又担忧,便急忙安排自己的人去帮祁东耀找。    待人离开,她神色自若,因为忧心,脸上笑意敛了敛,朝云音道,“姑娘看着像外地人,应该来京没多久,怕是不知,前不久我朝两位公主遭了歹人毒手,离奇身死,凶手至今未落网,京中有闺阁小姐的府上皆日夜提防着,就怕自己府上也出了事,这不,表小姐只是一时没找到,但本夫人和世子却如此大张旗鼓,让姑娘见笑了。”    云音华艳的眉眼端着天之骄女的傲气,并不明显,但流淌在她的举手投足间,一眼便知她身份必定不凡,听了宣平侯夫人的话,嘴上却很是有礼,“哪里,侯夫人对小辈一片拳拳爱护之心,让人赞赏才对,我并不急,夫人和世子先紧着府上的事,我无妨。”    宣平侯夫人因云音的善解人意,笑容愈发美丽了,“如此,就请云姑娘稍等。”    云音颔首,觉得枯坐也是无聊,便问,“府上可有花园,能否让我一观?”    “自然,英儿,你陪云姑娘去。”    ……    云音身后跟着音容,在英儿的带领下进了花园,走在泉水叮咚、花香袭人的林荫小路上,云音边走边瞧,觉得这里还算舒心。    英儿在前面遥遥走着,隔开的距离正合适,既不会因为太远而让云音跟丢,也不会因为太近,妨碍到云音的清静。    音容在云音身后踌躇许久,咬了咬唇,终是出声道,“小姐,那个跟玉公子不清不楚的女人……”    云音知道她想说什么,神色不变,语气有些冷,“我只为玉公子而来,这件事你自己想办法。”    这话的意思就是,她不会助为南泽办事的音容抓言一色。    音容虽然心里猜到过云音的这般想法,但真听到了,还是止不住的失落。    “啊——”    两人正走着,忽听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惊慌尖叫,云音抬头,朝自己左侧一丈远长满花草藤蔓的高高斜土壁望去,就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女子正滚落下来。    没多大功夫,就滚到了地面,正巧在云音脚边停住。    女子倒是个坚韧的,不顾疼痛,很快就从地上爬起来,似意识到自己可能冲撞了贵人,跪在地上,向云音磕头,“奴婢有罪,因在上头凉亭里找府上表小姐,不慎摔了下来,望小姐宽恕。”    云音瞧着眼前这个因为磕头而看不到脸的婢女,视线在她露出的额头、耳朵边缘来回逡巡一会儿,无声一笑。    “没关系。”    注意到这边动静的英儿急忙走回来,听到了婢女这般说辞,不疑有它,见云音未有责怪之意,冲她沉声道,“小心着些,快离开这儿,去别的地方找人。”    “是,奴婢遵命。”    青衣婢女急忙站起身,垂着头向云音屈了屈膝,然后匆匆走了。    云音抬脚,继续前行,看了一眼英儿,意味深长地笑道,“走,府上花园景致别具一格,我很有兴趣知道前面还有什么好瞧的。”    ……    青衣婢女沿着幽静无人的小路一直前行,在前头发现了几条岔路和隐蔽的假山花木,心下琢磨一番,还是选择冒险走路,而不是躲起来。    她一念定,脚下更快几分,到了拐角处,猛地向右一转,却撞上了什么东西,“啊——”    突发意外,撞疼了她的脸,鼻子尤甚,她本能尖叫,身子向后倒,忽然从旁伸出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一个用力,她未向后倒,反而向前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她看着某人衣襟上精美繁复的绣纹,脸色霎时苍白,心沉入谷底,但依旧冷静,垂着头迅速从他怀里退出来,正要来个面对云音时的下跪磕头,掩住自己的脸,就听被她撞了的某人飘来一句,“孙盈盈。”    正是祁东耀的声音。    被看破戳穿,孙盈盈知道自己溜出宣平侯府是彻底没戏了,不甘地抬起了脸,眼神冷凝。    祁东耀还是那副洋溢热情的笑脸,只是目光深沉,情绪复杂,难辨喜怒。    “你想干什么去?非要把自己折腾的如此狼狈。”    孙盈盈沉着声道,“我要出府!”    祁东耀自然知道她出府要干什么,好整以暇地抱胸靠近她,“出府干什么?”    孙盈盈沉默,她不知自己说了实话会不会被他怀疑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一想到抚养她多年的悦妃……    孙盈盈捏了捏拳,视死如归的做下了决定,暴露便暴露,也不管暗中阳慧长公主知道了后会如何对她,看着祁东耀,语气坚决,“我想去见悦妃。”    祁东耀眉毛扬了一下,目露探究之色,“悦妃的尸体……别说你,就是本世子的老子都见不到,劝你别异想天开了。”    他说罢,一道冷沉的女声蓦地响起,“小姐,总算找到你了!”    伴随这道话音落下,一名杏眼的婢女从天而降,落在了孙盈盈身边。    孙盈盈的心更死了。    杏眼婢女叫春草,是长公主安排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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